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行车上写的一篇日记。也是第一篇。因为最近也算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单纯想要记录下来,所以就有了这第一篇日记。
虽然我并非想要表达我生为克利夫兰人的自豪,我想说的是——虽然作为一位土生土长的Clevelander(克利夫兰人),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们安斯芬家族并非一开始就是单纯的Clevelanders,正相反,我的祖母有着些许的法国血脉——我记得她与法国的一位名画家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可惜已无从对证了。那么照这个关系算下来,我莉兹贝特·安斯芬也可算是不那么纯正的法国人了。可是除了说几句三明治式的、并不地道的法语之外(这些还是咒语),我以为我和那个有些遥远的国家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不过,或许我忽略了什么。
啊,对了,身边这位少女不就是我忽略掉的事物吗?或许如此莫名其妙的开头会让大家无所适从,不如恳请我再为大家详细介绍一下我自己和我的朋友吧。
如果你在“齿轮”的档案部那里去找我的档案的话,那份档案你估计会看不完吧。不,我意在说明那份档案很长很无聊,我的过去实在是太无聊了,而且似乎被人有意神化了——很显然那个人一定在后悔,因为最近我发现那完全是编造出来的奇迹部分已经被抹去了(我很清楚那是谁干的,但鉴于我不想破坏同事之情因而一言不发)。“齿轮”里的人,大部分只会称呼我为概念魔术科的“顶位者”(Le premier),或者直呼为“首位”、“那一个人”(The top one)。然而这种称呼只会让我厌烦——如果是我的弟子,如此称呼我只会得到一个(亲切的)弹额。
对于“齿轮”的人来说,莉兹贝特·安斯芬可谓是个破坏者,用她那所谓概念魔术“破坏”了组织内部的原有秩序。其具体表现为招收各科有才能的人——然而各科的导师已经在私底下叫我“泥棒”这个爱称了,这好像是日本语里的“小偷”之意吧。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用了权衡利弊以及“加入概念魔术只是对魔术本身更加深入地了解”这类的理由说服他们了。
他们一定是在担心自己家的情报(魔术研究)泄露吧?我很清楚魔术师是个什么德行。关于这一点我也很明确地告诉了那些难缠的家伙们:本人无意于组织的内部权力斗争——除非是万不得已,危在旦夕的情况下才会出手。其实我自觉我的人品还算不错——不然早就在我即位概念魔术科主任的时候,我就被排挤出去了。
再干脆一点,我对魔术的至高境界也毫无兴趣。我猜想正是这样的态度,我们的门派才得以保存吧。在“齿轮”中如此,那在三大派系之中的一者“新世代”亦然。不过当然还是要小心翼翼,这一点我会在后面解释的——若是一个门派错过了至关重要的时机,做错了至关重要的抉择,那么便会瞬间土崩瓦解或是被改组。
关于我的一切无论如何都很无聊。可是我还是二十一岁不问世事的美少女,怎么写完这一串话之后感觉自己就变成了八十一岁心机重重的老婆婆?你要是明白“齿轮”里让人心累的种种事情自然也就会理解。
在我身旁的这位少女是——这将是略微有趣点的事情,可能还有助于魔术研究——我在一次火灾现场救下来的。我不是好画家,没法画出画像;我也不是一个好作家,能将她的面貌描述得足够真实,或者是添油加醋地讲述她的故事,但我将要向你介绍伊丽丝·阿尼姆斯菲尔——来自中古时期的少女:
在一次火灾事故中——我已经想不起来那是由什么引发的火灾了——靠近麦克斯.S.海耶斯高中的一栋楼房起火了。当时我刚好路过要办点事情,听人说那是一栋公寓。这件事里极为巧妙的地方在于,人们明明都从公寓里疏散出来了,消防员们也解救了逃不出的人,然而我仍然感受到里面有人类的活动反应——就是那里还有人的意思,并且还伴随着高浓度的魔力反应。到这里我就已经开始产生了疑问:如果对方是普通人,那么应该早就被消防员发现并一起救走了;然而如果对方是魔术师,应该不至于被困在里面,至少也不会坐以待毙。纵火犯这个可能已经被我排除了——我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干这种缺德的事情。不管如何,如果真的存在这个纵火犯,我倒想抓住他询问他的动机何在(也就是侦探术语的Whydunit)。
我有种确信:至少这个人在短时间内性命无虞,但以我的天性,我不能把他/她放着不管。只因为这个人,一步都没有动。“谁能住在火场里啊。”我嘟囔着。
那股反应是在消防员和其他人散去的时候才产生的,且愈发强烈。我整理着这些情报,一边飞速冲入火场,一边念叨着咒语:
“水啊,无具型之物,化而为——水之壁(Mur d’eau)!”
