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莉莉丝与阿丽亚娜

作者:Shadowo11
更新时间:2025-04-13 23:24
点击:184
章节字数:45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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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转的鸟鸣从洛思里的山林中升起,清晨的薄雾一点点消散,莉莉丝蜷缩在溪岸旁的草地上,眯着眼睛眼睛,感受到阳光慢慢透过树叶的缝隙,温柔地洒在她被露水打湿的身体上。


耳边是溪水汩汩的流淌声,莉莉丝挺起身子,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呜——嗯……”


松松垮垮的兜帽从头上轻轻地滑落下来,莉莉丝一头银色的长发在微风中飘洒,发梢被晨光染上了金色。腰上紧扣的皮带让莉莉丝的斗篷更好地贴合她柔软的身体,衬托出迷人的曲线。


少女这般俏丽的身影,谁人见了都不免动心,可更引人注目的,是少女头上竖立的一对毛茸茸的、三角形的尖耳,绿宝石一样闪闪发亮的眼睛,以及身后垂着的蓬松的尾巴。


这些非人的特征昭示着莉莉丝非比寻常的身份,她不是外来者,更不是什么因为贪玩而在林中迷失方向的柔弱少女。


对于那些因为她人畜无害的外表而放松警惕,企图对她不利的人,莉莉丝会亲手用腰间的短刃划破他们的喉咙,用玩味的眼神注视着他们挣扎着死去,直到血液流干。


她是本能的猎手,她属于森林。


即使在幅员辽阔,有各色各样、形态各异种族的卡德蒙特王国,莉莉安所属的,也算得上是罕有人听闻的族类。


他们远离人群,居住在最茂密的森林里,经验丰富的猎人,在他从懵懂孩童到沧桑老人的一生中,若是有幸,说不定能得见一两次他们的身影。


在猎人们自祖上口口相传的传说中,他们神出鬼没,是极为神秘,力量无匹的强大存在,千万不能随意触怒。他们是林中生灵的化身,拥有远超人类的寿命,“使徒”“兽灵”“万木之子”都是他们的名字。


莉莉丝身为其中一员,自打作为“白狼”降生之日,便一直在林中生活,昼伏夜出,来去自如,广袤的森林都是她的猎场。


但猎人们不知道的是,“兽灵”们不只满足于森林中的生活,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可以自由地去往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追寻他们自己所认定的使命。


莉莉丝的命运在等待着她。




“哐当、哐当”,脚镣碰撞发出单调的声音。在一群瘦骨嶙峋、失魂落魄的囚犯中间,阿丽亚娜默然地走着。这是一个奇怪的队伍,几乎都是柔弱的女人和孩子。


他们中有许多头上留着长长的鬈发,虽然已经很蓬乱了,但也与身上破烂不堪、满是污秽与干涸血迹的粗布衣服显得极不相称。


囚犯身上的衣服,像是从什么地方捡来的,一点都不合身,这些王室的贵胄,无论从前身着多么华贵的服饰,如今也只靠几块破布蔽体。


只有阿丽亚娜由于特殊的身份,仍穿着丝织的长裙,也没有佩戴枷锁。可与之相应,两名卫兵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左右,限制着她的自由。


在密林深处崎岖的山路中行进,显然不是件容易事,对于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人们来说更是如此,囚犯们步履蹒跚,赤着的脚被山中的石块划出无数道细小的伤口。


押送他们的是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看得出他们训练有素,即使在林中也保持着整齐的脚步,沉默不语地走着,看不出面上有什么表情,如同雕像一般。


士兵们的盾牌上纹着红色的狮鹫,眼睛圆睁,作威慑状。阿丽亚娜很熟悉这个纹章,它代表士兵们效忠于首相萨尔辛。


“……我与皇后玛格丽特并未育有一子,但有长女阿丽亚娜聪明伶俐,堪当大任,现将王位传与阿丽亚娜;然念其年幼,命当前首相萨尔辛为摄政王,于阿丽亚娜成年前行辅佐之任——享有卡德蒙特王国四海之内统御万民之权力,并掌王国内一切兵权……”


阿丽亚娜回忆着宣读先王遗嘱的情形。怀特伯爵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她在宫廷近侍的簇拥下茫然地走上王位,看着首相跪倒在自己面前,宣誓效忠,狭长的身体如同盘踞的蛇的影子。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父亲临终前的景象。


