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

呼呼運轉的攝影器材與排排坐好的媒體從業人員，有的咬著筆頭、有的用筆敲著手上的記事本。會議廳裡禁煙在加上等待有一段時間，有的人似乎有點坐立不安；不過大部分人還是很緊繃的等待著主角的出現。

『來了！快點連上，一分鐘後直播。』

接到手勢的攝影師馬上調焦，對準往發言台走去的主角們。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我們今天很遺憾要宣佈一些令人心痛的消息。」

開口的男子在接收到小笠原融的眼神後繼續發言，語氣沉痛。一旁的祥子頭微低輕拍著清子的背脊像是在安慰，列席的還有蓉子、聖、與……晃？

「剛剛醫院通知了我們會長因為多重併發症去世的消息，身為小笠原前會長的委託律師，我在第一時間內與董事長夫婦聯絡。我們一致決定按照老人家遺願，由小笠原祥子小姐繼任會長，並解除與柏木集團公子—柏木優的婚約，遺囑即刻生效。」

律師的話音一落馬上引來陣陣喧嘩聲，解除婚約這消息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畢竟前不久兩人還被拍到一同出現在小笠原大樓的照片，交談的樣子狀似親密。

「安靜！各位請安靜！我們還有另一件事要宣佈。日前檢方控訴小笠原集團涉及洗錢、協助走私等罪名，在各方的協助之下，檢方證實只是一場誤會，犯人另有其人。我們將全力配合警方的調查，將犯人繩之以法、決不寬貸。」

撕啪！

片片墨色雪花飄落停在潔白的磁磚上，與之對應的是嘶嘶吐氣音。

他沒想過自己會落到這個田步，那該死的老傢伙竟然在臨死前反將自己一軍。取消了婚約，就等於奪取計畫的保障消失，光靠裡面的人策動不了反抗。既然這樣，那他只好製造意外了……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喂！柏木。」

「我向你保證，約定依然有效；只要去做就是了，我要看到活的，明白嗎？活的！完完整整，少根毛都不行！」

「喀擦！」

「之所以當了黑道就是因為你們都是些沒腦子的笨蛋！聽不懂人話！要個人有這麼困難嗎？」

柏木憤恨的結束通話，接著打給自己孫子—柏木優。

「優，空出你的時間，跟我去一趟小笠原集團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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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會長有令，這段期間一律不見客。」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柏木集團會長，小的知道，所以請原諒我們也只是在做我們的工作。」

警衛往門又站了一步，柏木約看著面無表情的保鑣，轉身就走。而一旁的優則是一直掛著微笑，從頭到尾沒說過半句話。

「優，為什麼？」

「抱歉祖父，這應該不是我的問題，取消婚約的人事實上是前任小笠原會長；同時也是我的外公。」

「我指的是你為什麼不多花點時間跟祥子相處。跟死人計較有什麼用？！」

「我有，您應該有看到照片。」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我要你想辦法恢復婚約。」

「我會努力。」

狂飆而去的柏木集團轎車，現在得火速趕往另一個地方救火——應付剛剛律師通知有執法人員手持逮捕令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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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百合會議結束後，每一對都各自緊靠緩慢的走在灰紅磚道上。祥子跟佑巳兩人走在前頭，其他人則是各落後一小段距離。

「看樣子，祥子似乎跟小佑和好了。」

「嗯嗯，之前那段日子，就連身為旁觀者的我們看了都覺得難受呢，幸好最後和好了。」

這段話是黃家的兩位，白家的兩位差不多也是類似的內容，唯獨……

「……祥子姊姊、佑巳大人看起來很開心呢。」最後頭的瞳子感受到自己表姐與佑巳之間那種淡而微甜的氣氛，不由得脫口而出。

「我說啊……既然都知道了，現在還吃什麼醋？」可南子睨了比自己矮上許多的嬌小女孩一眼，幽然的挖苦著。

她們都知道了祥子與佑巳的事，對此也無從置喙，但是看著喜歡的人跟一位她們也都討厭不了、甚至絕對可以用優秀來形容的對象在一起……心裡還是覺得怪異。

最詭異的，是當知道後兩人都沒有什麼大反應這點吧？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語氣就是在吃醋，難道說我看自己表姐與表姐的對象也是件難以容忍的罪惡嗎？」

「你你……你在說些什麼啊？我不、不是……」

「總之，佑巳大人還沒給我們答覆。你要是想，隨時都可以退出的。」

瞳子看著可南子略顯慌張的表情，心中泛出莫名的酸意，為了掩飾，她選擇把話題繞回「姊妹契約」，正是因為這樣兩人才被湊在一塊在薔薇館幫忙。

「誰說我要退出的!你才是那個要退出的人吧？」

「這就難說了，佑巳大人又還沒做出決定。」

「那我們就等吧。」

「哼!等就等，誰怕誰？」

明明就是帶點曖昧的氣氛就這樣好端端的因為賭氣而變樣，瞳子與可南子兩人誰也不讓誰，同時將頭轉向不看對方。

「佑巳，瞳子跟可南子知道我們的事了，對吧？那她們有沒有說什麼？」

祥子輕聲對佑巳耳語，佑巳是聽到這接近呢喃的問句，不過耳根卻也全紅了。不著痕跡的稍微拉開距離，壓低聲音回答：

「那個……她們沒有說什麼……看樣子是接受了，但是……」

「但是？」

「我還在考慮……我欠她們一個答覆，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而且……」

「瞳子跟可南子看起來關係沒有我們想像的差，佑巳是想說這個嗎？」

「欸?!嗯……」

「這樣啊……」

佑巳輕點了頭，祥子慣性的右手托起左手手肘，左手抵在下巴上，思考。書包則因為姿勢關係掛在左手臂彎上，只見祥子走了一會突然停下腳步，爾後轉頭看了兩位學妹好一陣子，才恢復平常姿態——當然從頭到尾都很優雅。

