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灼靈巫女 于 2011-3-6 23:05 编辑
前言: well, 我剛回家, 很累, 睡醒了才補後記!!
“我可以坐下嗎? 今天是我爸爸下葬的日子, 我不想一個人坐。” 那是她第一句跟我說的話。
她沒有淚流滿面, 聲線平靜沒哽咽, 細長的眉毛舒展著不糾結, 一般讓身邊的人知道自己不開心的提示沒有在這女孩身上出現, 但我卻知道面前的女生是真的在難過。這女生有著良好的姿勢, 挺直的站著卻同時讓人感覺她很輕鬆, 輕揚的嘴角, 聲線平靜, 說話不緩不急, 正常來說, 很多人也不會覺得她正在難過, 可是, 我就是知道, 大概, 是她的雙眼吧。難以解釋, 但我卻看在那份於她堅定眼神後確切存在的傷痛。悲傷不一定要掛在表面, 有時候, 因為種種原因, 人是會把它收藏起來, 但藏起了, 不等如消失了。那人的雙眼也是帶著這份感覺, 所以, 我知道。一個在這8年多裡只見過一面的人...哦, 原來, 我當日從那人身邊逃跑出走已有這麼多年呢 – 我當時因為她的出現, 忽然想起已被遺忘的時日, 可能, 因為其實我沒有真正的放低過, 所以沒為意時間的流失吧。
她坐在我身旁的位置, 向上前問她有什麼需要的服務生點了一杯黑咖啡。
我用車票當書籤, 合起手上的書, 放進背包, 喝了一口還熱的茶, 關心一下這需要一點關心的陌生人。
“嘿, 你不怕我只是藉口來搭訕的嗎?” 她說的時候, 一臉曖昧的托臉朝我低語.....唔, 現在在回想的時候, 她的聲音好像很遙遠卻感覺那麼的靠近。
很像, 在洩露了她想傾訴的感情後, 卻又不禁想掩藏的技倆, 很像那個人...所以, 我知道, 她真的不開心。我沒有說話, 給她一些時間組織, 這些年, 我從很多人身上學會了聆聽有時候是最好的關心。
“...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已走出了我的生命, 可是他在最後的日子裡, 卻原來還記得我...” 她當時好像是在微笑著說的...我不太記得了。只清楚記得她眼裡是一點水氣也沒有, 但那份傷感卻突然放大了好幾倍籠罩住她一張有點蒼白的臉, 好像是差一點便會讓她看起來像在難過。“...可是呢, 時間是不會倒流, 過去了...便要不回...” 短短的兩句, 她已得到了我的認同。“...但我還是回來了這個地方....看來,我還是個凡人, 拒絕不了物質的好處呢...哈哈...”我看著她拿起熱騰騰的咖啡喝了一口, 之後還沒有放下, 蒸氣都濕潤了她的雙眼, 但她還是沒哭。
我有一次問起她, 為什麼都好像沒見過她哭, 她答我說,“你看不到, 不代表我沒有”。她說完, 我擁著她哭了。
我跟她就在小小的咖啡室裡過了幾個小時, 走的時候, 她抱了抱我, 親一下我的臉道別, 她說“謝謝你, 我好很多了...再見了, 陌生人。”
我定眼的告訴她我的名字, 她當時露出了個意外但高興的表情。
一段日子後, 她說其實她在我付錢時已看到我卡上的名字, 只是, 她很意外原來我還想再見到她。我想, 大概是因為那時對於已知道不能再接觸的近似性格令我有點不捨。之後, 很快我便知道她跟那人其實是兩個人, 而她也教會我, 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 在他人身上找尋另一個人的身影是徒勞無功的愚蠢行為, 只會累人害己。
之後, 我們每天都在咖啡室碰面, 有時候她會比我早到, 拿著外文書在看, 她看書時的注專表情常令我有衝動想借走她手上的書, 看看到底是怎樣好的一本書會令她完全的沉醉於內。
