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紗質窗簾,映照在我的睡顏上,我亦因此緩緩起床,慢慢睜開那雙碧藍的眼睛去適應光照。慵懶的伸著懶腰,背後的尾巴搖動幾分,伸直的手返回摸了幾下頭上頂著的耳朵。呆坐在床上一段時間了,還是沒有要下床的意思。
「霜!你該下床了!不要再坐在那裡了,你忘了今天是甚麼日子嗎?」姐姐的聲音傳入耳朵,看向門口,她已經站在那裡無奈的看著我。
我思考了一會,才想起來今天是我的十六歲生日,是我成年禮的日子!我慌忙下床衝進洗手間洗漱,姐姐看我這樣,也就只有無奈地搖頭嘆息。回頭又拿起梳子在客廳坐著等我。
「姐姐⋯⋯?你沒有生氣吧?」我洗漱完看見她坐在客廳裡一聲不發的等我,我只好試探性地問她。隨後慢慢的坐在她的對面。
姐姐直直地看著我,我不敢直視她,只好微低頭看著地板,等待姐姐的責罰。然後只聽見她嘆了口氣,叫我把身轉過去,我照做了,生怕姐姐會更憤怒。結果下一秒,我迎來的不是責罵,而是尾巴被溫柔的拿起來梳理的感覺。
「怎麼可能會生氣啊,你有見過我會罵你嗎?沒有嘛。」姐姐邊梳理尾巴邊說,仔細一想,好像真的從小以來都沒有罵過我。
姐姐一向都是很溫柔體貼的人,無論是對待我,還是朋友,隊友都一樣。從小開始,就是姐姐照顧我,媽媽她們⋯某次聽姐姐說,她們遇到人類盜賊,結果在那次意外之中沒能回來。
說不恨人類,那肯定是騙人的,本來我們珀柆族跟人類還是有商業來往的關係的,自從那次事件後,我們跟人類的關係就變得緊張起來,到現在也是幾乎跟人類豎立敵對關係了。
我們的媽媽,她們是珀柆族裡出名的刀使世家,兩位媽媽的職業分別是鍛造師和教官,聽姐姐說,她們的實力強到都可以去軍隊當將軍了,可惜命運沒有選擇她們。
我們的職業都是命運註定的,待成年之日,族長會親自分派職業給我們,雖說是親自分派,但事實上早就決定了,族長只是把該職業告訴給我們聽而已。一旦決定了,就無法改變。所以大家一到成人禮,都會覺得興奮或憂慮,期待或擔心自己的職業。
今天是我的成年禮,也就是說我的職業今天就會被公開,想到這裡就開始興奮起來,也導致尾巴胡亂甩動,讓姐姐很難梳理毛髮。
「霜,停下,我梳不到了,我知道你很興奮,但你先冷靜。」等我冷靜下來,姐姐也梳好我的尾巴和頭髮了。此時,家門也被敲響,姐姐放下梳子就去應門,我也跟在她後面看看是誰來了。
「將軍,打擾你了,我是來替族長傳口信的。族長說請霜在下午一時到達廣場。」這個人我有印象,是軍隊裏的人,姐姐的下屬。
「我明白了,辛苦了,可以回到你的崗位去了。」隨後那位下屬敬禮後就走掉了。對的,姐姐是軍隊裏的將軍,亦是軍裏最強的王牌—嚴寒,這當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這是她的代號。
族裏的規定有說過,每當成年禮那天,每個成年的珀柆族都會獲得代號,然後在族裏,大家互相稱呼都要使用代號,除了家人。所以現在只有我和另外一個人會私底下叫姐姐真正的名字。
「早安啊,嚴寒。」當姐姐準備關門,又有一個人朝她打招呼,那是姐姐的戀人,影舞。姐姐叫她進來坐,我也識相的倒了杯水給她。
「都說了只有我們在的情況下可以叫我雪了,影舞。」姐姐說道,影舞姐微笑著點點頭。
「我知道啦,雪。你們還沒吃早餐吧,來,給你們帶的。」影舞姐拿出一個竹籃,裏面裝滿了食物,她拿出一件三文治給我,也給了姐姐一件。
