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信步在風華的街道上,這禮拜將是呆在這裡的最後一週,她終於仔細認真的打量這個城鎮,老實說她不喜歡這個安詳和平透著古都氣息的城鎮,因為這裡讓狼傷心難過,這次若不是鴇羽姐姐的婚禮她想貪狼不會回來這麼久。
婚禮的前一個月,紅色刺目的帖子由管家的手上遞交到狼的面前,狼的眼睛透出喜悅卻又隨即黯然,因為那代表她將要回到那裏,那裡有著她和那個人過去的一切以及終止的未來,她在旁邊看著狼打給鴇羽姐姐聊了很久,畢竟狼很久很久都沒有好好的呆過她的家鄉─日本,但偶爾都會透過即時通訊以及行動視訊互相看看對方,偶爾也會有著紅頭髮的女孩子和狼互相鬥嘴譏諷,從狼的眼睛可以看出狼是喜愛這項嘴上運動。狼會叫她黑寡婦、笨蜘蛛、八爪女;而那女人會叫笨蛋狗狗、美乃滋犬或者死狗之類的,這些粗鄙的話聽來只覺得兩人之間的熟捻的程度已經好到超過一般朋友。
偶爾狼會到日本出差辦公,卻幾乎都是當天的行程,若是非要居住,狼會到學生時代的住所去,那裡是狼心中唯一的家,因為那裡有著狼和那個女人的回憶,狼總如此睹物思人地折磨自己,乾脆將小屋賣掉眼不見為淨不是更好。
第一次看見狼把自己灌醉,那時候的我才滿十歲,跟在狼身邊一年,狼已經二十二歲了,狼在公司接到藤乃集團的邀請帖,狼猶豫很久,去了。去之前要求破軍用簡單的化妝技巧和演戲道具將她裝成男性的樣子。
記得那次的名義是生日宴會,是藤乃靜留的女人為她辦的,宴會性質單純的為玩樂,所以要求每人的臉上戴上面具,破軍出神入化的化妝技巧加上又帶上面具,所以藤乃靜留沒有認出狼,爾後幾次就不知道狼用什麼方式騙過藤乃靜留那精明的女人。
狼去了所謂的生日宴會卻雙手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帶,狼說:只要她想要什麼,我便雙手奉上。狼說這話的時候很悲哀,因為藤乃靜留根本就不知道有貪狼便是玖我夏樹。
那夜回來狼喝了個酩酊大醉,洗好幾次澡都散不去渾身的酒味。那夜的狼折騰好久終於願意乖乖入睡,那夜的狼抱著她不放,嘴裡只喊著一個名字和一個詞,「靜留,別走」,狼就這樣喊了整夜,像個孩子一樣的低喃泣訴。翌日我問狼,藤乃靜留是誰,狼只冷著張臉要我不問。
後來才知道,那是她們分別後,狼第一次見到藤乃靜留,卻是看著她被別人擁抱在懷裡幸福的笑著,手牽著手切下那個精心特製的三層蛋糕。她不曉得那該是怎麼樣的痛,狼要多大勇氣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如果是我,絕對會拉著狼離開,不是像那兩個三大五粗的笨蛋破軍和七殺,讓狼獨自承受完一切。
漫步走在重新規劃過的風華新區,出色的容貌引起街上許多人的注意力,廉貞不在意的繼續往前走,她想起狼在這附近有棟小別墅。她跟著狼來過一次,應該在這附近而已,帶著搜索目標的心情,看過一個又一個的姓氏小牌子,然後看見了玖我的名牌,順著鋪著鵝卵石所鋪成的小碎路靜靜的走進那小別墅前面,花園的花草都綠意盎然,看的出來傭人是很用心的在整理著,踏上木造的小階梯,階梯發出木頭的吱呀聲。
狼是在等她吧,狼在心理某處也還想著想和那個女人一起住在這裡。
