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柔 于 2009-9-26 21:38 编辑
四十
星月皇城,繁荣依旧。
接二连三的战事,对于这个根基牢固,繁华鼎盛的国家而言,影响并不算很大,就算是被炸得断壁残垣的南门区,也已经在重建中。
尼娜踏着满地泥沙,缓缓地走到倒塌的艳姬楼前,由于楼阁都是由坚木和竹片构建而成,所以,就算被摇倒了,也并未像其它建筑那么支离破碎,甚至有一些挂画或家具看上去依然完整。
想起战前的阁楼,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装饰布置,其高雅简致的设计,都实属罕见,她当时曾经在心里赞叹过,非常了不起的建筑,设计这幢楼的人,一定很不简单。
现在看来,何此是不简单,简直是绝顶高手,跟住在这楼里的人一样,个个才华出众。
谁会想到,那位妖娆老练的**,竟然是出身知名贵族的大小姐,现在想来,黎人当时的眼光真不错!
小遥神经那么大条,又怎么会料到,那位胆小赢弱的老板,竟然是官居一品的杰出文臣,所以,当初还不惜压低价格,把自己的房产租给她经营。
舞台上,那位风情风种的舞姬,谁会想到竟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众人看到的,记得的,是她那惊世的舞姿,那迷惑众生的媚笑,遗落了多少人的心?
这一切,来得很意外,就像凑巧遇上了一场戏。
然而这场戏,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都是被编制得像剧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台上的戏是舞衣编的,而台下的人生,则是冥冥中的谁在主宰?
命运吗?那么邂逅相遇,是否也是命中注定?
尼娜总是不经意的想起,那一夜,她踏步上了四楼时,看到淡淡的月色下,那纤细而秀美,一袭纱衣随风飘动,美得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似的身影。
对方转身的刹那芳华,宛如午夜绽放的花,映入她眼里,落在了心间,于是,所谓羁绊,便由此而生,所谓悸动,便由此而来。
但是,她们却只能在战场上相见,或诀别,转身那一刻,背负着对她的羁绊离开。
无法接近,无法诉说,谁说不是遗憾?
在人一生漫长的岁月里,发生过很多轰轰烈烈的事情,但是在时间的模糊中,有些事情会慢慢的消散在记忆中,却不过,总会有一些例外。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在心里落了根,就长成一根无法拔出的刺。在平日里悄无声息的存在,只要被记起,便狠狠地扎进心里。那种思念只要经历过一次,就再也不会被忘记。
尼娜转过头时,看到了同样一脸黯淡的黎人,无言相对着。偶然的时间,遇到意外的人,所谓羁绊,便由此而生,她是,黎人亦然。
除了共同的朝政外,尼娜其实想不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黎人抱着佩剑,扬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像碧那样的手下败将,黎人也好,静留也罢,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尼娜闻言微微皱眉,不迟不早,刚好就在那时进犯,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预谋。
黎人扬起一丝同意的笑容,
尼娜说到这里,心里不由闪过一丝佩服,尽管觉得黎人有时很狡诈,但是在政治方面,的确是个人才,西凉这些年的收成,太部分都要上缴星月国,余下的仅够生活费而已,所以,如果没有风华的支持,碧穷其一生都别想翻身!
但是,碧的情况,实际上,要比他们说的更糟糕多了。
碧举着战斧,站在营外,看着一批一批身着战衣的男女老少,正领着从军队发的二两银子,三斤干肉后,高高兴兴的四处散去了。
一个军师打扮的男人,走到碧的面前禀报着。
碧望了一下天色后下令。
军师领命后,想起什么,面有担忧的禀报,
说起舞衣,碧不由抿着嘴角扬起愉快的笑容。
其实碧根本就没有二十万军队,其中十万,是舞衣叫碧请当地子民来凑数,由于碧在西凉深得民心,话一带到,各地的男女老少,纷纷跑来。碧于是让他们穿上战衣,拿着兵器,跟在军队后面呐喊凑数而已。
提起那位才智多谋,出生于神话家族的大小姐,军师眼里就充满了期待与敬仰。
一想到与好友即将重逢,碧不由扬起灿烂的笑容。
洛水城。
夏树诧异的看着舞衣,舞衣正在看着洛水城地形图,考虑着把碧的军队安排在那比较适合,听到夏树的问话,于是抬起了头回答。
夏树闻言困惑的看着舞衣,与星月对峙时,从边关接到的战报,不是说有二十万吗,难道战报有误?
舞衣眨着眼睛,拍着额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树呆滞的看着舞衣,好久才眨了眨眼睛笑了,难怪黎人会看上她,果然是同类相吸,一样的奸诈,当然,夏树没敢把话说出口。
不过提起碧,很难会不想起一个人,阳子,那位深情的女子,在遥远的北方,藏着一份沉默绝望的思念,孤独的过了多少个岁月?
