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雖然神樂一再推辭，劍輔還是把她送到家門口。
黑夜裏的土宮家宅比白天更顯深沉，巨大的木門上面年代久遠的紋路，氣勢恢宏的建築讓人無法靠近。
“今天真是謝謝了。”神樂欠身表示感謝，“就到這裏就可以了。”
“客氣了。”劍輔擺擺手，“沒事吧？”
“沒事了。”
神樂整整書包，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推開木門，劍輔目送神樂走進大門，掩上的木門隔開兩人之間的視線，是無法逾越的橫溝。
撓撓頭，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裏，走上返家的路。
小巷裏醉酒夜歸的上班族滿嘴酒氣，用S型步伐占去一整條道。小心翼翼避讓開，身後的直刀還是打到酒鬼腿上。
“沒長眼睛啊！”
那人用含糊不清的口齒大喊。
低聲道歉，等他走遠，劍輔站在原地看到路邊的自動販賣機。
塞下零錢很容易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下面的出貨口落下，一口氣喝下半罐果汁，半天沒有進食原本打算和神樂兩人共進晚餐的行程被取消，現在胃裏已經空無一物。
道別時候還看到她兩頰殘留的淚痕，懊惱當時竟然沒有任何舉動，只能眼睜睜看著神樂一個人痛苦，雖然笑著，但是卻那麼悲傷。
喝完剩餘果汁，準確無誤的拋入垃圾桶，就那麼錯失了一個拉近兩人關係的機會。
“沒事！”給自己鼓勁地握緊雙手，“明天加油！”
週一早晨如往常一樣，吃完姐姐做的早飯，拿上便當帶上必備物品在上課前5分鐘進入教室，原本神樂坐的位置上空無一人。
“是睡過頭了嗎……”
想到昨晚她的情況，劍輔有些擔心。
午休開始，神樂的位置依舊空著，看來今天是不會來了。走廊上遇到班主任，問下情況才知道一早神樂的家長就打電話過來請假，似乎是生病了。
“啊，對了。”老師從手裏抱著的作業裏抽出一本，“這是土宮同學的作業，方便帶過去一下嗎？”
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自己正找不到貿然前去探望的理由，現在有足夠的理由讓他下課之後到神樂家去一趟。
路上去了蛋糕店挑選看望病人的禮物，想起是否不適合吃蛋糕，跑去水果店買上富含維生素C的柑橘。
憑昨天晚上記憶，走到大門前讓劍輔緊張的咽下口水，右手提著看望用的橘子，總覺……總覺像是初次見女友家人的樣子啊。
胡思亂想之中敲響木門，聽到裏面出來木屐踏在石路上的聲音，由遠漸近門被拉開，發出吱呀的聲音。
最先看到一雙紫色眼眸，有些冰冷。
“啊，原來是貳村同學。”黃泉拉開門側身示意請他進來。
“我得知神樂同學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
把橘子遞給黃泉，無意中觸到冰冷的手。
像是窺視到別人的秘密，劍輔慌忙鬆手，袋子險些落地。
“貳村同學？”
“啊……有些作業和課堂筆記要交給神樂。”
“那還真是麻煩你了。”
淡淡地微笑，精緻的面孔，怎麼也想像不出她是已死去的人。
跟在黃泉後面，走過長有青苔的石階，歷經百年的屋宅在被樹影投下點點斑駁。
身前的人穿著一套深色和服，下擺些許碎花，暗紅色腰帶和金色的腰繩，頭髮一如既往簡單的綁在腦後。
“貳村同學在裏面等一下，我去叫神樂。”
轉身，與背景融為一體的服飾和原本就略有大和氣息的髮式外表，就像是幅畫，讓劍輔不由自主臉紅起來，“好……好的。”
走到會客廳看到角落處肆無忌憚躺在那看雜誌的某人。
“喲~”從旁邊的茶水看，這人已經來了很久，“有了神樂還對其他女人動心嗎？”
看來剛才那幕被他盡收眼底。
“什……什麼啊！”這種調侃讓青澀少年無以應對。
“呵。”
繼續拿起雜誌，劍輔有些意外的投去視線，以他過去習慣絕不會就此輕易放過自己，再仔細看紀之時，總覺得沒有之前的淡然，雙眉間也有些愁雲。
“怎麼了嗎？”
作為同事，劍輔關心的問。
“過來看看而已。”紀之從地上起來，坐回榻榻米，想要恢復一臉神閒氣定的樣子，不過有心無力，“你呢，昨天做了什麼，讓神樂都生病了？”
要說他對她做了什麼，不如說神樂自己做了什麼，那種笑聲任誰都不會覺得是正常行為，最終劍輔還是沒有說出昨晚的事情，“可能吹了些冷風吧。”
褐色眼睛若有所思盯著眼前這位心口不一的少年，“好好抓住神樂。”
“什麼？”
“你唯一的優勢就是，你的對手自動棄權。”
