四番队参与到与虚的斗争中。虎彻勇音身为席管奋勇当先，在阴森幽暗的森林中凭斩魄刀冻云发出的光亮不断与虚搏杀。她踩到了散落的松树的干枯树枝，也在后退时踩到了其他队员尸体的手臂。树叶遮蔽了夜晚的星空，黑暗不断地涌入，她周围的空间在渐渐地缩小。她难以抵挡数只虚猛烈的攻击，最后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她感到羞耻，因为受过了卯之花的指导，却会倒在这样的情景下。那些虚将会从她的尸体上踩过去，将玷污卯之花的玉指曾触碰过的她的衣领。她向来不喜欢的银发，此时已经成了她的骄傲，因为那是卯之花所喜欢并无数次赞美过的；要不了多久，这银发也要陷进烂泥中，在这阴暗的森林里永不见天日地腐烂下去。

她所想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死神的灵压如烈火般愤怒地燃烧着出现，虎彻勇音知道是援军赶到了。她睁开眼睛，看到一袭白色羽织在黑夜中散发着神圣的微光。

“希望我来得没有太迟，勇音。”卯之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梦境传来，清亮悦耳，令人安心。

虎彻勇音扶着一旁粗糙的树皮，用手臂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卯之花如神一般安静地屹立在前方时，虎彻勇音知道了这场战斗的结局，她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事物，没有任何力量能击败卯之花。卯之花的力量如神一般强大，但她对虎彻勇音的态度却是如初春暖阳落到嫩芽上一般温暖。虎彻勇音永远用带着一丝惶恐的感激来小心翼翼地保存这份特殊对待。

“不要站起来，好好躺下休息。你无需担心周围的局势了。片刻之后，我就为你进行治疗。”卯之花用轻柔的声音说。

虎彻勇音站在卯之花背后，她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许多个日夜后，她只记得站在卯之花身后的那种踏实、安稳，似乎只在那样的时刻，她才真正地活在世界上；而其余的一切，与其说是不再重要，倒不如说是于她而言已经彻底消散。在混杂了树木腐烂气息与血腥味道的丛林中，她负伤请战，只为离卯之花近些。她祈祷所有的伤痕都会将她引向宁静的归处，时间将载她驶往憧憬之人的身旁。

战斗结束数日后，瀞灵廷举办了庆典活动。在温暖火光的一侧，卯之花的目光望向远处，在静静出神。虎彻勇音满怀悲伤地打量着卯之花的侧脸。这悲伤来源于太多的崇敬，太多的爱，以及太多如命运沉重的认知，太多如沙砾般细小却带给她无数希望的温暖。

卯之花映着纯白月光的眼神动了动，她注意到了有人看着她。回过头，她迎上了虎彻勇音的目光，柔声一笑。

“勇音，来。”她的声音微不可闻，但却清晰无比地传到了虎彻勇音耳中。

虎彻勇音起身，坐到卯之花身旁。她们远离了人群的喧嚣，周围只有细微的风声。

“我很快就会任命你为四番队副队长。”卯之花说。

虎彻勇音面对这突然的喜讯，开心得不知所措。她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但缓缓绽放开的欣喜笑容最终出卖了她。

“太好了。”她说。

“或许你会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还来得及进行安排。”

“什么也没有。我很开心，离——”虎彻勇音说到一半，止住了话。

“什么？勇音，说出来。我命令你说出来。”

“我很开心，离队长更近了一些。能有机会更好地辅佐队长，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卯之花静静地看着虎彻勇音，沉默着。这让虎彻勇音不安起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她小心翼翼地迎上卯之花的目光。她时常觉得卯之花给她的感觉像是一块世间并不存在的宝矿，发出的光芒无比温暖、夺目，但却也望不见底，令人生畏。卯之花是那般温柔，如在火光映衬下泛红垂坠着的羽织的衣角；又是那样清冷，如透过云层洒下的月光，遥远得近乎残酷。

“勇音，我要如何回应你宝贵的心意才好？”卯之花问。

“什么心意？”

“我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我知道今后的一切只会给你带来痛苦。如此一来，选择离你更近，是对你极大的不公平。”

“队长在说什么，我有些不太明白……”

“我想勇音是明白的。”

卯之花笑容中充满感伤。她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走向更阴暗，更僻静的地方。命运轻唤着虎彻勇音，她随着她走去。在那里，她看到卯之花的眼中含着星辰所不及的美丽，那副优雅的身体转向她。虎彻勇音感到指尖一阵酥麻，她紧紧攥住卯之花冰凉的手。卯之花此时看起来是那样不真实。她愿意在火中化为灰烬，只是为了给卯之花带去些许温暖。

在清冷月色流淌于簌簌作响的丛林的夜晚，树叶底下有着轻柔的呢喃，还有带着细微颤抖的触碰。轻柔的吻，温暖深沉得似要延至永恒。她们彼此环抱着，轻轻地触碰对方衣角的布料，轻轻地触碰对方的皮肤，带着长久以来的渴望。

“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而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终有一天，我们不会走在同一条路上。届时，勇音，你要一个人走下去。”卯之花吻着虎彻勇音白皙的颈肩，呼吸轻轻地落在上面，带着些许的温暖温度。

“队长……有一天要离开吗？”虎彻勇音的眼泪很快濡湿了卯之花的羽织。

“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但总有一天，你要自己走下去。”

“我不明白。”

“可能要到很久之后你才会明白。”卯之花抬起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擦着虎彻勇音的脸，她温柔而哀伤地凝视着虎彻勇音，仅此一瞬，她抛却了一切，踏过了命运，轻柔地对恋人开口：“但在你明白之前，转过头来吧。勇音。”

如命运、如星辰、如初春夜间吹过山谷的暖风一般悠长、璀璨，温柔的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