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羊肺炎：

劇情要開始有些轉變了...yamibohk03

７

那一晚，剎那主動撥了電話給木乃香。

「喂～」自聽筒竄入耳裡的聲音，真是直攻心崁，令人發麻。

這麼高興當然是因為剎那主動打電話來啊。

「他在嗎…？」真的很公私分明。

這一個問句頓時讓木乃香冷掉半截，聽著客廳傳來的電視聲。

「不～在～」木乃香意興闌珊。

一定在…

算了，今天就…寬鬆點吧。

「妳忙完了嗎？」木乃香語氣忽又轉為興奮。

「不…整體而言，還沒…但現在可以和妳講電話。」

「喔……」失落，但隨即又想到什麼而語氣一轉：「我今天跟男生去遊樂園約會喔！」

是＂男生們＂吧…

「喔？」

「妳怎麼這麼冷淡～」傳來的聲音顯然不滿剎那平靜的反應。

如果剎那不是實際看到應該會激動些，木乃香這種故意要拿出來講的行為，明顯就是想讓自己吃醋…但是親眼看到那種約會情形，誰都不會吃醋吧。

「雖然心裡非常不高興，但對大小姐我不敢有一絲忤逆。」

「哼哼～才怪，那是因為妳知道我只愛妳一個。」

「呃………」

木乃香總是能輕易的說出，令剎那相當難為情的話。

「哈哈～害羞了喔～臉紅了喔～？」木乃香毫不給面子，開心的調笑著。

剎那無言看向鏡中的自己－－實在是很紅。

感覺自己好像不管和木乃香在一起多久，都會為了這樣的話語害羞…無奈呀。

「那不是重點吧……」剎那毅然轉移話題。

「嗯嗯、重點是～好多設施都好恐怖喔！小剎下次陪我坐～」

不…妳根本一點也不怕啊…一點也……

想起以前木乃香害怕的靠近自己、抓住自己手臂的樣子…

千真萬確，全都是假的。

但…

「那麼…改天陪妳去吧！那就比較不會怕了吧？」

反正，剎那也不討厭被她依賴的感覺。

「說好了喔～」撒嬌的語氣，讓剎那幾乎可看見木乃香對自己伸出手要打勾勾的模樣。

「嗯。」剎那笑笑欣然點頭。

二十一天以後，要兌現的東西還不少呢。

東聊西扯了一會，木乃香完全沒提到隻字片語，關於＂她＂。

那個剎那假扮的＂她＂。

不過剎那只是有點意外，卻沒多想。

其實…對木乃香來說，不知為何想當成秘密。

嗯…大概是因為，真的覺得是個感覺很不錯的女生吧……是因為她們很像？

除了小剎之外第一次這樣……

有那麼一點點精神外遇的錯覺。

其實不過是－－－第二次喜歡上剎那的感覺。

真是鬧劇。

之後，剎那聽見開門的聲音，在電話的那一頭。

不用分析也知道是誰。

「我先去忙了…晚安。」不等木乃香多說，剎那就先知趣地告別。

「晚安…」

掛掉電話，剎那覺得很空虛。

尤其清楚明瞭自己是為了何而掛電話。

很空虛，像是身體哪個部分被挖空一樣。

很空虛，不知該說像是失去了什麼，還是得不到什麼。

說不清楚，就是令她不舒服。

她站起身去拿了今天拍攝的記憶卡，坐到電腦前，把資料複製進電腦。

一張一張看過，木乃香笑的、無聊的、不開心的各種表情。

剎那也因著照片中人的情緒，牽動微笑，漸而冷然。

最後，是一張正面，和前幾張比起來，很近的照片。

那張木乃香笑著對自己說：「怎麼了？」的照片。

用偽裝相機手錶拍的。

剎那凝視了許久，木乃香好看的微笑。

不在身邊的人。

不能以自己本來的面目見面的人…

她嘆息。

「我也想要以我的樣子見妳啊……木乃香。」

房間很寂靜，連電腦主機運轉的聲音都很微小。

剎那的心境開始有了轉變…。

＊　＊　＊

第十二天。

木乃香睡過頭，連早餐也來不及買就匆匆到校。

啊…累啊…又好餓…

上課中，木乃香無力的趴在桌上，精神恍惚中逐漸閉上了眼。

再次張眼時，已經是下課時間，而桌上竟多了一包牛皮紙袋，紙袋上的ＬＯＧＯ再熟悉不過，一個男人手拿餐盤，身體微後仰，腳尖翹起，神情愉快－－是木乃香最愛去吃的那間早餐店。

