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viva 于 2009-10-27 19:37 编辑

第二章

签售作者：小初。

彭彭像着了魔似的一动不动的望着电脑屏幕上那一行小字，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但仍未觉察到大嘴就站在自己身边。她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平行空间，在那里外界的事物全被蔽屏了。彭彭点开此次漫展的资料文件夹，“12月21日至12月23日，地点是在……”她快速浏览着文件，喃喃自语的说。

“上班时间你在搞什么？！”大嗓门的严厉质问终于把彭彭拉回了现实世界，惊诧的回过头，彭彭看见了主管铁青的脸。

“对不起……我……”彭彭为自己的失常找了最平庸的托词：“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有点感冒发烧……对不起……”

主管的脾气丝毫没有因为彭彭的道歉而缓和下来，他用他标志性的沙哑嗓音厉声训斥道：“你们今天这个生病，明天那个生病，工作还有什么效率可言？公司还怎么运营？这里是广告公司，不是福利机构，更不是医院！特别是你，彭彭！公司不是谈恋爱的场所……”

“恩，恩……我下次会注意的……”彭彭点头应和着主管的话。平时遇见这种情况，彭彭心里总是愤恨不平，巴不得去买个巫毒娃娃写上那大油饼（同事给主管取的外号）的生辰八字拿针乱扎！可此刻她的心思全不在这里，主管说的话一句也没听得进去，点头附和还怕点错了节拍……

‘12月21日至12月23日，地点是在奥体中心吧？她的签售具体是在哪一天呢？……糟糕，12月21日是星期一呀……’在主管进行常规性洗脑活动的同时，彭彭也没闲着，她的大脑正飞速运转思考着关于某签售作者的问题。

接受完主管的批评教育后，彭彭做了一件难得干脆利落的事：请假。

“我下午想请假去医院检查一下，最近身体总是非常不舒服。”彭彭流畅的对主管说。她的演技太差，完全没体现出重病在身的虚弱无力状态，反而连本身那点感冒似乎也奇迹般的痊愈了。

“又不舒服啊……”主管的脸色更加难看，但他预感到阻止不了彭彭请假，便转而用话中有话讽刺的语气说：“老不舒服是应该去检查下，你们年轻人啊……”说完，他用余光意味深长的瞟了瞟站在一旁的大嘴。

大嘴无奈的朝彭彭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太介意主管的话。

没来由的，彭彭感到强烈的恶心，让她恶心的不仅是主管在白炽灯下泛着油光的脸。办公室里飘荡着由烟味、体味、机器散热不良时的焦臭味混合而成的奇异味道，混沌的、浓烈的，让人窒息。

“我先走了……。”彭彭抓起包，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公司。

跑出公司，一路狂奔到步行街，彭彭停下脚步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彭彭一边喘气一边想。

如果小初在的话，她会怎么说呢？

大学以后就没有再和小初见过面，算起来与她分别的时间比和她相处的时间还长了……她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虽然很想知道，虽然也会有被自己鄙视的矫情的牵挂……可分别时的不愉快让两个人都耿耿于怀，死胡同里谁都不愿意先退那一步，纵然身后是海阔天空的风景也无奈。

面子这最没有用处的东西，却时时都起着作用，通常还不是好作用。

彭彭在步行街上漫无目的的乱逛，她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那么失态的从公司冲出来。就因为那两个字猛的跳入眼中？就因为那个几年没联系的人要来这个城市签售？真夸张……

她又不是五百万的彩票，看见了就要去抓，抓到了就绝不能放。

‘某人只是一个整天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任性又自私的家伙。’彭彭在心里对自己说，为了加强和巩固这个认识，她又默念了一遍：“自私的家伙！”

不想现在就回去，回到那个又破又小的出租房里，那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请的病假？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里呢？去哪里玩都要花钱，花了钱还不一定玩得愉快。打电话叫大嘴出来陪自己？算了吧！他才不会干脆的出来，不过又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推脱罢了，说穿了还不是不想请假扣工资。

这年头，男人还不如电脑可靠。女人……也不如电脑可靠。

电脑虽然也会中毒、死机、闹别扭……但它到你手中的时候是新的，直到把自己整个青春耗尽才离去。电脑不会在它生命的黄金期去找N个主人，也不会机器都转不动了再跑回来赖着你。

冬天的空气本来就干燥，彭彭心情不快体内上火，就更加感觉口干舌燥。街边刚好有一家爱西西里冰淇凌店，彭彭挣扎了一秒，转身走进了店里。

其实彭彭一直觉得独自去星巴克、哈根达斯那一类地方呆坐着什么也不干，就点一杯饮料顾影自怜装忧郁的行为很恶心……很容易让人想起小资派代表安妮宝贝书里广为流传的经典桥段：“她买了一盒哈根达斯，用干冰包裹起来，坐在出租车里，小心翼翼的捧着，然后不停的流泪，悲伤的想：那个爱我的人到哪儿去了？那个爱我的人到哪儿去了？剩我独自享用这美丽而昂贵的食物。”

当年读到这段话的时候，彭彭正和小初在404公寓吃方便面。彭彭一边吃面一边看小说，小初一边吃面一边打游戏，看见这一段话，彭彭吃面都哽住了……‘怎么会傻成这样？’彭彭心想。

坐在出租车上一边吃冰淇凌一边流泪就够傻了，更极品的是，还是为了一个抛弃了自己的男人……

“受不了了！”彭彭把书的这一页折了个角递给小初：“你看看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啊！”

小初暂停了游戏接过书，研究了老半天后迷茫的还给彭彭：“这是什么呀？”

“抱歉”彭彭吃完泡面抽纸巾擦了擦嘴：“我忘了你不是女人……”

“你！”小初抗议道：“再嘲笑我我就生气了！”

“还没说完嘛……”彭彭笑着做出停战的手势：“你不是女人，是女孩……女孩听上去不是比较可爱吗？”

“一点都不可爱，感觉很没有魅力的样子！”小初拉着凶巴巴的脸回应道，敲击键盘重新切回了游戏界面。

“不会啦，对学姐们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彭彭笑着安慰道。

想起这些过往时，彭彭正一个人坐在爱西西里吃香草味的冰淇凌。不自觉的，她笑了起来，这在外人看来也一定很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