“嘿, 你真幸運, 看完這一章、喝完這一杯我便離開。”起初我以為這是她因別扭而說的話, 隨後我便知道她是認真的, 她絕對遵守她的原則, 絕少讓步, 這些年來, 就是對著我, 她讓步的次數屈指可數。
有時, 她會比我遲來, 有時遲很多。“哎, 你怎麼還在了?” 我常以為她其實早預計到我是在等她, 她卻說她其實一點也沒有期待過我會等她, 因為她覺得預計、期待是個很不好的壞習慣。這一點, 我到今天還在學習中, 有些時候, 我還是禁不住對一些人與事有所冀望。
“夏姬不喜歡咖啡嗎?”我記得她問這句的那天是個下大雨的日子, 她進來時全身都濕透, 淺色頭髮的髮端滴著水, 水珠沿著臉蛋下滑, 經過頸項, 流過鎖骨, 消失不見。我看了一會, 便忍不住從背包掏出紙巾給她擦一擦臉。“你總是在喝茶。”
她拿咖啡的時候總是用雙手握緊, 喝的時候還會凝視著對方, 她的雙眼會很無邪在眨呀眨, 好像一個在偷取咖啡的溫度的小孩子, 這時候的她很可愛。
“哦, 我喜歡喝咖啡, 從未有厭倦過呢...那夏姬是什麼時候開始改為喝茶了?”
好像, 當我離開風華不久後, 我便漸漸喝起茶來了。
“那你喝酒嗎?”
我不知道我酒量好不好, 但喝個幾杯我沒有問題。
“呵, 好哦, 那找晚去喝酒。”之後, 我發現了, 比起咖啡她更愛喝酒。
那時資歷淺的我, 經歷著所有新加入警隊的人都會試過的夜班當值期。
“把難得的假日留給我哦? 真榮幸。”又是托著臉說的一句, 當時我覺得她只是在逗弄我, 是說笑。
好一段時候後, 我明白了她雖像說笑但其實更多是認真, 因為她說“如果根本沒那念頭, 便不會提起, 會說得出來, 就代表起碼在腦裡是有考慮過這話的可能性, 所以才想試探一下。”
那人用著真假難分的語氣暗示她的感受好一段長時間, 我卻是在多年後, 聽到另一個人的話時, 才驚覺到那人話裡的真實成份可能比我想像中的多很多很多...
不知為何, 我那時突然回想起初認識時她那句玩笑。
“呵, 既可以在情緒低落時找到人陪, 同時也可以結識個漂亮的人, 我相信老爸不介意我利用一下他...”她不喜歡說謊, 所以她那天是真的很低落想找人陪, 只是同時間也有著其他動機而已, 她從來不是一個單純的人。
我從前覺得性格是令一個人不單純的原因, 所以她的複雜, 她的心思, 都是天生的。但她說“沒經歷過的人, 是複雜不起的, 你以為是什麼令一個人成熟的了?” 嗯, 是的, 我很同意, 人生中的不如意是令人成長的主因。
所以, 今天, 我是個成熟的人, 因為, 我沒有藉口繼續單純。 我已不能在遇到不如意的事時轉身逃跑, 因為, 我已是個成熟的人, 我要做的是面對, 就是有時候要逞強, 也不能選擇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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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話說有見我們群今年竟一反常態的勤力寫文, 加上這一篇群的hime接龍文竟然可以順利生產, 我於是也寫了夏姬篇來湊熱鬧。
這篇文雖不是甜文, 但卻是一篇很有深意, 值得去思考的文, 遠離了童話式的情節, 究竟幸福的定義是什麼, 愛的定義是什麼, 人在成長時所遇到的人與事, 可以對一個人有什麼重大的決定。
同一個故事, 由不同的角度, 不同的作者, 不同的文字去描述, 可以從中看一看每個作者對這故事的理解, 和對事情的看法, 這也是很有趣的呢。
很貼心的"此去經年"系列其他篇章的電梯:
此去經年
此去經年‧解
此去經年‧解了又解
本帖最后由 灼靈巫女 于 2009-3-16 23:43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