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柔 于 2009-9-21 20:27 编辑
三十四
突然看到大批的禁军冲城内时,在城门上的夏树惊呆了,城门不是由爱莉卡守着吗?难道爱莉卡死了吗?这就是战场最残酷的现实,不是死的话,是绝对不能失守!
奈绪脸色也变了,失城无疑是意味着死亡,远处大批的敌军,在尼娜的带领下,已黑压压的逼近,为什么?像是已经约好似的?
想起什么似,奈绪望向夏树,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远远的,爱莉卡浑身鲜血,手里拿着剑,一路跌跌撞撞的冲杀而来,夏树曾经有命,人在门在,门已经毁了,可她为何还活着?
奈绪和夏树不约而同的冲上前,震惊的看着她,之所以安排她守城门,信任固要重要,但重要的是她的能力,凭她那么厉害的伸手,谁能把她打成这样?
爱莉卡跌倒在地,狂吐出几口鲜血后,才猛地抬起手,吃力地抓着奈绪的手,急促地喘气。
爱莉卡说完后,终于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就算死,她也在最后,为自己的失责做了最后的弥补。
奈绪伸手摇了摇她,吃惊的看着她胸口鲜血如泉涌出,当下吓得慌乱的从自己衣上扯下一条布,正想堵在伤口时。夏树从怀里拿出本来预备给自己换的伤药,捂在爱莉卡的伤口上,两人配合默契的飞快地绑好伤口。
这时,和也君夫妇,千绘都冲了过来,奈绪和夏树挟着爱莉卡,跟着众人,飞快从后面撤退。
也许,这就是爱莉卡为何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爬回来把背叛者揭露于众,就算是失守,她所为其拼命的君主,在最后没有怪罪她,更不会因此而舍弃她!
而这样的君主,是值得她赌上性命去跟随的人。
又也许,对方是个怎么样人都无所谓,只因为你是我的主人,舞衣大人所要拼命去守护的人,所以,我也会拼命去保护你。
就是这样简单而已。
夏树带着众人刚冲下城墙时,就惊得全停住了。
尼娜身着银色盔甲战衣,骑着黑色的高头战马,手里拿着寒光四射的佩剑,剑尖直直的指着夏树,目光凛冽地盯着她。
一身金色战衣的小遥,骑在马上,盛气凌人指着夏树开始张牙舞爪。
她要我活,你们就让我活,她要我死,你们就让我死!
忠君忠到这个地步,还何须多言?
夏树冷冷的看着她们,伸手握紧了剑柄,尼娜和小遥从未爱过,所以并不知道,有些伤害,并不是赔罪就能解决,就能弥补!
没等夏树开口,奈绪就拨出剑,指着小遥扬起不屑的冷笑。
冷冷地对上尼娜那双熟悉的红瞳,夏树把爱莉卡交给一边的日暮茜,拨出凤凰剑,与奈绪并肩挡在众将士的前面。
不会那么做,是因为不能那么做,身为风华的君主,我有我的使命,有我的责任,同样也有我们风华做人的尊严与骄傲!
我并不介意在静留面前认错,但是,不是屈服于这种暴力强权之下!
看到夏树冰冷冷的样子,小遥当下气得青筋暴起,挥着剑就向夏树冲了过来!
亏她和尼娜还想抓她回去跟茶泡饭认个错,只要静留能原谅她的话,她们也不会再追究,尽管对夏树之前的行为,她们气得要杀人,但是,她们未必真敢对夏树下手,毕竟她和静留相恋相伴多年,如同夫妻,静留对她的感情,她们不是不知道,加上多年来,不知不觉中,早就在心里认可了夏树,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气归气,却并非真想杀她!
她和尼娜并非真想杀人,但是,因失去爱人,而陷入崩溃狂乱中的舞衣,却并不想饶恕她们!
普通的弓,普通的箭,但在舞衣的手里,却如汪洋卷起了冲天巨浪,翻江倒海般地呼啸而来!
突然感觉到沉重得如汪洋般的杀气扑面而来时,尼娜抬起头,惊得脱口大喊!
但是,迟了!
那支箭在狂浪中如流星般,呼啸破出,穿过小遥的胸膛,射向她身后的禁军,连续穿透了十几人的身体,才没入城墙中,城墙在浓烟中滚滚倒坍而下!
在场的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星月国的人惊呆是因为那一箭太恐怖!而风华的人震惊是因为舞衣那张亲切温和的笑脸竟然变得那么狰狞可怕!
目光凌乱的舞衣,并没有注意到众人脸上的表情,只是习惯的呼唤着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把夏树救出来,这是她多年来,一直坚定的,要做的事情!
命目露凶光,马上举起剑冲过来时,所有的人都惊醒了,夏树和奈绪挥着剑冲在前面,带着众人开始猛烈地突出重围!
尼娜回过神时,马上跳下马,冲上前扶起从马上栽倒下地的小遥,鲜血从她胸口不停的涌出,尼娜急得扯开衣服,塞进血洞里堵住像喷泉般喷出的鲜血!
