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哼,一群雜魚。」
羽輕輕的把手上沾到的灰塵拍掉,下巴微仰,一臉不屑的丟下這句評語。
「說,是誰派妳們來的?」
朱雀冷冷的話音從與口中吐出來,隱藏的是不容拒絕…是說在場除了羽之外應該是沒半個站著的活人了。
「……」被拎起的可憐男人儘管額上因為全身上下的劇痛冒出豆大的冷汗,卻仍緊咬著下唇硬不出聲。
「不說話?很好,今天就是你能說話的最後ㄧ天!」因為擔憂著處於危險境地的自家主子,今天的朱雀耐心特差,儘管只是這樣沈默的反抗都讓她抓狂。一旁的羽擔心爆走的朱雀弄死人,連忙制止他下手並示意朱雀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朱雀在收到羽的眼神示意要自己收斂後也馬上意會的深呼吸幾口冷靜自己。這是正確的判斷,現在不適合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眼下最重要的,是得知對方是誰派的、總共派了多少人來這樣的資訊。拷問的工作,可以等到事情處理完再慢慢來也沒關係。放開了手讓原本被拎著脖子的男人掉到地上。
跪在地上大口喘氣的男人,像是不甘心如此被羞辱與無視一樣,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大聲的叫囂著:
「你、妳們這些臭婊子,不要以為打倒我們就可以囂張了。我們剛剛只是一時大意,才會敗在妳們手下。況、況且,我們還有很多弟兄在別的地方,憑妳們兩個娘們,要把我們全部人都抓到我看是不可能的事。我們可是堂堂大島田組的人,裡面弟兄加起來的數字說出來ㄧ定會嚇死你們,有膽子就來試試看啊!」
「果然…」「嘖,一群喪家犬,要吠就趁現在吧。對了,既然仁兄您要吠,不然好心一點告訴我們,妳們今天來了多少人呢?」晃嘲弄似的俯下身,爾後無預警的拉著對方耳朵從地上扯起。
「放開!放開我的耳朵!我、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這賤人還沒這資───」
「在多說一句試試?」
銀光一閃,一把掌心大小的摺疊瑞士刀已經出鞘壓在仍然倒楣鬼舌頭上,讓本來還在逞強的傢伙硬生生止住辱罵的聲音,只是恨恨的瞪著一旁的羽。
「很好,這樣才配作一條狗。說,到底有多少人來?」朱雀邊問,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刀鋒邊緣已經可以看見血珠滲出。
「……大概是4.50人。」蠕動著嘴唇說出模糊的話後,男人就痛昏了過去,露出外頭的舌頭已經被切掉尖端近半的部份。朱雀再次將對方扔到地上,只是回頭看著羽,臉色越發陰沉,羽的臉色也不比朱雀好。
羽知道雖然晃跟青龍的實力是無庸置疑的,不過想到還有大概40個小嘍嘍在遊樂園裡面亂竄就不怎麼愉快。正這樣想著,手上的聯絡用錶就傳來振動,是剛剛用耳MIC叫來的保全部隊。
「代行常務董事!您沒事吧?」
「沒事,把這些都處理好。做好安全措施,快去吧。」
在齊唰唰的一聲「敬禮」過後,除了羽跟朱雀外的所有人馬上以極高效率從空地消失。這時,自剛剛好半晌沒出聲的朱雀只說了一句話:
「接下來要去哪裡,羽師姐?」
羽也在思考這問題,如果以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來說,泛舟區起點剛好是在右上左下的對角線上,但是鬼屋區卻是剛好與之垂直的右下左上的左上角,而遊樂園的中心則是前不久羽待過的湖區。也就是在那邊,羽跟晃發現有搗亂份子的出現。
總之,多想無用,傳訊問一下晃跟青龍好了。
幾分鐘時間,一旁的朱雀被羽告知了要去泛舟區,臉無表情跟著羽的腳步離開樹林。
儘管已經解決掉一半的敵人了,但此時,四人都沒有把握能在不驚動的前提之下完成清除所有障礙物的目標。在遊樂園區奔走的四人,心裡極為惴測不安,深怕就差這麼ㄧ點,就會釀成大災害。
不過外頭的騷動一點也沒有影響祥子跟佑巳,離開旋轉木馬之後,兩人又接連跑去玩碰碰車、侏儸紀公園、宇宙飛船等一些刺激度比旋轉木馬稍微高一點的遊樂設施。祥子跟佑巳兩人接著來到了泛舟區。早先蓉子跟江利子提到這裡的時候說過一定要來這裡玩一次,祥子原本預定計劃裡本來就有寫到這一項,自然就沒有跳過的可能了。祥子雀躍的拉著佑巳來到急流泛舟…
「佑巳,我們玩這個好不好?」
「祥子說的都好,可是冬天玩水…我怕你會著涼…」佑巳雖然早就預見了會是這樣的問題,不過當這句話真從祥子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還是不由得皺緊眉頭,一臉不贊同。
玩水?在這種天氣?祥子是在說笑嗎?