我向影舞姐道謝後,馬上就把手上的三文治咬了一口,好吃!我臉上是這麼寫著的,大口大口的咬著。姐姐看到我嘴角上蹭到的醬料,便用手指幫我抹掉醬料。
吃完早餐,影舞姐就要回去帶兵訓練了,我們送別影舞姐後,姐姐就帶我來到家後面的一塊空地,這是我們平常訓練刀術的地方,畢竟姐姐和我都是刀使世家的一代,所以我們都會練習刀術,姐姐擁有自己的刀,是媽媽鍛造給她的,這讓我有點羨慕。
「今天我會全力以赴喔,霜你也讓我看看成長到甚麼程度吧。」我們隔了一段距離,姐姐拿起木刀,擺好姿勢。既然姐姐是使用全力的話,那我是沒有勝算的,但我也要全力以赴,甚麼招數我都要使出來。
我也擺好姿勢,對視一刻後,姐姐就衝過來開始攻擊。她的力量很強,每一擊都是重擊,一昧防守的我一下子就陷入劣勢,姐姐見狀又把攻速提上去,想一口氣擊敗我。我肯定不會就這樣輸掉,所以我往後跳開,她當然知道我會這樣做,所以趁我起跳的那一刻,她用力把刀向我揮來。
這是賭的,賭她會這樣應對,然後我贏了。在她揮刀的一瞬間,我馬上把重心放下,蹲下躲過她的攻擊,然後我再揮刀斬向姐姐的腰部。姐姐吃痛的低鳴一聲,隨後馬上就拉開了距離。我們採取的是一擊制勝的制度,所以是我贏了。
她放下木刀,我也放鬆了身體,一同坐在了空地上休息。就算是模擬戰,使用全力還是會覺得累的。
「沒想到你那一下是假動作,成長到會騙敵人了啊。那這樣我就不擔心之後的表演節目啦。」姐姐稱讚道,表演節目是成年禮的其中一個環節,到時候就知道了。
「反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去廣場那裡。」我點點頭,從地上起來,掃掉身上的泥土。姐姐也帶我走去廣場等待。聽說除了我,還有另外三個人是今天生日,在廣場上看了一眼,也沒見到其他像是今天成年禮的人。
因為還沒有人,所以我就跟姐姐閒聊起來了。過了一陣子,有三個人聊著天走過來了,一看到姐姐就發了瘋似的圍住姐姐,而我就是硬生生的被她們推走了。
「是真的嚴寒大人啊!好美麗!好帥氣!請和我握手!」我一臉疑惑的看向姐姐,姐姐也困惑的看著我。
「那個⋯⋯可以不要圍著姐姐嗎?」我問那三人。那三人聽到後更是把我也圍住了。
「姐姐?難道你是嚴寒大人的妹妹嗎?果然姐妹都長得這麼帥氣有漂亮!」我困惑的點點頭,她們見狀也是更瘋狂了,幸好的是,她們過了一陣子後就消停下來了。等她們自我介紹才知道,三人都是今天來參加成年禮的,所以跟我是同齡人。
自我介紹完,族長也來了,其他族人也都來替我們慶祝,就連正在訓練的士兵和看崗的人也來了,可以說成人禮是我們的一大節日。
族長叫我們四人上前去,而我走到族長面前時也恭敬的向她敬禮,另外三人見狀也有模有樣的模仿了。
「不用這麼緊張,今天的主角可是你們喔。現在先請最左邊的孩子先站到我前面。」族長溫柔的說道,現在是公佈職業分配吧,四個之中我是最後的那個,這也讓我更加緊張起來。
第一位是獵人,第二位是商家,第三位是士兵,很快就輪到我了。我在眾人面前慢慢走向族長,然後在族長面前停下。
「你是嚴寒的妹妹吧?不用緊張,現在把手伸出來。」我按照族長說的去做,隨後她把額頭貼在我的手背上,聽人說,這是族長使用該法術的習慣,因為會準確一點。
她貼在手背上不夠一分鐘,就驚訝的抬起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大家都對族長的表情感到疑惑,直到她說出我的職業。