但是看到夏树突出重围向城外逃走时,她马上看向保护在身后的部下,
部下们抬着小遥急急地走了,尼娜飞身上马,带着人紧追不舍!
当尼娜的部下,抬起受伤昏迷的小遥冲回主阵营的架台上时,黎人和静留惊得同时站起。
黎人上前查看着伤口,惊得冷汗滴下,这应该是箭伤,一箭穿胸而过!
静留一看小遥全身是血,也惊得瞪大了赤瞳,小遥勇猛无比,力大过人,究竟是谁这么厉害,能一箭把她伤成这样?是谁?
小遥是星月国的众将之首,对于静留和黎人而言,如同左手右臂,如果阵亡的话,对于星月国而言,何此是损失惨重而已?那简直是恶梦的开端!
所以,两人的脸色都相当难看,军医在抢救的时候,黎人一把揪住送小遥回来的部下,目光阴暗地质问。
这个时候,提起舞衣,无论是火上浇油,伤口上再捅刀!
鸨羽家族,那道笼罩在他们头顶上,多年来压得喘不气来的浓郁阴影,此时染上小遥鲜红的血,终于把他们心里的恐惧与愤怒推到极点!
如同火山一样,必有爆发的时候,两双阴暗狂乱的眼瞳,在半空相遇之后,瞬间达到某种可怕的泄愤方式!
黎人愤怒地拨着剑,大力地斩下!
人本是动物,嗜血也有时,更何况是奉命办事,那一夜,在黎人一声令下后,星月国的将士们如狼似虎般地冲进了大街小巷,万刀起落,尽情地杀戮着!
在满天的惨叫和血肉横飞中,历来以纯朴,善良,文明为传承的风华城失了衡,成了没有公义、没有法律、没有真理、没有光明的黑暗地狱!
如果每扼杀一个人,人就愈来愈像野兽的话,那么这里,早就已经没有了人,只不过是一堆和野兽没有分别的两条腿行走动物罢了!
为什么?夏树,她给你的一切,是那么让人厌倦了吗?
厌倦到你愿意这样奔命逃亡,也不愿意再回去见她,再回到她的怀抱吗?
尼娜追到泊海码头时,夏树,舞衣等人冲进了早就等待在那里的战船,战船之后迅速地驶向海面。
望向那远去的战船,尼娜皱着眉,在心里不解的想着,但是,正如夏树所想,她从来没有爱过,也并不了解爱情,不了解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想得明白?
看到无法再追赶,尼娜只好下令撤军,等她回头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为何风华王城的上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明明是下雨啊,怎么可能烧成那样?
一股可怕的预感涌上心头,她骑马飞快地冲进城里时,被眼前的惨景惊呆了,沥沥的雨点下,满街都是死人,模七竖八的,鲜血挟着雨水流淌着,鲜红成河,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雨水!
已经杀红了眼的将士们,正举着兵器,追逐着那些还在逃散的人群,刀剑落下,鲜血飞起,惨叫,呻吟,天下最残忍最没有人道的杀戮!
尼娜转过头,无言地闭上眼睛,不能阻止,也无力阻止!
人世间,最惨绝人寰的,也不过如此,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你能做得出来的!
尼娜踏着满地的鲜血,脚步沉重地走出支离破碎的城门,在她身后,那座金碧辉煌的王宫,已被火药炸得断壁残垣,士兵们搬来了火油和柴草,不停地到处放火,似把风华城从人间抹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她被迫的伤害你,强烈的悲痛下,使你对她的爱恋转化为憎恨吗?难道你对她失望透顶了吗?然后憎恨她、诅咒她、绝对不会原谅她!
甚至,以这种残暴的方式,来报复她吗?这可是她的王城啊,被杀的,可都是她的子民,手无寸铁的子民啊!
这些,都是她用生命来守护的东西,你这样毁掉,不心痛吗?你毁掉的,可是你最心爱的人最重视的东西啊!
走入星月主阵营时,看到黎人握着剑柄,冷冷地看着在火光中燃烧的风华,俊美的脸色挂着魔鬼般的邪笑。
尼娜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静留面前坐下,颤抖地伸手拿起那杯已经冰凉的茶,一饮而尽。
静留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赤色的眼瞳里,也平静得可怕,水已凉了,杯已空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泡过茶。
尼娜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干哑。
黎人转过头,看着尼娜,尼娜突然觉得他俊美的笑容如野兽般狰狞!
尼娜开始张望着,并没有看到小遥,黎人皱着眉没有回答,静留也没有出声。
倒是一边的部下低身回答,
尼娜没有再说话,只是僵硬的站了起来,走下架台,她只是想离开,离开那个血肉满地的人间屠场!
她是一个军人,杀敌只是为了胜利,但是就算是那样,当自己的剑穿过别人的身体时,持剑者也会承受加倍的痛楚,心灵上挣扎的痛楚。
风华几十万平民,那血肉遍地形成的痛,在雨水刻划出的烙印,紧紧的烙在她心中!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是一种生命中不能承受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