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会聚(一)
这一天晚上,正门也出来了三个人,却是庆王君承天、曾邵阳和冯勤。
“聚仙楼?”
跟着绍洋到了目的地,君承天笑了。“绍洋也喜欢这风雅之地?”
曾绍洋却道:“非也非也,我并不喜欢风雅之地,而是喜欢风雅之士。”
君承天一下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幸亏有绍洋提醒,否则小王可就错过了这才子云集之地了。”
曾绍洋笑道:“殿下平易近人,礼贤下士,这聚仙楼自然不能不去。”
望江楼旗下的酒楼早已经开遍数个国家,因为大老板卓咏求对、求诗的原故,才子往往会去小试身手,有幸可赢得高额彩头,无缘也可长长见识,久而久之,俨然成了学子在各地的聚会之所。
“殿下,这聚仙楼的老板和书州的望江楼乃是同一人。如此,可见这程青鸿的厉害呀!”
经曾邵阳如此一说,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君承天心中的分量又加重了一分。
三人结伴上了聚仙楼,街对面不远处的“牡丹阁”却也热闹非凡。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牡丹阁”“聚仙楼”的真正东家,但大家都知道这“牡丹阁”“聚仙楼”的老板卓咏富可敌国,背景深不可测。
而此刻,“牡丹阁”里却像数天前书州的望江楼一般出现了不自量力之人。
“什么?菁菁不见客?”
兀的一嗓子干吼,从京城赫赫有名的大**“牡丹阁”中传出。
楼上楼下正谈笑的众人纷纷侧目,要看看是哪路神仙这么丢人显眼,在牡丹阁闹事,便是那王孙公子在这阁中也得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讨佳人欢心,难不成今天来的是哪位王爷皇子?
只见这人不满三十,相貌到也平平,只是那表情太过扭屈,让人感觉有几分恶心。一身深蓝色长袍绣工上乘,然而腰间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却衬得不伦不类,脚下的一双鹿靴做工精细,却被他无赖一般踩在长凳上的动作破坏了美感。
看他这副暴发户一样的尊容便知不是皇家子孙。君家人要么就如几位王爷和前太子那般勇武过人一身杀气,要么就是如皇长孙那般从小接受正统贵族式教育,不管温文儒雅也罢,娇横奢侈也罢,都无一不带着犹如天生的高贵之气。
有几人认出来:“楼下那小子不是吏部尚书的小儿子滕岩么?”
这滕岩自小在鹿州做驿丞的舅舅家,仗着有个做尚书的老子,在鹿州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鹿州刺史对他都是“亲”如叔侄。
京城繁华他早已向往,无奈尚书滕启春不准他入京,前不久偷偷来到京城,滕启春便发了一通火,硬要他回鹿州。
接连几日,他又是装病又是耍赖,在娘亲面前又哭又闹,滕启春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只得作罢,只叮嘱他不可如鹿州那般任意妄为,否则立刻送走他。滕岩连忙答应下来。
今日四王爷的管家请了滕启春去魏王府,他这才找到机会偷偷溜出来,带着自己从鹿州拉来的两个仆从和新认识的几个狐朋狗友逛**。
听说这牡丹阁乃京城三大名楼之一,其中的头牌“任菁菁”更是才色双绝,立刻来了这里,不想这叫艳娘的**竟说菁菁不见客。
他滕岩在鹿州的时候,哪家**不是立刻叫出最红的姑娘伺候?这牡丹阁竟敢不让菁菁作陪,这不是明摆着扫他面子么?方才他才向两个手下和几个朋友夸耀要如何让这假清高的任菁菁对他俯首称臣,若见不到菁菁,他的颜面何存?
当下喝道:“什么?不见客?不见客还开这**做甚?婊子不见客还藏着立贞洁牌坊!他妈的知道我是谁吗?今天要见不到菁菁,少爷我拆了你牡丹阁!”
这番话一出口,不仅艳娘,就连宾客都变了脸色。
能进京城牡丹阁的,有几个不是权官之后、富甲一方的王孙公子?他们不论在朝中或朝外多么嚣张,来到这附庸风雅之地,都要摆出道貌岸然的形象来,哪容得一个乡下来的小子胡说八道?再者,这任菁菁说是京城三大名妓之首也不为过,裙下何止万千?这滕岩竟敢当众污蔑,还得了?
