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昔日的藍與紅～（By：悠閒Bull Fight）

第二章－被忽視的創傷

戀愛的感覺是什麼？

心裡撲通撲通，眼中能容下那個人的身影。從那個人唇中溢出的話語、比上帝的言詞更有魅力。

想用雙手擁抱住那身軀、靠在肩上，仔細嗅著屬於那個人的一切。

依偎在那個人的懷中…當對方呼喊出自己的名字時，幸福從深處一湧而上。

這就是戀愛？

＊＊＊

「晃前輩身體還好吧？」

一頭青綠色長髮的小女孩划著船，用很平淡的口氣這麼問著。

她是愛理須，橘色行星的14歲划船天才。雖然口氣和眼神沒改變太多，但只要和她認識久了、就能了解愛理須現在很擔心晃。

「還好只是感冒，只要她不要亂來、很快就會好了。」藍華摸摸懷中的黑地球貓，悶悶地開口。「真該把姬社長留在那邊看著。」

「應該可以大大的放心，因為晃前輩是三大水精靈之中最精明能幹的。」

「就是太過能幹了啦！在我出來之前，晃竟然還想處理文件和報告。」

「或許她覺得只是小病，可是…我想藍華前輩還是多盯著她好了，以免晃前輩的病惡化。」

「嗯，這麼說也對，而且我覺得晃這次感冒很奇怪。」

藍華看向另一邊的燈里，她正搔著亞利亞社長的肚子。

「燈里，妳已經通知艾莉西亞了嗎？」

搖搖頭，燈里開口。「打電話給妳之後…我又打了好幾通去艾莉西亞家裡，不過都沒人接，也沒有電話答錄，我想等中午她回來工作時再說。」

「很奇怪喔…晃說不用通知艾莉西亞自己感冒的事。」

「咦咦？為甚麼？」

「不知道，她說過幾天就會康復。」

愛理須蹲下身、加入談論。「大概是顧慮到艾莉西亞前輩工作量高，不想給好朋友添麻煩。」

「晃也那麼說，但我就是覺得怪怪的。」

腦中浮現出晃那張勉強的笑臉，藍華更堅定的點頭。

「沒錯！怪怪的！」

「藍華前輩，妳是說哪裡怪怪的？」

「說不太上來…但就是怪怪的，明明就發生了什麼事、卻還勉強笑著！」

「說怪怪的…艾莉西亞也是。」

燈里這麼說著，讓藍華和愛理須都看向了她。

「啊、不過和晃不一樣，她心情突然很好，昨晚和今天早上都和別人約出去了。」

「「什麼人？！」」兩人很有默契的問道！

「咦、這…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也不清楚…」

藍華認真的盯著燈里。「燈里！調查那個人！」

「啊嘿？」

「太可疑了！心情變很好…又約出去兩次！很危險！一定要知道對方是何等人物！」

「好…我會問她的，那晃感冒的事要說嗎？」

「這個嗎…既然晃都說不要讓艾莉西亞知道，那就別說吧。」

蹲在船末端的愛理須沉思著，她似乎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藍華前輩，燈里前輩，可以把妳們昨天去找晃前輩時的情況…清楚說給我聽嗎？」

「嗯？可以啊，怎麼了？。」「愛理須發現了什麼嗎？」

「難道妳們不想知道晃前輩遇到什麼事、又為什麼淋雨到感冒嗎？」

燈里和藍華互看一下，眉毛豎起。

「「想知道！」」

──

咖啡廳內，優雅的爵士樂悠悠地繞著。

這間咖啡廳艾莉西亞並沒來過，她身上穿著的、也不是平常的制服，而是特別挑選過的淡藍色高領無袖上衣和褐色長褲。到沒去過的地方、不穿顯眼的制服，一方面是不想被輕易認出身分，一方面是因為這是個約會。

「艾莉西亞小姐。」

「是？」

坐在艾莉西亞對面的，是一位五官端正，有著烏黑短髮的青年，他的瞳孔是深褐色的。

「和我約會是否會覺得無趣？」

「唔呼…梵克先生人很有趣，我怎麼會覺得無聊呢？」

艾莉西亞露出甜美笑容，這讓梵克無法克制的紅起臉。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多了，因為看艾莉西亞小姐時常會突然安靜下來，讓我以為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哎呀哎呀，那是因為我在聽梵克先生說話啊。」

