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无标题

作者:海藍紫
更新时间:2010-01-31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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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海藍紫 于 2010-1-31 19:37 编辑


章三十五


堡外,早晨的森林因為水氣而披上薄薄的霧紗,隨著略顯凜冽的寒風帶起一片沙沙的演奏聲。一抹修長藍黑色身影矗立窗前,撐著下頜,長長的瀏海遮住了臉上幸福的微笑。


「唔……祥子……」


只見床上一角透出膚色,被絲被蓋住大半的軀體翻過身,一雙小手無意識的在床單上掃著,囈語著。女子回身看見床上人兒可愛的舉動,優雅的走回,伸手小心鬆開對方抓床單的手,與之十指交扣。


凝視與被凝視、愛與被愛,自己與祐巳到底各自扮演了何種角色?或許,兩種都有,所以才如此的契合與感到滿足。


這樣的想法驀地浮現,讓祥子忍不住綻開美麗的笑靨,手扣著力道增大些許。俯下身,在對方耳邊輕喃:


「祐巳……」


像是聽見般,依舊熟睡的人兒發出的喉音囈語恰與對方相呼應:「嗯……」


祥子只是浮現比往常更加溫柔深情的笑,無聲的享受著靜謐的親密早晨。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敲醒了正閉眼凝神的祥子,放開交扣的雙手,為對方拉好被子起身應門。


「請問有什麼事?」


「小笠原會長,伯爵請兩位下樓用餐。」


「……麻煩總管先生回伯爵大人,說我們十五分鐘後下去。」


「是的。」


來的人是城堡的總管家,祥子與祐巳等人一下飛機,就由對方帶著僕人接機前往城堡,祐巳就是在這出生。昨晚舉行社交舞會,兩人提前離開的舉動勢必讓雙方長輩大為頭疼,但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儘管不想吵醒還在沉睡的祐巳,不過想到有可能是雙方長輩單獨叫兩人一同用餐的情況,就讓祥子打消任性的念頭。


「祐巳…醒醒,早上了喔。」


「唔…祥子……讓人家睡……」好累……明明昨天兩人一樣晚睡,而且祥子有低血壓……為什麼還這麼早起?!


「不行喔,你爺爺派人來叫我們,說是要一起早餐。起來了好嗎?」只著一件白紗襯裙、單手拉著被子遮住自己的祐巳,另手揉著瞇成一條線的眼,一臉還沒清醒的模樣。祥子露出寵溺的微笑坐在床邊,伸出手撫著情人柔嫩的臉頰勸誘著。


「呃……喔……我起來了喔….」


祐巳懶洋洋的伸手,祥子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會意的將對方拉坐起身。不過當被子滑落的那一霎那,祥子難得瞬間臉紅了。


「嗯……?祥子怎麼了……?臉好紅喔……呵……」


「……祐巳,這樣會著涼的,先——」


祐巳毫無察覺自己的處境,還慢吞吞的蹭到對方身邊伸手摸著祥子的臉,半閉的眼睛訴說著昨晚兩人的親密與疲累。祥子有些羞窘的硬逼著自己轉頭,扯過一旁早上才折疊好的睡衣想幫忙套上,可惜還在迷糊的某人毫不領情。


「祥子,人家還想睡……」


「不可以,快點起來了,要跟伯爵大人問候呢……」祥子臉紅的看著已經快要整個人貼在自己身上的祐巳,有些無奈。自家小壞蛋到底是真迷糊還是假迷糊?


