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朢朔 于 2009-11-15 23:37 编辑
章十九
晚上六點,菲帶著我和雅安坐在早已訂好位置的高級飯店席間,期間菲逗的雅安咯咯的笑個不停。看著菲簡直不顧形象的開懷大笑,也越是替菲感到憐惜,笑的越開心、那份無望的愛情也越是疼痛吧。
菲的本質與我大約相去不遠,只是我們冷淡的表現形式不同,有時候以為你踩入了菲的內心,但仔細一瞧那卻不過是敷衍,而我卻早已無法將任何人放入心中。冷淡的事物不同、卻是同樣的對這世界獻以冷漠。
餐後,菲帶著雅安去市區買點衣服,買完後會直接帶雅安回去,而我則是回到柏林市區的公寓休息,這兩年來雅安成長的很迅速,早先買的衣服也已經不合身,褲子長度、衣服袖子都硬是短了一截。正好趁此機會,替雅安將衣櫃裡的衣服都汰換,而自己也省下麻煩事。
坐上窗櫺邊,單腳屈起頂住鋁條框邊,拿著酒瓶的右手抵放在右膝上。兩隻受傷的野獸互相舔舐傷口,卻無法依偎互靠、終究也只是這種敷衍關係罷了。
想起前幾日在業界流傳著那人的訊息,她知道她過的很好,那人總是無微不至的呵護著她,從她臉上的笑容便可窺得一二。來到德國的第一年,她曾經耐不住寂寞的跑到藤乃的英國分部去守著,然後她瞧見了她。嫵媚豔麗的臉龐依舊,褪去少女的稚氣,紅瞳眼中的銳利、洞悉更加鮮明外放,她安靜的坐在隱蔽的角度,看著靜留與那人執手交握,用眼睛安靜專注的那道寫入眼底的風景,撩撥著最深沉而黑暗的理智,品嚐著那份曾經壓抑而崩潰的滋味,究竟是怎麼樣的折磨著靜留。
若說藤乃靜留開起屬於自己最燦爛輝煌的年少、那麼也給自己最深沉的黑暗牢籠,曾經的靜留有多愛自己、那麼今時的自己也就擁有絲毫不遜色的程度相比,但、卻也同樣不能說出口、沉默就像代替舌頭的功能一樣,於是、很多時候,我都沉默著。
我已經不是那個不懂愛的女孩了,卻也忘了要怎麼再去愛,最親的家人、最疼寵的迪蘭、最信賴的朋友、最重要的靜留。或失去或推開、寧願孤獨的安靜、也別喧嘩的刻骨難忘。
靜靜的抽出皮夾,那張已經泛黃而老舊的照片裡,栗髮的少女笑的溫雅寵溺,左手繞過藍髮少女纖細的腰身,藍髮少女則是嘟著嘴巴、視線卻逕自看著左邊並未直視鏡頭、泛紅的耳朵卻出賣其主人該是如何的羞窘。
這是、我和靜留的第一張照片,就在媽媽卻去世後,第一次慶祝生日。那時候,突然被靜留像個中年色大叔抱著,簡直又急又氣,已經許久不曾被人如此親暱的擁抱的我,用力的掙紮著、甚至考慮給靜留一個手肘攻擊。靜留卻用著一貫調戲玩笑的口吻安撫了我,其正當理由是『這是我和夏樹的第一次、過~生~日~喔~!當然要好好紀念!』如此曖昧又不正經的話語,大概也只有這人能將其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吧。
─吶、靜留,妳過的好嗎?