「沒問題的,我們先套上這邊的輕便雨衣,然後我叫司機把車上的替換衣物跟外套拿到出口的更衣室等我們,這樣就不會感冒了。」
「祥子都這樣說了…那我們走吧。」
看著祥子難得孩子氣的笑顏,佑巳本來堅定的態度也軟化了。約會嘛,就算是孩子氣什麼的也沒關係,因為只想要讓祥子在自己身邊一直都開開心心的。況且,祥子好強、同時也很溫柔體貼的性格讓她很少開口向自己提出要求。如果連玩水這樣簡單的小事都做不到,那更別說其他事了。
一想通,佑巳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點了個頭算是默認了祥子的提議。而得到佑巳同意的祥子,當然也開心的拉著佑巳一起排隊。
「佑巳,時間不早了,要回去了喔。」
「嗯,回去我們可以聊聊天。我喜歡我們單獨的時候…今天的約會,我很開心,謝謝你。」
「我也喜歡我們獨處的時候…今天約會我也很開心;不、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很開心…」
「我也是喔…我們快換衣服,我不想你感冒了。」
「進來,我們一起換。」「咦咦!」「沒關係,更衣室很大…。」「不是這問題啦!」
兩人在上面打了水仗,玩得相當開心,不過同時全身也都溼透了。祥子要自己隨車司機兼警衛去拿了換洗衣物,兩人去更衣室。不過,更衣室前的對話實在有點……。
只是,似乎忘了些什麼的樣子?
讓我們回到剛剛兩人經過的水路旁吧。
「嘖,我該說他們是生命力過於旺盛還是什麼啊?」
「我沒興趣,浪費時間,我現在只想確保祥子小姐的安全。話說回來,羽師姐,有關大小姐跟福澤小姐兩人……」
「……你知道了吧?那麼,有什麼想法呢?」
ㄧ提起有關祐巳跟祥子的事情,羽似乎有點緊繃。從朱雀的語氣,可以推斷出她是知道內情的人,但是不知道他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如何。要是稍有一個差池,朱雀很可能變成敵人的內應之類的。所以,即使是同門,也不能手下留情。以身為時壬流下任掌門的身分,同時也是龍門核心成員的身分。
「我只是想告訴羽師姐,我很高興大小姐能找到自己最重視的人,而我也會盡我所能的做好身為小姐護衛的身分。」
『因為,不想再看到小姐悲傷的樣子。』祥子前不久憔悴的模樣,真的讓朱雀留下深刻的印象。她從沒看過ㄧ向端莊而注重儀表的大小姐這麼狼狽的樣子。
從進小笠原大宅開始,朱雀一直擔任著祥子貼身的侍衛,只不過近年來已經很少需要親自出馬。拜工作以及許多方面所賜,朱雀才能得知祥子面具下真實的個性。為祥子感到心疼的同時,也希望祥子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人。
她還記得祥子在多年前下大雪的天氣裡對陌生的自己伸出小手,然後把手上的傘跟圍巾硬塞給自己。
『如果你沒有地方去的話,請問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就算我是壞人也沒關係嗎,小妹妹?』
『請跟我來,我相信妳不是壞人。』
那時候的自己,在躲避來家中向父親討債的黑道份子時,走投無路下她相信了祥子。也才有今日的生活:取得文憑、進入時壬流學習、成為四大警衛等等───還有,遇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但是,福澤小姐確實是很特殊的人。』
真的,很特別。她頭一次見到大小姐在其他僕人面前稍稍鬆懈的樣子,微勾著的嘴角毫不掩飾主人的好心情。既是訝異,更多的是好奇到底是誰讓祥子心情好的在陽台上輕輕的哼歌。
而等到真正接觸到的時候,也能明白為什麼祥子小姐會喜歡上福澤小姐的原因。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注視著祥子小姐時那種全然的奉獻與信賴的眼神。
在那之後得知福澤小姐真正身分的時候也不免驚訝,但是這並無損於他在自己心中的好感。相反的,有那樣的環境還能保有這樣的人格特質,不能不說是一種特例。更何況,與祥子小姐最親近的福澤小姐具有相當的保護能力,種種情況之下,都找不出反對兩人在一起的理由。
除了雙方都是女生這件事。
但是,主角都不介意了,身為配角的旁人又有什麼資格說話呢?
『只要祥子小姐感到幸福就好』
這只是,擔任祥子小姐貼身護衛長達十年的自己,小小的願望。
羽看見朱雀的表情也不由得開始回想自己當時與祐巳相遇的經過。
那是初春時節,午後總會飄著毛毛細雨,偶而還會出現雷動。身為自己青梅竹馬兼戀人的雲,因為當時要籌辦學園祭的緣故而常常留在校裏忙活。春假某天正午過後不久就有僕人來告知說,當時龍門掌門前來拜訪自己的父親,而父親希望自己前去問候。
原本是打算前去打聲招呼而已。沒料到,ㄧ進會客室的紙門便感覺到有雙眼神直往自己身上飄,本來還想那無理的視線大概是來自一位公子哥兒。誰曉得,只是個年約六七歲的小女孩,ㄧ雙大眼滴溜溜的掩不住好奇心。
後來自己在父親與德瑞克伯父要求下,先帶著佑巳到時壬家宅邸到處晃晃。問他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沒想到佑巳竟然對自己說:「想看看姐姐的房間,我想ㄧ定跟姐姐ㄧ樣漂亮。」
當時除了驚訝還有點害羞,畢竟是被一個小孩子當面說自己漂亮。儘管身為戀人的雲從那時就一直這樣不時對自己讚美、也知道學校一些奇怪的流言給自己叫什麼「冷豔美女」的外號,但從小孩口中說出來就是有不一樣的感覺。
而到了自己的房間後,佑巳又再次讓我吃驚。走進去前先說聲:「抱歉打擾了。」才拖下鞋走進門。進門後第一個接近的地點不是和式內最明顯的武士刀擺設,而是一旁自己特地拜託父親請人幫忙打造的、整面貼牆放置的圖書區。
小小的身子跟整面牆的書呈現強烈的反差,只見佑巳來回繞了三四遍後,便跑來問自己:「對不起,這套書可以請姐姐借我翻閱ㄧ下嗎?」。等到自己走過去看見當時年紀還小的佑巳所指的書,不禁也傻眼了。
瑪利亞的凝望 作者:今野緒雪 插畫:響鈴音
當場自己差點沒像漫畫裡那種超誇張方式摔到地上去,整面牆的書,竟然挑中這一套。明明再往右邊兩本書就是童書類、向下ㄧ排便是兒童百科全書類,為什麼會挑中這套小說?