「不要管爺爺啦……陪我……」


「等等再說好不好?現在先起來去梳洗,我等你。」


「唔姆……好吧……不可以賴皮喔……」


祐巳任祥子將睡袍披在身上、打上形狀漂亮的結,咕噥著起身梳洗,關上門前像是想到什麼一般,瞇著眼回頭叮嚀,等到祥子輕輕頷首才露出滿意的傻笑進了浴室,殊不知門外的某人鬆了老大一口氣。確定祐巳離開視線範圍,祥子不禁雙手貼著臉頰,讓發燙的臉頰降溫才起身更衣。


「祥子?怎麼了?」梳洗好的祐巳出來就見祥子雙手交疊,靠著椅背端坐在梳窗台前。先是好奇的瞧著對方,揮手也沒得到反應,最後決定……


「啊……祐巳好了?」


「嗯,祥子剛剛在想什麼?怎麼坐著發呆呢?」


「沒什麼……只是在想,不知道伯爵大人怎麼突然指定我們說要一起早餐……」


「爺爺啊……大概是以為,我們不會真的跳完開場舞就逃跑,所以昨天才很放心的這樣交待雲姊她們。所以……」意思是,昨天應該乖乖待到宴會結束的。


雙手從後方擁抱祥子的祐巳拉開些許距離,有點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祐巳。我們先下去,總管一定很急了。」


「……好吧,真不想下去。臭爺爺,這麼早叫人來是什麼意思嘛……」


祥子聽見身邊傳來得啼咕聲,不由得輕聲失笑,搖搖頭牽著對方一起下樓。城堡所涵蓋的範圍相當的寬敞,景色自然秀麗,兩人抵達後因為種種原因反倒沒有機會像其他同伴一樣在城堡裡四處探險。雖然有些可惜,不過兩人之後多得是機會。


「小笠原小姐、小小姐,伯爵大人已經在裡面恭候二位。」


「總管,爺爺到底在計畫些什麼?」


「抱歉,我被吩咐不得向小小姐您透漏任何無關的事。」


「哼嗯……是嗎?爸爸媽媽、融叔叔、清子阿姨、大伯父伯母都在裡面?」嗯……有詐、絕對有詐!昨天自己的行為絕對不至於說「完全出乎意料」,但挑這時間……明顯的不懷好意。


「不是的,只有伯爵大人而已,兩位請。」


有些年紀的男管家對於祐巳的反應不動聲色,恭敬地回答後拉開門讓兩人進入便再度關上大門,並親自坐鎮。祥子與祐巳一進去沒多久,就聽見裡頭傳來極刺耳短促的尖叫,不、是驚叫,有些模糊的低沉人聲與聽起來相當惡質愉快的宏亮笑聲,讓人不禁好奇……裡頭是發生了什麼事?


「爺爺!你這樣會嚇到祥子啦!」


「咦?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難道說小祥不希望嗎?」


「祐巳,沒關係的。」


「可是、可是……對不起、並不是故意隱瞞,只是……」


面向祥子,祐巳臉上浮現羞愧又擔心的神色。祥子看見祐巳一副小可憐模樣怯生生地,好像自己大聲一點就討饒的樣子很是心疼,又覺得那樣的祐巳很可愛,忍不住掩嘴輕笑一聲。


「怕我被嚇到?」


「祥祥祥子!!嗚……都是爺爺啦、討厭!這種事……我可以自己說啊!做什麼、做什麼一大清早把人叫醒說這件事啊!」從喉嚨嗚咽一聲,祐巳氣得臉紅直跺腳。受不了祥子隱隱帶著怒氣的直視,只好閉上眼,雙手拍在桌面上,直把其上的杯盤給震了一下。


「嘛……反正遲早也要說。順帶一提,這件事我昨天已經通知跟小笠原董事長夫婦了。」涼涼的拿起杯子,嗯~今天的特調藍山總覺得特別好喝啊~


祥子將雙手按在桌沿站立的祐巳拉近自己,希望對方能冷靜下來。祐巳本來還想反抗,但看見自家爺爺的眼神,便乾脆撅起嘴賭氣的坐到祥子懷裡,雙手交叉著氣呼呼的。


「祐巳,我說了沒關係。伯爵大人……」祥子先是愣住,隨後才回過神無聲的將手環在祐巳腰上,安撫懷中這隻正在生氣的小老虎。


祐巳的身軀柔軟又散發著甜甜的玫瑰香氣,到底剛剛衝動之下放任祐巳當眾坐在自己懷抱中是對的還是錯的呢……?祥子腦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


