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二）Fury

耀眼夺目的金红色和深蓝色的夜空形成鲜明的对比，猛烈的烈焰包裹着整栋有着十三层楼的楼屋。就算围绕着楼屋的消防车不停的将水柱喷向楼房，但那向外蔓延扩张的炙热火焰却诡异地越烧越旺。

被熊熊火焰包裹着的楼房内部的顶层的一间屋子内，黑色的浓烟充满了整个空间，由于被火焰炙烤着，向下坠落的木版不时地发出“啪，啪”的爆裂声响。

“您，为什么您要这么做，”伫立于滚滚浓烟中的少年丝毫没有受到烈炎和黑烟的影响，他朝着对面同样没受到影响的一名女子吼道，“为什么要杀我，我什么错误都没有犯，我不能理解啊！”

女子看着他并没有急于回答他的问题，而只是注视着面有惧色的少年。火红色的星点在她身边环绕着，红光映照着女子妖异美艳却丝毫不失清纯感的脸。虽然没有风，但是女子的长而柔软的发丝在空中飘飞着。终于，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子开口道：

“我要，你的内丹。”

“唉？”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的少年似乎不能理解女子的话语。

“所以你必须死，火焰兽，把你的内丹给我。”

因为女子的话语，恐惧着她的少年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微屈了双膝。少年的双腿突然变成通红色的兽类的双腿：

“虽，虽然您是君主，可是，惟独这件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慢慢地趴在地面上的少年逐渐蜕变成浑身都燃烧着通红的火焰，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妖魔，上位S级的火焰兽。

使得整栋大楼都燃烧起来的，就是自火焰兽体内散发而出的火焰。

看着眼前暴露出自己真实形态，其能力几乎可以与奥汀湿毗奴等相媲美的火焰兽，女子脸上仍然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在火焰兽脚下，与之相接触的地面开始融化。

就在屈膝蹬地朝女子扑去的那一刹，火焰兽突然向受到什么致命的撞击一般，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到身后的墙壁上，接着一堆重物从天花板上散落到地面上。

“如果‘那家伙’没有火焰兽的内丹的话，是会死的……”

飘飞降临到瘫倒在地面上的火焰兽身前的女子毫不留情地将手伸进火焰兽体内，在她将手伸出来时，手心中握着一个纯红色的珠子。

“所以，得尽快将火焰兽的内丹给她，尽快地，在这个时代将那家伙找到……”

“你怎么了？”

看着身边将自己的脑袋放圆桌上，将眼睛眯得狭长的克丽丝汀，一向都是扑克脸并且很少开口的唐纳修疑惑的问道。

“你家伟大的主人我想找强大的妖魔的内丹，但是根本不会有顶级妖魔内丹飞上门来。”懒洋洋地抬手搔了搔自己的头，缓缓坐起身子的克丽丝汀斜眼看着坐在自己另一边，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样貌的自家孪生弟弟——艾哲尔。

悠哉悠哉地品着咖啡的艾哲尔微笑着问：“哎呀，姐姐你怎么了？”

“你这突然出现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只说过让姐姐回来，并没有说我不能来看姐姐啊，”像是想到了什么，红发少年对同样是红发的少女道：“姐姐就把我当做飞上门来的妖魔的内丹吧？”

“开什么愚蠢玩笑！蹭完饭就给我死回去……”虽然想大声反驳，但是因为感到没有力气，克丽丝汀继续缩回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趴在桌子上。

“你没事吧？”同时开口询问的唐纳修和艾哲尔难得如此有默契。

保持着自己趴趴熊状态的克丽死汀以极其缓慢的软绵绵的声音应道：“OK的啦，或许是没睡好的关系，有点累……呜，笨蛋艾哲尔拿开你的手，我没发烧啊！”

几声敲门声响起之后，端着餐盘的银铃走了进来，身着丝绸绣花短旗袍的华籍少女在看到克丽丝汀后惊讶地叹道：“是怎么了，您的气色？”

“没睡好没睡好啦……”最近总是感觉到异常疲惫的克丽丝汀支吾着回答了句，然后问，“K发来了信息，是什么？”

“是通知你有新的任务的信息，”看着更加郁闷的红毛狐狸，银玲继续道，“诶，还有，‘暴怒’亚纶打败了最后一位也就是对他最具有威胁的挑战者。”

“最近他总是收到很多的挑战书呢，”故意将尾音拖长，克丽丝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双颊一边站起身子，“好了，精神满满地去迎接任务！美好的下午茶时间结束喽，你该回去了，艾哲尔。”

