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舞衣也沉默了。
议政厅里,那基咬着手指甲,塞鲁哥安静的坐着,奈绪双手交叉抱在胸口,碧捂着受伤的肩膀,日暮茜时不时转着目光看着众人,命抱着剑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众人面面相视,谁都没有说话,场面一片沉寂,唯有走廊外传来雨滴的声音。
雨水顺着树梢,滴在帐蓬上,顺着帐蓬缓缓地流向地面。
帐蓬里,夏树眨着那双碧绿的眼睛望着阴霾的天空,这场雨,至少要下好几天吧?每年的这个季节,雨总是下个不停。
这么想时,她转过头看向静留,静留正抱着一杯热水暖手,出生在北方的她,应该很难适应这种潮湿阴冷的天气吧?
目光落在静留手里那杯开水,夏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总有种感觉,静留身边好像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夏树于是认真打量着静留的周围,对,少了茶具!
夏树这才回想起来,这几天好像都没见静留喝过茶。
静留抬起头看着夏树,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回答,
那晚?应该是屠城那晚吧?因为在小遥攻城的时候,夏树还在城墙上看到她在泡茶。
果然,像蓝姬说的那样,犯下那种罪孽,静留在恢复理智之后,绝对也会后悔与害怕,所以,才没再正视过自己的内心。
夏树走到静留的面前,在她身边跪坐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静留微微诧异地看着夏树,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碧瞳里,那温柔的眼神,于是扬起一抹浅笑,
宫女送来了茶具和热水,夏树泡茶时,那熟练的动作,以及茶叶适量的掌握等等都让静留讶然,夏树难道在回风华后,变得喜欢喝茶了吗?
夏树泡好茶后,轻轻地端了一杯到她面前,那久违的茶香阵阵飘来,明明在面前,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么遥远,恍惚间,似乎曾经在某个时空里,夏树也曾经这样端着一杯茶,轻轻地递到她面前。
为什么突然想对夏树说这些呢?静留也有些想不通,只是觉得心里柔软却疼痛,甚至想抱着夏树哭一场。
夏树闻言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抿着嘴笑了,
不是也许,是明明一直在一起,但是夏树并不想告诉她,只是端起茶,放到她手里,静留接过轻轻地品尝着,很快就眨着眼笑了,
看到静留喝茶后那么开心,夏树也觉得很愉快,于是端起茶也要喝时,一只大手突然将茶杯夺了过去!
夏树黑着脸抬起头时,看见小遥一口就把茶喝光了,喝完后叫嚷着,
黎人和尼娜跟着小遥后面走进来,不请自坐地在夏树面前也坐下,一幅等着茶喝的架势。
夏树僵硬地看着他们,最后还是妥协地拿起茶具,泡好茶后,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众人端起茶,喝完后不约而同地赞叹,
的确,静留戒茶后,他们也自然而然地没再喝了,加上这些日子接连不断地打仗,根本没有时间能像现在坐下来品茶,加上天气阴冷,突然能喝上一杯暖暖的茶,的确感觉很舒服。
夏树沉默地看着他们,以少有的耐心又帮他们都加了杯,喝完放下杯后,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下雨天难免让人情绪有些低落与阴沉。
舞衣现在,大概回到洛水城了吧?夏树担心着,习惯地就皱起眉,最后也只有无言收回视线,却在半空与尼娜对上,怎么总觉得,尼娜似乎有话想问她?
夏树于是看着尼娜,等着她开口,但是尼娜嘴唇动了一下就转过头,真是的,这家伙到底想问什么,吞吞吐吐的,问?等等,难道她想问奈绪的事情?