「什麼事?」


「請問……是真的嗎?」


「是真的,只是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要太早說。小祐巳,可以麻煩你出去嗎?」老人笑盈盈的疊起雙腿,比祐巳還淺的瞳眸顏色顯得稍微深了點。


祐巳審視著對方一會,聲音向下沉了些:「我不能在場?」


「是的,你不能。」


「……不准爺爺再說些奇怪的話,要不然,我會帶著祥子離開。爺爺應該知道,我是怎樣的人。」祐巳有些無奈的起身,輕輕在祥子頰上印上一吻,離開時的眼神混合著不甘願與懊惱,還有濃濃的威嚇,不過老人似乎不以為意,逕自微笑著繼續啜飲咖啡。


碰!


相當大力的關門聲,讓老人微微側目一會。祥子反倒笑了出來,不過很快的就斂起笑端正坐姿:


「請問,伯爵大人有什麼事想要單獨與我相談呢?」


「這個嗎……首先,別再叫我伯爵大人了,你已經不只是小笠原家的人。」


「好的,那麼『爺爺』您找我有什麼事呢?」


「先讓我向你道歉,真對不起,用了些手段。」


「不是的,如果您沒這樣做,祐巳跟我……可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我問你,你喜歡我家小祐巳哪一點?」


老人在座位上低下頭致意,這讓祥子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靜靜的等待對方下一步。沒預料到對方一開口就是如此犀利的問題,猜想對方或許也對自己做出的選擇有疑慮,輕輕的笑了。


「我喜歡祐巳柔軟的頭髮、溫暖深遂的眼睛、握起來很舒服的手……燦爛如春陽的笑、聰明卻又有些迷糊的個性、無處不在的體貼,偶爾會鬧鬧脾氣提醒我的頑固不體貼……喜歡祐巳的一切,沒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我喜歡的,是她的全部,不管她叫什麼名字,只是她。」眼神是從未在外人面前流露的深厚情感,或許因為眼前的是祐巳的爺爺吧,那個在醫院裡偶遇的紳士,所以才能放心的表達自己只為祐巳綻放的溫柔。


「你知道我們家是怎麼崛起嗎?」


「非常清楚。」在這之前,祐巳已經稍微說明了,說是伯爵一定會問的。看來不只是隨堂考性質,更多的是要確認是否真想清楚。


不過就是從一個灰跳入另一個灰,差別在於有沒有陽光而已。而祐巳就是自己的陽光。

聽起來,有些像向日葵呢。


「如果今天有人威脅到小祐,需要你親自動手,你會做嗎?」對於眼前看似成熟的少女突然輕笑起來,老人也只是揚揚眉、微微瞇起雙眼,沒有太多反應。這樣下意識的表情隨即消逝在再度懸掛起的嘴角。而祥子,並沒有錯過眼前長輩那道凌厲的眼神。


「我會,但不會親自動手。」


「哦?說說看。」


「要是我做了,祐巳會不開心。要是我不做,祐巳也會有危險。所以,我絕對會做,但不會讓祐巳傷心。我不是聖人,只是一介商人。」


「好一句商人!那麼你的意思是,你對我家小祐巳也是這樣?」聞言,老人也不禁放聲大笑。自己孫女所選擇的人,果然有一套,夠聰明、也夠沉穩。不過,如果自己只是這樣就被堵住話,那豈不自毀名聲?


「不是的,我願意在您面前起誓,無論如何,我絕不負祐巳。有違此誓,願受您任何懲處而無怨尤。而且最重要的,是祐巳相信我。這也是我現在能站在您眼前的原因。」


祥子見老人大笑,也淺揚嘴角。雖然昨夜的社交晚會上已經底定,但……商場上爾虞我詐,這是一場以身家性命為價碼的賭博。她賭的,是自己對祐巳這份感情究竟能贏得對方多少好感。那麼,就得由自己願意付出多少代價來賭。


