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靜留,我喜歡妳,妳、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只是喜歡麼?只是最重要的人麼?喜歡到什麼程度?又重要到什麼程度?若是年少的自己想必會糾結於這些問題,十年前的藤乃靜留,糾結於這些答案,換來失去和夏樹一起幸福的十年,浪費了十年的時間。
已經三十的她、早已確定夏樹的心意,聽見這回答只覺得欣喜若狂,只喜歡也沒關係,她知道夏樹的喜歡已是屬於藤乃靜留一人足以。
於是、藤乃靜留笑瞇了那雙瀲豔的眸子,狡詐的這麼回答 「夏樹、我喜歡妳,妳、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霎那間,夏樹溫溫的綻開笑容,以額頭抵上靜留的,看著那緋紅的眼瞳裡,滿滿的、滿滿的自己,沒有別人
這天她們的關係前進了很大一步,彼此的手偶碰在一起也不再無意識的驚訝縮手,更近一步親暱的牽手、擁抱更加自然,雖然還是有點不習慣,卻也不再手足無措的困窘。
只是那個結依然存在著,夏樹不說、也未曾表現的在意,安安靜靜的和靜留這樣風平浪靜的一起生活。
夏樹清楚的知道、喜歡並不能代表什麼。
而最重要的人也並不是只有自己。
份量孰重、孰輕,她不想探究。
比朋友更多、卻不是戀人:比戀人更親、卻不是歸屬。
這天兩人依舊在客廳靜留坐在沙發上翻閱著手上新書,而夏樹用著筆電正在瀏覽車隊的動向。只是某人的位置變了,只見夏樹乖巧的坐在沙發上當個專用的人型靠枕,靜留像只懶散任性的貓兒,半倚著夏樹的懷抱,也不管是否擋住夏樹的視線,偶爾移動著身體尋找舒服的姿勢,然後發出慵懶的媚語。
「夏樹…」靜留用著比平時更加低懶嫵媚的音線呼喚著。
「嗯?」
「很幸福…」
「?」
「像假的,不真實。」
「我在這裡。」
「一直會在嗎?」
「一直在的。」
「怎麼了?」
「沒事。」
夏樹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靜留肩下的長髮,簡單的動作安定了靜留的心,靜留不說、夏樹體貼的不追問。
靜留惡作劇地滑下身體,腦袋枕在夏樹的腿上,把臉埋入夏樹的腹部,右手從後方抱緊並似有若無的劃著夏樹的腰身。
「呃?……!!!」這下子,夏樹徹底的紅了耳朵、紅了臉,紅的嚴嚴實實的像個熟透的大番茄,單手羞窘的按著發燙的臉。
─藤乃靜留,我可不是什麼不懂人事的孩子啊!
***
「我說夏樹…最近和藤乃前輩、很好?」那名為鴇羽舞衣的少婦正在自家店面的吧檯前煮著拉麵,看著轉變很大的好友。
「嗯,還不錯。」夏樹想起靜留出門前的耍賴抱抱,笑的很是溫和。
「給,美乃滋在旁邊自己弄。」舞衣把弄好的超級豪華版拉麵放在夏樹前面,才解下圍裙坐到夏樹身邊。
「不了。」夏樹搖搖頭,上次在KTV只是因為太久沒嚐到,所以解解癮、嚐個味道。
「夏樹,變了很多呢,果然藤乃前輩的魔力就是不一樣。」舞衣笑著調侃幾句。
「妳不也是麼?祐一的魔力也不差。」夏樹笑著送回去。
「喔?會反擊了!」舞衣挑了眉,看著帶著微笑的夏樹,頗有幾分當年那位藤乃會長的影子。「夏樹、有些事情我想還是要告訴妳的好。」
「結婚那天奈緒有告訴我,她看見藤乃前輩和一個外國的女人接吻。」舞衣嘆了口氣,「我想妳應該要知道。我不想看見妳再受傷害,我們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多少都要為自己想一下才是。」
聽見舞衣說完後,夏樹沒有太大反應,僅是斯里慢條的把麵吃完才開口。「我知道,那是靜留的另一半。」
「欸!!那妳…?那藤乃前輩?」舞衣錯愕的看著夏樹,不能理解現在的夏樹是什麼心態,明知道在藤乃前輩可能有另外一半的時候,願意這樣曖昧的和藤乃前輩一起。
「沒有關係,我只想她好好的。我很珍惜能這樣又和靜留一起生活的日子,沒關係的、靜留幸福便好。」
夏樹笑著回答,卻讓人感到心疼。舞衣知道這兩人糾纏了這麼久,卻還是無法得到幸福,果然得從藤乃前輩那邊下手麼?但、夏樹說她知道,卻也這樣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是情淡了,又不好意思對自己坦白嗎?舞衣想起蜜月回來後和夏樹的對話。
「那麼,還喜歡藤乃前輩麼?」舞衣小心翼翼的問著同樣卻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
「喜歡靜留,也一直都愛著靜留。」夏樹坦言的回答問題,卻帶起苦笑。「可是、我不想讓靜留為難。」夏樹低著臉,拿著湯匙攪拌剩下的湯。
「夏樹……」舞衣喊著夏樹的名字,卻不知道該要在開口說什麼才好,這兩人年少時的無解,多年後又纏到一起,這次的結果又會是以離開收場嗎?還是………舞衣又嘆了口氣「事情總要說開的,這樣曖昧不明的拖著……夏樹能撐到什麼時候?如果那個人找上門來……」
「………,放我一回吧,能又這樣和靜留住在一起的我,已經很幸福了。那人來了也沒有所謂,別擔心我了。妳說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嗯?」
夏樹放下湯匙,將話題扯遠,不想讓話題圍繞在自己與靜留的身上。
四點的時候,準時的踏出舞衣的麵店門口。夏樹並沒有直接去平常去的超市,是去了花店買上一束奠祭的花,才駛上風華山頭的小路。爾後停在那個重新被圍上護欄的涯邊。
夏樹停好車子下車,手上的花如往常的往前拋入,花束很快隨著沉入海底,夏樹撐著欄杆、身體往下壓的極低極低,俯視著那些擊在石塊上的白色浪花,身體一半懸出護欄邊、幾乎要掉下去的程度。
碧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著那些白色的浪,嘴唇抿緊、眉頭緊皺。抓著欄杆的手使力的泛白。
明明知道最後最有可能的結果,現在只是說而已,卻壓不住眼眶湧起酸澀,那人如果真的離開了,自己還能在承受一次嗎……
會不會如同當年的靜留也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