─對不起、我想妳。
那天用餐之後,生活一如往常,只是………左手摸上隱隱發疼的肚子,疼痛似乎越來越劇烈,我皺著眉頭用力壓著腹部。右手放開滑鼠拉開抽屜第二格拿出兩格止痛藥吃下。看著白色小塑膠格已經無半顆藥丸,得記得讓雅安去買些回來。
伸手擦去額頭冒出的虛汗,稍微放鬆身體,仰躺在椅子上,等著藥效發作。將玖藤擴大改名為星曜,為眾星拱曜之意,並增資到足以掛牌上市後,還有太多太多事情等著她去調配好上軌道,這裡日後也不再適合做為總部,身為對外發言人的破軍,已經挪出一部份公司的可用資金,在柏林市區的商業大樓內租賃了一層莫約百來坪的辦公室當作日後的正式辦公室。
疼痛似乎已經在可以忍耐的範圍內,繼續關注著那些分析圖,還有旗下那些擴大的投資,是否有其必要。她可不想重蹈覆轍以前那個實習公司的下場,因為擴張速度太快,以至於流動資金出問題,最後走上倒閉一途。
過幾個月便是她的生日,她已經訂好機票準備前往,而今年的她則是會由破軍陪同前往,起因為星曜手上的某個重要的企劃案恰是與藤乃集團旗下的德國分部一起合作投資某塊潛力備受看好的商圈,企劃案說大不大、說也小不小,若是失敗對藤乃集團來說可能會是中等程度的損失,對星曜來說則是致命性打擊,因此這次選擇和破軍這對外發言人一同前往,由他繼續開發新客戶。
從她來到德國的第一年,她的她都會替她舉辦生日宴會,但從來也都不是在當天舉辦,而是選擇前幾天舉辦。而今年是她參加的第二次,她忘不了第一次站在遠遠又偏僻的會場角落,看見那個依舊讓她怦然心動的豔麗絕色,如同在風華一樣,被眾人擁護著、愛戴著,而如今場景不同、人群不同,卻是同樣的人群環伺。視線亦不會如同以前,總在第一時間發現她。所以只是靜靜的站在角落。任憑喧嘩浮貴的人們將之區隔開兩個世界。
─好!停!到這裡為止!
迅速抓過一旁的簽呈,埋首投入那些工作。
***
夜色溫雅的展現屬於黑暗的包容,女子一雙帶著笑意卻凜冽如冰的眸子翻著膝上那小疊的文件,無視於眼前站著一個高大有些痞氣的男子。
「老頭起疑心了,前天派人去我房裡查我的電腦、那個案子被咬走了。要繼續讓他咬?還是?」男子的行為舉止有些流裏流氣,但女子恍若未聞將手上的文件挪到沙發的另一邊,信手端起桌前的綠茶啜飲一口,品嚐著流轉舌尖的苦與澀。
「嗯,沒有所謂的,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與他玩的。」女子悠然地閉上眼睛感受著上等茶葉所來馨香和喜悅。
男子默默地注視著這個所謂的藤乃總裁、藤乃家族的家主─藤乃靜留。
從十九歲於風華大學中途休學後,便到英國接管分部同時就讀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甫入分公司便以雷霆手段將不必要的人事,部門、開支給降到最精簡合理的範圍,中間的反對聲浪也以各種明的、暗的手段壓制下去。拔除的位置、也由家主自方的人馬安插補位,短短的兩年,業績敬陪末坐、幾欲關閉的英國分部就此有隱隱超越日本本家總部的趨勢。
只是、他總想不透為何家主寧願屈就在這個小分部,而不願回總部執掌大局。還將近乎百分之十的股份與那位身份血統家世都遜色於藤乃集團的蕥臵蕬‧妃那亞交換,雖說兩人已經算是半公開的訂婚,但是上流社會的婚姻又有誰會當真過,上流社會的婚姻比小孩子家家還不如更何況還是這種女人對女人的,因此持股交換這動作非常的沒有義意。
「下個月蕥臵蕬替我辦了聚會,到時候來參加吧。對了、這個你應該會不小心忘在桌上的,對嗎?」靜留將那光碟放在桌上,神情帶著些許的冷笑。
啊啦、啊啦,終於還想再次動手了麼?也好,最近生活真的需要來點樂趣吶。熱氣騰騰的茶杯清脆的叩在玻璃桌面上,溫雅的血色眸子燃起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