「這樣啊，呵呵、對了，聽說艾莉西亞小姐很喜歡品酒，我哥哥從地球帶了一瓶Otard EXTRA回來，妳聽過嗎？」

「Otard EXTRA…嗯，我聽過。」

「是的，說來慚愧…我不太懂酒，所以對這酒了解不深，艾莉西亞小姐喜歡嗎？」

「唔呼呼，Otard EXTRA是白蘭地的一種，我只有品嚐過Otard XO，Otard EXTRA的等級比Otard XO高呢。」

「這樣啊，那麼就有品嚐的價值了。」梵克鬆口氣地笑出來。「下次碰面我再送給妳。」

「哎呀哎呀，這樣好嗎？如此珍貴的名酒。」

「沒關係的！與其讓不懂酒的我留著，不如交給對酒瞭若指掌的艾莉西亞小姐比較好。」

「那真是謝謝呢，我很高興喔。」

Otard EXTRA…

雖然不是我愛喝的紅酒，但既然是梵克先生送的，我想會格外有味道吧。

─『喂、艾莉西亞，找雅典娜一起來喝酒吧！我拿到一瓶紅酒，喜歡嗎？』

卡西諾巴貝拉，是用義大利Vendemmia葡萄精釀而成的紅酒，那瓶還是精選的陳年好酒…酒體飽滿濃郁，有著細緻優雅的滑順香氣，充分展現出義大利紅酒的特色。

真的很喜歡那種口感，可惜只有一瓶。

「艾莉西亞小姐？」

「是？」

「不…沒事，只是我看妳又突然…呃…嗯、安靜下來。」說直接點就是發呆、失神，但梵克可不會說出這麼失禮的言詞。

「哎呀哎呀、唔呼呼，對不起…我稍微想像一下Otard EXTRA的口感，就不小心失神了。」

艾莉西亞輕愁起眉，臉頰也羞澀地紅起。

如此的表情讓梵克看傻了眼，嘴不自覺上揚。「妳真的好可愛…」

「謝謝稱讚呢～」

得到心儀的人給予的讚美，艾莉西亞愉快地喝口咖啡。

稍微停頓一下，她輕輕瞇上海藍色的瞳孔…從中、似乎看到了誰的身影。但當對面的青年開始新話題後，藍色眼睛再度只容下那位青年，除此之外誰也沒有。

是的…誰也沒有…

＊＊＊

「藍華小姐，妳回來啦。」

一名姬屋的員工富有禮貌地向姬屋繼承人問好。

而藍華則習以為常的點頭回禮，她指向那位員工手上的東西、好奇地開口。

「那是什麼？還蠻大的。」

「這是晃小姐的包裹，是追風送貨員剛送到的。」

「晃的包裹啊，給我吧、我剛好要去找晃。」

「好的，有點重、請小心。」

接過那份包裹，藍華繼續走向晃的房間。

手上的那份包裹真的有點重量，上頭還標示著〝小心輕放〞等警語，該不會還有輻射標誌吧！

「我在想什麼啊，晃又不會訂購奇怪的東西，還輻射標誌哩…」

自言自語一下，藍華朝門輕敲幾聲。「晃，我進去囉。」

安靜的推開門，以免晃在睡覺被自己吵醒。

房間很暗，窗戶被關上了。從窗縫透進的光，隱約照出床上躺著人。

小心地將包裹擺上桌，然後捏手捏腳的走到床邊…瞄一眼。

嗯，乖乖的在睡覺。

原本打算就這樣離開、好讓晃繼續沉睡，但藍華突然打住腳。

『繼續沉睡…』這想法讓她湧起不好的感覺。

伸手、輕輕碰觸晃的額頭。

只見藍華率直的雙眉立刻橫豎起，奔跑、推開門！

「醫生！快叫醫生來！晃的病情加重了！」

禁止在走廊上奔跑，禁止大吼大叫，這些現在都管不着！

許多員工都紛紛探出頭，有的跑去打電話、有的趕到晃的房間幫忙。

將燈開啟，晃的情況讓藍華大吃一驚！她全身冒汗、氣息凌亂，整個臉因為高燒而赤紅著，燈光和喧嘩聲都吵不醒晃，看來是昏迷了。

一想到晃可能真的會永遠沉睡下去，恐懼和孤寂感讓藍華抓上自己的臉頰。

「不要啊…！晃…晃！」

「呼…哈、…」

像做了惡夢，晃的喘氣聲越來越大、冒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這情況看得四周的人更是心急！