泼在身上的水顿时化作了障壁,将我笼罩在里面。不必说,身上本是湿掉的衣服也干了。有了这层魔法,我急速向魔力反应的方向奔去。猛烈的火遇到水就化作了汽,浓烟根本无法刺入其中,倒塌的砖石一下就会被弹开。
(不是这里......是那个房间!)
我一把推开三楼走廊最尽头的房间的门,刚打开门就看到了——我当时是觉得惊讶,现在反而是觉得很,奇妙吧?因为我好好地分析过了,因为“一切都对上——一切都一一对应”了。
不超过二十岁的、黑色长发的美少女,十分狼狈地被绑在一块十字架上面。她穿着与这个时代十分不相称的服装,似乎是中古时期牧羊女的服装,总而言之是十分简朴。表情看起来很是绝望。我也没想那么多,使用绳结破除魔术(Dénouez le nœud)直接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并且接住了从空中落下来的她。
“快醒醒!”
我全速奔跑,并且非常不淑女地摇了摇怀抱中的女孩。她一下就醒来了。慢慢地睁开眼睛,张开嘴巴,然而说出的却是我全然不懂的语言。
越来越奇怪了,她说了什么话?
反正是一种古语言,听着颇似古代法语。这种语言大概没什么人能说出来了——解读古英语等各种语言的典籍翻译科除外,但那已经是怪物的地步了。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我们先逃出去!”
水之壁的力量正在衰减。但是能够让我们落在地面上毫发无损。我从开着的窗一下跳了下去——
“诶——啊啊啊啊啊啊——!”
“不——用——怕!”我听见我们的声音在狂风中混合在了一起。对于我来说,我经历过很多这样的时刻,并且最后都能化险为夷。不过对于可能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她来说,尚属首次吧。
贴着她的身体,我莫名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头。
“要着陆了!”
连忙换位,这样就算是护罩在半空中破裂,我也可以垫住她了。虽然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但还是平稳落地。
“慢着,你伸手干嘛?!”好像鹦鹉的叫声,嗯......
此刻的姿势莫名奇妙地怪怪的。现在的姿势是我被她压在下面,双手也被封锁住了——尽管被这样一对纤细的手臂封锁住,但逃脱完全不是问题。认真的蓝色双眼盯着我。
讨厌......被人直直盯着的感觉,脸上真的很热。
好强的眼球魔术(魔眼)......然而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被她的双眼吸引了——这种美如宝石的双眼我每天能见到二十几对——而是那精致如布娃娃(doll)的娇容。这双眼只是起到了陪衬的作用,而她那五官排布之精美才是主角:每一寸面容都是杰作,而眉毛的纤细更是,master piece of master piece,杰作中的杰作是也。与我在各种书籍上看到的中世纪画人物完全不一样。
我的视线稍微下移,立刻就感到一种嫉妒之情涌上心头。明明比我矮了两个头,怎么身材却发育得这么好......
她那娇嫩的嘴唇微微张开,终于发出了我能听懂的音节:
“谢谢你救了我......啊,那个!不好意思!”
她赶忙松开了手。算是得救了。所幸这片地段只要不是放学时间就不会有很多人,所以我也没有很尴尬。
“不要紧的,”我扶她起来,顺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先告诉我名字吧?”
“伊丽丝。伊丽丝·阿尼姆斯菲尔。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女孩有些胆怯地看着我。原本就比我矮了一个头的形体这下越发显得可怜。
“请说。”
“这里是,哪里?”
果然吗......
“这里是克利夫兰。Cleveland City......或者,‘被诅咒之城’,也是它的名字。你真的是......”我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压低了声音,“真的是从‘过去’来的吗?”
