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枫雪 于 2010-11-14 17:50 编辑
(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从那相遇的第一面开始,也许是在不断被她的温柔抚慰的过程中。也或许,是在那个朦胧的夜晚,我见到最真实的化身为赤眼修罗的她的时候……
然而无论是何时,这个问题都未曾被谁问到过。)
当天晚上,夏树和奈绪偷偷潜入了京都藤乃分家的所在地,一处位于近郊的大宅。据说这里在百年前还是本家的所在,然而之后一位家督把本家迁到了别处,这里便成为了藤乃家族人在京都的居宿地。
所以,这里徒存的本家的威严现在也只剩下巨大到让人迷路的宅邸可以引以为傲了。
“该死,这鬼地方这么大怎么找人!!”夏树在心里粗鲁的骂着,一脸不耐的和奈绪一步一步小心不踩到每一条红外线警报线。
连藤乃家的其他人也不可以发现——因为雇主的要求,夏树不得不在深夜潜入这间藤乃宅和雇主的联络人取得联系。加上并没有拿到这里的地图,寻人的过程更像是一场熟悉的潜伏暗杀行动。加上奈绪表示夏树的任务讯息对自己的任务也有帮助,非要跟着一起来,让本来就对雇主产生不满情绪的夏树更加的烦躁起来。
在通过警卫系统最外层的红外线区后,两人停在了较安全的地方,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往什么方向走。
“呵呵呵,夏树你啊,可不用太紧张,这里怎么说都是雇主的地方呢。而且主一定会保佑善良的我们的。”说是在潜入,但轻松的神情看上去更像是在逛街的奈绪一面亲昵的贴着夏树的身子调侃着某人的紧张,一面拿出自己的匕首舔了舔刃边,“所以,如果真的误杀了几个不识相的警卫,相信对方不会太介意的吧。”
这个嗜血的女人,从来都想选择最简洁明了的方法突破,可是夏树对这个提议却丝毫没有兴趣,一意要慎重行进。
“很无趣呢,杀手又不是警察,害怕杀人的话是没有饭吃的哦。”
很想说“杀手也不是杀人犯,没有钱的驱使,多杀一个人也不会得到利益”的夏树撇撇嘴,已经懒得把话表示出来了。
“哎,跟着你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地方,”奈绪用拿着武器的手幽幽打了个小哈欠,“这样好了,我走东边,你走西边,我们分头行动。”
夏树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最终两人以分开行动作为彼此的妥协,约定在联络人处集合。
从西侧潜入,因为这个晚上没有月亮,夏树隐藏行迹便变得很简单,再加上这庭院颇大,警卫分散,更不容易被人发现,更何况……
夏树停在了隐蔽的墙沿观察四周的动静。有点意外地发现自己行路竟然意外的顺畅,即使没有地图也感觉得到目的地的位置,就好像曾经走过无数遍。
也许是在梦中走过吧——虽然忽然冒出来这么浪漫的想法让夏树觉得有点讽刺可笑。不过一切都如她所计划的那样进行着,确实很不错。
铃~~~~铃~~~~~~~~~~~
“该死!!”
也许是因为太过顺利而放松警惕,竟然无意间碰到了一个隐藏的警报按钮——百年前还没有在那里的东西。人的声音很快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然后又迅速分散到巨宅的各个方向。
夏树心里又开始诅咒起今天这过分糟糕的运气,但是同时快速举出枪,进入了全身警戒状态——她是一个杀手,并不是杀人狂,但必要时候保全自己最重要,即使是以杀死别人为代价。
(那是场可笑的美梦,
那是场浪漫的噩梦,
是到死都难以忘怀的时刻,
是至死也不敢回忆的时刻,
但如果这一世可以重来,
但如果这一世可以重来,
我不会再去那玫瑰园,
我还是要去那玫瑰园,
不想遇见你。
想要遇见你。
因为我知道,
即使我知道,
一旦沉溺其中,我们就会被梦魇吞噬。)
“你是谁。”
冷静的不像是被陌生人忽然闯进房间的女声带着纯正的京都腔调,熟悉而陌生。
夏树忽然哽咽住,可喉咙里依旧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要讲什么。在这没有月亮的暗夜里,不会有月光照进窗子里,她清楚地看到了一双熟悉而陌生、明亮而炽红的眼睛。下一秒,夏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一般杀手都不会犯的错误——她没有立刻杀这个人。
为了躲避追踪而打开了这房间的纸门,但在之前也确认了里面应是没有生气的。可一走进来就忽然被问住,让夏树诧异之余也谨慎起来,就在她刚想出手的时候,一束强光却刹那间照了进来。
“大小姐,刚刚出现了闯入者,有惊动到您了吗?”
