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聖十字碑
1979年4月23日
那一夜,兩人在外面遊蕩到天明,她們僅僅只是肩並肩,不語。
幸虧接連兩天是周休假日……
而且校內還傳出“消失的床單”(被莉維斯拿走的)、“消失的少女”(小孩子的衣服已經用不到就亂丟在走廊上)等怪談……
縱使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莉維斯的狀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不斷的壓抑渴望血的衝動,依舊只吸取不會導致雪瑞貧血的量,弄得她自己瀕臨昏迷邊緣……
「血……」
莉維斯倒在會議桌上,口中喃喃呼喊著,她的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
「哇~會長又倒了……」
「口中還喊著血~血~簡直就跟吸血鬼一樣呢!」
「第幾次啦?」
「會議還要繼續嗎?副會長?」
黎光一臉為難的樣子,會長的職責所在就是要統合意見,但在這種意見分歧的狀況下,身為會長的那位卻虛弱的倒在桌上……如果時間再提早一些也還算好,重點就在於,今天內不做出決策就絕對來不及,都要歸功於莉維斯優柔寡斷的關係。
「乾脆就用吸血鬼作為主題嘛,很符合會長的形象!」
聽到關鍵的三個字莉維斯不由得咳了幾下,對於學生會成員的突發奇想有些佩服,自己已經極力偽裝了怎麼還是會被聯想到那裡去?
「副會長應該不會認同這種隨便的想法……吧?」莉維斯想轉移話題的發言。
「吸血鬼……說不定不錯呢……」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黎光認真的思考著什麼,讓她有不祥的預感。
「如果追溯我們學校的歷史,據說中央的『十字碑』就是在中世紀的時候從歐洲搬運來的,它的傳說有兩個版本,而且都跟吸血鬼有關。」
看黎光認真解說的樣子,眾人不禁佩服:原來這個時代還有人會去關心校園歷史啊!
但這讓莉維斯又增添了不少煩惱……要是用吸血鬼作主題,很容易將真貨吸引過來,屆時校園會變的不安全。
「不過兩個版本倒是完全相反呢!其中一個是說:『爲了設立一個能夠遏阻吸血鬼猖獗的地方,所以建設聖十字作為造型,其下安葬與吸血一族爭鬥而犧牲的英靈,故將之命名為“聖十字碑”。』
「另外一個則是:『吸血一族爲了擴張領土,特設立通往暗夜的門戶。爲求掩人耳目,所以設置成十字架的形狀,並宣稱有偉大的神靈守護……』」
聽著聽著同學們都開始認同這個突發奇想,但是作為主題太狹隘了。後來便出現許多不同的建議,像是“萬聖派對”、“西洋群魔”……等等。
經過一番熱烈討論以及莉維斯的無力反駁,眾人興沖沖的開始準備佈置校園的道具,以及學生會特別出演的服裝……
主題是“西方奇想”。
另一方面──
「雪瑞,外找……」
「小春,妳爲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她先是疑惑了一下,但看到在教室外招手的人之後,似乎可以理解小春的心情……
「雪瑞最近很受風雲人物的歡迎呢!爲什麼?!不久前還是沒沒無聞的啊啊啊啊!!」
「好好好,別打擾別人談話。」
御美無奈的把小春拖走。
「燈彩學姊?」
「嗨。」
(爲什麼找我?她現在不是應該在忙校際慶典的事嗎?)
「抱歉突然來找妳,這次不爲別的……是關於莉維斯會長的事。」
雪瑞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最近精神很差,雖然不至於會在半路上暈倒,卻心不在焉的。她好不容易表現出一點幹勁,卻變成這個樣子……結村同學知道些什麼嗎?像是飲食不正常之類的。」
「她的飲食一向都不正常啊……阿,不對!應該是說……不,在那之前,爲什麼會找我問呢?」
不自覺的胡言亂語起來,對於眼前的學姊她可是完全不熟啊!除了偶爾在路上碰到會基於禮貌而打招呼,也鮮少對話的機會。再說,自己應該也沒有跟莉維斯做出什麼明顯的舉動,要說的話也只有說幾句話而已。
「關於這一點……很抱歉,我基於某些理由調查了一下,發現她的現居地址跟妳是一樣的。」
聽到這句話的同時,雪瑞冒了一身冷汗!
以留學生身分來到聖十字碑學園的莉維斯要是被發現與自己同居,不知道又會傳出什麼鬼來……
「怎麼了?妳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雖然是十分關切的語調,在雪瑞聽來卻有種不妙。
「那個……」
「哎呀!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身為副會長,看到因公疲憊的會長總該關切一下,像是前幾天也請過假……如果她沒有大礙的話就好,我想表達的是這個!」
大概是自己的反應嚇到她了。
兩人的想法都是這樣,但是彼此抱持的卻是不同的心態……
(我太著急了嗎?或許莉維斯並不是我要找的人……畢竟她還有個妹妹……)
「不,大概是我想歪了,我會轉告她燈彩學姊很關心她……」
(搞什麼啊……最近的我太奇怪了!都是那個笨吸血鬼的錯!)