「振作點啊！晃！」

「哈啊、…啊啊…」

晃──！

「！」

赫然張開雙眼、汗水因顫動而激起。

胸口依然無法平息，喉嚨像吞了刺球般劇痛，連頭也傳來陣陣撕裂感。

好安靜…外頭只有唧唧的蟲鳴聲，嗅到的空氣有夜晚的味道…現在是晚上了？

難受的挪動眼球，除了看到自己昏暗的房間外，晃還看到自己正吊著點滴…

『點滴…？為什麼我會打點滴…現在幾點了…？』

在思考問題的同時，晃也注意到一旁的臉盆和毛巾，還有自己不成熟的後輩。

『藍華…？』

藍華蹲在窗戶那的矮櫃旁，頭埋入雙膝之中、怯弱弱地用雙手握緊話筒。

她正努力壓低顫抖的聲音。「我才沒有哭…醫生說還好我早發現到，晃她燒到42度…快嚇死我了…好不容易燒才退下來，可是還在39度那邊。」

我發燒到42度…怎麼完全沒有印象…？

「晃的病情惡化成肺炎，要是病菌跑到肺氣泡…身體就沒有辦法阻止病菌在血管裡移動，到時晃可能會更惡化成血中毒到休克…」

藍華的聲音帶著鼻音，這孩子一定是邊哭邊對話筒說話。

「所以…燈里，我在晃好之前都不會去練習…我想要照顧她。」

…呆瓜…這樣子妳不就離正式領航員越來越遠了？

而且會被我傳染到…

「嗯，妳和小後輩也可以來幫忙、」吸吸鼻涕，藍華繼續說著。「還有，記得和艾莉西亞說這件事。」

艾莉西亞…！

不、我不想讓艾莉西亞知道…！

「藍…咳咳、咳咳…！」晃想翻起身、但胸口激起的痛讓她開始猛咳嗽。「咳咳咳！…咳咳、」

「晃！」

拋下話筒，藍華很快的跑到晃身旁、並輕拍晃的背。

「咳咳、…」晃不斷咳著嗽、但另一手還是難受地抓住藍華。「不要…咳、咳咳咳…！」

藍華把手貼上晃的額頭。「又開始燒起來了…晃、等我一下，醫生在隔壁房待命，我去叫醫生來。」

「咳咳…等…」

虛弱的手根本抓不住藍華，看著她跑出門外，晃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自己伸在眼前的手，好無力…

怎麼…房間越來越暗了……

…艾莉…西亞……

──

「藍華？藍華？」

燈里坐在床上，正充滿不安地對話筒喊著。

坐在旁邊的亞利亞社長側著頭、不明白燈里怎麼突然提高音量。

「社長…晃醒來了，但是咳嗽的好厲害…」

「呶…」

「怎麼辦…亞利亞社長…」

「噗噫呶！呶呶！」

「什麼？」

「呶！」亞利亞社長跑到矮桌旁，並用肉球指著相框中的人物。「噗噫呶！」

「啊嘿？這不是艾莉西亞和晃、雅典娜三人的合照嗎？」

看了一會…燈里意會地點頭。

「我知道了，亞利亞社長要我趕快通知艾莉西亞和雅典娜，對不對？」

「呶呶！」

『喂？燈里、對不起，晃剛剛突然咳嗽，我一心急就把話筒扔下了…』

聽到藍華的聲音又從話筒傳出，燈里將話筒貼近耳旁。

「沒關係，我這裡也有聽到咳嗽聲，晃還好嗎？」

『她又昏倒了，體溫也上升到41度…醫生給她注射…呃、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反正是治療的藥物，所以現在情況有比較好。』

「嗯…藍華，我想現在去通知艾莉西亞和雅典娜。」

『啊？好、那拜託妳了。』

掛掉電話，燈里翻翻桌上的電話簿，在電話上按下數個按鍵。

……但還是一樣只有嘟嘟聲…是的，像早上一樣，電話無人接通。

「…艾莉西亞還是沒接…中午碰面時我忘了問她電話的事…」

想起中午的艾莉西亞，她的笑容比往常來的燦爛有精神。

問她和誰約出去，艾莉西亞也只說是好朋友…傍晚工作回來後，又說和人約好吃晚餐、然後滿臉笑容地離開ARIA公司。

至於晃生病的事，因為當時沒想到病情會惡化，燈里照藍華說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艾莉西亞。

雖然艾莉西亞和雅典娜不是醫生，可是…好朋友的關心是最好的藥，不是嗎？所以至少要把晃生病的事告訴她們。

撥了另一通電話，這次對方接起來了。

『請問找誰？』

「愛理須，我是燈里…是這樣的晃她──

──

橘色行星那，一位銀紫色短髮和女子撥開門簾、端著紅茶走出廚房。

她是三大水精靈之一的天籟，不但有漂亮褐色肌膚，還有天生溫柔動聽的嗓音。

「愛理須，誰打來的？」

「是燈里前輩。」

剛好掛掉電話，愛理須坐上沙發。旁邊也坐著一隻三色小火星貓。

「雅典娜前輩，晃前輩的病惡化成肺炎了。」

「啊，那可真糟糕…」

「是大大的糟糕沒錯。」接過雅典娜遞來的紅茶，愛理須繼續說著。「雅典娜前輩…我覺得晃前輩好像遇到什麼事情，不然小感冒怎麼會突然惡化成重病？」

「嗯…」

愛理須抱起小火星貓，認真說道。「小嘛也這麼覺得，對吧！」「嘛啊！」

喝口紅茶，雅典娜的雙眼如往常惺忪，但那深綠色的瞳孔卻充滿神秘的氣息。未知的光輝在眼中搖動著。

放下杯子，開口。「愛理須，之前妳說…晃昨天下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但整個人愣在橋上淋雨，還在掉淚…是這樣對吧。」