滕岩本人还不知道已成了公敌,得意洋洋的瞪着脸色发白的艳娘,以为艳娘惧怕他了。
艳娘还未说话,楼上已有一人踏着木阶下楼,中气十足的男声沉稳而响亮:“是谁这么大胆,要折了我牡丹阁啊!”
艳娘一见,盈盈拜倒,“是卓大哥来了!”
来人正是卓咏。
卓咏尚未满三十,但去沉稳精细,否则也不会当上鹿堂的堂主。他深邃的目光所及,滕岩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寒气,不由得后退一步。
“你……你……”滕岩“你”了半天,也没能“你”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跟随卓咏一起下楼的,还有两个一身杀气的大汉。
卓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是这位小兄弟要拆我的牡丹阁?不知我牡丹阁何处得罪了小兄弟?”
滕岩不知好歹的道:“识……识相的让菁菁来陪小爷……”后面本欲加两句威胁之语,但终究吞了回去。
卓咏不说话,艳娘会意上前道:“这位小哥说的可不对了,整个京城都知道,菁菁只有每月十五为众位爷抚琴,平日里是谁也不见的。小哥若想见菁菁,不如过几天再来,只要吟诗作赋能得菁菁钦佩,自然能与菁菁煮酒谈心。
艳娘是见惯了世面的,又是生意场的半个掌柜,一番话说得拒人千里却不至于失礼于人。
滕岩何时受过这等气,大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爹可是……”
“你爹是吏部尚书滕启春嘛,哼,竟有这样的儿子,我看他的官也做不了多久了。!”
说话的是一个威武的中年男子。
滕岩看着他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污蔑家父!”
星月皇朝建国十三年,武官多是战功赫赫的开国功臣,一向瞧不起文官。这中年男子显然是带兵多年的将军,滕岩话了出口,四周数个带刀剑的精壮男子就将手扶上了刀柄,看刀鞘上的纹路显然是兵部所出。
“我是谁?哼,老子是东门都尉党德,你那吏部尚书的老子是不是要罢我的官?”
党德如此一说,那些随他来的十几个亲兵如狼似虎的瞪着滕岩,“锵——”的抽出刀剑,吓得滕岩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卓咏冷眼旁观。
虽然他家主子势力大,主上也说过让他放手施为,但既然能毫不出力让这群人狗咬狗,他又何乐而不为呢?不长眼的东西,主上的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
这党德早年是个屠夫,四王爷君天霸,也就是当今魏王欣赏他的勇武,收为亲兵,而后屡立战功,凭着真才实学封了都尉,手握实权,在京城中掌管一门安全。
当今三个王爷,二王爷“齐王”笼络朝中众多文官,一心结党营私;三王爷“燕王”手握西北兵权;四王爷“魏王”,暗中勾结京城武官,意图控制京城。
这京城中,除了号称十万、只听皇帝号令的禁军之外,东门、南门、西门、北门各有五千军队,由一名将军镇守。东门将领罗成成积劳成疾,已卧病在床半年,而皇帝又是个讲究忠义、不谙帝术之人,竟仍让罗成成领着东门的职务,而实职旁落到了党德手中,变相的让四王爷“魏王”控制了东门。
二王爷“齐王”君天文号称贤王,朝中文官多有依附,这吏部尚书滕启春便是其忠实拥护者。两位王爷都是争夺太子之位的热门,两派官员自然也就矛盾重重。加上文武之争自古有之,今日党德见了滕启春的儿子,怎能不刁难?
只待党德一声令下,众人便要让滕岩好看。
“咳,咳咳……”几声咳嗽,却让准备借机发难的党德冷静了下来,因为这咳嗽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上司罗成成。
只见罗成成在属下的搀扶下颤颤微微的走上来。
党德连忙走过去:“罗老,您怎么来了?今晚天儿这么凉……”
“呵呵呵,阿德,你这是笑话老头子身子骨老了,不中用了?”罗老将军笑道。
“下官绝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盼罗老早些养好病,再带领属下上阵杀敌呐!”
罗将军在整个大厅的人的瞩目下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