“嗯......”她点了点头。
“果然呢。不过为什么......”我顿时停住了。
慢着,或许有这一种可能性。我也听说过那种自在体中、运转自身魔力(Od)的魔术。拥有这种魔术的人才无一例外都会顺利进入典籍翻译科。上一个有这种魔术的人好像是已经从翻译科隐退的拉雷洛。翻译魔术......只要听到了一种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语言的任何一个发音,都能快速地贯通整个语言体系。这种完全是作弊的魔术,多数都是天生自带的。
“原来是这样吗。”
“不好意思......您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我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为什么你能说出现代语言了,”我拉住她的手,往前面走,“待会在车上的时候跟我慢慢聊聊吧。我有些感兴趣哦。”
“您......您说的是对我的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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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真也有点太长,居然需要分段分页来写。谁叫我的笔法笨拙至极呢。
公共汽车窗外是克利夫兰街道的景象。我还依稀记得一点我在留学时学的堪舆,照那么来算,只记得克利夫兰的气运是需要一个伟大的人物来改变的。现在看来还真是。虽然克利夫兰不能说得上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但我很享受那种神秘的衰败。因为现代文明的衰败,反而会滋生古代的神秘。所以当初世界魔术协会的美洲分部之一的“齿轮”会在这里成立,就是这个原因。
肩靠肩和伊丽丝坐着,身体微微有点发热。她的发丝有几缕微微黏在了我的脖子处。
“那个......莉兹贝特小姐,不要紧吗......为什么你看上去很难受呢?”
“不不不!我没事,我没事......”我连忙和她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不过慢着,好像是我要求她坐近点的来着。她那天然的气息让我呼吸有点紧促,心跳也快了好多。
“脸都红了呢。”
“咳咳。请继续讲述吧。”
我在车角落寻找我那身为教师的矜持,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连忙转移开话题。好在这招对于天然呆女孩特别实用,成功地把话题支开了,而且还初步了解了关于她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按道理来说伊丽丝会被教廷的火刑审判而死。然而,就是出现了意外,才导致本应属于中世纪的伊丽丝,穿越到现世。这可真是有趣呢。我指的是在魔术学中,有一种独特的现象——一种平常不可能会出现的现象:同质交换。只要满足了相同的几个要素,或许就有可能,只是极少的可能会发生这种现象。大概就和我在大街上捡到珍贵圣遗物一样困难。
“等下,教廷不会因为这种对话能力就把你烤了吧?”
“确实不会呢......事实上他们给我的罪名是‘危害公共安全’那样的罪名啦。这是因为我那个时候控制不了改变‘概念’的魔法所以才导致了村民的认知偏差,然后......”
因为村民的认知被改变了,因此没有人再去教会信奉“神明”,而是莫名其妙地前往伊丽丝的羊圈进行朝拜。教廷的特使对她进行了审判,这个女孩在百般折磨之下终于认罪了。
老实说,这个女孩让我感到可怕。
“你居然还有那种能力吗?”
“现在能控制得了了,不仅能控制何时使用,也能控制使用时长,时长的极限是四天。不过一旦效果结束之后,身体就会非常疲惫。”
当然,对于精神力境界特别高的人来说,这种魔术的影响很弱——也因此我怀疑中世纪的教廷可能私藏了锻炼精神力的魔术典籍。她要么是尝试过完全没有用之后干脆就放弃了,要么就是心甘情愿地赴死。
“嗯......我大致上是了解了。顺带一提我们现在是在走回家的路。”
“‘汽车’真是伟大的发明呢。”
这一路上也聊了很多,包括我自己的事情。当然了,我已经施加过隔绝音量的魔法了。所以周围的人根本听不到这番奇异的对话。从麦克斯高中到格蕾丝街(Grace Eve)的车程,因为有些许的塞车,所以并不是按照我预计的时间到达。
在公寓里,我示意伊丽丝不用走那边的楼梯上去,而是拉她到电梯门处。
“这个,是‘电梯’(Elevator)哦。如果在电梯里,按下这个按钮,打开电梯门。然后在里面按下你想去的那个楼层的按钮,很快就会上升到那个楼层。你看,很方便吧?”我向她介绍了电梯这一样现代科学的伟大发明。
“哦哦......不过啊,莉兹贝特小姐不是魔术师嘛......怎么会这么喜欢电梯这种东西呢。”她的理解力很惊人,不过似乎有的时候喜欢钻牛角尖......
“你可以叫我莉兹。那个,我会喜欢电梯,当然只是因为方便而已。就好像如果我有一包遇水变大的压缩毛巾,我也会喜欢用的啊,多方便啊。只要身边有水,或者利用一点点水属性的魔法就行了。那样就不用把手帕揣在兜里带来带去还要清洗了。”
没错,只是方便而已。
——不管是魔法那曾经辉煌的历史,亦或是科学那不断地增长,都是朝着为人类更便利的方向去的,按道理说不会出现倒退。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我一下迈进里面,并向她伸出手来。
“来,进来吧?”