「嗯，是的。」

「晃不會無緣無故淋雨…所以事情發生時應該還沒下雨，她是看到了什麼…還是和誰碰了面呢？」

愛理須回想了一下，慢慢地開口。

「『妳一直把我當成玩笑對吧』…聽藍華前輩說，晃前輩當時說完這句話後，整個人就昏倒過去。」

「……當成玩笑…」

「是的，她是這麼說。」

「嗯…」

雅典娜側頭思考，兩眼看向愛理須。

「會不會是和艾莉西亞碰面？」

「艾莉西亞前輩？大大的不可能，昨天有鳳尾船協會的會議，會議結束的時候應該已經在下雨了。」

「的確呢…會議結束的時間幾乎都在那時候，除非有提早。」

「為什麼會認為晃前輩是和艾莉西亞前輩碰面呢？」

「…」將杯子放在桌上，雅典娜開口。「因為…能讓晃變成這樣的，我想只有艾莉西亞了。」

「？」

望向杯子旁邊的相框，那是三人的合照。

「玩笑…是個很複雜的詞語……」

＊＊＊

漆黑的夜晚，一盞盞路燈坐落在各角落，垂頭孤寂地望著地面。

空氣是涼爽的，不像白天帶著熱氣。

「謝謝你送我回來，梵克先生。」

「不用客氣，艾莉西亞小姐。」

梵克親切地微笑，並溫柔地牽起艾莉西亞白皙的手掌。

「這麼晚了，女孩子一個人回家很危險。」

「唔呼呼…」

從手掌傳來彼此的溫度，兩人的心跳漸漸加重，紅潮也爬上了臉頰。瞳孔中彼此的身影…不自覺地越靠越近…

路燈照下的兩道影子，輕輕地、將要碰觸在一塊──

〝鈴鈴－、鈴鈴－、鈴鈴－、〞

「！」別過頭，艾莉西亞看向自己的家。

裡頭的電話正呼喚似地響著，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擔憂。

「怎麼了？……是妳家的電話嗎？」

梵克挫折的皺起眉。原本可以和心目中的女神接吻的…全被這通電話給壞了事。

但抱怨歸抱怨，從小培養的紳士禮儀讓他忍住脾氣。

「快去接吧，如果是重要的電話，錯過就不好了。」

「哎呀哎呀…那麼我先失陪了，明天見，梵克先生。」

「好的，明天見、艾莉西亞小姐。」

道別完後、艾莉西亞打開門鎖，很快趕到藍色的電話前。電話還在響著。

「你好，請問哪位？」

………

「……唔呼呼，對不起、您打錯電話了。」

幾秒的簡單會話結束，艾莉西亞有點無奈地將藍色話筒放回去。

此時她才發現到自己忘了一件事。

「哎呀哎呀…我怎麼沒把電話答錄打開呢？不曉得有沒有人找我。」

應該沒有吧，因為平時就沒什麼人會打這通電話，電話答錄機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發揮效用，或許是因為知道這通電話的…就只有身邊的好友吧。

嗯，還是先洗個澡讓自己好好休息吧，明天開始工作都是一整天的，要保持體力才行。

走幾步、回想起剛才在門外的事，艾莉西亞臉忍不住紅起…

差點就接吻了，和梵克先生。

「哎呀哎呀、唔呼呼～要不要打電話給小晃呢？」

在電話前猶豫了許久，艾莉西亞搖搖頭。「這麼晚了，還是別吵小晃吧，現在小晃應該在舒服睡覺了。」

離開藍色電話，她並沒有發現電話的小螢幕裡，那通打錯的電話號碼之下、隱藏著多少通未接電話……

姬屋的員工宿舍中，有間房間的燈光不曾熄滅過。

在紅色電話前，幾名年長的員工在那輪流看護著。而躺在床上的病人臉色蒼白，汗水和高燒不曾消失過，呻吟聲更是起起落落……

夢到了什麼…？

為何…要如此痛苦呢……

《續…》

本帖最后由 小鬥牛 于 2008-1-19 11:58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