高大健壮的父亲即使久卧病床,眉目间仍不减威严,看上去像是一头受了伤的猛兽。额头汗涔涔的,眼睛像烧红了的铁块。他不时喃喃低语,却没人能听得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所有人都告诉她父亲已时日无多,但她仍觉得——那个温厚少语,却能在比武会中一击将对手刺下马去,笑着向她们挥手的父亲;那个母亲病逝后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但仍会在与家人独处时用粗糙的手掌温柔地抚摸她额头的父亲——绝不会就这样像母亲一样弃她而去,只留下她与年幼无知的妹妹,在偌大的皇宫中孤独无依地徘徊。


事情的发展不会如她所料,她也明白自己必须接受现实。


可沉溺在悲伤中的她没有意识到,毒蛇已悄悄爬到她的脚边,正准备注入致命的毒液。


当阿丽亚娜终于咽下失去父亲的悲痛,走出闺房,准备参与到日常的政事当中去时,她才发现——身边的侍卫早已换成了不熟悉的面孔,他们一言不发地拦住她的去路。聪明的阿丽亚娜很快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快要支撑不住身体……


之后,阿丽亚娜被软禁在房间里,过着不知何时就会被杀死的生活,惶惶不可终日。有时,她竟会连续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心里怕到了极点,仿佛那里潜藏着一群凶狠的野狗,不知何时就会冲上来将她撕个粉碎。


她又觉得可笑,以为自己贵为一国之主,如今却像只装在匣子里的小虫,是死是活全凭他人的一时之念。看守没有对她进行什么身体上的折磨,每日的饭菜也照常送来,但阿丽亚娜几乎看都不看一眼,于是她的身形日渐消瘦下去,面容也变得憔悴了。


可能是担心阿丽亚娜就这样绝食而死,一日,守卫们打开了卧室的门,进来的是一位阿丽亚娜平日里就熟识的老婆婆。她走到阿丽亚娜近前,跪下来,用双手抓住她一只垂在膝上的手掌,殷切地望着阿丽亚娜的眼睛,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


阿丽亚娜看见她嘴唇动了动。


“公主大人。”


阿丽亚娜的心中掀起一丝波澜,可随即便释然了——如今谁又会把她看作一国之君?倒不如说,这个称呼更与她的身份相近:一只只能躲在父亲羽翼下的小小鸟,无力得让人发笑。


“公主大人,恕我冒昧,您不能不保重您的身体。您应以人民为念,他们日夜祈祷,希望神明保佑您的健康。”


老婆婆眼睛眨了眨,似乎在等待阿丽亚娜的回应。可阿丽亚娜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老人见状,向身后一瞥,似是在确认守卫们有没有在偷听。


“我的孩子……”她换了一种口吻,面上露出极悲痛的神色。泪珠从眼睛里流下来,沾湿了阿丽亚娜的袖口。阿丽亚娜发觉她更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双手颤抖着。


“我知道您现在痛苦万分,可您活着一日,便有一日的希望,您难道甘心……”


老人哽咽了,她顿了顿,又坚定地把话说完,“您难道甘心就这样死去?”


阿丽亚娜一愣,心里有些动摇。是啊,不能就这样卑微地死去。她并不奢望事情还有峰回路转的时机,可不应这样屈辱地自绝于此,即使接下来面临着多么可怖的刑罚——这是她作为卡德蒙特王国的继承者,所能保持的最后的气节。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


阿丽亚娜听到那声音干涩嘶哑,陌生得不像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活着何尝不是一件残酷的事,这是阿丽亚娜在之后的日子里所深刻领教的。她进食,仅仅只为了维持生命,然后等待着生命被夺走。


不知又过了多久浑浑噩噩的日子,守卫叩响了阿丽亚娜的房门。他们告诉这个俘虏:她因被发现与外国势力勾结,现以叛国罪论处,得知这个消息,朝廷上下群情激愤,要求处死公主的呼声很高。但摄政王萨尔辛大人念及先王尸骨未寒,愿意法外施恩,仅判处公主流放到北方的边境,为那里的士兵洗衣织补,以此赎罪。


阿丽亚娜麻木地听完判决的内容,惨然一笑,这罪名显然是随意编造的,而她对此无能为力。她简直不能想象,自己还能怎么生活下去。她明明已经做好了接受死亡的准备,迎来的却是更多的折磨。


于是,阿丽亚娜踏上了流放的路途。


一路上,又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加入进来,阿丽亚娜认出他们都来自先前与父亲交好的家族。从他们口中,阿丽亚娜得知——这些家族的成员被控告与自己同谋,青壮男性都被处死。对于女人和孩子,萨尔辛大人愿意示以宽仁,与公主一同流放。