袋口未開，香味就先溢出，彷彿在宣誓著，要吃早餐，捨我其誰？

「這是……」木乃香有些驚訝的將捲起的袋口打開。

鮪魚玉米沙拉可頌，焦糖拿鐵冰咖啡。

她最喜歡的餐點。

「……………………」她傻傻的凝視著袋子裡的食物，不知是太吃驚，還是意識仍在朦朧。

冰咖啡正涼。

這些應該只有一個人知道……因為那家早餐店是那個人帶她去的。

而且常是在……纏綿過後的早晨。

木乃香曾玩笑著說：「我要把這裡當成我們的秘密早餐店。」，當初雖說是玩笑，但她確實沒帶過任何朋友去那裡，其實她雖愛，但也不算常去那裡吃，因為那離學校並不近。

嗯…那個人……

「小剎………？」

不，怎麼可能、我可是在學校呢…

一定是哪個人放的，學校裡常會有人莫名其妙送東西給我……

但…有可能嗎？

找到那麼遠的早餐店，從將近四十種飲料，三十種餐點裡剛好買了我最喜歡的？

「妳有看到是誰放的嗎？」木乃香問向旁邊正在閒聊的朋友，指了指桌上紙袋。

「沒有耶。」友人搖頭。

一連問了幾個，答案都無異。

沒有一個人看到。

「這樣沒關係嗎？」

真名和剎那走在廊上。

「她連我陪她玩一天都認不出我了。」

「但是妳買了她最喜歡的早餐……還是一般這裡的學生不會跑去的早餐店，她會想到的也只有妳吧。」

「但她一定會排除我。」

剎那回答，面無表情。

＊　＊　＊

第十六天，晚上。

「妳在家吧？」

明明應該更把握與木乃香通話的時間的，卻不知為何，剎那覺得心灰意懶。

她開始討厭這樣隱藏自己。

或許她只想快點結束，只想這段時間不要有破綻。

快點結束。

－－但木乃香並不知道…

「…嗯。」聽到剎那這樣講，木乃香也有些提不起勁開玩笑鬥嘴。

明明是司空見慣的事……可是已經這麼多天沒見面了……木乃香一點都不覺得那有何重要。

「………妳在家，就盡量不要打給我啊…」

「可是我早上也要上課啊…我打了一通給妳…妳又沒接。」

漏接了。

「…我在工作啊。」

剎那看到未接電話時，回想木乃香打來的時間－－－那時她坐在校園裡的一棵大樹下發呆。

她根本不想做跟蹤木乃香這種事。

一開始還好，越久，越了然無意。

她無法抱著欣賞愛人的愉快心情，這個徵信調查，真的是很愚蠢的事，竟然被委託調查自己的情人，還因此不能見面－－她無法樂在其中。

她怎麼想，就是無法。

她會欺騙自己，卻很難說服自己。

「………喔…」該道歉嗎？但木乃香又覺得這種時候道歉氣氛會變得凝重。

已經兩個禮拜多了……

為什麼剎那連抱怨都不會？

為什麼剎那不會說：「我工作得好累，好想看到妳…」那種話？

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會在課業繁重，心情低潮的時候…想要依賴在剎那身邊？

為什麼她無法幫上剎那一點忙，還像是個干擾她工作的人？

「妳……不會想見我嗎？」忍不住問了。

久別後復合至今，兩人還沒超過十天沒碰面過。

又不是國中還是高中生了，實在應該成熟點，現在也不過是因為工作多了幾天…

我該長大點。

木乃香在問話時，一邊反省又提醒著自己，不管剎那作任何回答，她也不要抱怨。

「……會啊。」剎那愣了一秒，手不自覺將手機握得更緊。「但我真的要工作。」

剎那這樣回答，反倒讓木乃香感覺自己是個任性的小孩了。

「可是……」

我想見妳…

我真的很想見妳………

為什麼妳不會和我一樣想………？

「可是妳要答應我認真工作，快點結束喔！」她強自在語氣上有精神。

「嗯。」

「不要又悠悠哉哉的在那邊喝調酒喔。」

剎那的手裡拿著剛替自己調好的酒。

她很久沒調了。

「…喔。」

「妳在喝喔？」

木乃香在這種情況意外的敏感，尤其聽得出剎那的心虛。

「沒有。」只是拿在手上…

「我有聞到酒味。」

「………少來。」

兩個人說完都笑了。

「妳去忙吧。」

「嗯。」

「別忘了妳答應我的喔。」要盡快結束。

「結束了……我會告訴妳的。」

「嗯…晚安嘍。」

「晚安。」

氣氛不算佳，今天兩個人誰也說不出甜言蜜語。

掛電話後，剎那趴倒在床上，抱緊了棉被。

心煩。

也許想像擁抱著誰。

「唉……」難耐的嘆氣。

為了什麼…得這麼辛苦？

木乃香掛電話後，四肢無力的攤在床上，接著百般無聊的在大大的床鋪上左右翻滾。

那是大到足夠讓她一次翻三圈的床。

她沒有想生氣的感覺，卻有些難過。

她覺得自己又開始想太多了，很笨。

她告訴自己。

像剎那這麼單純的人，根本不會像她猜想的這麼多，她老是自尋煩惱而已。

是什麼令她多想？是什麼令她隱隱不安？

過去的記憶？現實的焦慮？

她身體翻滾，腦袋也翻滾，答案也翻滾。

咕咚。咕咚。咕咚。

咕咚。咕咚。咕咚。

哲也進房，看見木乃香的行為不禁莞爾。

「太累，還是太無聊？」他說著，坐到床邊。

「都有吧…」木乃香慵懶的趴到他的腿上，很像隻剛追逐的獵物竟溜掉的疲憊小貓－－有種無能為力的失敗感。

哲也在聽了她的話後伸出右手揉捏木乃香的肩膀。

為了做作業長時間呆在電腦前的木乃香常常抱怨肩膀很酸。

也常抱怨教授一定又更年期了。

哪那麼多更年期？

「啊…好舒服好舒服…」木乃香閉上眼，語調充分顯示了她的滿足感。

哲也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謝謝你…」自木乃香的口中，微弱的呢喃…她心安的放鬆了身體。

或許有一個人………

更體貼…更不會令她難過…？

兩人沒有再對話，直至木乃香陶醉在舒服的按摩中睡去。

他小心翼翼的抽離被木乃香當枕頭躺的腿，深怕一不小心吵醒她。

他輕輕摸了木乃香的頭，然後站起身為她覆上棉被。

他知道，她又在煩惱了。

某件，他所不知道的事。

他知道，卻不知道。

「我真希望＂沒有結果＂…………」他沉重的低語：「只是即使那樣，也不代表我在妳心中的重量會有所改變吧…」

那一晚，夜色濃厚。

連人心都給壓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