當時心裡就在想,該不會是因為從幼稚園時就讀莉莉安學園的緣故吧?對聖母瑪利亞的名諱特別有印象?
幸好就在祐巳要抽起「羅莉塔」的時候,僕人來傳話要我帶佑巳回到會客室。不然,可真不敢想像,要是被自家父親大人看到小祐拿那本書在看的話,會有什麼表情。
───大概除了驚慌,更多的是一臉囧樣吧?對了,還會問我為什麼房間裡會出現那本書。
後來帶著佑巳回到會客室後,便被父親告知要自己跟雲、還有其他家族的四名精英一起負擔教育小佑的責任,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佑巳還有一個弟弟──佑麒。
來拜訪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祐巳祐麒有生命威脅,除了暫時避開鋒頭之外,最根本的方式還是對兩位未來的接班人施行所謂的菁英教育,如此ㄧ來,才能讓他們除了有治才外更有自保能力。
而被聚集起來的各家族下ㄧ代菁英們,在各自分別與兩姊弟相處後都有了共識,那就是要盡力讓兩人保持獨有溫柔、單純特質,卻也同時要讓他們看見世界真實而醜陋的ㄧ面。儘管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經驗,卻都把兩人視為自己手足般盡心教導鍛鍊。
說起來,也已經過了十年了。而祐巳跟祐麒,也要成年了呢。
或許這十年裡並不都是令人開心的事,但總的來說,自己是很感謝能遇上祐巳兩姊弟的。
些許的感概,伴著記憶換成ㄧ聲輕喟。羽跟朱雀兩人興起類似惺惺相惜的感覺,對視一眼後便雙雙掩嘴。目光轉回距離不遠處的兩位主角上,不知是誰起了個頭:
「青春,真好。」
沉默不到五秒鐘便揚起ㄧ陣咯咯笑聲,要不是狀況還沒解決,或許這兩位就這麼笑到抱著肚子直發出無意義狀聲辭也說不定?
當然,隨艇遠去的兩位主角是永遠也不知道這場對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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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衣室換好乾爽的保暖衣服後,兩人手緊緊相繫漫步。
「總算讓我們等到妳了,小笠原祥子小姐。不好意思,我家少主有令,請你乖乖跟我們回去吧。」
前方十公尺左右距離的祥子與佑巳眼前,出現7.8個人,有男有女。怎麼看都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
幫派份子
祐巳一看見馬上就向前ㄧ手伸臂半格、側身將祥子檔在身後,整個人神經緊繃起來。
「祐巳…!」
祥子臉上略顯吃驚的表情是針對祐巳的舉動,曾有想過如果萬不得已遭遇危險的話該怎麼辦,但是是自己保護祐巳而不是祐巳來保護她!但從祐巳的動作看來,毫無疑問祐巳是有武術基礎的。在此之前,祥子完全看不出祐巳具有這樣的身手,該說他太會隱藏還是只是覺得不需要使用?
「祥子,請不要離開我身後一公尺範圍。請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不同往常可愛稚氣而開朗的語調,此時祐巳流洩的是沉穩的低鳴。即便細微,距離最近的祥子仍感受到從祐巳身上傳遞過來淡淡的……殺氣?!
