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黃昏的風華，像穿上淡金色的外套般，被滿滿的碎金色瀟灑地被覆的滿片景色皆是，放課後的校園，學生早三三兩兩的成群結伴的回家、逛街或是補習去，只剩下滿滿的寧靜等待著隔日的喧嘩填滿。是以，微涼的輕爽的風徐徐地巡遍古老的風華之地，然後頑皮的走入位於高樓地帶的學生會室，吹撫著端坐電腦前少女的頭髮，看著她如歷任的學生會長，處理著這所學園的雜事。

她，玖我夏樹，十九歲。承繼那位曾經被讚譽為史上最強的學生會長之名，將風華管理的有條不紊。微風輕浮地撫摸著風華會長室的窗簾，惹的它輕飄飛揚，風也頑皮的撫過那室的掌管之一的臉孔……

像是感受到什麼，抬起頭來，突地想起那個也是近於黃昏的美麗畫面。放下繼續處裡檔的念頭，允許自己空出一點時間來想念那個人。從柔軟的會長椅子離座，順手壓壓坐的太久而皺皺的裙襬處。任由徐風讓自己的髮輕微飄揚，那個時候的靜留，站在窗邊寂寞地望著遠方的靜留，那時她看見了，與自己相同的寂寞，可是卻選擇漠視。一直一直都是被動地接受著靜留給予的關懷、溫暖。卻未曾給予任何對等的回應，甚至在最後那必須做出同歸於盡的舉動之時，卑劣地利用了靜留對自己的感情。直到重生之後，也是這麼卑劣的、若無其事的接受著靜留的關心與照顧，彷彿一切都沒有變…

吶~~~靜留，如果有機會，真想讓妳看看現在的我，已經不再翹課、成績優等的我；與妳並駕齊驅的我。已經不會再讓妳擔心出席率不足了，也不用擔心會成績不合格而被留級了，如果可以，真想讓妳看看也與妳穿著相同制服的我呢。但，或許妳也不需要在乎了，對嗎！因為我也只是孩子氣的不希望這套曾經於妳的制服穿在別人身上而已。

─令人、刺眼的難過。

任由風吹散著髮，放縱於黃昏之時的氾濫思念，隨著四處飛散。閉了閉眼，收起短暫的放縱思緒，結束那允了自己幾分鐘的想念，歛下瞳孔裡不該出現的悲傷，打直腰際坐回椅子上，繼續處理著近在眼前的風華祭盛事。

唰啪！學生會的門板被來人用著粗魯可憐的力道，打開又闔上，然而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充耳不聞，可從藍髮少女以為平常的臉上感受到這是件經常發生的事情。手上的動作未曾停止，也未抬首，而劃破安靜空間的紅髮少女正靜靜端坐在辦公桌的左前方，看著這位繼承著那位最強學生會長的白色制服的少女處理著風華學園即將到來的盛大宴會。

輕咳了幾聲，試圖引起那藍髮少女的注意力，「呐~~~我說笨狗，媽媽要我明天帶妳回去吃飯」

「嗯，我知道了，晚上妳有要吃什麼點心嗎？我順便帶過去。」

專心處理著事務頭也不抬地問著，偶爾過去奈緒家裡接受奈緒母親的招待，也順便和這位和藹可親的婦人閒話，這是以前不會做的事情，而現在她會試著去關心週遭的人、事、物。卻依舊不容許她人踩進心底那塊最柔軟的地方。

「老樣子，塔之屋的和果子，要紅豆口味的。」，奈緒拿起桌前的飲料瓶子喝了一口，思考著要不要執行今天舞衣交代她的話。

『奈緒，今天去找夏樹時要讓她早點回家休息，悻村學妹來跟我抱怨說風華祭的前置作業進度已經超前太多，她底下的組員個個叫苦連天，而且也說夏樹很久都沒正常下課了，所以…..就是這樣，拜託了』