賭輸了,自己這一生也輸了。


「為小祐巳放棄,值得嗎?要知道,我的話決定了你接下來的一生。」看著眼前外貌高貴冷漠的女子露出那樣的表情,就算再想刁難好試探對方,也已沒有必要。


孩子們的感情,似乎比自己想的還要深厚呢……再欺負下去,可能會是自己吃虧的,反正本來就只是試探罷了。以全身心作為代價的豪賭,不得不佩服眼前少女的膽識與信任。有如此相信自己小孫女的枕邊人,怎麼說也不能放走。


老人很乾脆的靠向椅背,臉色依舊平靜無瀾。


「我的世界要有祐巳才完整,沒有她我喪失了其他的也毫不可惜。」


「即使一無所有也沒關係嗎?」


「我只要有祐巳;對我來說,那就夠了。」祥子語氣溫柔卻堅定的說著,同時眼神毫不畏懼的與對面的人僵持了一會。


「那麼,對於我剛說的,小祥有什麼打算呢?」


「至於這件事……還請讓我跟祐巳仔細商量過再回答。」祥子本來心思已經飄到門外想快點離開,卻被老人的話打亂陣腳,結結巴巴手忙腳亂的想要掩飾自己心中剛剛聽見時心中的暗喜與羞澀。這舉動引來老人的目光,似乎……挺有趣的?


「呵…別這麼著急,時間還很長。我還挺有耐心的,不過……我想、五或六年應該是我的底線吧?畢竟,到那時候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摸著下巴,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不知道再打些什麼鬼主意。


「……我明白了。除此之外,您還有什麼事要交待的嗎?」


「那個啊……小祥從小祐那收到家徽了吧?」


「是的。」結果在那之後,做成盾形吊飾的蒙特瓦爾家徽就變成了兩人住所所使用的鑰匙圈的一部分。


「還沒收到其他東西嗎?」是說,自己跟其他人的見面禮,不知道小祥有沒有收到。對了,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


「呃,請問是什麼呢?」有些不解,對方到底還準備了『什麼』?


「沒什麼,一些小事。對了,庭訊的部份沒問題吧?」揮揮手,示意自家『新孫女』別擔心,大概是小祐的問題,不需要自己插手。自己可不想被最疼愛的孫女兼繼承人半年不理之類的。


「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沒有什麼『意外』,小祥要記得這點,等會也請跟小祐巳轉達這句話。」


「好的,那麼請讓我先行離開,與您同進早餐很愉快。」


「等等。」


「請問您還有什麼事要交待嗎?」


老人只是放下手上的定窯青花瓷杯,從座位上起身,正式的笑著對僵立在原地的祥子說道:「歡迎你成為蒙特瓦爾家族的成員,小祥。請你好好的對待我最心愛的小孫女,我把她完整的交給你了。」


「……是的,爺爺。」祥子聽出長輩話裡的意思,不由得臉紅起來,但還是維持教養,優雅的回禮告退。關上的門過了一會有了動靜,能聽見似乎有人在裡面的模糊交談聲,不過已經隔了一段距離的祥子無法亦不想探究。走了一小段路,祥子才掏出身上的絲帕,暗暗拭去額角的冷汗。


雖然覺得伯爵大人有放水嫌疑,不過……那份隱約的殺氣與明顯的威嚇都帶給自己從未有過的壓迫感,不愧是血腥堆裡倘出來的梟雄。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僕人帶到祐巳的書房。祥子微微仰頭看著華麗的雕花包金紫檜木門,想起這幾天下來與蓉子等人一同在這裡做客的情形,心情很複雜。


祐巳,真的是該待在這裡的,自己什麼也無法給祐巳。


輕嘆一聲,祥子走進由僕人恭敬打開的房門,對上那雙慌亂擔憂的眼眸,勉強打起精神揚起微笑,溫柔的問道:


「祐巳,怎麼了?」


「我……祥子很久才回來,我很擔心……爺爺是不是為難你了?大不了我們現在就離開,我這就去請蓉子大人—」


「不用去找姊姊,我問祐巳一件事,能老實回答我嗎?」


「祥子想問我什麼?」


「老實告訴我,待在日本值得嗎?」祐巳對祥子的問話楞了一下,看見祥子臉上複雜的表情,黝藍的雙瞳此時幽深不可見底,臉上的微笑異常苦澀。


是在想為什麼自己拋下這一切留在日本,是沒了自信。


「值得,不管付出多少都值得。爺爺一定跟祥子說了什麼,祥子才會這樣問我吧。」


「伯爵大人沒問我什麼……我只是在想,自私的把你留在身邊的我,是不是做錯了。祐巳在這裡很安全,可以得到更好的。陪著我,祐巳只會遇到一次又一次危險、要接受那些妄言批論、要小心翼翼的閃避我們的關係。我什麼也給不了祐巳……」


祥子順從的讓祐巳拉起雙手帶進房間,只是低著頭自顧自的說著,沒看眼前一臉擔心的戀人。她知道,自己這樣很沒必要,因為祐巳總是縱容著自己,一步也不離開的守護自己。可是……這是自我質疑,自己真的能給如此美麗而強大的祐巳幸福嗎?


在看到社交舞會上的祐巳後,她一直再問自己這個問題。她也明白當晚那些嫉妒與羨豔的目光,是因為祐巳。


祐巳已經蛻變成最耀眼的鳳蝶,貪心的將祐巳束縛的自己就像孩子一樣,因為怕祐巳變成夜晚的星星一樣,在自己伸手遙不可及的地方。


如果說自己從未遇見祐巳,未曾見過那些不一樣的祐巳,或許自己還不會去思考那些讓人痛苦的問題。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當這世界上最耀眼美麗的人兒對自己說著那些承諾,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放縱著自己的情感越陷越深,直到不可自拔。


當陷入泥淖時,再去考慮這種問題的自己就像個傻瓜一樣。

要是祐巳發現的話,會不會對自己感到失望呢?

還有伯爵大人的問題,祐巳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嗎?


「雖然祥子這樣說,可是你知道嗎?你給了我你最寶貴的東西,祥子。」


「我給了祐巳什麼呢……?」


「你已經給了,你的心。」祐巳緊緊的握著祥子的手,直視著那汪海藍一字一字訴說,神情虔誠的猶如在與神對話一般。而被直視的美麗神祇,眼角透著水亮,無語。


「祥子的心,既善良又溫暖,能擁有祥子的心,已經是我所得到最珍貴、最真實的東西。財富、權勢、名聲,那些都是一眨眼就會消失的東西,上一秒還握在手上,下一秒可能連自己人在哪裡都不知道。只有祥子對我的心意,是真真實實的放在心裡、握在手裡,別人拿不走的;一旦擁有過,就再也無法割捨掉,所以……我很珍惜。也因為這樣,我認為付出再多代價都值得。祥子既然願意把心交給我,我也只能將心交給你……這是我的承諾、我對你的誓言。這也是……別人奪不走的,我自己唯一擁有的。」說著,祐巳有些臉紅害羞的將兩人交疊的手掌輕輕按在自己胸口。


這是我對你,最初也是最後的誓言,希望你明白。

只是這樣注視著你,對我來說也是幸福的,能擁有你的承諾,不論一開始是帶著怎樣的心情,自己都覺得自己被原諒了,所以其他的都由自己來承擔也無所謂。


「祐巳……不認為我自私嗎?我自己都會覺得,將祐巳綁在身邊,太自私了……把祐巳給束縛住了……」默默留下兩行清淚,祥子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能這樣凝視著眼前的女子。


背對著陽光的祐巳,真的好像天使。

而這是自己現在擁有的,最奢侈的東西。


伯爵大人將這樣的祐巳交給了自己,祐巳則是將自己的所有全都讓自己掌握。

光是這樣想著,自己都覺得幸福,希望瑪利亞大人別太嫉妒這樣的自己。


「要說自私的話,我也很自私的……自私的將祥子綁在我身邊,這點我跟祥子是一樣的。別這麼沒有自信心好嗎?你可是小笠原祥子呢……況且,這樣的束縛,我很樂意。對我來說,有這樣的束縛,才是最幸福的。」