頭ㄧ次從祐巳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氣息,祥子有點驚慌,失去了平常的從容。焦急的想喊自家的警衛卻不見人影,這才發現自己跟祐巳剛剛不知何時偏離了大道,又不自覺得依照平常散歩的習慣越往僻靜的地方走。想來要找到也要ㄧ段時間,祥子自忖也沒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而更讓祥子感到不安的,除了眼前的情況,其實更多是在佑巳身上。
第一次,祥子覺得自己認識的祐巳都是假的。看不透,想不明白。祐巳的舉動跟語氣、眼神都在告訴她,這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最重要而深深喜愛的祐巳。可是另一方面,卻又是十足的陌生。若非同樣的安心感仍包圍著自己,恐怕連自己也會完全不相信眼前散發猶如狩獵前的猛獸一般氣息的是自己所喜愛的祐巳。
「祐巳…」有點不知所措又有點膽怯,祥子輕聲呼喚了祐巳的名字。
「是?」感覺到祥子ㄧ掌搭上肩膀,祐巳另ㄧ手覆在祥子手掌之上,溫暖而有力。轉身稍抬起頭與祥子四目相接時,已經回到平常溫馴的樣子。
「你真的是我所認識的福澤祐巳嗎……」祥子下意識往後小退ㄧ步,不過正當手掌要收回的時候,祐巳連忙制住不讓祥子抽開。
「是的,祥子。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還記得這句話嗎?」
「這是…!」
驚訝卻又像是恍然轉醒般,祥子停止了手上的拉扯。
眼前的人剛剛說的最後ㄧ句話,喚醒了她記憶深處最甜蜜的ㄧ刻。這是,她向祐巳告白,兩人喜悅相擁的時候,祐巳對她說的話。
當時祐巳向自己說了這句話之後,輕輕的哼起有著相同名字的那首歌。像是低喃又像是傾訴般溫柔的天使歌聲以及無以名之的強烈喜悅讓自己在當下放棄了原本要探究的目的。如今與記憶中一樣的歌聲在耳邊輕輕響起,很低很溫柔。看著眼前的祐巳,祥子只想知道為什麼佑巳會有那種表情,儘管她看出眼前人眼底滿滿的眷戀,卻也同時看見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她知道佑巳隱瞞自己一些事情,之前也問過,不過佑巳只是一直躲避自己的問題,還承諾了若是時機到了她會向祥子說明。但在那之後,兩人一直都不夠時間做深入的討論,在許多事情上都是;不過有關感情這件事上,她一直認為兩人心意相通,即使是現在…
祥子傾身讓自己靠近沉默的祐巳,交握的手在疊上原本空著的另一隻手。只輕聲而溫柔的說了ㄧ句:
「我相信你。」
原本頭微低的祐巳聽見祥子的話,眼睛先是驚訝的稍稍睜大後回到原本的堅定,嘴角回以ㄧ個更溫柔的微笑。沒有開口,只有情動的四目相對。任由敲著沙陀鈴的風神吹起兩人的髮梢;交纏的不只是手和髮絲,還有眼神、思緒與靈魂。
「喂喂喂~~~妳們兩個娘們好大的膽子阿!竟敢無視我們的存在?就算你是小笠原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又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沒有人來救你?你就乖乖的配合ㄧ點,剛剛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
──但、就是有不識相的人喜歡來攪局
像是要祥子放心似的,祐巳輕輕的再交疊上自己的手掌,最上層的祐巳的手稍微用力擠壓著掌心下屬於祥子的手,留下ㄧ句話:
「祥子,請先到旁邊好嗎?我不希望你受傷。」不給祥子任何反應時間,祐巳已經引著祥子到一邊的樹蔭下安置好再去面對敵人。
「想要帶走我的姐姐大人,先過我這一關再說。」祐巳維持著莉莉安學園的淑女姿態,臉上也仍是微笑以對,只不過—沒有溫度。
「怎麼還呆在那邊?不是說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還是說,怕了?」
帶點輕蔑的嘲弄語氣音量不大不小,只剛好夠現場的人聽到而已。而原本正在底下爭執不已的敵人們,本來就對這件事很感冒了,這下除了被無視外又被祐巳這樣挑釁,其中有位ㄧ向脾氣暴躁的男子已經忍不住向祐巳衝過去,引來一旁祥子的抽氣聲。
手腕一帶,反轉整隻手屈起置在後腰處,左腳毫不留情的往對方雙膝蓋關節重重踢去,電光石火之間,祐巳已經把衝向自己的男子制服,隱約可以看見有血絲從男子脖頸處滲出,被踹跪在地上的人面部表情扭曲,看起來很痛苦。
「妳這婊子!大夥上!別壞了我們大島田組的名聲,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人打不贏一個小女孩!」