伊丽丝有些傻乎乎的,但还是很高兴地握住了我的手。
“嗯!”
电梯缓缓地上升。牵着伊丽丝的手的我浑身有些不自在。透过电梯舱的透明窗口,我看见克利夫兰已经进入了由霓虹和车灯装饰的夜晚。还挺美丽的嘛。这些车流里可能有刚从火箭按揭体育馆(Rocket Mortgage Fieldhouse)看完篮球比赛回来的人们,也有可能有从克利夫兰动物园回家的人们,当然,构成如此一副车流图中的车辆里,一定不会缺少归家的上班族。
“十二层。到了哦,伊丽丝。”
电梯门打开,到了我最熟悉的公寓十二层。用钥匙打开锁,这样就能打开房门了。
“这就是莉兹小姐的家吗?”她在门外探头,望向漆黑的房间。
“是。A1203,记住了吧?”我打开寓所的灯,并让她进来。
“哦呀......很不错的装潢呢。这些现代的装修真美丽呢。”她进来后,对室内其实很一般的装饰点头称赞。
真的很一般啦。这其实是我的老师——灵脉勘测科的主任迈恩科斯·科纳的旧居。老师给予我的遗物就是这间带有他所有的魔术研究的小寓所,这还只是他所有财产中最少的那一部分,然而对于我来说却受用一生。寓所只有两间卧室,一间杂物房,一间书房。客厅和厨房是连接着的,仅仅一柜之隔,厨柜的旁边就是连接通道。客厅里挂了一副鲁本斯的《阿玛戎之战》的复制品,那是他最喜欢的画作。
“平时都还算整洁,会有意识地收拾收拾的。不过书房就乱得很了——毕竟我天天在那里查资料嘛,”我走进厨房,拿起热水壶,边装入自来水,边说,“我先给你泡杯茶吧。你那个时代也不知道茶是什么吧?”
“不知道呢。是很好喝的东西吗?”
“算,算是吧。还有咖啡也很好喝。我们坐下来喝杯茶继续聊吧。”
我拿出上个月买的还没有开封的茶叶,轻轻撕开包装纸,将它们倒入茶壶中。接下来就是等水烧开了。茶点也拿出来了,平常我可用不到这些东西。
“话说回来,我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忘了做了。”是什么事情呢......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对了,我要给你换一身衣服!”的确,伊丽丝身上的着装,如果是日常行动的话会非常不方便。我的衣柜里绝对有适合她的衣服。
“只要我不出门就行了啦,这一身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走啦,跟我来~反正水也还没煮开呢。”
“诶?!”
将伊丽丝拖入房间,我轻轻地打开了嘎吱作响的衣柜。里面有的是朋友送的,当然也有些是我随便买的。我一件一件地抱出来丢在床上。
“来来来,脱衣服啦。诶呀,是想让我帮你吗?”
“不不不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啦!”
伊丽丝听见我那挑逗的言论,不禁涨红了脸。
“我们才刚认识......这样真的不好,吧?”
“说的也是呢......”我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会扭过头去的。现在换吧。”
于是我就鉴赏了日常休闲装的伊丽丝、应对社交场面的伊丽丝、气质成熟的伊丽丝......等下,那件连体泳衣为什么也......?
“这件不是平时穿的,抱歉。”
“就说怎么这么暴露呢......”她脸红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
最后,在了解她个人的穿着喜好之后,我找到了最尽可能遮住肌肤服装的白色连衣裙,以及蓝色外套。至于腿部,穿上长筒黑色丝袜就能遮掩住了。
“很漂亮,很适合你呢,伊丽丝。”
“谢谢夸奖。其实是你的衣服很不错吧?”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人也是一个重要的要素,不是吗?”我的手靠在她的肩头上。她真的比我矮了一些。
“嗯嗯......那么谢谢莉兹小姐了。”她转过身,面对我行了一个提裙礼。
“好可爱......不,我想说的是用不着那么多繁文缛节啦。至少对我是用不着了。”
接下来我就带她参观了次卧和书房还有杂物房。对我来说这其实是很高兴的时刻:已经很久没有人对老师遗留下来的东西感兴趣了,而伊丽丝显然表达出了对那些魔术典籍和魔术用具的兴趣。因此我也特别兴奋,多讲了很多东西,有些是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和别人说过的了。
“诶,话说。伊丽丝要不来当我的助教(tutor)吧?”