是警卫!夏树全身陡然绷紧,凭借杀手的身体本能冲过去,在黑暗中也将枪准确的抵在了女人的太阳穴上,同时另一只手则掐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动静,你们到别处去找了,我要休息了。”
即使被钳制住,女人也并没有任何恐惧,所说出来的话,语气自然得好像她一开始就已经准备这么回答一样。
“是,大小姐。”
随着一群人的脚步声,那手电筒的光芒也随着渐行渐淡,不久之后,在这静室之中又是一片漆黑。
“你是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虽然仍然保持着被钳制的姿势,藤乃静留企图以冷静自持的语气问道,被杀死也不要紧,她更想要确定此时这扰乱自己心绪的事实。
但实际上,这问题的答案不已经是知道了吗?
“……”
不自觉的放轻松身体,夏树这时才感受到这是位皮肤细嫩,保养得宜的大小姐,也许还是受到惊吓的原因,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颤。因为无法言语,自己却很想要回答女人的问题,于是突发奇想地放开女人脖子上的左手,转到了她的正面,然后换了只手拿着枪顶住对方的心脏部位,右手执起女人的左手放在腿上,用食指慢慢的在她的手心写着:
“杀手,目标不是你。”
果然吗?原本纷乱跳动的内心忽然间完全平静了下来,静留笑了起来,似乎像是自己坦然接受死亡的前一刻。而夏树仅看到那双炽红的双眼陡然黯淡下来,心里抽动了一下。
“我很快就会离开你。”
手心感受到这样的字句,让那双黯淡的赤瞳变得益加模糊,静留忽然张口,对夏树这个素未谋面的熟识说了一句话: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她的手在颤抖得很厉害,夏树心里想,是什么样的噩梦让这个女人显得如此脆弱?
“我梦见我曾经深爱的人离开了我,永远的,不回头的。”
一瞬间,那悲伤的声音几乎穿透了夏树,让她控制不住地随着女人的波动而发抖,甚至有了一丝后悔没有在刚刚有光亮的时候看清这个女人的面貌。
“知道吗?我宁愿让她亲手杀了我,就像你那样,将枪顶住我的心,然后射穿,再让溅出的血液染红她的衣服,呵,那一定是最绝美的景致。”
夏树的左手一抖,竟然连枪也快拿不稳,如此失态令她更加难受,索性放下了一切戒备,正坐在女人的面前,唯有那用于交流的手仍在相连,就像是绝望中对她的救赎。可是,暗夜传来一声轻轻的低笑,红色的眼是随着头的倾侧而斜,那优雅邪肆的声线却是想要把她继续推入深潭一般。
“你还记得我吗,夏树?”
静留从来就不是可以救赎夏树的人,她所做的,是拖着夏树一起沉入地狱。
静留以为眼前的这个杀手什么都知道,就像自己一样,前世的一切一切都难以忘怀,想要杀了自己也好,因那些话而被刺激也好,只有记得那百年前的两人曾经的人才会有行动。如今这人除了没有亲口承认外,一切都符合了“夏树”的条件。
“如果不说话的话,那么我就当作你默认了哦。”
所以,抉择吧,彻底毁灭我,抑或是永远离我而去?静留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心里说着,还是说,要被我毁灭?
“你是谁?”
这次轮到静留因掌心上写出的这个问题而愣住了,她忽地紧握着对方写字的手,“夏树,你……”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甚至连记忆中有我的存在都不屑了吗?
仿佛一生的痛苦纠结一瞬间都失去了意义,复仇也好,甘心受死也好,对于这个忘却一切因果的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静留难以置信的目光与夏树困惑的眼神相会交织,久久的,她叹了一口气。
“我是藤乃静留,你这次任务的联络人。”
如果此人只以今世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作为礼貌,她也会以今世的身份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