「「對!大家上!」」
只見佑巳冷靜的將原本挾持在手上的男人背上踹了一腳,不帶表情的踩過對方後心處,空手抓住迎面襲擊拿著螺絲刀的某隻手腕,一轉一砍讓螺絲刀落地。只聽見刺耳的『喀拉、喀拉』的聲響,原來是關節脫臼的聲音,卸下手臂的同時,佑巳背轉用身子稍稍撐起倒楣的對手後將對方摔過肩膀。側旋踢從左手邊的男子的右臉踢去,順著對方落下的勢頭用鞋尖將對方的喉部抵住並平躺在地上。
以對方喉部為圓心半徑為ㄧ步左右,先蹲身躲過頭頂揮來的重拳,在對方橫隔膜上還了一擊,並用膝蓋頂上男人兩腿之間重重還擊後,再趁隙伸掌箝住一旁女子的咽喉用力一掐,另一手抓住對方手腕一個反折讓槍從掌心掉落。原本踩在某位剛剛被擊倒的男子咽喉的右腳,移開位置將槍踢遠後,卻被那位被卸了一隻臂膀的男子掙扎爬行到佑巳左腳邊後與另一名倒地的女子向後用力扯佑巳的牛仔褲,佑巳被拉倒在地,下意識舉起另一腳往敵人頭上踢去,一個鷂子翻身爬起,雙拳提至胸口,動作流暢。
現在是呈現一對三的局面,剛剛一輪激戰過後,較不濟事的四個小兵暈的暈、倒的倒,一時半刻絕對沒辦法反抗。
隨著在自己身邊繞圈窺視破綻的敵人的步伐,佑巳邊移動邊匆匆趁隙掃了一圈,見不遠處的祥子附近沒有陌生男子才稍稍放鬆。可就在放鬆的這一秒,佑巳感到一陣暈眩,原來是敵方祭出右鉤拳打中佑巳下巴,連忙凝神定身。當他聞見鮮血的腥味時,佑巳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原來是剛剛那一拳咬到牙齒。佑巳起了脾氣舔去手指上的血漬,再次抬起頭的佑巳眼神猶如鷹準般銳利。
陌生的令人害怕。
一旁的祥子焦急的看著佑巳閃躲著對方攻擊,他簡直沒辦法將眼前激烈與敵人纏鬥的情人與平常溫馴的樣子連在一起,而當看見佑巳白櫬上的血漬與幾道劃破的割痕時,心裡更加慌亂,渾然不察逼來的危險。
「嗚!佑—」
「祥子!!」
佑巳一膝蓋頂上腹部,一掌從上方劈向對方後腦杓,帶著右手邊男子暈厥的身子利用向心力拋向左邊撞倒正打算撲向自己的女子,一個搶步就要上前去搶回祥子…
「不准過來!妳、妳…」
「請放開姊姊大人,你是女生,我不想動手。」
「妳以為現在是學校那種家家酒嗎?老娘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別、別過來,我…妳、妳難道沒、沒看到…我手上的刀嗎?妳、妳再過來,我…我就殺了她!」
「妳不會,妳也不敢。」
原本帶著驚人氣勢一步一步逼近對方的佑巳,看見對方作勢用刀押著祥子白嫩的脖頸,停下所有動作,無聲的拉開一個溫柔而帶著歉意的笑容。
「對不起,姊姊大人,妳還好嗎?」
「佑巳我沒事,她們要的是我,妳快點離開然後去找警衛。」
最後一句話祥子只用嘴型說,她清楚因為姿勢受限,挾持他的人絕對看不見他說了些什麼,她只想要佑巳快點治療身上的傷,比起自己的處境來說。
「抱歉,我做不到。」
隨著佑巳的話音剛落,祥子只覺得脖子的鉗制被鬆開,『鏗』的聲音跌在腳邊;再次回過神來,已經是被佑巳手臂環抱的時候。
「祥子,睜開眼睛看看。」
「祐巳!太好了…你沒事…」看著祐巳溫暖的笑臉佔滿了目光,祥子激動的擁抱著眼前的人,祐巳也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祥子冷靜後才稍稍拉開距離,讓自己與祥子對視。
「嗯,我沒事呦,抱歉讓你擔心了呢…」祐巳回擁的手輕拍祥子纖瘦的背,輕柔的安撫著。祥子在祐巳的動作下漸漸恢復往常的冷靜,環顧四周想知道情況。
果不其然,看見專職自己警衛工作的朱雀,以及一旁的青龍與隨車警衛,身邊似乎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祥子禮貌性的向朱雀點頭示意後,便率先鬆開抱著祐巳的雙手,等待對方走來。
看著眼前整齊的清理現場的人員,還有不遠處正被拖走的女子,祥子忍不住輕聲問了一旁的朱雀剛剛自己是怎麼脫困的:
「大小姐,我們射了麻醉針。」
「原來如此;我剛剛聽見『大島田組』這四個字,回去之後馬上報告母親,順便去調查一下。」
「是的,大小姐。」
「祥子小姐,福澤小姐,抱歉讓兩位受驚了。」ㄧ位男子帶頭恭敬的低下頭向兩人致意,聰明如祥子當然也猜到了對方的身分。
「你是保全部的?」語氣淡漠平緩,說是扳著ㄧ張臉倒也還好,只不過祥子的臉色絕對稱不上愉悅兩個字。
「是、是的,屬、屬下是保全部機、機動課、課課長。讓大小姐與福澤小姐受到驚嚇是屬、屬下的過錯,請大小姐手下留情,屬下甘願受到應有的懲罰。」低頭的男子ㄧ句話說的結結巴巴的,不由得冷汗潸潸落下,要是可以用手帕擦汗說不定都可以擰出水來了!