祐巳嫣然微笑,主動抱住眼前的祥子,溫柔的拭去戀人臉上殘留的淚痕。這回,祥子終於回應了祐巳,將頭靠上祐巳肩膀,依舊低聲啜泣、忍不住低喃:


「祐巳……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阿……那,找到我吧。」


「嗯,我一定會的。」


「不過我現在就在這裡,所以祥子別擔心會不會找不到我……只要回過頭,你一定可以看見我的。像現在,我不是被祥子抱著嗎?這樣祥子感覺不到我嗎?」像是要驗證自己的話一樣,祐巳收緊了環抱的雙臂,讓兩人身體緊緊相貼,彷彿這樣就能確保對方不會消失一樣。


「………祐巳、為什麼要這樣傻呢?我不值得祐巳為我這樣做阿……我害怕自己不能讓祐巳幸福……」


「傻瓜姊姊,就像我跟清子伯母說的,你值得我用我的一切去交換。我對你有信心,我也相信只有祥子會讓我幸福。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我有過最溫柔、最好的姊姊,也是唯一一個讓我動心的人。」


「即使有一天,我變得不再像是祐巳心裡的我,祐巳也願意接受嗎?……伯爵大人問我,要是有一天我必須親自動手對付想要傷害你的人,我會不會做。」


「祥子怎麼回答爺爺呢?」


「祐巳先回答我再說。」


祐巳見懷裡的祥子輕輕擺頭抗議,揚起心疼的微笑,低下頭附在祥子耳邊說:「我願意,無論是怎樣的祥子,我都願意接受。所以,能告訴我答案嗎?」


「我……我回答我會,但不是自己動手……我想我怕的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需要自己親自動手傷害別人來保護祐巳,祐巳會不會因為這樣而離開我、嫌棄我。」垂下手,祥子掙扎了會才困難的開口說道,凝視著祐巳的眼神像是找尋什麼一樣,帶著一絲懇求。


「說什麼傻話呢……祥子永遠不會遇到這一天的。永遠……就算真的有,我也不會因為這樣就不理你、離開你的。請原諒我……我是個雙手比你還要污穢不堪的人啊……擁有祥子,對我來說本來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祐巳有些自嘲的搖頭輕笑,環抱戀人的雙手卻下意識的收緊。或許相對自己來說,祥子還是有點天真了……她的她,或許還沒辦法明白為什麼人總是要透過傷害人來達成目的——不論是什麼目的都一樣。

自己這雙手,染了多少看不見的血腥罪惡啊……又有多少是為了要與祥子在一起所染上的?


光是想都讓自己一陣冷顫。


「不、不是這樣的!祐巳很善良、很溫柔!一定是因為有什麼苦衷才會傷害到其他人的……不要這樣……我的天使……」


「祥子,我可是惡魔呢……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樣稱呼我的嗎?我是Azriel,暗喻我能操縱一個人的生或死,在她們眼裡,我是從未露面卻帶來強大的破壞的惡魔。舞會上,那些對我鞠躬行禮的人,很多都是跟著我或是像我一樣,踏著別人爬上來的。那是祥子沒有看見的我,即使是這樣,祥子還是願意接受我,願意給我最慎重的諾言。所以——」


「祐巳、不要說了……即使是這樣的祐巳,我還是覺得很溫柔。總是包容我的任性胡鬧、總是對我好、一直都為我著想的祐巳,是最溫柔最善良的……不要再說自己是惡魔;如果說,祐巳是惡魔、那樣的話,我就陪祐巳一起……」看著祐巳這樣,讓自己的心好痛好痛……自己也像祐巳一樣啊!為了像個完美的繼承人,去做出「符合理性」的判斷。