“下次见面会是在战场上吗？真是不期待，”耸了耸肩，无奈地站起身的艾哲尔，“有两点要劝戒姐姐你小心点。一，湿毗奴知道姐姐你一直在计划着什么，比如那个方案。二，这个城市的湿气相当重，看来有个相当强大的水系妖魔在这个城市，这会对本身是属于火的姐姐你产生不少影响，比如现在这样的疲惫。”

“THANKS，还有，不必担心。”

中国南方的“琥珀”分部，有着100平方米的基地会议室内。

一面感叹自己转学太频繁一面嫌新学校布置的作业过多的K收拾好书包后，才抬头打量因接到她的命令而赶来的克丽丝汀，“暴怒”亚纶以及一名最近刚刚加入“琥珀”能力还非常弱的新手。

“他叫萧恩，是最近才加入琥珀的新人，这次的任务你们带上他，”简单而粗略的介绍过面孔很生的少年的身份，K开始告诉二人这次的任务：“将盘踞在这个城市的S下位级妖魔——人鱼，找出并弑杀。这个任务同样是政府下达的，由于这个妖魔隐藏于此，所以最近这里总是阴雨绵绵，天气真是有够糟糕的。”

“人鱼，”由于惊讶而微提高了声音的克丽丝汀问道，“为什么那种喜好大海的妖魔会在这样连一个大点的游泳池都没有的小城市？而且，这种需要靠水生存的妖魔，躲在哪里？”

一旁觉得这么思考的克丽丝汀是在自找麻烦的亚纶耸了耸肩：“管它为什么溜达在这里来，直接找到它把它‘喀嚓’掉就可以了。”

粗鲁的话语从眉目清秀的亚纶口中吐露，将一旁静静站着的新人萧恩吓了一跳。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你们组合的原因，莉丝你负责寻找到妖魔的踪迹，而稳定型极强的亚纶负责弑杀。虽然之前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莉丝，你看上去不大好诶，没问题吧？”

在克丽丝汀正要回答前，亚纶先她一步开口道：“我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是不是最近没吃盖片？哈哈哈哈哈哈……呜！”

“括噪的笨蛋真是相当讨厌，”对着突然发不出声音的亚纶吐了吐舌头的红发少女晃荡着手中的小瓶喷雾器，“呐，我最新制造的‘消音’喷雾的效果不错吧？”

“克丽丝汀小……小姐，我，我们不去做任务而来这里可以吗？”

一直跟在克丽丝汀身后的萧恩看着眼前大栋的华丽建筑物，结结巴巴地询问着。

“我就是来做任务的，K不是让我找出人鱼的下落吗？但是，因为一直下雨让人感觉又困又不舒服，所以必须喝点东西好生休息下，”揉了揉眼睛，克丽丝汀指了指前面装潢得异常华贵的餐馆，说，“不然你让我怎么找啊？”

找人不是应该四处走并且到处询问着找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却不敢说出来怕顶撞上级的萧恩又很担心的问了句：“可，可是这里很贵啊……”

克丽丝汀突然死死地盯着萧恩，直至萧恩心底开始发毛时，才说出三个字：

“我付钱。”

被穿着执事服的服务生带到一间包房，克丽丝汀给了他些小费后，走出房屋的服务生轻轻为他们合上门。

朝沙发走去的克丽丝汀突然脚一软，摔倒在地面上。在她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突如其来的强烈晕厥感使得克丽丝汀昏睡了过去。

“克，克丽丝汀小姐！”

或许是从来未做过任务，萧恩显得相当的惊慌失措。他一边急得转圈一边念念有辞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这里有毒气？不，不，不，那我不可能还站在这里。那么是缺氧！需，需要人工呼吸……”

丝毫没发现缺氧一说和有毒气一说一样说不过去的萧恩涨红了脸，他暗暗地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克丽丝汀身边，闭着眼，缓缓地蹲下身子。

“你在做什么？”

突然想起的女音使得萧恩惊叫着向后连退数步，直至脊背碰到墙壁上。

“克丽……丝汀小姐……你……你，还好吧？”怎，怎么会突然醒过来的。

“只是睡眠不足而已。吓到你了吗？真实抱歉。”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站起身的克丽丝汀走到沙发边，然后坐下，“萧恩，你觉得人鱼会躲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露天的水池肯定会被发现的。”

“答对，我也这么想，于是答案就是不露天的水池。”一只接着一只的红色蝴蝶从笑得神秘的克丽丝汀的体内飞出。

由于得到提示，像是想到什么的萧恩脱口而出：“难，难道是！”

“答案在我们的脚底，人鱼的藏身之处必然是……”