「⋯⋯信使。」大家聽到後,包括我自己在內都非常難以置信,這個職業在珀柆族裏賊罕見,有史以來也就出現過三次,然後就再沒有了,現在新的信使也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姐姐第一個上來擁抱我,臉上已經充滿淚水了,卻還是勉強的說
「為甚麼⋯⋯為甚麼要選你當信使⋯⋯」
我也明白姐姐為甚麼會這樣,信使是非常危險的工作,因為聽說,前三位信使現在不是失蹤,就是已經離開了。信使需要到外界接觸其他種族的城市、村子和部落,然後把獲得的資訊在定期聯絡的時候報告。
報告回去的資訊,可以給珀柆族帶來新的技術,如果部落有危險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和撤離,所以是很有意義的工作,同時也很危險。我明白這工作會有機會讓姐姐永遠的失去我,所以我也抱住姐姐,讓她冷靜下來。
待姐姐冷靜下來,我鬆開手,她也放開我,族長見到也過來說。
「現在就要告訴你代號了,你是嚴寒的妹妹的話⋯⋯嚴冬,就叫你嚴冬吧。」我點點頭,向族長表示感謝。
姐姐她已經接受結果了,她過來嚴厲的對我說。
「霜,不,現在要叫你嚴冬了吧。身為信使,你知道要做甚麼吧?我現在要給你下命令。」說到這裡,姐姐的眼神變得溫柔,猶豫一下後又接著說。
「注意安全,不要出意外了,不要讓我失去你,最後,你要成為出色的狼⋯⋯」我當然明白姐姐為甚麼要下這樣的命令,所以我充滿敬意的把手放在胸前,向姐姐敬禮。
「代號嚴冬,已接收命令,從現在開始執行命令,直到嚴寒大人撤銷。」姐姐聽到後終於笑起來,其他人也向我投來尊敬的目光。
此時族長走過來,把手放在我的頭上,嘴裏說著法術的咒文,一陣子後就把手放下。然後,在腦海裏突然出現族長的聲音,但族長的嘴沒在動,這個是法術?姐姐見我很疑惑,就想到是甚麼事了。而族長也用法術跟我說明。
她現在在用的是名為『傳話』的法術,這個法術無論隔多遠距離都可以通過念話溝通,是定期聯絡的方式。只要想著要說話的人就可以使用法術溝通了。族長把它傳授了給我,有這個法術的還有將軍她們,而定期聯絡就是要跟將軍聯絡。
說明完,族長就叫我回去收拾東西,因為信使在當天吃完午飯之後就要出發了,所以我就回去收拾行李,走的時候,還聽到姐姐叫人們要把這成年宴要弄好一點,也聽到她們回應一句充滿氣勢的「好!」對於這我是真的很感動。
我回到家,就拿起一個小袋子,這是附有空間法術的袋子,只要是死物甚麼東西都能裝進去。我把些許乾糧、打磨工具、武器、紙筆還有其他日常用品都放了進去。我也順便換了套衣服,超短褲加上抹胸,然後再套上些許透明的外套,帶上半指手套,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外出服,主要是方便行動,不會太緊束自己。最後再扣上戰術腰帶,把袋子掛在一側,把兩把匕首放進腰帶後面附帶的刀鞘,拿出幾瓶恢復藥水放在袋子旁邊的瓶袋作緊急應變。這樣就收拾好了。
「霜,你還在裡面嗎?」影舞姐敲門說道,我去開門迎接。
「啊啦,這一身果然很適合你喔,收拾好了嗎?雪她們已經準備好了。」
「收拾好了,我們走吧,影舞姐。」我點頭說道,隨後跟影舞姐一同走回剛剛的廣場。
姐姐見我們回來,就拿了一杯果汁給我,接過後她把我推到來廣場的中間,還有另外跟我一起生日的那三人。原來她們早就準備好正等我回來一起舉杯。
