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休止的海浪声,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黄梨呆滞地望着天空,任由海水没过她的腿、腰。
她这一天一夜里,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从前她有很严重的洁癖,可昨晚没洗澡,今早没刷牙洗脸,却没有任何感觉。
如果活下来是一种幸运,那么孤独等死便是更大的不幸。
昨日的空难,飞机失控落入海中历历在目,当时不少乘客用身边的金属物竭尽全力砸开了窗子逃出去,她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即使出来了又怎样?还没来得及有人指挥组织,一个惊涛骇浪就把海面上的所有人吞噬了…
当她醒来时,身边已经一个人没有了,她独自躺在沙滩上,更没有什么物资随她一起冲到岸上来,没有水、没有食物,也没有获取这些生命赖以延续之物的工具。
如此绝望地等待死亡降临,还不如昨天就直接淹死来得痛快。
她胡思乱想着,甚至有些想冲进大海里自我了断,看不到一点明天的希望。
嗯?
不知何时,海岸上多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是刚刚那一波小浪退去后留下的。
似乎…是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眼皮动了动,而后站了起来,向那边跑去,她没什么力气,虚弱得在平坦沙滩上摔了一跤,她艰难地爬起来,一步一步向那个人走去。
近看才知,趴在海滩上的人,也是个女孩,看她脸上还有血色,应该还没死,就算死了也可能是刚刚死的。
轻轻探了探鼻息,她心中稍有安慰,虽然很微弱,但还有一点呼吸。
她决定把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拖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免得一会儿又被海浪冲走了。
停靠在一棵树下,黄梨将这个女孩平躺放下,不过她没有学过急救,只是在电视上看见过。
按照记忆中有样学样慢慢按压这个女孩心肺位置,随着吐出的水越来越多,最后一口大水吐出来后,似乎脸上有了一点血色。
黄梨很高兴,赶紧为这个女孩做人工呼吸,她捏着人家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嘴打算一下子吹进去。
可两人的嘴唇刚刚碰到,那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并推开了她。
“你…你干什么?”女孩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擦着自己的嘴。
黄梨回答道:“啊,我,我在帮你做人工呼吸,你醒来就好了。”
女孩脸色缓和了下来,又道:“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黄梨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刚刚的喜悦很快就淡下来了,她已经想到,就算多了一个人又怎样,大家还不是要一起渴死饿死。
女孩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问道:“你也是昨天飞机上的乘客吗?你叫什么名字?”
“黄梨。”
女孩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咱可真是有缘,我叫白璐。”
“嗯?”
“两个黄梨鸣翠柳,一行白璐上青天。这还不算有缘吗?”
黄梨对这个冷笑话不怎么感冒,心里还是被绝望占据。
白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脸笑意地说道:“啊,这玩意儿竟然还在我兜里,你要不要?”
黄梨闻言瞧过去,看到白璐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不禁两眼发光。
白璐见此,马上撕开了包装纸,将那块不大的巧克力再分成更小的两块,一半自己吃了,另一半递到了黄梨的手里。
黄梨这辈子都没感觉过巧克力可以好吃到这种地步,想必天上的龙肉也不过如此了吧?
半块巧克力嚼两下就吞了,可惜太少了,让人意犹未尽。
白璐又说道:“如果你还饿的话,我去捡点海鲜吃吧。”
“嗯?你会捡海鲜?”
“那可不,好歹我也是在海边长大的。”
怪不得皮肤有点儿黑。
说着,白璐往海岸边上走去,这会儿刚刚退潮,不会有大浪,更重要的是海潮离开后,滞留在沙滩上的东西。
黄梨有些激动,跟了上去。
白璐就这么走着,左瞧瞧右看看,一连走了十几分钟,黄梨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渐渐又变得绝望起来。
果然她是说着玩的吗?其实她根本就不会这些…
正在黄梨思前想后的时候,白璐一声惊喜:“快过来,这里,看到没?”
黄梨凑过去看,在白璐指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小鼓包。
白璐解释道:“这种鼓包,不是猫眼螺就是月亮贝,而且看起来个头还不小。”
说着,白璐翻开了那个鼓包,还真有一大块肉在壳子下边,这巴掌大的一块肉,绝对能饱餐一顿了。
“好大啊…”
“你先别急着惊讶,瞧好了。”白璐把那块大肉连壳一起拿在手里,然后猛地一挤,那一块肉迅速缩小,水花滋向四面八方,全缩进了那壳里。
“啊这…怎么变这么小了。”黄梨脸上有些失望。
白璐见到这个表情,马上又说道:“一个当然吃不饱了,再找就是,这海上的货可多着呢,特别是刚刚退了潮。”
“嗯。”
大约找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的手都快拿不下了。
两个猫眼螺、一只梭子蟹、一团龙须菜,本来还逮到一条河豚,不过她们都不会处理的手法,就给放掉了,不然吃了铁定中毒。另外还有条暴露在沙滩上有些时间的鱼,已经臭了,就扔了。
猫眼螺和梭子蟹用火烧一烧就能吃了,但这龙须菜…如果丢到火里烧,直接就没了,必须要清洗掉沙子后煮熟凉拌才对。
后来白璐终于想起了,她们既没有器皿,也没有火。
“要不咱钻木取火吧?”白璐提议道。
黄梨干笑了两声,她是个初中老师,知道凭空钻木取火是个什么级别的难度。
“要是有工具的话还有可能。”
白璐问道:“要什么工具?”
黄梨想了想,说道:“首先要有干木灰,然后要有干木块和表面光滑的干木棍,最后要有易燃物,可我们连一把小刀都没有,从哪儿去弄这些东西?”
“那你的意思是,要直接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