阿丽亚娜察觉到这些蒙受了冤屈的人们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冷战。


阿丽亚娜回忆着自己凄惨的命运,这时,领头的长官喝令队伍停下。在他身旁,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猎装,阿丽亚娜推测他是被请来带路的猎户。队长与那人交谈了几句,点点头,回身向队伍的中央走来。


不知不觉间,队伍走到了林中的一片空地里,这里已经是森林的深处了。只有少许的阳光从浓密的树冠间透射下来,周围是茫茫的树海,没有人烟,也没有鸟鸣的声音。


树林里很安静,阿丽亚娜只能听见士兵们盔甲撞击的声音,和囚犯痛苦的喘息声。


队长走到众人面前,摘下头盔,一头耀眼的金色短发在风中徐徐摇动,他的面孔白皙,下巴上也没有几根胡须,模样很俊俏,神色坚毅。


阿丽亚娜有些惊异于他的年青,但她又转念想到,这样年轻的贵族,正需要在功劳簿上记下崭新的一笔。


"十人列成一队,向前走二十步,不准回头。"


队长发号施令,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异常洪亮。


囚犯们闻言有些疑惑,但还是像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蛇一样,慢慢挪动起来。


队长见囚犯们到了指定的位置,便挥手示意一旁的士兵跟上。向导默默地别过脸,士兵们像是早有准备,从同伴手中接过长矛,向毫无防备的囚犯背后走去。


阿丽亚娜呆住了,她的头脑疯了一般拼命阻止自己接受那即将到来的现实,直到长矛刺进无辜人们的胸膛,绽放出血色的花朵。


恐惧像疾风卷过的麦浪一般在人群中蔓延。有人拖着受伤的脚试图逃跑,被一旁待命的士兵搠倒在地,其余的人绝望地站在原地,惊恐地哭喊着。


原本平静的树林变得异常喧闹,阿丽亚娜的耳中应接不暇地传来各种声音——孩童的身体轻轻倒在地上的闷响,妇女垂死的呼吸声,铁器洞穿人们躯体的噗哧声,还有生命被夺走时的尖叫。


阿丽亚娜感觉正身处地狱之中,满目尽是残酷的景象。


她很快意识到死亡已迫在眉睫,这正是阿丽亚娜想要的结局,她应该满足了。


可当那名英俊的队长提着滴血的长矛走向自己时,阿丽亚娜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小女孩,在被噩梦惊醒的夜晚里独自哭泣。


“恕罪,公主大人。”刽子手嘟囔着,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我不能哭,阿丽亚娜想。


看见矛尖越来越近,卡德蒙特王国曾经的公主鼓起最后的勇气,挺起胸膛……


下一秒,阿丽亚娜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寒光闪过,鲜血从年轻贵族喉头狰狞的伤口中喷泉一般涌出,染脏了他好看的金发。他的身体连同全身的铠甲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神迅速失去了神采,凝望着被绿色遮蔽的天空。


阿丽亚娜摸了摸脸上溅到的血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名裹着灰色斗篷的女子轻巧地跃过看守队长的尸体,冲到阿丽亚娜的近前。阿丽亚娜只觉得身体突然悬空,自己不知何时落入了神秘女子的怀抱。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眼前的树木飞快移动着,女子正抱着她以惊人的速度狂奔,人群的嘈杂声、士兵们的怒吼都渐渐远去。


女子和阿丽亚娜在树林中飞速穿行着。躺在她的臂弯里,阿丽亚娜的心不可思议地轻盈。抬眼看向救命恩人,阿丽亚娜发觉她美得出奇。王宫中从不缺美人,可她们的美貌与女子长长的睫毛、银色的秀发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


似乎已经脱离危险,女子在一片向阳的山坡停下脚步,轻轻把她放在草地上,耐心地等阿丽亚娜有些笨拙地稳住身形。


“阿丽亚娜·卡德蒙特,对您的谢意难以言表。”


阿丽亚娜脸上带着泪痕,一落地就恭敬地向女子施了一礼。


女子面对着阿丽亚娜,脱下兜帽,丝毫不顾她惊讶的眼神,摘掉那对狼耳上夹着的树叶。女子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朝阿丽亚娜俯下身子,阿丽亚娜不知作何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女子。


阿丽亚娜的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女子的唇抵上她的唇。


阿丽亚娜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中切实发生的事,她的脸热得发烫,对方的呼吸声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莉莉丝,追随宿命而来,我的公主大人。”


松开嘴唇的莉莉丝眨眨眼,笑得像只狡黠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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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樱星
马樱星 在 2025/04/11 14:14 发表

太美味了(๑´∀`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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