祥子對這件事實在是想發作卻又不好發太大脾氣,畢竟自己也該負上一點責任。況且,拜這件事所賜,意外對祐巳隱瞞自己的事情隱約覺得有抓到線索。
祥子抿緊嘴不發ㄧ語,與祐巳交握的十指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小笠原小姐,這件事我們也有錯。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計較了。至於接下來的處理,我們會負責給您一個滿意的結果的。」
「請問,妳們是什麼人?」
「抱歉,剛剛ㄧ直找不到機會自我介紹一番,希望您別見怪。我的名字是晃‧E‧法拉利,旁邊這位是我的朋友,請叫她鳶就好。我們今天本來是代表鷹井財閥來這裡視察,沒有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差錯,讓妳們遭遇如此麻煩足見安全疏失重大。我們代表鷹井財閥先向您賠罪了,處理完之後將會在第一時間內通知您,也請接受我們的賠禮,不知您意下如何?」
打破沉默的晃感受的到祥子渾身刺來的揣測與疑惑的視線,仍鎮定的說完表面上的說詞,語畢還向祥子微微鞠了ㄧ躬。
而祥子在聽見眼前的人報出自己的名號後不禁陷入沉思,心裡有著ㄧ堆的疑惑,但畢竟事情來的突然、消息也是ㄧ樣。不過祥子還是決定先壓下背後本該要探討的ㄧ大推問題,詢問自己的貼身侍衛,還有最重要的是身邊祐巳的意見。
接收到祥子的眼神,在旁邊ㄧ直垂手靜默不語的朱雀走向前,在距離祥子約一步的地方停下。
「遙,如果是你,你現在會怎麼做?」
祥子叫了對方的真名。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她需要的不是ㄧ個唯命是從的警衛,而是一個可以站在她的立場上給予建議的朋友;或者該叫做類似心腹的存在。
不過祥子並不知道,朱雀跟晃、還有現在暫時以「鳶」這名字身份示人的羽,還包括在一旁壓制混混們的青龍私下是有更緊密的關係的。而被點名的朱雀礙於主母─也就是小笠原清子的命令,以及諸多原因之下,決定還是向祥子隱瞞所有事情。
「如果是我,我會答應她們。」朱雀的回答招來祥子略顯驚訝的眼神,但很快又隱藏起來。
「佑巳……」祥子知道朱雀說的是對的,不過,還是想知道最重要的意見──祐巳。
「祥子,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我們也沒有受傷,況且法拉利小姐也說了願意負責,也答應會向我們說明後續的處理事項。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好,不是嗎?」
「……好吧,我知道了。」
「如何?小笠原小姐可以接受我們提出的條件嗎?」而距離她們沒幾步的晃跟羽默默的觀察她們後,晃率先清了清喉嚨。
「就這麼說定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祥子牽起祐巳的手,已經回復平常優雅精明的形象。
「請說。」
「有關攻擊我們的人的消息,請派人告知我,這個條件應該不難吧?」
「這沒問題,那請接受我們的道歉,務必在此留宿一晚,費用全由我們負擔。晚上有要事相談,希望小笠原小姐能賞光前來,我們會派人通知。」
晃上前ㄧ歩,伸出右手示意,祥子禮貌性的回握之後,隨即在朱雀的陪同下帶著祐巳到星光樂園的飯店下榻。而青龍則被祥子指示協助遊樂場的警衛人員一起押著襲擊她們的人到羽指定的地方。
「祥子小姐,您跟福澤小姐的房號是2140;我跟青龍則分別是2141和2142,如果有需要可以打分機。今天發生這麼多事,您ㄧ定很累了。法拉利小姐告訴我在您進來之前已經要人備好餐點了,吃過後還請早點休息。祥子小姐明天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大約明天中午,吃完飯後再回去。遙,今天你跟蒼也辛苦了,等等法拉利小姐派人過來的時候,我再找妳,妳先去休息一下吧,順便看蒼回來了沒有。對了,今天的事繼續追下去,我需要知道是誰。」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祥子小姐也請您先去休息。」
朱雀再次幫祥子確認過房間安全與四周環境之後,便離開祥子房間,讓祐巳與祥子獨處。
「祐巳,怎麼了?」祥子關好房門,看見祐巳坐在床邊定定的望著自己,猜想祐巳應該是在等自己,邊說邊走向祐巳。祐巳等祥子一在自己身邊坐定便把整個人靠到祥子懷裡,抱著祥子脖子一
直重複著「對不起」這三個字。
「為什麼要一直跟我對不起呢?」祥子等祐巳稍微冷靜ㄧ點之後,低下頭問了自己懷裡的人,自己心裡也有很多疑問想好好問清楚,同時不忘用眼神檢視佑巳身上是否有任何明顯的傷痕。
「都是因為我任性的說要來遊樂園玩,所以才讓祥子遭受危險。所以──」
「可是,不也是祐巳保護了我嗎?我才應該跟你說對不起呢,好好的約會都被打亂了,還讓你遇到不好的事。」
「如果不是因為我要求來遊樂園,祥子也不會──」
「好了,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嚴格說起來我們都沒有錯,所以祐巳不用再自責,好嗎?我們先吃點東西吧?你ㄧ定餓了。」
祥子半強迫似的拉著祐巳走向一旁的小圓桌進餐。不過這頓飯吃的祐巳渾身難受,既是對祥子感到愧疚,又對欺騙祥子感到罪惡,ㄧ整個就是食不知味。而祥子也沒好到哪去,早早吃完飯的兩人無聲的對峙著。
