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纳一木,一木纳须弥;
此木孕二灵,一灵盘冠顶,一灵载万枝;
阳天光,冠灵蔽,万枝枯;
只待……………………
一灵死,万物生。
这是一个发生在百年后的须弥的故事。
枫丹迎来“变量”后的几年,仪向纳西妲吐露了两颗神之心碰撞之后,两位神明相拥的故事。那之后的须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教令院逐步发展,渐渐成为所有人的学城。学生们从各地而来,又去往各地。如同翠绿的丝线,在整个须弥的地界上编织起了一张巨大的网,在这张网之下的万民就此过着“桃园”般的生活。而纳西妲逐渐不在花神诞祭上现身,也许正应了她当年的那句话——那次花神诞祭是她过的最棒的一次生日。百年之后,须弥人已经忘却了她的存在。
几百年后的须弥是这样的一个社会:在这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前提和基础。在教令院,在整个须弥,所有人都是学生,都是求知而实践之人。在这里,学术只是关于个人意志的事,志同道合之人一同实践一同认识,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所求,那遮住太阳的阴霾再也看不见了。纳西妲的身边也只剩下一位因论派的独臂学生,作为意外的见证人。
这一天是离开的日子,两人在此相聚也只是为了断掉那份念想。
“你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嗯……没事的,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留在这里也只会成为阻碍的,所以,拜拜啦。”
黄昏烧尽灾厄,夜晚迎来安宁。她就这样走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一步接着一步,走入规定的终局。
“蒲公英那无力的枝干再也不会束缚自由而茁壮的种子了。”
“……再见了,我们的神明。”
身处黑夜,人们总会渴望白昼,一束暖阳刺破苍穹,可人们忘记了,黑夜中总会有明月照耀一隅,即使她总是残缺不全,但她也总会在那里。
明明路途遥远,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来时的道路已然十分熟悉,这里的盘根错节如今依然如此,只是走路的人、观赏的人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你终于来了啊。”
这地下的深穴里,与我谈成最后一笔交易的人——翠绿的草之龙 阿佩普。
“嗯,我来了,一切都安排好了。”
“哼,你的安排还真是周密,把我与整个须弥的万千生灵都联系在一起,这就是你的计划吧。布耶尔,你利用了我。”
“各取所需而已,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听你的条件的。”
阿佩普收回了摆在我面前的血盆大口,明明每次都没有一点效果,为什么还要做呢?
似乎是为了见证交易完成的时刻,他露出了自己的核心,说明了我的终局。
“我要你永远离开须弥。”
离开?有些脱离预期的结果。
“你居然不要我的性命?”
“你那没有一丝力量的身体,我为何要用?”
难道是上次吃阿蒙的身体给他带来的阴影?算了,还是不要这样子揣测了,有点冒犯。
“咳咳,那好我就此离开。希望你也遵守承诺,绝不可践踏每个生命对于生存的渴望。”
“那是自然。”
在深穴中心,以神机为证,我与他定下契约,令种子发芽,万灵相生,将自己的力量献给须弥的土地。
“永别了,布耶尔。不,现在应该叫你,纳西妲。”
“谢谢。”
我只留下了这两个字便离开了,走上了我最后的道路。说来也真是好笑,笼中的鸟儿离开了束缚的牢笼飞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可再要让它离开那片天空,它又能去哪里了?
也许……就像所有无家可归之人一样,到甘露花海静待自己的死亡吧,那个孤苦无依之人最后的归宿。
百年来,已经无比熟悉的无人小径在此刻也走得异常艰难,但将谢的花儿也仍然要绽放,我也依然要一步一步走下去,一个人走下去。
风沙的气息悄然靠近,但周遭仍有枝木在此坚守。那曾经被漫天黄沙掩埋的黄金般的四方尖塔,如今也能承载起每个人的金色梦想。不似从前、不似从前。
穿过防沙的壁垒,这千壑的沙地,这通天的龙卷,依然如此,就像是为了永恒的隔离与守护。虽然已经没有力气再到那里了,但就让我再留下几句话吧:
我的神明啊,须弥伟大的三神啊,我有能重现你们那时黄金时代的辉煌吗?
……我不知道答案……但我已经什么都做了。
神来背负,爱人的诅咒;
神来偿还,深渊的罪孽;
神来引导,人民的道路;
我亲爱的神明,那你呢?
一切结束之后,你的归处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