“tutor......吗?好像很有趣,可是莉兹小姐是专业魔术教师吧?既然是这样,我能够胜任吗?”
“不必担心。各科的主任有权调任助教哦,很显然我已经是了,并且我们科只有一个教室,一个班级,教授压力并不大。当我的助教,只需要帮我给点教学用具,还有帮我催交学生的论文就可以啦。或许有的时候还需要你的魔术。”我抚摸着书架上的魔术书籍,说道。
“他们大概和我是同龄人吧?”
“差不多。也有个别学生是从其他国家的分部来的,可能会稍微年长一点。他们非常好相处哦,就是有的时候太调皮了。”我的脑海里闪过几位令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毕业生形象,虽然有些事情可能不太美好,但总体上还是很不错的回忆。
“这样啊......”
伊丽丝望向了窗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的极远处,那座高楼和连绵的楼房山脉就是世界神秘魔术协会的合众国克利夫兰分部——克利夫兰齿轮学院。我望着那未熄灭的灯火,怀抱着情感,就好像是望着某个莫名的希望之火,希望它不会熄灭。虽然,就算她不答应,我也没什么好感伤的:生活还要照样过嘛。可是我就像当初渴望得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真是幼稚。
“好,我接受莉兹小姐的邀请。”她微笑着,很轻松地就接受了,其实也没那么久,也没那么充满了悬念。
“工作是有薪水的哦,”我转头便离开了书房,“那本书里夹着我当助教时的笔记,用它来熟悉下工作流程吧。我现在就去做晚餐。”
我离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决定忽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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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伊丽丝很容易地就成为了我的助教。和她行走在“齿轮”的教学楼里,旁人的眼光(或许他们也算是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吧?)带着些许惊诧。
沐浴在和煦的晨光里真是好极了。只要这时候别来点什么扫兴的......
“老师——!”
我被突如其来的白色人形物体撞到一边。肚子这里真是痛死了......
“莉兹小姐!”伊丽丝急忙地上前把我扶了起来。
“我没事......”我揉了揉同样有些疼痛的头,定眼看看我面前的白色人形物体,看清以后不禁勃然大怒,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全然忘记了淑女的礼仪:
“科——林——斯!!你在走廊里跑来跑去干嘛?!”
这是我的班上最调皮的学生阿卜杜勒·科林斯。此刻他正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说着“抱歉”。不过他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用超大声的嗓门说:
“老师,你身边的这位女士是谁啊?”
该说笨蛋就会有特有的引人瞩目的能力吗,走廊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将眼光投向我们这边来。
“呃......啊......那个,嗯......”伊丽丝的脸都红透了。
“嘁。看来还是提前说出来会好一点吧。诸位‘齿轮’的人们,听好了。这位就是我概念魔术科的新助教,伊丽丝·阿尼姆斯菲尔。不管怎么样也好,这是已经经过官方同意的决定了。你们没有什么意见吧?”我用锐利的眼光环视周围的人们。
“没有——”
也不可能有。毕竟我知道他们都是小派阀的家伙们,在某些事情上连自己的意见都不想发表。
“那么请走吧,现在是我们概念魔术科的事情。”我又把视线移回到科林斯这边,并且把他轻轻地放了下来。人们也从周围散开了。
“助教小姐好。那个,老师......”科林斯目光在我俩身上移来移去。
这家伙又想干嘛?
“说。”
“您和伊丽丝小姐没有别的关系吧?”
果然是笨蛋!
“说别的没用我教鞭硬了。”我掏出放在随身携带的小盒子里的教鞭,让它变长,一下打在科林斯的头上,不过力道很轻。“你的妈妈难道没有教过你别随意揣测......呃,那个,算了。罚你去办公室给我把论文搬过来。”
“呜......”
看着科林斯离去的背影,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伊丽丝,不知为何她的脸依然红彤彤的。
“那个是我的学生啦。是个调皮的家伙,不过倒是很有潜力,理解能力非同一般。”
“哦哦,这样啊......对了,莉兹小姐。”
“什么事?”
“我们......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当然是合作同事的关系啊!”
“是吗......那我希望我和莉兹小姐合作愉快哦。”
“呵呵,那样最好啦。走了,去教室上课吧。”
“好哦。”
伴随着上课的钟声响起,我和伊丽丝边聊着今天要教授的内容,慢慢地走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