「嚴冬小姐,我們一起舉杯吧。」其中一人跟我說,然後我聽到另外一人小聲倒數。待她數到一,我們四人一起舉杯祝賀,大家也一起舉杯慶祝。
「乾杯!!!」
大家都拿起自己喜歡的食物大快朵頤起來,包括我在內,真的好好吃,今天早上才剛捕獵的野豬型魔物的肉很新鮮,所以烤起來才這麼鮮嫩多汁吧。
成年宴進行得差不多了,我也就差不多該啟程了。正常情況來說,接下來就是表演節目了,雖然參加不了有點可惜,但我對於接下來的旅途感到期待。
大家把廣場收拾乾淨後,就一一過來與我道別了,最後跟我道別的是姐姐,她拿出了一把刀,我有點疑惑。
「生日快樂,嚴冬,這是你的生日禮物兼成人禮物,是媽媽造的,讓我幫你保管,現在該回歸主人的手上了。」我接過刀鞘,抓住刀柄拔出一點,刀刃是冰藍色的,刀鞘靛藍色的,刀柄是青藍色的,很漂亮,而且重量剛剛好,很順手,媽媽真的很厲害。這麼想著把刀掛在腰帶上袋子的另一側。
沙沙——砰——
突然外面有甚麼掉下來了的聲音,我們以為就是魔物在打架,所以就沒甚麼理會,但一會之後,有兩個人類在我們後面出現。
「那個⋯⋯請問這裡是哪裡?」
大家都被突如其來的人類嚇到,一下子就把珀柆族的警戒等級提升了。
「不是軍隊的人先回屋!」姐姐對周圍的人命令道,而在我面前的人類也嚇了一跳。
「你們是誰?來這裡幹甚麼?給我一一解釋!」我第一次見姐姐這麼激動,說最怨恨人類的肯定是姐姐,但我還是第一次見她激動的模樣。
「姐姐,冷靜一點,你嚇到她們了。讓我來吧。」既然是與人類溝通,那就是我的工作了,所以我要做好信使這一份職業。
「這裡是珀柆族部落,你們來這裡是有甚麼事?」
「珀柆族?欸?!這裡不是東京嗎?」
「請不要以問題回答問題,這裡可沒有叫東京的地方,兩位小姐。」她們兩個顯然陷入了迷茫,但是這裡真的沒有叫東京的地方。
「那請問,你是狼嗎?」
「這不廢話嗎?尾巴耳朵都顯擺著給你們看了,還能是甚麼?」我對她們的問題感到無語且疑惑,但是有一個東西確認了。
「姐姐,大家,這兩人都沒有惡意,只是迷路誤闖了而已。」大家一聽都放鬆下來,在家裏的也都探頭出來看看狀況,姐姐她貌似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把自己的臉埋在影舞姐的胸懷裏。
族長用傳話吩咐我,把她們送回家,就這樣踏上旅途,反正都要走了,我是沒差啦。
「兩位小姐,現在我負責把你們送回去,還請你們等等。」說完,我檢查了一下裝備和行李,再向大家道別。
「姐姐,我會定期聯絡你們的了,下次回來的時候給你們說說旅行的事吧。」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霜。」見姐姐冷靜下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隨後,我就帶著那兩位小姐一起踏上旅途,她們對於現狀還是很困惑,可能一時錯亂了吧。我打算把她們送去附近的城市就放下她們,也不知道她們的家人在哪。說來說去,為甚麼她們會出現在這裡也是個問題,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隱,所以我不會多問,現在就讓我先期待這次的旅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