那樣的話,同樣傷害了許許多多無辜的人啊……

身體好冷、心裡一陣陣絞痛著。


「祥子……」僅僅是哽咽一聲,祐巳抱著祥子跪坐在華麗昂貴的地毯上。而祥子也無聲的回擁,同樣流著眼淚,想擦去祐巳眼淚而抬起的手輕微顫抖著。


祐巳有些膽怯的握住那只一向溫熱細緻的手,靠在自己臉頰上。臉頰上的手,溫度意外的燙人。


「答應我、別再說自己是惡魔,好嗎祐巳?我會一直陪著祐巳的,即使有人說祐巳是惡魔,在我心裡祐巳也依然是天使,不要如此傷害、責怪自己……我會跟祐巳一起承擔這樣的懲罰、這樣的罪惡。因為我跟祐巳是一樣的,我也曾經傷害過無辜的人,為了要證明自己能成為完美的繼承人……」


「對不起,不應該讓祥子知道這些的……」


「祐巳如果不告訴我,我才覺得不受祐巳信任了……現在的祐巳,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我們是一起的,懂嗎?伯爵大人、祐巳的爺爺將祐巳交給了我,所以……祐巳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未來唯一的伴侶;祐巳的一切,都會有我來一起承受著。放心的,讓我看見所有的你,可以嗎?」


祥子努力的保持不讓自己搖晃,輕輕的在眼前的人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然後只是這樣凝視著那雙總是溫柔清澈注視著自己的淺褐色眸子。


祐巳就是這樣溫柔善良,才會讓自己無法遏止的喜愛著。

請放心的為我敞開你的所有,我的祐巳,因為我將以同樣的心情回報。


「嗯……」在無聲裡,兩人透過凝望著彼此的瞳眸瞭解了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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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想起來了嗎?」


「不想……現在幾點了?」


「一點四十,你要是會餓的話我去拿些吃的,好不好?祥子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呢?」祐巳眼神越過祥子肩膀,瞇眼確認壁鐘顯示的時間。兩人在那之後一直祐巳書房的沙發床上、依偎著彼此傾訴心底話,儘管臨時保暖用的毯子有些小,卻沒人想動半分。


「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吃什麼嗎?」


「不知道。」祐巳搖搖頭。要是可以他也想,不過在這方面,自己總是差祥子一大截。


「當然是吃你啊……小傻瓜……」


「祥子!那個、昨天……」紅色從祐巳臉頰蔓延到耳根,雙手抵著祥子肩膀試圖不讓對方靠近,不過祥子還是縮短兩人之間本就所剩無幾的距離給了一個綿長的的熱吻。等兩人分開後,祐巳嬌嗔對方一眼。


「沒錯,不過那是因為祐巳……更何況,你也……」


「唔!祥、祥子!!!……我們一定要談這個嗎?」


「當然不……還是說,祐巳要繼續對我說教?」祥子輕吻祐巳翹挺的鼻尖,有些淘氣的眨眼。祐巳忍不住撅起嘴,想退開卻發現自己被毯子與祥子具侵佔欲的手、還有離摔到地板不到十公分的距離給牽制不得動彈,哼著氣音大表不同意。


「才不是說教!那是、那是解釋、解釋!祥子不想聽的話跟我說我就不說了嘛……」


「我沒有說我不想聽啊,祐巳想要繼續的話,我隨時都願意聽……再過幾年,我就不再姓”小笠原”;既然這樣,那聽祐巳發牢騷或是說教也是我的工作,畢竟……之前都是祐巳嘛……還是說,祐巳比較想聽我發牢騷?」


「老實說,我還真的比較想祥子這樣做呢……」祐巳咯咯笑著,順著祥子的語氣打趣起戀人,撩起對方一縷散落的瀏海戲鬧。祥子也只是笑著作勢要去咬作怪的那隻小手,兩個人就在窄的不行的沙發床上嬉鬧了起來,完全忘記地點。結果就是……


乒碰!