當時的她,，只是不可置否地撇撇嘴，表示知道。現在親眼看見那苯狗的黑眼圈，她想還是偶爾難得的大發善心好了，「喂，笨狗今天早點回去吧，再這樣下去就變成家有賤狗裡的那隻牛頭梗犬了。」

聞言，抬頭看著那嘴邊掛著明顯嘲諷笑意的奈緒，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看著那張臉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

「風華祭快到了……」，稍稍緩緩在那一疊手肘高度的名單中挑出最有利於風華的廠商名單的速度，這些小事情本來可以由下面的人去做……可是卻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有目的嗎？ 想是有吧！

「知道阿，不過有人來跟我交代要讓妳 “早點”回家，不然我才懶的管妳」，懶洋洋地攤在沙發上，雙腳不客氣的翹放在那潔淨透亮的玻璃桌面上。

「妳可以去街上釣男人了，現在時間剛好……」，二度停下筆，揚揚眉。

「…………閉嘴！閉嘴！笨狗！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來！」，事實上奈緒已經從良很久，突然被戳一下痛處，奈緒張牙舞爪的跳起來重重的雙手用力拍上歷屆風華會長的專用辦公桌。

「是嗎，那妳何不現在去找隻狗叫牠吐給妳看。」

不知道是因為急著回家的緣故，還是因為挑釁未達到目的，而被將了一軍而感到挫敗，奈緒撇撇嘴，不再和掛著淡色黑眼圈的夏樹鬥嘴，自己逕自將事情下結論。

「哼！反正就是這樣，話我帶到了，別忘記和媽媽的約定，不然妳給我等著瞧！」，說完話的奈緒，率性的將風華統一專用的書包給反手甩到身後去，順手又將門板給重重的關上洩憤，於是可憐的門再次受到粗魯殘暴的一次虐待。

這樣的孩子氣，看在眼裡帶起一閃而逝的笑意，想著看來在奈緒畢業之前，這門勢必得換新的，抓過一旁的資料，低下頭又開始比對起那疊厚厚的名單。

當這位風華會長再度抬首之時已是墨色的天空，抬腕看看錶，時針指向九的位置。快速的收拾好桌面，將重要的資料鎖進資料櫃內，關燈，拉開和室式的門，關上卻不用上鎖。

對我而言，一天卻才正要開始。回到家的我沒有開燈，已回復二點零的視力在黑鴉鴉的房子內走動自如，從那裡回來後一直如此。開燈面對的是滿室寂寞，不如別開算了，這是我抱持著的想法。洗好澡拉開冰箱拿出兩三罐啤酒，置於陽台的小桌子上，臥上躺椅面對滿天星光和優美的下弦月，卻再也不見那顆點綴其中的紅色媛星。

再也不需要什麼所謂的光明，因為她已失去溫暖的緋色引路人。那天，那夜，從這雙手中明明白白的失去，可以和那人一起通往的現世之路，而現在維持著脆弱不堪的道路的是用著僅存的本能，和對那抹鮮紅的思念。

失去她，未來的自己，也缺了大半的大半

靜留敎她懂了這世界的溫暖。

卻也敎她比失去母親更殘酷的事情。

懵懵懂懂的擁有、省悟、失去、無法挽回。

這雙手從留不住什麼。

啪喀！那是啤酒罐子的拉環硬生生被扯開的聲音，就像那天看到那人與它人接吻之時，碎裂卻不知該如何表現哀傷的臉，以豪邁的仰式咕魯咕魯的喝下一大口，任由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蔓延開來，然後帶著冰冷苦澀的液體順著喉間滑入胃部。以前模糊不清的記憶，在這星光下，有時明顯彷如DV撥放，有時又模糊難測，似夢非夢。生活是一成不變的公式化………依舊只是活著罷了。再沒有任何目標可以讓她去執著。再度閉上眼之前，竟莫名的想起衝落懸崖之後，搜救人員破窗而入海水瞬間湧進，那被大海包圍的溫暖，以及那雙紅似如陽的眸子。

吶~~紅眼狐狸，容許我和妳站上同一高度，守護著妳，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