夏树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阳子跟她们说过那个故事,关于向阳花的故事,想起这里,她不由转头看向舞衣,轻声的问,
舞衣依然看着地形图,闻言头也不抬的回答着,
突然被最后一句刺痛了,夏树黯然了,简单朴素的四个字,却比任何华丽的语句,更能把人最深的情感表达得更彻底。
舞衣依然头也不抬,拿过算盘,用那只没受过的左手,开始噼哩叭啦的预算着军费开支,嘴巴也没闲着。
果然,跟阳子那时说得一模一样,但是,再次听到这个故事时,心境与当时截然不同,她那时只是当故事,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因此,她并没有悲伤的感觉,也无法体会阳子的悲伤。
世事如此好笑,多年后的今天,也许也没有人,能体会她此刻的疼痛。
不,起码有一个人能懂,在夏树捂着抽搐的胸口时,舞衣抬起了头,那双温暖的紫瞳,也被悲伤侵染了,她怜惜的看着夏树,忧伤地说着。
舞衣当时说这个故事时,什么也想不到,夏树在那年冬天,竟然发疯般地把洛水城的后花园,全部亲手做上了向阳花。
沿海地区的风华,从古至今,都不会降雪,但是在冬天,海面会刮来刺骨的寒风,在万物瑟缩中,唯独向阳花摇曳盛开,那明亮温暖的颜色,在湛蓝的晴空下,经常让人忘记了身在寒冬的季节。
每每下朝归来时,夏树都会静静的站在那片灿烂盛开的向阳花前,痴痴的望着,那双迎着风花交错的眼睛,冰雪般明亮,在那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某人的影子。
风不大的时候,夏树会带着妹妹风花真白,在草地上铺着席子,摆上茶具,亲手泡好茶,然后递一杯给妹妹,自己也端着一杯,两人经常那样,一边喝茶,一边赏花。
舞衣和奈绪每每进去时,都会看见她们两姐妹跪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茶,静静的赏着花,话不多的她们,就连交谈,也是安安静静的。
那年的向日葵,意料之中的丰收,夏树亲手收割着,连妹妹都不允许插手,舞衣和奈绪远远的看着,目光复杂。
丰收好的向日葵,夏树亲手炒熟后,却大方的送给群臣品尝,群臣感激涕零,差点没把壳都啃了下去。
到第二年向阳花再开时,夏树有一天突发奇想,说要开赏花宴会,等群臣小心翼翼的走进花园中,坐在那张长长大大的宴席时才发现,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一碟瓜子,还有一杯春茶。
于是,群臣坐在天寒地冻的花园里,吹着萧瑟的冷风,看着对他们笑得得意洋洋的向阳花们,于是硬是堆满了僵硬的笑容,开始愉快地啃着瓜子,喝着春茶,时不时说着奉承的马屁话。
据说,第二天,被邀请去赏花的大臣们,全部不约而同的请了病假,包括舞衣和奈绪在内。
据说,咳嗽了半个月才好的群臣们,心里的抱怨没处发,于是开始效仿起夏树,在有客人来访时,就把他们邀请到露天下,摆上瓜子和清茶,来招待他们。
据说,那些客人在得知这是女王招待群臣的宴会时,不但不生气,反而深感荣幸,认为自己得到了最尊重的招待,于是在日后,遇到尊敬的人物时,也会纷纷效仿。
据说,由于太多人效仿,渐渐的,竟然变成了风华上流社会最隆重,最流行的待客之道。
据说,风华的子民很喜欢跟风,于是民间也很快就效仿了起来。不过,民间嘛,喜欢跟风也喜欢创新,于是有些性格豪爽的人,认为喝茶,不如喝酒来得爽,嘛,哥们见面,能不喝两杯吗?喝着酒,啃着瓜子,没多少就有些烦了,啃瓜子,多麻烦,远不如剥花生来得方便,于是,就变得了酒和花生。
据说,在风华的露天酒馆,到处都见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一进门就喊,老板,来几坛酒,几碟花生!
据说,奈绪最喜欢第二种,在没事的时候,她经常拉着同样好酒的碧,两人剥着花生,一颗一颗的丢进嘴里,然后喝着酒,一喝就是一整天,舞衣经常冷眼看着她们烂醉如泥!
据说,被软禁在宫里的巧海,突然三更半夜的被人带到后花园,就在他吓得不知所措时,却发现那基和塞鲁哥坐在草地上,一边剥着花生丢进嘴角,一边喝着酒。没等他明白什么事情,就被那基拉下坐在身边,之后手里被塞了一把花生,在他们的示意下,巧海一边冷得发抖一边剥着花生,学着他们的样子,丢进嘴里,再灌上一杯酒。
据说,消息传到星月国时,黎人马上让人带着酒和花生,跑进宫找静留和尼娜,结果包括阳子和武田在内,五人大白天的全部喝倒在走廊上,睡得横七竖八。消息传到小遥那里时,伤还没好的她,气得马上从床上暴跳起来,气呼呼地冲进宫里,一个个把他们拖到井边,直接用冷水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