即使昨天被那麼直白的回絕，紀之還是無法阻止想念她，下午借了看望神樂的理由死皮賴臉喝了好幾壺黃泉親手泡的茶。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希望天天見到她，把她占為己有，愛情是狹義的這沒有什麼好去辯駁。
紀之無法去探測黃泉與神樂之間的愛情的深度，就過去兩人之間發生的種種，轉換為了愛情他也覺得那麼理所當然。
那麼黃泉怎麼可以做到那麼硬生生把神樂推開，難道在這方面男性的佔有欲會更加強烈？
不……紀之否定，世俗的衡量標準在愛情面前都會變得一文不值，比如年齡，地位或者是……性別。
當初為讓神樂突破障礙，為了消除傷害神樂的事物，黃泉戰勝最原始的仇恨，讓最心愛的妹妹殺死自己，現在，為了神樂的幸福，壓抑自己真實感情，每每看到她望著神樂的眼神，旁人看到都會感覺心疼。
真不知這是勇敢堅強還是自私呢。
不過有一點，紀之確信自己無法做到這些，所以配不上她，可以為一個人付出一切的勇氣……
重新躺回地上不去理會劍輔的問題，“什麼對手？”重複問了一遍，那人只是平躺在地上看向房頂，那個眼神劍輔有些熟悉，昨晚同樣的眼神，似要看透眼前的東西去到更久遠的地方。
穿過走廊，走到臥房不遠處放輕腳步，怕驚擾到某人。
昨晚她回來，桌上已經熱好的飯菜，兩人對之前的事情閉口不談因為心知肚明。
簡單吃了幾口神樂便說有些累要回屋休息，燈光下黃泉看到她有些浮腫的雙眼。
想把她抱在懷裏，最終只是站起來收拾盤子，一夜守在她門外，讓露水打濕全身。
早上沒有看到她出來，看時間快來不及才推門進去，看到滿臉微紅的神樂，沒有體溫冰冷的手敷在額頭也無法測量出準確溫度，不過，是發燒了不會錯。
從小身體健康，別說發燒，感冒也少有的神樂第一次病假，給學校打去請假電話，吃下退燒藥黃泉叮囑她好好休息，便去準備午飯。
今天吃得很少，早飯只是喝了幾口粥，中午同樣是清淡食物，幾乎沒有動幾口，神樂像是用盡了力氣放下筷子。
“我吃飽了。”
躺回床上，伸出一隻手握住對方，“黃泉的手真舒服呢。”
有些勉強的露出笑容，何時見過這樣柔弱的神樂了，仍由她這樣握著，直到慢慢鬆開看到她平穩的呼吸，只是還擰著眉。
走到門前，有些遲疑的拉開門，放在旁邊的水杯有被動過跡象，聽到聲音神樂艱難的轉過頭。
“黃泉……”
“感覺怎麼樣？”
把水杯重新倒滿清水。
“頭有些暈暈的。”
把被子裏體溫計拿出來，“37.8……”對這個數字有些失望，“貳村同學來了。”
“劍輔君？”
“在前廳。”
“恩。”在黃泉攙扶下，神樂慢慢坐起來，“讓他過來吧，都睡了一整天了。”
頭髮有些淩亂，躺了一天的日式睡衣前襟有些鬆開，臉上有些不自然的微紅，總覺得讓劍輔過來絕對是便宜了那個傢伙。
“好。”
起身前手快速替神樂整理下領口。
頭一回進入女生臥室，劍輔杵在門口不敢輕易踏入，之前想像女生的房間會是粉色可愛，但是眼前的屋子有些古板，老式傢俱榻榻米地板，神樂也一襲白色日式睡衣坐在床鋪上。
“不必介意，進來吧。”
得到特赦令，劍輔有些拘謹的走入房間，房間裏是草席獨有的氣味和淡淡檀木香味。
“這是今天老師讓我給你的作業。”太緊張而嗓門過大，輕咳一聲掩蓋尷尬，重新調整力度，“然後我的課堂筆記。”
神樂笑著接過他手裏的東西，“謝謝。”
這時候黃泉悄悄退出門口，神樂眼裏閃過不易察覺的失落。
“大家都很擔心你（最擔心你的還是我）希望你可以快些好起來（看不到你，去學校的動力都少了一半）。”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錯，“馬上就會好的~”顯然中氣不足，尾音有些拖遝，“只是發燒而已啊。”
“恩。”
短暫的沉默，劍輔尋找話題，學習的事情不適合病人，當然，惡靈之類的話題還是免了。
“岩瀨他們打算暑假出去旅遊。”
“去哪？”
“海邊吧。”
“真不錯呢。”
“人多會好玩，有興趣一起去嗎？”
“不過不知道到時有沒有時間呢。”
對話繼續了十分鐘，劍輔起身告別：“好好休息吧，我會送筆記過來的。”安排好下次見面的機會和一起旅遊的邀請，這次拜訪收穫不小。
神樂點點頭“好。”長時間坐著說話讓她筋疲力盡，連送他到門口的力氣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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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神乐：啊……唔……大腿内侧……是敏感区……
（请各位自行想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