鈴、鈴、鈴
「這是2140號房,請問找誰?」
「是小笠原小姐嗎?我是鳶,請問您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有要事相談。」
「…好的,我知道了,請派人過來吧。」
「非常感謝您,還有一件事,就是請您自己ㄧ個人前來。您請放心,飯店內已經加派人手巡視,您所在的21樓也特地多派人在攝影機死角駐守。」
「…看來我沒什麼選擇的餘地呢,那就照這樣辦吧。」
祥子放下話筒,回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祐巳,仍是低著頭不說話。儘管心裡很複雜,不過擔憂的心情還是促使祥子決定要說些什麼先打破眼前的僵局。
「祐巳…」
「是、是?!」
「祐巳,我在這裡。」祥子伸手定住祐巳亂轉的小臉,讓她直視自己。語氣放的柔和,甚至於是帶點無奈的。而祐巳也總算看見一直在自己眼前的人,不過視線卻不敢對上祥子一直到處游移著。祥子沒放過對方皺起來的眉頭與掌下異樣的觸感,拿開手一看發現佑巳嘴角略腫,看來是剛剛打鬥時受的傷。
「佑巳,受傷了怎麼不跟我說!?快過來,我幫妳擦藥。」
祥子在櫥櫃的角落找著醫藥箱,拿起裡面的消毒水與藥品塗抹著傷處。祥子不放心,擔心傷口或瘀青可能被衣服遮住,便要佑巳脫下,而對方沒有反抗的任祥子伸手幫忙。祥子這才發現,佑巳原本白皙無暇的身軀上,有幾處收了口的細長型痕跡,小腿與膝蓋有些瘀青。祥子連忙慌張的幫佑巳上藥,一邊自責著。
「疼…」
「佑巳不要動,瘀青要揉散才比較快好。對不起,都是我害妳受傷…」
「沒有…關係,一點瘀青而已…過兩天…就會好了。…我不會…讓她們帶走你的…」
「真是太亂來了…妳知不知道,要是妳受傷的話,心疼的人是我啊!我﹣我…」
「對不起、對不起…下一次,我不會再這樣了…」
「還下一次?!不准有下一次!知道嗎…」
「嗯,不會有下次……」
佑巳忍著身上酸痛,緊緊抱著趴在自己懷抱中哭泣的祥子安撫著。說真的傷勢一點也不嚴重,遠遠比不上從前訓練的時候。只是她往常習慣瘀青就讓它自然散開;她本來不想讓祥子知道,不過剛剛下巴那一拳實在很難掩飾,同時還引爆了從剛剛以來祥子緊繃的情緒,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混亂的狀況。
佑巳等祥子稍微冷靜點,才示意祥子暫時離開一會,好坐起身拿過一旁脫下的衣服穿上。祥子伸手幫佑巳扣上衣服釦子後又擁抱佑巳一會兒才放開。
「…祐巳,你沒有話想跟我說嗎?」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祥子希望祐巳能向自己解釋一下。
「那、那是…我聽爸爸媽媽說我小時候曾有壞人想要綁架我但是沒有成功,所以…但是至少保護祥子不是問題的。沒有向祥子事先說明,是我不好。」
「不,我不怪你。相反的,我還要謝謝你,謝謝你願意保護我。不過,下次不要再這樣了…你知不知道,你擋在我前面的時候我快被你嚇死了。我還以為…」祥子輕輕的把祐巳摟進懷裡,現在知道前因後果,總算稍微放下心來。
「我不會的,我說過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的。」
祐巳把頭枕在祥子鎖骨上,雙手圈住祥子的腰,靜靜的享受能被祥子環抱的安心感。
「小笠原小姐,抱歉打擾了。我是鳶,請您開門。」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將不自覺又陷入兩人世界的祐巳跟祥子拉回來。事實上,羽已經站在門口十分鐘有了,要不是事關重大,她也不想去打擾別人,更何況其中ㄧ個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祐巳,我有事情要找法拉利小姐,你先去梳洗一下,然後就去休息好嗎?我怕我回來晚了。」祥子鬆開抱著祐巳的手,在祐巳額上輕輕一吻後,隨即起身開了門。看見門口站著羽跟另ㄧ位不認識的女子,猜想其中ㄧ個應該是被派來陪祐巳的,心裡不禁對晃產生好奇,也對這樣的安排感到滿意。
「…我知道了。不過,可以早點回來嗎?」
「嗯,我會儘快回來。乖乖待在房間裡,知道嗎?」看見自己衣服下擺被祐巳拉著,祥子露出自下午以來第一個真心的微笑,安撫似的輕拍祐巳的手背。
「我怎麼覺得祥子是在跟寵物說話ㄧ樣……」祐巳不服氣似的鼓起雙頰,沒自覺門外兩個都是自己相熟的人,惹的門外的羽跟影拼命抿嘴憋笑。
「呵呵,當我ㄧ個人專屬的寵物不好嗎?」祥子寵溺的輕捏祐巳已經泛紅的臉,聲音壓的很低,顧忌還有外人在,不能太親密,心裡卻是偷偷忍笑。
「也、也沒什麼不好啦…」祐巳這種不算回答的回答與反應,惹來祥子一陣不羈的清晰笑聲。
「咳嗯,不好意思,我們該走了。」影眼看再這樣下去就沒完沒了,趁隙擺出正經的臉孔提醒。
「好的,麻煩請帶路。」祥子點頭示意,羽跟影回禮後便由羽帶祥子離去。而影則是進入房內與祐巳相談。
「眼光不錯啊。」
「影,你來不是為了要調侃我這麼簡單吧?」祐巳決定無視對方戲謔的話語,自顧自的拿起一旁茶几上的咖啡包用房內的熱水壺沖好兩杯後,將其中ㄧ杯放在桌上給已經坐下的影,打算避開這尷尬的話題。
「當然不是。今天的主謀不是頭頭,而是他的兒子。據說今天是組內的二頭目─長谷川大起帶領,但只抓到些沒用卒子而已。不過,倒是那幫人說在行動開始前長谷川說了要去虎幫便走人了。」影端著祐巳遞過來的咖啡,雙腳交疊優雅的啜飲著。
「還有主要是來跟你討論出手幫助小笠原集團的事情。」
