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最近感覺到靜留回來的時間提早了半小時,同居的兩個月之內是前所未見的事情,這天,靜留又提早半小時回來了,而我靜靜的佇立在窗戶前面,看著靜留的車子駛進停車坪,走下車子、走上階梯開門,我並沒有去玄關迎接靜留。
在靜留開門之前,我轉身上樓。
當靜留進門後沒看見夏樹,心裡揚起淡淡的失落感,將手提包放在沙發扶手邊,乾淨的玻璃桌上並沒有任何的字條、翻開手提包拿出手機察看訊息,也沒有任何來自夏樹的短訊,什麼都沒有………
看著時針由五滑向六、由六滑向七的時候,手機依然沒有任何夏樹傳來的簡訊或者電話,失落感更重重的壓在胸口,她已經習慣那種每天下班回來都可以看見夏樹的日子,就算夏樹不在,也總是會告知行蹤和幾點回來。
今天卻什麼都沒有……夏樹是不是厭煩了?這樣時刻要和她報備日子的行程?
不、夏樹不是的。
藤乃靜留別太心急,別犯了以前的錯誤。
對自己有點信心!
靜留坐在沙發上孩子氣的搖著頭、搖去那些胡思亂想,拿起放在玻璃上的手機,給夏樹撥了通電話,卻沒想到鈴聲倒是從樓上傳了出來,拿著手機靜留抬步往二樓夏樹的房間走去確認,直到確定鈴聲從房間傳出來後,靜留摁下結束通話鍵,隨手放在口袋中。
「夏樹?在嗎?」靜留問著、邊敲著門,眉眼間流露出些微的擔憂與不安,手上的動作又加重了幾分。「夏樹?夏樹?開門好嗎!」
「沒事,想一個人靜靜。」
夏樹明顯冷淡的拒絕口氣透著門扉傳來,靜留停下敲門的動作,鬆了口氣臉上卻更擔心了,直接繞回自己的房間走到通道相接的陽台,透著窗帘的隙縫看著夏樹瑟縮成一團在床上,用棉被從頭裹到尾。
靜留瞬間皺起兩道淡色的眉,手上開始用力拍打著玻璃,只見棉被上那隆起的一團緩緩的換了左側躺便再也無動靜,靜留索性放棄拍打,小跑步的奔下樓,她記得那個地方應該還有一份家裡所有的備份才對,那是她利用夏樹給她鑰匙再去打了一份備用著,因為夏樹以前總迷糊的常把家裡鑰匙弄丟。
靜留在客廳電視櫃的底層抽屜翻找了好一陣子,總算才翻出那一串笨重的鑰匙。又急忙的上樓拿著鑰匙打開夏樹房間的門,濃重的酒氣迎面而來,靜留蹙眉的走到床邊,然後、看著那團拱起的被子無言的嘆氣。
輕輕的坐在床邊,還是這樣孩子氣呢,溫雅的腔調有些急躁的擔憂,「夏樹……胃又疼了嗎?帶妳去看醫生好吧?」
等了好一會兒,靜留看著夏樹沒有應答反而又往床的另一邊縮去。夏樹始終沒有回應,只是裹著那團棉被不動,靜留按倷不住的伸手用力把被子掀開來。
只見夏樹抱縮成一團,臉色蒼白、額頭泛起冷汗、全身顫抖個不停。
「夏樹!?」靜留驚呼了一聲後,馬上拿起手機準備撥號出去,卻忘了手機裡根本沒有任何救護電話可打,慌亂的情緒瞬間攫住靜留的冷靜理智。正想跑出去的時候,卻被夏樹抓住衣角。
「陪我……一下子、就好……」伸手抓住靜留的衣角露出一個慘淡的笑,試圖安撫住靜留,「習慣了……不要…。」未說話的話被疼痛哽在喉間斷了尾音。
虛弱的聲音揪緊著靜留的心,壓低身體抱住那個依舊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孩子,「怎麼能習慣、這種事情……」
糾緊靜留的衣服,忍著再熟悉不過的抽搐的痛感,泛白的指間捉緊靜留給予的溫暖。
─不要哭,我、會疼……
* * *
天藍色的床上,夏樹安靜的陷入深眠,左手打著簡易的點滴,一旁的家庭醫師低頭和靜留交代著要注意的飲食、和忌口的食物,然後才隨著站在一旁的橘髮女子下樓離開。
「會…呃、藤乃學姊?」舞衣在出口的瞬間覺得這是不太合乎的稱謂,硬生生的轉口喊藤乃學姊,卻還在心底思考現在還喊學姐兩個字會不會很奇怪?
「是?」靜留坐在沙發上雙手優雅的交疊在膝蓋上,稍微低著的頭讓劉海遮蓋了那雙眸子。
「夏樹以前有酗酒的習慣、還有慣性失眠,所以身體弄得很差,出國後、沒人在她身邊盯著,所以……,欸、我是說……」舞衣說到後來,簡直就是將話含在嘴裡呼嚕嚕的打混,根本不敢繼續說下去。
原因則來自坐在對面沙發上的人,抬起頭、用著那雙銳利飽含怒氣的眼睛卻面無表情的表情看著她,雖然知道那並不是針對自己,但是現在可是自己和那位現在依然是風華歷屆以來最強的學生會長、現在最令人肅然起敬的日本第一大財團的總裁。眼睛偷偷瞄著那人本來平攤在膝蓋上的手其中一只已經握成拳頭狀被另一只半遮著。
舞衣默默的想著,她絕對不是趁著夏樹無力反抗的時候說她壞話的,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靜留,忍不住在心底替那個還在昏睡中的夏樹好好的、虔誠的、祈禱,這個曾經是HIME中最強、最惡的公主會怎麼樣對待那位尚且沉睡中的不好好愛惜自己的傢伙。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的”改正夏樹的、壞、習、慣。」那向來溫柔和雅的聲線緊繃像是琴弦繃緊般的低沉,語末用力的強調最後三個字。
舞衣不自覺的揪著頭上那撮亂翹的頭髮尷尬的哈哈笑著,感覺自己的背脊上發著冷汗。
夏樹別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送走舞衣後,靜留回到夏樹的房間,靜靜坐在夏樹的床邊,視線並未聚焦的看著夏樹手上的點滴針頭,右手反轉著疊在夏樹的手掌底下。沉默很久、才含著無奈的聲音低喊那人的名。
一次、又一次的、低喃著 Na-tsu-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