小別墅莫約兩層樓高,外牆是木板塗上防水的透明漆,保持著木頭的顏色和年輪,拿出門燈台下的小鑰匙進入小別墅,入眼的是一樓作為客廳和飯廳,二樓應該是起居室和書房,首先入眼的是客廳和飯廳,都採開放式設計,因此採光充足,看起來大而寬敞明亮,房子乾淨整齊卻毫無人氣,沙發鋪上防塵布看不出來是什麼材質、連椅子、桌子都是,桌上有著一個空了的花瓶、看起來孤單而寂寞,它還要等多久?這房子的主人才會回來為它點綴。
側著腦袋想像著,狼如果真的和那個女人在這裡生活的模樣,那樣的狼該會是什麼模樣?那個女人又會是什麼模樣?指尖劃過鋪著白色防塵布的椅背嘆了口氣她想像不出來,因為那只能是如果。旋身朝著階梯前進,總共有三個房間,她伸手打開第一個房間,那是書房,僅剩空蕩蕩的書桌和書架,而旁邊的書櫃上面擺滿了書,她好奇的往前走去看,那是教科書,信手抽一本出來,上頭端正秀麗的字跡不是狼的,她好奇的把書翻來翻去的找著書本主人的名字,然後她在最後一頁的內側書皮上發現了字樣─中等部B班 藤乃靜留。
她有些錯愕,為什麼藤乃靜留的課本會在這裡?她又試著翻翻其他書本,然後發現有另外一本相同的書,只是上面的字跡蒼勁有力、有些信筆塗鴉似的繚亂不已,但是同樣的在最後一頁的內側書皮上發現了字樣─中等部B班 玖我夏樹。
她露出微笑試著對照兩本書的內容,藤乃靜留的上頭筆跡很工整乾靜,重點都是條列式的一項項列出,甚至還有私人的注解,相對的玖我夏樹的則是有點慘不忍賭,甚至還有一條是寫著寫著最後一筆直直地花出了課本之外的範圍,該不是狼寫到睡著了吧…………。
她對狼的不太感興趣,引起她注意力的反而是藤乃靜留的……她拿起整本書開始從粗略的第一頁趴啦趴啦的飛速翻過,那本書很厚大約有六百多頁,突然她發現有書頁掉了出來,邊緣有著被撕過的痕跡,想是因為年久黏在書本上現在又被這樣亂翻所以掉了出來,她不是很在意的拿起來,然後看見那秀麗的字跡上頭工整的寫
『玉の緒よ絶えなば絶えねながらへば 忍ぶることの弱りもぞする』
這句話太過文言文,她翻譯不出來,畢竟再怎麼說她對那些文言文也還是不認得多少的,她想了想拿出IPHOME把這句話輸入網頁進行搜索。
然後她看到了那個故事……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果然像那個女人的作風?
闔上書本,把紙夾回去然後兩本一起歸位,這場感情她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過程,所以她不做任何的預設立場,只是她心疼狼,狼一直在流浪,就算是在那邊,狼也是很少回去睡,很多時候狼寧願睡在辦公室裡的附設休息室,也不願意回到那個她親手打造的家,也許對狼來說那裡只是個旅館。自從狼將公司交給她打理後,狼開始真正的居無定所,從一個月的兩三次、然後兩三個月、再然後的一年回幾次,很多時候她也連絡不到狼,她知道狼必須要流浪,流浪過一個又一個地方,放棄了一個又一個地方的記憶,這樣才不會失衡,狼害怕失去,所以她寧願不曾擁有、也不願意放太多的感情下去。
她還記得第一次到那個家的時候,很空洞很蒼白,東西簡單的少到好似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的模樣,厚重的窗簾掩去窗外燦爛明媚的陽光,屋子裡的單調白色冷淡拒人的如同狼給人的感覺。
空蕩蒼白的似乎可以裝進很多東西,卻又什麼事情也不放心上………。
就算她後來親手改造佈置的溫馨,狼卻還是依舊漂泊孑然。
〈待續〉
本帖最后由 朢朔 于 2009-2-16 19:06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