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之一

作者:gloves
更新时间:2024-12-2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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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風洛昌雨 之一




夜半,煌帝國第五代皇帝撐著下巴伏在案前批改奏摺,有時、不,是經常,練紅玉經常這麼想,怎麼就坐上了這個位置了呢。紅炎大哥被斬首,紅明、紅霸被流放,白龍爭了皇位又自行退位,最後她就這麼稀哩糊塗的被送上了皇位。


紅系的男子死的死散的散,紅系的女子都為聯姻出嫁遠方,白系的男子死的死散的散,白系的女子...


想到早朝時那個女人,抱拳單膝跪地向她行禮,現在煌帝國實質擁最大兵權的征西將軍,練白瑛


這個朝廷,也就剩她跟她了


紅白內戰才不久前的事情而已,紅系血脈坐上帝位卻讓白系的血脈手握重兵,據點還在天高皇帝遠的北天山,實在不是明智的決定,夏黃文總是苦口婆心的勸,一定要收回練白瑛的兵權。


哪那麼容易...


那群蠻夷掛是掛著煌帝國的旗幟,軍心卻只向著他們的將軍,內戰時練白瑛按兵不動,只有她的軍隊在內戰中沒消耗任何一兵一卒,改朝換代後也很乾脆的對新帝俯首稱臣,現在拔她的兵權名不正言不順,還可能引起那群蠻夷叛變。


果然還是很討厭啊,那個女人。


比起那些笑話她出身的老臣們,比起那些看不起她坐上帝位的將領們,那個不管發生甚麼事情都不會動搖的女人,最讓她討厭了。




秋狩季


為彰顯新朝國威,鞏固朝臣信任,安定民心,夏黃文堅持秋狩季定要如期舉辦,練紅玉縱使有千百個不願意,也明白其必要性,便下了昭書讓遠在北天山的征西將軍千里迢迢地趕回洛昌。


本來是不指望她會回來的,不回來也好,正好落個有異心的把柄,沒想到距離最遠的她是第一個回到落昌的,帶著百餘人的黃牙部隊,對著她抱拳行禮,宣示忠誠,此舉讓總是嚷嚷著白系有異心的人閉嘴。


也讓練紅玉騎虎難下,她一身戎裝,僵硬的抱坐在馬背上,覺得這一切真是糟透了,皇帝是秋狩季的中心,就算是做做樣子也得上馬拉弓,逼得她不得不練習,她一不擅騎馬二不擅使弓,這身衣服又緊繃又醜陋,馬又不聽她的話,夏黃文那個沒用的只會在底下乾著急,別說是騎射她現在連能不能安全下馬都是個問題。


就在慌亂之際踢到馬腹,馬抬起前腳嘶鳴失控的衝出去。


練紅玉嚇壞了,只能無助的抱著馬脖子希望馬兒能夠冷靜下來。此時有人騎著馬從後面追上來,一眨眼的工夫就與她並行,練紅玉還沒能睜開緊閉的眼睛,那人就已跳到她的馬背上,韁繩一拉馬兒瞬間冷靜了下來停止暴衝。


被一股花香環繞著,耳邊傳來是那女人稍嫌低沉的嗓音


「陛下,失禮了。」練白瑛右手摟著練紅玉的腰稍稍使力逼迫她放開緊抱馬脖子的雙手,她不得不打直身子幾乎是靠在練白瑛的身上。


練紅玉覺得自己很可笑,不情願的回頭看她。練白瑛正拉回她騎來的馬,注意到視線轉頭過來,用著關心的語氣問,「陛下,您有受傷嗎?」


這簡直比剛剛馬兒失控還要糟糕,練紅玉覺得彆扭極了,她別過頭,「朕很好。」


練白瑛莞爾,「是臣僭越了。」


說是這樣說,練白瑛倒是一點都沒有從馬背上頭下來的意思,就這麼坐在皇帝身後駕著皇帝的馬回去。看著平安歸來的練紅玉,夏黃文那張嚇的慘白的臉才恢復一點血色。


練白瑛率先跳下馬,朝著練紅玉伸出手,像是要抱她下來。這不當面讓她難看嗎!可偏偏四周僕從沒一個敢上前,是了,誰敢拂了朝廷內握有最大兵權的征西將軍的意呢。心不甘情不願的,練紅玉只好讓練白瑛將她從把馬背上抱下來。


甫下馬練紅玉便甩開練白瑛的手,氣呼呼地離開圍場。


果然最討厭她了!


回到武場,練紅玉換回熟悉的衣服拿起她擅長的劍,發洩似的練起劍來。


練紅玉就不明白那個女人怎麼能一副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表情,她的弟弟殺了她的母親,引發了內戰,殺了紅炎大哥將紅系逼入死路後卻又拋棄了帝位,而練白瑛在內戰時不出兵,戰後又不奪權,說是想要權力又太袖手旁觀,說是想要手足和睦又顯得太過冷血,說是清心寡慾卻又手握重兵,搞的她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從以前就是這樣,那個女人光是存在就會讓她備感壓力。


練紅玉收起劍勢,活動筋骨後讓她麻亂成糰的心有些許舒緩。洛昌的天空陰陰鬱鬱的,再過幾日就是秋狩季了,希望別出什麼岔子才好。


然而事與願違,練紅玉回寢宮的路上,竟撞見有人在皇城內大打出手,其中一人正是令她煩悶整個下午的練白瑛,真沒將她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她忍不住的斥喝,「都給我住手!」


聽到聲音雙方都停止動作,一人是長年追隨白系的老武將,對紅系向來不滿,就不明白怎麼會跟同為白系的練白瑛起干戈。練白瑛沒下午在圍場那樣英姿颯爽,嘴角有著血跡,右手臂被劃出一個不小的缺口染紅了袖子。老武將手上的刀尖還滴著血。


練白瑛見到她立即抱拳行禮,「參見陛下。」


老武將不甘不願的行禮後轉身走人。


無禮的當下治罪都不為過,練紅玉心思不在那老頭身上,但也沒想放過他,對著身後的御林軍招手,「拿下。」


老武將喜形於色像是等這一刻很久了,只有練白瑛的臉色瞬間沉下來,搶在御林軍之前迅速且有力的將老武將制伏與方才被壓著打的樣子判若兩人。


「稟告陛下,臣二人商討朝政,想法略有差異,起了點小摩擦,驚動了陛下,臣二人已深知自己的過失,還望陛下海涵。」


老武將似乎不這麼想,但被壓制得死死的大氣都喘不了。


練紅玉當然不相信練白瑛的說詞,她瞇起眼,「白瑛將軍,妳這個狼狽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是個小摩擦。」


練白瑛抬起頭,方才陰沉的氣息已全數散去,雙眼澄澈的如同萬里無雲的晴空,「臣所言句句屬實無分毫虛假。」


那個眼神練紅玉特別討厭,整個練家裡只有練白瑛有這樣的眼神,通透澄澈的像玻璃珠一樣,不論誰跟她一比都顯得骯髒了。


「既然白瑛將軍這麼說了,朕就信妳一回。」


「謝陛下。」


「待會到書齋來,朕有事有要問妳。」


「尊...」練白瑛直接愣住,「哈?」


看到那傻住的臉,練紅玉終於迎來今天第一個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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