“呵呵”地笑着的克丽丝汀抬起手，一只嫣红色的蝴蝶停在她的手指尖，她微歪着头，透过扑扇着的蝴蝶翅膀看着萧恩，道：

“下水道。”

“看来，隐藏着的人鱼已经被我的这些有着极强搜寻能力的‘小家伙’们找到了。好了，我们出发吧，萧恩。”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又一只红色的蝴蝶从窗外飞回来后，一直悠闲地吃着蛋糕喝着咖啡的克丽丝汀从沙发上下来，然后对另边只解决了一个小蛋糕的萧恩说：“得赶紧完成这个任务，我可是非常想睡觉的。”

“克丽丝汀小姐，请问，所谓的妖魔，是怎么出现的。”跟着克丽丝汀起身的萧恩忽然问道。

“妖魔是从人类心里的黑暗面中诞生的。怨恨，嫉妒，恐惧，等人类的心底负面情绪所形成的旋涡滋生出了妖魔，他们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可是，却没有实体。于是，当出现有着能吸引它们的黑暗心理的人类，它们便会对其进行诱惑，使之与自己签下付出身体的契约，既而侵占人类的身体。当它们完全侵占人类的身体后，便有能力体现出自己的妖魔形态。”

“那么，其实现在我们所弑杀着的妖魔原本都是人类，对吧？”

“诶？”

因为萧恩的问话而感到疑惑的克丽丝汀的后脑突然受到重物撞击，使得红发少女再次倒在地面上。

“为什么你们可以这样面不改色的杀掉曾经是人类的它们，为什么，你们可以这样冷血地将自己的同胞杀掉……”撞击克丽丝汀后脑的花瓶悬浮在空中，再萧恩勾了勾手指后，飘飞到他身边。一把抱住花瓶的少年眼角湿润，他看着倒在地面的克丽丝汀，浑身颤抖着，“非，非常对不起，可是，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从衣服内侧摸出手机的萧恩拨下亚纶的号码：

“您，您好，我们已经找到人鱼的下落了。”

散发着恶臭气味的下水道内，不断有水从顶部低落下来，溅落到呈现出腐烂迹象的塑料质垃圾和粪便上。细小的蚊飞旋成一鼓鼓小旋风状，大量的苍蝇趴趺在黄褐色的堆积物上，发黑的液体在其中流淌着。

在这样的景象中行进着的亚纶和萧恩强忍着恶臭。

“难怪那红毛狐狸不来，这里真是，那人鱼真的在这里？”想立刻离开这个区域的亚纶问自己身后的萧恩。

“是，是的。”觉得自己几乎要昏过去的萧恩勉勉强强地回应道。

又走了一会，亚纶指着前方一扇圆形的生锈铁门说道：“就，就在那里。”

“奇怪，我怎么一点妖魔气息都没感觉到。”

疑惑着走过去拉铁门的亚纶因感到自己腰侧传来的剧痛，不由地弯曲了身子。

“呜，你……”

他身后，用刀穿刺了他的腰部的萧恩哭泣着，以颤抖的声线说：

“你也是，会感到痛的。看，你的血也是红的……”

“什……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杀人的时候会一点犹豫都没有！为什么你要杀了明……他不是，他不是和你一样有着除魔能力的除魔师吗？”

“明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明？”因为疼痛，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的亚纶终于想起，萧恩口中的明，正是前些日子那个被喻为最有可能打败自己，“暴怒”的挑战者。

“那么？你是打算为他复仇的吗？开始愤怒的家伙，你也算是，暴怒的挑战者吗？”

“什么？”

在萧恩愣住的时候，亚纶握着他的手，然后拔出插在自己腰部的刀。他拽着萧恩的手，使得滴着血的刀尖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在这里杀了我，你可就是‘暴怒’了。想为同伴报仇的话，就用力刺下去啊？”亚纶笑着与萧恩充满惧意的双眼对视。

“不，不对，”萧恩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尖刀落到地面上，微缩着身子的萧恩支吾着说，“我没有，我并不是为了报仇，我没有要杀你，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想让这家伙尝一尝与你死去的朋友同样的痛楚，让他不要轻易的杀害生命么？”

突然响起的女音使得萧恩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回过头，看着带着类似于防毒面具的面罩的克丽丝汀。

红发少女走到亚纶身边，一边拍打着亚纶的背，一边说：

“觉得不解气的话，你多刺几刀也OK啊，这家伙的复原能力好得很咧！”

“你，你这家伙！”亚纶不满的瞪了克丽丝汀一眼，而后者对萧恩说：

“萧恩，你太过于慈悲，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被妖魔附身，变成妖魔的。”