尼娜的确很想问一下关于奈绪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甚至也不知该问什么,只好硬生生地转开视线。
夏树皱着眉看着她,然后转过视线,看向静留,发现静留的目光也在她与尼娜之间来回穿梭,很明显,静留也注意到了尼娜的异常。
在静留无声地默许下,于是夏树挑起眉头,瞪着尼娜问,
不然到了洛水城,一但打起来,非死既伤,或许连问的机会都没有了。似乎也明白这点,尼娜看着夏树,犹豫了一会,终于想到一个莫明其妙的问题,
呃,这是什么问题?尼娜是不是打仗打晕了,夏树当下没好气地回答,
小遥诧异地看着夏树,不懂她在说谁,黎人却马上扬起了然的笑意。
尼娜有些困惑地问,但从夏树的表情隐隐约约的猜到,好像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夏树薄红的嘴唇扬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啊啦?捆人去塞河底?不会吧?静留诧异地微微抬起头,黎人也好奇地眨着眼睛,尼娜呆滞了,这个兴趣也恐怖了吧?好久才错愕地问,
想起奈绪这两年不知什么回事,总喜欢到酒楼或**里去表演或喝酒,直到深更半夜才一个人醉晕晕回来,走在街上,风情万种,妖娆无比。
于是难免会有一些不怕死的流氓和色狼,等在街头跟踪她,结果还没走近,就被在黑暗中保护她的部下,连打带捆地丢进河里。
想到这里,夏树就头疼地抚着额头叹息,
静留只是静静地看着夏树,很能理解有一个这样的朋友的确让人担心哪。
黎人却眯着眼睛笑了,
尼娜一脸古怪,却是什么都没再说,小遥看着他们,终于忍不住地问,
安静的议政厅里,奈绪猛地狂打喷嚏。
众人于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奈绪揉着鼻子,转过头看着外面大大的雨点,再看着沉默的众人,想着又累又冷也不得休息,还在这里开什么见鬼的会议,越想越气的她不由脱口骂了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奈绪的话刚说完,舞衣和那基突然像被电击中一样,两眼顿时光芒万丈,然后不约而同扑向桌子上那张地图!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奈绪也困惑地看着他们,此刻的她什么也没有想到,她无心骂人的一句话,间接的导致了星月禁军几十万人被淹死!而繁华强大的星月国更在这一战中一败涂地,直接走向了灭亡!
当然,此时此刻的奈绪并不知道,就在她刚想询问时,只见舞衣和那基眼里的光芒突然灭了,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挫败般地跌坐而下!
在奈绪的怒视下,舞衣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开口解释。
奈绪站起来凑过去看地图,其它人也围了过来,所以,没有人看到,静
坐在一边的风花真白,突然猛想起什么似的,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然后转过头对身边的爱莉卡,轻轻地说了些什么,爱莉卡点点头后,飞快地闪了出去。
看到众人都凑了过来,于是舞衣指着地图上,解释了起来,
说完后,舞衣又指着地图的西北面,继续解释,
刚腾起的希望就这样熄灭了,众人失望地跌坐在椅子里时,一直没出声的风花真白于是看向门口,直到看到爱莉卡拿着一个盒子进来后,才转头看向舞衣。
舞衣抬起疲倦的眼神,向她看了过去。
风花真白于是看向爱莉卡,爱莉卡赶紧把刚取来的木盒递给她,风花真白接过后,推到舞衣面前,才郑重地开口,
咦?夏树的父王怎么会料到舞衣日后想用水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舞衣也觉得奇怪,于是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好像有一张皮制地图,她忙展开一看,下一刻,刚刚熄灭的光芒再次燃起!
那基见状也忙凑过去一看,顿时眼里倏地暴射出万丈光芒,然后狂喜般地暴笑起来,
好奇的众人,于是不约而同的再次凑了上去,下一刻,所有的人眼神都闪亮成星星。
奈绪伸手抚摸着地图,十分的不可思议,
碧有些看不太明白,于是困惑地问。
舞衣于是笑了,指着地图又开始解释了起来,
碧还是听得不太明白。
能怎么样?没根的树还能怎么样,风一吹就倒,水一冲就走呗。不过奈绪回答比较绝,
舞衣看着地图清楚的标着年号,心里惊讶之极,难道八十多年前,夏树的太爷爷在自立成国后,就已经意识到有一天,星月国会攻打风华,所以为了以万一,就在地势水险的泊海崩口处,不惜花费巨资,建起了一座危险的城堡来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