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想，我和杜暖暖的故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还有什么好做的呢？

这一切仅仅只是一种必然而已。

杜暖暖又来找我了，这次不是在学校，而是我家的门口前。她站在这座老旧的由红色的石砖堆砌的房屋面前，我推着车走了过去，她竟入神的毫无察觉。她并没有事先告诉我她要来，所以我有些惊讶，而她也是，如同我竟然就出现在了这里一般。

就像往常一样，我邀她去家里吃饭，就像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那样，我们在那张木质的布满油腻的餐桌上吃着饭，聊着一些琐碎的事情，竭尽所能的微笑着，似乎害怕这名为平静的魔咒一不小心就会被打破。

但是，杜暖暖啊，你一定是怀揣着什么才来到这里的，我是知道的。

饭后，我一边洗着盘子一边问着身边帮忙的杜暖暖：“一会儿用不用我送你去机场，或者你家？”

她小心翼翼的擦着我递给她的盘子，慢慢的把它们落放在一起，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我：“诺诺，今天我可不可以住在你这里？”

我转过头看了看杜暖暖，说了句好，便又继续洗着盘子。

水池中的碗盘彼此敲击发出嘈杂的躁动之声，我问她：“是不是和贺亦麒吵架了？”她说没有，于是也便没有人在说些什么。

我记得，有很多次我和杜暖暖同睡在一张床上，高中的时候，大学的时候，甚至工作了以后。彼此不会拥抱或者触摸，只是安静的躺在床的两边，安静的陷入睡眠。就像现在一样，我和杜暖暖躺在我的加宽单人床上，我甚至能感受到手臂旁她皮肤的热度，她的气味一点一滴的在空气中弥散，以及她的呼吸，成为这暗夜里唯一的声响。

那个时刻的自己竟如同有了某种预想般，隐隐觉得这是最后一次可以如此安稳的躲藏在杜暖暖的身边。

直到杜暖暖开始说话，她把身体翻转到另一侧，如同对着房间角落里另一个于成诺般，她说：“诺诺，你的头发长长了，应该去剪剪了。”杜暖暖并没有拉着我的手，我也看不到她的表情。过了很久，她又对着另一个于成诺说道：“诺诺，亦麒昨天向我求婚了，然后，他说希望我可以和他回美国，那里的生活质量更好，孩子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她停顿了一下，终于转过来面对着床上的这个于成诺，她看着我说：“诺诺，我怀孕了。”

我听见有个声音对她说：“这不是很好，恭喜你。”

这应该是我的声音么？

杜暖暖笑了起来，她徐徐的坐起身来，灰白色的月光就散落在她的身体上，如同老旧的黑白电影，仿佛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她说：“诺诺，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我也直起身体，选择尽可能远的距离盘坐着。即使是这样，我和杜暖暖也仅仅只有半臂的距离，以至于她脸上身体上的所有细枝末节我都无法错过。我想我的也是，现在我的表情一定是如同杨教授所说的那样，从小时候起便未曾更改的那一种表情。

我摇头，对杜暖暖说：“我不去，我为什么非要去那里呢？”

杜暖暖点头，说：“是啊，果然是这样的。”又看向角落里的那一个于成诺，对着她说：“我和亦麒今天确实吵架了，而且很可笑。我说‘我能把诺诺一起接过去么，’亦麒就奇怪的问我‘你和诺诺到底的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一直觉得诺诺看你的眼神或许比朋友来的更多。’……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我说：“杜暖暖，我从来没想过要去碰触你，想要亲吻你，想要和你发生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做你和贺亦麒所做过的那些事情，所以，你和他都可以放心了。”不是这些，怎么会是这些肉体上的事情呢？我笑着。

于是，杜暖暖便转过身来，眼底竟有着无法遮掩的淡红色的悲伤。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杜暖暖在哭，我以为杜暖暖已经在第一次的时候把身体里的所有眼泪都用尽了，但是，在这里，她又如绝提般的任由泪水毫无止境的流淌，看着我僵硬的笑脸，泪眼婆娑。

然后，她说了，说了我这一辈子或许都无法忘记的事情。

本帖最后由 leoliu 于 2009-5-15 16:12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