“如果，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们依然会毫不留情的杀了我吗？”

红发少女点了点头，她向前一步，握住了萧恩的手：“我会毫不留情的将那妖魔弑杀。而‘萧恩’在化为那妖魔的那刻起，就已经死了。”

“咦？”

“妖魔必须将人类的意识全部蚕食，才能将人类的身体变为自己的。所以，你在成为妖魔的宿主时，就已经死了。弑杀掉伤害人类的妖魔，就是我们除魔师的义务。萧恩，我们‘七宗罪’位于除魔师顶端，是最强实力的一种象征。你是聪明的孩子，知道我的意思吧。”

并不是一层不变的最强必须随时面对来自自己下方的挑战，而两强相争，只有一位，能被称为最强。败北者的下场，就是失去自己的生命。

虽然残忍，但是对于“七宗罪”来说，却是非常合理的。

“我，我……”到底，我是要做什么……

亚纶摸了摸显得不直所措的萧恩的头：

“不必在意，我原谅你。”

“当心!”

似乎稍微松了口气的萧恩刚想抬头对克丽丝汀说什么时,就被突然露出惊讶表情的红发少女扑上来抱住,在旋了个圈后被压倒在地上.

“呜，痛……怎么……”被压倒的萧恩一边叫痛一边支起身子，他的视线刚落到压在他身上的克丽丝汀背上时，就忍不住再次惊叫起来，“血，血……克丽丝汀小姐，你受伤了！”

在因为疼痛而表情显得痛苦的克丽丝汀背上，插着五六片玻璃般鱼鳞鳞片，红色的液体沿着鳞片的切口慢慢地渗透出来，然后在除魔师制服墨绿色的融料上蔓延开。

萧恩抬起头望去，只见一个身体大半部分都腐烂的男子从浑浊的污水里慢慢的浮现出来，随着缓缓冒出上半身的男子向上的动作，在他身上蠕动着的白蛆被抖落入水中后，无数密密麻麻破裂而流出浓水的水疱显露出来。

看得一阵发恶的萧恩突然发现，男子没有露出来的下半身，在污水里翻动着，是一条鱼尾。

“是人鱼。”

站在仍然倒在地上的萧恩身边的亚纶说道，正察觉似乎有什么改变了的萧恩还没反映过来，就看到放大的亚纶的放大的脸。把手伸给克丽丝汀的亚纶问：“没事吧？”

“这点小伤，我自己的除魔能力就可以……”想抓住亚纶的手站起来的克丽丝汀瞳孔猛地缩小，原本插在她背上的鳞片突然化成了几股白烟，一股寒气沿着她的脊椎向上直冲入大脑。克丽丝汀突然感觉到，自己一只红蝶也发不出来，那些构成红蝶的本原火的能力，被这股寒气完全封锁了，并且不断的消失。

能力使用过度和能力枯竭的意义并不一样，能力使用过度除魔师的灵力就是除魔师的生命，一旦枯竭，就代表除魔师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而能使以火为本原能力的克丽丝汀的除魔能力枯竭，必须另一方使用的是有着纯粹的寒气的能力。受到纯寒能力的攻击的火能力使用者，便会出现如同中了致命的寒毒的现象。

“为什么人鱼会……”倒在惊愕的萧恩怀里的克丽丝汀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会有纯寒能力。”

亚纶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萧恩发现，一向话多并且易怒的亚纶的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他摸了摸克丽丝汀的头，然后起身一步又一步的朝妖怪走去。

一瞬间，萧恩突然觉得，现在的亚纶，才体现出他“暴怒”的一面。

看着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亚纶，人鱼突然激动的颤抖起来。

“你不要过来，不要……”人鱼的声音仿佛是从他喉管深处发出来似的，低沉而嘶哑，完全不似神话中所说的，是迷惑所有人的天籁，“你是想杀了我吗，我不要死在这里，有好多恶心的虫子，好脏，好臭。”

随着人鱼的情绪波动，它的身前出现了几片透明的鳞片。它抬起肌肤腐烂了大半的手，指着亚纶。

“不要过来啊，我想要一个干净的世界啊，都是……都是你们人类！把干净的世界还给我。”

“我问你，你给我朋友下了什么术？”

看着边后退边吼叫着的人鱼，亚纶问道。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唇角似乎还带了些笑意。

“死吧，弄脏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全部都要死！”人鱼答非所问的吼叫着。

“无论什么理由，即使你憎恨全世界，敢伤害我朋友的下场只有一个，”亚纶的手上并没有他一直握着的大刀，他左臂的衣袖突然被什么撑起，然后碎裂。裸露出来的钢铁般的手臂让不远处的萧恩瞪大了双眸。