悲劇還是發生了……


「痛痛痛……」


「祐巳,還好嗎?有沒有傷——」


兩人摔到地上,幸好上面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本來祥子還擔心的想查看被壓在身下的祐巳是否受傷,不過瞬間住了嘴。靜默好幾秒凝視彼此後,突然間兩人爆出陣陣的笑聲。


「哈哈哈……剛剛……」


「是很愚蠢……誰叫祥子先取笑人家嘛……」


「是祐巳最後自己一直再說教,我不想聽嘛……」


「就說不是說教了!是解釋、解釋!」


「好~不是說教,是解釋。那麼,祐巳想要繼續嗎?」


「不要,祥子不想聽的話就算了,反正也不是多重要。」


「抱歉,祐巳繼續吧。只是難得看祐巳這樣,覺得很有趣而已。」祥子扭過祐巳小巧的下頜,想強迫對方正視自己,不過祐巳只是用眼角餘光遞了眼色,拉開依舊笑著的祥子的手。


「哼!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遲了…唔!」


祥子見祐巳似乎打定主意不理自己,便壓制住對方雙手低下頭吻住那張還想喋喋不休的小嘴。祐巳緊抿嘴唇不打算回應祥子,沒多久祥子像是放棄一樣,用手肘支起身作勢離開。這讓祐巳以為有機會可以說話,卻沒料到才剛要開口就被祥子吻上。


這吻輕挑慢撚,親密而挑逗、更多的是討好的意味。祐巳本來還想躲開卻抵擋不過祥子,漸漸融化在祥子身下、放棄抵抗。


「我敢說,這個……永遠不嫌太遲……」


「……」


祐巳又羞又氣的咬了對方抵在唇上的指頭,卻又怕咬太大力,伸出粉色舌尖輕輕舔舐著。祥子任對方舔著自己手指,隨後緩緩湊近填補唇指之間的空隙,兩人誰也不讓誰的糾纏到最後一刻才分開。


「祥子……不打算起來嗎?」


「不怎麼打算,我發現這樣也挺不錯的。只是怕祐巳會不舒服而已……」


「還好……起來了好嗎?這樣手會疼的。」


「要我起來可以,答應我一件事。」祥子用手肘撐著,小力捏了一下情人白嫩的臉頰。的確,自己可沒有祐巳的力氣,剛剛一直撐著手有些酸,要是放手卻又怕壓疼祐巳。


「呃,什麼事?」


「起來以後,不管我做什麼祐巳都不準拒絕我…」


「嗄?拒絕你什麼?」


「祐巳的回答是?」


「……好,我答應你。現在起來了好嗎?」祐巳輕推著祥子肩膀表達自己的不滿與心疼。


儘管不知道對方再打什麼主意,不過自己從來也不可能對祥子說不的。雖然祥子現在的笑容除了美麗以外,似乎還有點……惡質,就這點上,跟優的笑容還真是有著驚人的相似處。


不愧同是有著小笠原家血統的人。

這個時候,自己也只能這樣說吧?


祥子沒放過情人再次的嘆息,卻也不戳破對方。好心情的起身順勢拉起祐巳,在對方不解的眼神下公佈了答案:


「陪我去花園,來到這裡以後,一直沒機會跟祐巳一起好好放鬆呢。可以嗎?」


「嗯!」


望著祐巳燦爛的笑顏揚起,與陽光下顯得亮麗的金棕色髮兩相映照,祥子再次確定自己想去花園的想法,堅定的握著戀人柔軟的手。


等等去花園,找像祐巳一樣盛開的美麗向日葵送給祐巳。


「祥子、那個……在笑什麼呢?」


「等到了花園,祐巳就會知道了。」想起向日葵的花語,祥子忍不住低下頭輕笑起來,讓被牽著的祐巳更感莫名,有些鬱悶。


「喔……那、我們快點!」祐巳轉了轉靈動的大眼,嘴角的笑變得俏皮而富有朝氣。她也想知道,祥子究竟葫蘆裡賣什麼藥。最後,變成在花園小徑上奔跑著。不同於舞會晚上,這次是兩人並肩而行。


「呵,好喔。」祥子笑著,跟隨祐巳小跑步起來,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暢快。看著祐巳背影的自己,還真符合向日葵的花語啊!



我會一直注視著你,我親愛的祐巳,因為你是我手心裡的太陽,只屬於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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