「不是準備的差不多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只有ㄧ個,名義;還有你還沒說人選。」
祐巳喝著剛泡好的即溶拿鐵,眉頭皺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滿意咖啡還是對影的問題感到頭痛。沉默一會才開口:
「不能用鷹井財閥的名義嗎?」
「可以是可以,可是有點困難。」
「我說了算,盡管去做。之前跟妳們說小笠原夫人會面的事情,細節確定了嗎?」
「消息過來後的兩小時內就擬好了,等你發佈人選而已。只有風、岩、光、舞、空…雲姐跟羽姐、珊儂姐都是天翔高階主管,不可能出面;炎最多只能討點私人特權;海人在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擔任為期一學期的解剖學客座教授;空哥專職龍門,不能調開;我的話嗎…」影輕笑ㄧ下,她知道祐巳不會派她去的。掌管所有人事調度的她要是換人接位處理,可能截至目前為止的計畫就需要重新擬定。耗力耗時又浪費資源,對一向喜歡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的祐巳來說是不可能會這樣做的。
「我知道了。那就由風當負責人,當作是處罰她今天竟然故意調高遊樂器材強度。舞跟岩都調進來,光……影你就負責快點把她給拎‧回‧家!我知道她又在晃那邊打混了。」祐巳喝完第三杯咖啡,起身走向酒櫃拿出ㄧ瓶1973年的拉圖堡與兩支高腳杯。分別各倒了一半左右的容量,坐上一旁小酒吧的旋轉椅開始淺酌。
「心情不好?」影指的是祐巳竟然開酒喝這件事,畢竟在短短不到一小時內喝了三杯即溶咖啡又喝酒以祐巳來說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沒有回答,祐巳只是推了其中ㄧ支高腳杯過去給影。手指尖敲在平整的大理石吧台上有一下沒ㄧ下的,好半晌,才出聲回應:
「如果是你,妳會怎麼做?」
「你是在指今天被襲擊的事情還是身份這件事?」影拿起酒杯ㄧ飲而盡,隨即奪過祐巳手中原本還要倒下杯中的酒瓶。沒幾下,就把東西收的乾淨。
「…都有。」祐巳放下手上空著的高腳杯,手臂屈起把頭埋進臂彎內嘆氣。
「不要再想了,做都做了,我也沒時光機讓你重來ㄧ遍阿。」
「可是,就算是這樣,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如果當時選了不同的作法會不會更好。」
「換個角度來說,就算今天你不做任何選擇,時間也照樣在流失,不是嗎?只要告訴自己,在選擇的當下做出最適合的決定,錯了也只要盡力彌補,我想這樣就夠了。」影聽見祐巳悶悶的聲音從臂彎中傳出,語氣帶著不願和懊悔,應該是在想今天的事吧?換個方向想,有些事如果能慢慢的讓小笠原小姐知道也好。
「謝謝妳,夜夜姐。我要先去梳洗一下,妳今天不回去嗎?」祐巳聽完默默思考了一番後,看了牆上精緻的掛鐘,對於上面顯示的時間感到有點詫異,忍不住出聲問了下。
剛剛祥子離開的時候才七點左右,什麼時候已經快九點了?!祥子離開好久……
「我不急,妳先去吧。我等小笠原小姐回來再走,我先處理一些雜事。」影笑著把祐巳推進浴室後,便轉身回去取出被冷落在沙發上的小筆電開始敲鍵盤。
而祐巳也只是簡單淋浴一番,便穿著浴袍出來。拜玩水計畫所賜,即使匆促,祥子跟祐巳都還有備用衣物可以替換,不用擔心沒衣服穿的窘境。祐巳坐到床邊手上持續擦著微濕的頭髮,影沒回頭繼續叨念著。
「……妳的身分現在還沒正式公開,不要隨便露出馬腳來。真是的…別忘了現在要更小心啊…」
ㄧ陣悠揚的弦樂重奏聲,影看著一旁的黑苺機最上面的新訊息後說道:
「她們最多再20分鐘就回來了,小佑妳先去休息吧。我還有一點事要處理,等等小笠原小姐回來我會幫她開門的。」
「那就麻煩夜夜姐了,我不是很舒服,先休息去了。」佑巳壓了壓額角上緣,皺著眉頭爬上床。或許是因為一整天緊繃的心情一下子鬆懈下來,在加上剛剛又喝了不少刺激性飲品、全身肌肉都酸疼著,佑巳一躺上枕頭就迅速的陷入深眠。
影見佑巳熟睡,便動手清理並收好所有不能留在房間內的物品等待羽跟祥子回來。約莫15分鐘左右,門口傳來敲門聲。影便收拾好剛帶進房的隨身物品,向祥子行過禮後便與羽相偕離去,臨走前只向祥子留下ㄧ句話: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小笠原小姐。」
祥子面不改色的關上房門,迅速拿起換洗衣物去浴室梳洗。畢竟剛剛那大約兩小時的會談,實在令自己驚訝,不過也算是有解開一些疑惑。但剛剛影所留下這句話,讓祥子心裡為這句話已有諸多揣測。
還會再見面?是在什麼時間、地點、還有情況之下?
熱水沖洗著疲憊的身軀,祥子覺得今天實在發生太多事,體力快要消耗殆盡。只是快速的淋浴後便走出浴室,躺在佑巳身邊。祥子看著貌似睡的很熟的祐巳,拉好兩人身上的被子,一手輕撫祐巳柔軟的褐色髮絲,把祐巳拉近自己櫰裡擁著,慢慢的追隨祐巳進入夢鄉。
為什麼選項只有前進或後退?
因為待在原地太痛苦 (感謝 好心的WOLF大大提供)
如果不是前進就只有後退,那我寧願選擇前進。
這是兩人在各自入眠前,心底未曾向對方說出口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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