“他的手臂……怎，怎么回事？”

“啊，亚纶他铠化了吗？这是传说中的西欧狂战士拥有的特殊技能……”

这么说着的克丽丝汀声音越来越小，此刻的她，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曾经被敌人抓住的亚纶，被敌人手脚绑住捆在十字架上，眼皮被胶布粘住而无法闭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在他面前将他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杀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有能力回避，更没有能力解救他要好的朋友和同事。

四处飞溅的鲜红和天空的蔚蓝是如此刺眼。

眼球发红，充血。

而他的除魔能力就是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的。

真正进入狂暴状态的“暴怒”是已经愤怒的任何表情也无法显露的，真正的愤怒。

此后，只要看到自己重要的朋友受伤，亚纶就会进入狂暴状态。

浑浑噩噩地这么回忆着，克丽丝汀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想什么都困难了。

自己生命流失速度之快，克丽丝汀不是感觉不到。

请尽快退出狂暴状态吧，亚纶。就算是人鱼死了，我也没办法恢复的。所以，那种以损害自己身体为基础而爆发出的状态……

“萧恩，护住克丽丝汀。”

冷静的下着命令的亚纶头也没回。突然被叫了名字的萧恩吓了一跳，然后蹑手蹑脚地起身，然后把克丽丝汀抱了起来。

“你！”人鱼正准备说什么，但因为眼前突然消失了亚纶的身影，而瞬间愣住。

等到它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它的脖子被亚纶钢铁状的手掐出。

“你想离开这里？我送你一层。”这么说着的亚纶将人鱼从污水里完全提起来，然后直直地向上弹跳。

人鱼的脑袋撞上了坚硬的水泥板，受到撞击而龟裂的地板碎成无数石块，掉落下来。为了躲避石块的萧恩抱着克丽丝汀跟着亚纶，跳到外面的地面上。

持续下着的大雨在地上聚集成的水顺着缺口流入下水道。

亚纶松开手，头骨受重创的人鱼摔到在地面上。抽搐了一阵之后，停止不动。

“不必在肮脏的环境里死掉，你也算是满意了吧。”

或许是因为人鱼死去，雨水渐渐地变小，直至没有。乌云散去，连续阴霾了几日的天空洒下了第一缕阳光。

“克丽丝汀怎么样了，好了吗？”

待到手臂恢复成正常人的手臂后，亚纶走到萧恩身边问道。

“没，并没有啊，”急得几乎快哭出来的萧恩将手伸到克丽丝汀旁边，但似乎连微弱的鼻息也没察觉到的萧恩慌张得不知所措，“克丽丝汀小姐，克丽丝汀小姐！”

“笨蛋，冷静点。”这么说着的亚纶立刻掏出手机，联系黛忆。

“对不起……”

刚开口道歉的萧恩只觉得手头一轻，他低头一看，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克丽丝汀突然消失了。

“可恶，”四处张望却没发现周围有任何人影的亚纶低声咒骂了句，“到底是谁！”

“怎么办……”

既然有人特意带走克丽丝汀，就不会让她丧失性命。这样思考着的亚纶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他转头对萧恩说道：

“先联系组织。”

“从那样脏乱的地方出现，你每次都非得这么出场吗？”

距离亚纶和萧恩有一定距离的楼顶上，之前杀了火焰兽的女子看了怀中的克丽丝汀一眼。虽然克丽丝汀身上散发出的臭味宁她很想直接把克丽丝汀甩到地面上，但或许是考虑到红发少女身上的伤势，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从自己的皮包中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火焰兽的内丹。女子想也没想就直接将火焰兽的内丹塞进克丽丝汀嘴里，迫使她吞下去。

属于天地间纯火精——火焰兽的内丹瞬间驱除了红发少女体内所有的寒气，一只接着一只的红色蝴蝶从逐渐清醒过来的克丽丝汀体内飞出。

“寒澈？”

清醒过来的克丽丝汀这么疑惑地问了一句之后，立刻就察觉到，眼前这个和苏寒澈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容貌的女子并不是她的同伴。

“你是……”她愣愣地看着救了自己的女子，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好熟悉，非常熟悉，就像是很久以前，或者说是前世就认识了样。

眼前这个人，对于自己而言，究竟是……

“怎么想起我了么？”

这么问着的女子的体内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妖魔气息。而感应到这股妖魔气息的克丽丝汀因为过分震惊而完全愣住，嘴里不自觉地说道：

“SS级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