「副會長!!」
正當兩人尷尬的不知如何收尾的同時,學生會的人恰巧找上她們的副會長。
「關於會場的事情……」
雪瑞乘機揮揮手,落跑。
※ ※ ※
放學時,雪瑞踱步,正想離開還是有點紛擾的校園,最近莉維斯因為校際慶典的事情真的相當忙碌,所以她會先離開,到一定時間再送“晚餐”過來。聽過副會長敘述她的狀態之後,更是不敢隨隨便便偷懶不給她血了……
「奇怪,校門口在吵什麼……」
驀然發現門口聚集了不少人潮……
本來想忽視嘈雜的一旁,直接離開的。但混亂的源頭似乎衝著自己而來……
「妳好,帶有憂鬱面容的少女。」
(是、是上次的──)
「變態妖怪金毛西裝男!」
無意識的喊出極度貶低對方的話……
「真是失禮呢,結村雪瑞……小姐。」
(竟、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好歹也該加個『先生』。」
真是令人驚訝,對方吐槽的點竟然不是“變態”或是“妖怪”之類的,而是沒加稱謂……
「那,找我有什麼事情呢?O先生。」
提到O的時候,男人的眼神變的銳利,彷彿隨時會衝過來掐住雪瑞的脖子般……
雖然兩人間的狀況劍拔弩張,四周的女同學們仍以稱羨的眼光注視兩人,直到另一個聲音來赫止!
「讓開讓開!非本校人士『禁止靠近』!!守護校園的正義使者:芹澤 穗,參上!!」
(小女巫!?爲什麼穿成那樣……)
她暫時鬆了口氣……
不過,看到身穿一襲黑色長裙與尖帽,手持長掃帚的蒂絲,不由得囧了起來。
蒂絲迅速的擋在雪瑞前方,掃帚的頭兇猛的指向金髮男子。
她低聲的說:「女巫的掃把不是只能飛唷……」
威嚇,縱使實力跟對方有很大的差距也一樣不能認輸!
「真是有趣的孩子呢!」他舉起了雙手,故作投降姿態:「今天也只是路過而已,本來想確認公主大人的狀況,卻遇到氣勢這麼強的孩子……算是額外的收穫吧!
「期待享用妳們的一天呢……」
最後一句話他以異常的速度移動到雪瑞身旁耳語,又不可思議的在同一個時間點回到原地。
(原來,美形的吸血鬼也有這麼討人厭的!)
雪瑞恨不得一巴掌打下去,但是這麼作肯定有著無法預知的後果,還是作罷,僅在心中不斷的罵他。要是再多看幾眼金髮男子離去的身影,大概會想拿空罐丟過去,在這麼做之前,蒂絲已經拉著她的手往旁邊跑……
「雪瑞大姐,麻煩不要跟來路不明的人說話!」
「是那個變態自己找上門的……」
「我應該說過他是個危險傢伙吧!?不知道他幹麻一直找妳麻煩……莉維斯大姐的想法是對的。」
「莉維斯?」
「感謝我吧!她說如果能在她的視線範圍外能各保護妳,就會給我血喔!」
應該感謝的對象應該是莉維斯吧?邏輯雖然有點怪,但是出手的是她,要說感謝一下也不是不行,只是還有更令人在意的事情……
「既然這樣……那跟妳突兀的打扮又有什麼關係?不怕被人知道身分嗎?」
「嘻~嘻~這是學生會的人做的唷!」她炫燿似的轉了一圈,很開心的樣子:「主題決定之後馬上拿戲劇社服裝改的,莉維斯就是那時候邊跟我確認服裝樣式邊說的!」
「喔……(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把話題胡亂銜接。)」
「所以有事情也可找我喔!」
還真是可靠……雪瑞抱持著不信任態度,畢竟這個只有外表成熟的小女孩能有什麼本事?女巫感覺就不適合跟別人打架什麼的,何況對方還是高等吸血鬼……
「對了,如果沒事的話就待在學校吧!十字碑的周圍有結界,能夠防止特定的闇夜一族!」
「十字碑?學校中央的的那個聖十字雕像嗎?」
「對阿,不過是吸血族的東西,詳細要問莉維斯大姐比較清楚。順帶一提,學校記載的歷史都是杜撰的唷!」
聽她滔滔不絕的言論偶爾也可以學點東西,闇夜一族的事情果然要他們自己才清楚,對雪瑞這個平凡人類來說,太過陌生。
「妳還知道的真清楚。」
「理事長教我的啊,作為校園的守護者這是必備知識!」
看來她的正義使者言論不是隨便說說,而是真有那麼一回事。不過沒想到理事長也跟闇夜一族有牽連。
看來,連校園都不是普通地方呢……
「再問妳一個問題:吸血鬼之中有Diablerie(惡作劇魔法)這個地位嗎?」
「又不是每個D開頭的字都可以用……再說Diablerie是什麼意思?」
── 距離校際慶典還有31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