不過被看的瞳子跟可南子可是被嚇得不輕，看見祥子露出少見明顯的笑對兩人來說實在是種太過強大又美麗的刺激。

一旁的佑巳不明所以追問，但祥子只是笑而不語。最後佑巳放棄追問，心裡卻對祥子的笑容有些吃味，一進屋子就自顧自的躲進廚房開始準備兩人的晚餐。

祥子走進廚房，見到正忙著的佑巳，便自動的幫忙將煮好的料理端到餐桌上，這是兩人無聲的默契之一。一直到用完餐後幾小時，佑巳反常的都沒黏在祥子身邊，這讓祥子覺得莫名。想了想，從正在寫作業佑巳身後擁抱對方，湊近耳語。

「我說啊…佑巳是在吃醋嗎？」

「噫！祥祥祥子……怎麼、突然……」

「你不專心……還在想下午的事？」

「也、也不完全是……」

「別吃醋了，我只是在想，小瞳跟可南子關係改善…或許是因為佑巳的關係。」

「咦咦？怎麼說？」

祥子看著佑巳的表情，輕咬了一下對方耳廓回答：

「你想想，她們知道我們在一起，可是你說當她們知道後並沒有太大或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反應，還有佑巳不覺得她們的對話有種……奇妙的和諧感？」

「嗯……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小傻瓜，你忘了當初她們為什麼進薔薇館嗎？」

此時佑巳總算聽懂，但是下一秒察覺到祥子跟自己貼的相當近，臉馬上爆紅：

「是是是這樣嗎？還有小傻瓜……祥子是在說我嗎？」

「你覺得這裡還有第二個人讓我這樣叫嗎？」

「……沒有。」

「小．傻．瓜。」

「嗚……祥子都欺負人……」

佑巳不依的轉身，不過卻馬上被祥子擁進懷裡，維持這姿態好一陣子祥子才下定決心放開佑巳，要是再不放開，繼續的可能性……相當高。

「佑巳，作業做好了嗎？」

「只剩下日本史……啊!還有一大半啊～而且已經九點，做完都不知道幾點了……」佑巳看著桌上攤開的日本史作業直覺頭痛，要是日本史換成世界史就好辦得多了。

「呵呵，我來教你吧，真意外佑巳竟然會對日本史不拿手呢。」

「真的？！謝謝你，祥子。」

「不客氣，指導妹妹也是身為姊姊的責任之一。不過我可是個嚴格的老師，佑巳要有心裡準備喔。」

「沒關係的!我很高興……祥子願意教我……」

祥子優雅落坐在佑巳身邊另一張椅子上，佑巳當然是開心於這樣的提議，回想自己今天的態度對祥子感到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胡思亂想惹的禍，祥子不介意還主動說要教自己功課。

「啾!」小心翼翼的湊過去、親了一下!

「佑、佑巳！」

「抱歉祥子……今天下午我不該胡思亂想。我會改的……」

「你呀……嗯，我希望你改掉一點就好。要是全都改掉的話，我就看不到佑巳最可愛的一面了。」

祥子寵溺的安慰看來有點垂頭喪氣的情人，一手撫上剛被佑巳偷襲的臉頰。她的佑巳變的更主動了，也學會坦率說出自己的感受；儘管有的時候還是不大穩重，不過佑巳的努力祥子看在眼裡，而這一切只是讓自己越加喜歡佑巳。

自己也要加油呢，不能讓佑巳一個人努力。

「祥子!人家是認真的啊!」

「呵呵，課本給我吧，我先幫你把這兩章重點整理出來，然後我再教你要怎麼念比較容易。」

佑巳順從的將課本挪到祥子面前，遞上螢光筆。照理說在祥子的指導下，佑巳的作業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不過最後……佑巳多花了一倍的時間完成，原因就是兩人時不時分心。

「佑巳，時間晚了，該休息了喔。」

兩人梳洗好，祥子看著隔了一段距離躺在同張床上的佑巳，皺起好看的眉頭：

「佑巳，過來一點。」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你看你都快掉下去了，靠過來一點。」大概在三公分就會掉下床的狀態。

佑巳本想找些理由，不過看見祥子的眼神後認命的往床中央移動—糾正，是祥子的懷抱。她不是不想，只是……總覺有點尷尬。相反地，祥子則是希望能再靠近佑巳一點。她知道兩人要回到從前還需要時間，所以她也不敢太過急切深怕嚇到她可愛的妹妹兼情人。

一等佑巳進入守備範圍，祥子雙手一圈將佑巳帶往自己懷裡，吻了佑巳額頭輕聲道了晚安。

「晚安佑巳，做個好夢。」

「嗯……晚安……祥子……」

不過一等閉上眼睛，兩人心裡的想法可就沒這麼平靜了。

『抱著佑巳想睡著好像有點困難……可是不想放手……』

『被祥子抱著……這下肯定睡不著了!可是…待在這裡很安心、好舒服……』

儘管有著諸多近似胡來的想法，不過共通點就是……大概不用睡了。這點從隔天兩人到校後被同伴取笑出現熊貓眼就可以一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