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奈緒大字形躺在床上，一副十分疲倦的樣子。閉上雙眼，思考著舞衣的話。"我妨礙到她了嗎﹖"輕聲地問著自己，依舊沒有張開眼。「葵學姐，讓我休息一下啦。」忽然感到有人在推自己，奈緒略帶不滿地說著。耳邊傳來喵的一聲，嚇得奈緒立即掙開眼，只見一雙黃色的眼睛正看著自己，似乎對自己十分感興趣似的。「呵，原來是小奈啦，怎麼了﹖肚子餓嗎﹖」奈緒伸手輕撫著小奈的下巴，小奈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樣子。「葵學姐，你在哪啦﹖」奈緒高聲喊著，但卻沒有回應，奈緒放下小奈，並走到浴室門外叩門。「葵學姐，你在嗎﹖」聽不見回應，奈緒試探似的打開浴室的門，裏面空無一人，拿出手機，飛快地打了一通簡訊，過了不久便收到回音。　"你到家了嗎﹖我到千繪那借影碟，很快回來"　奈緒把手機放回口袋中，然後抱起小奈，把牠帶到廚房。從櫃子中取出一罐貓糧，倒在小奈的盤子上，只見小奈立即高興地跑向盤子，興奮地舔著。「我就說啦，我哪像你這傢伙﹖」奈緒挑著眉，看著小奈，像是聽懂奈緒的話似的，小奈抬起頭，朝奈緒眨眼，然後再次低下頭，繼續吃牠的晚飯。小奈起初是一隻流浪貓，是奈緒發現的，那天正在下雨，於是奈緒便把牠帶回宿舍，剛好舞衣和千繪也在，看到小奈，舞衣立即說很像奈緒，並稱牠小奈，而牠也好像十分滿意這名字似的，高興地喵喵叫。自那天開始，小奈便一直由奈緒和葵照顧，宿舍亦多了一名成員。雖然奈緒總是不滿地看著小奈，亦經常責怪牠，但實際上，她比任何人更要疼小奈。

似乎對小奈吃飯的樣子並不感興趣，奈緒轉身走到床邊，再次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想起舞衣那突如其來的問題。實際上，聽見舞衣的問題的時候，心裏傳出一聲清脆的心跳聲，也不知是怎麼了，現今想起舞衣的問題，心跳聲再次響起。「我到底怎麼了啦﹖」奈緒用手覆上眼睛，輕嘆了一口氣。耳邊再次傳來瞄的一聲，移開手，別過頭，小奈正站在床上，似乎已吃完晚飯。「小奈，你有喜歡誰嗎﹖」小奈的頭微微向左傾，似乎並不了解奈緒的話。「呵，我還真是笨蛋啦，貓又怎會喜歡誰啦﹖」手，再次覆上眼睛，感覺到輕微的濕潤。「我到底怎麼了﹖像個笨蛋似的。」發出沙啞的聲音，奈緒用手抹去臉上的濕潤，然後轉身伏在床上。忽然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大概是葵，但奈緒實在不想起來，因為她不希望讓別人看見自己哭泣的樣子，雖說自己也不知到底為什麼會哭。

「小奈，怎麼不吃啦﹖你不餓嗎﹖」聽見葵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大概是倒了貓糧給小奈，只是小奈並不領情。「奈緒這傢伙，總是這樣的，還沒洗澡便躺在床上，也沒蓋上被子，不知道這樣會感冒的嗎﹖真的像個小孩一樣。」聲音轉移到身旁，似乎葵已放棄了要小奈吃晚飯，感覺到身體被一陣溫暖覆蓋，電燈亦關上了。奈緒伸手輕碰著身上的東西，原來是被子，果然葵跟舞衣一樣，活像一個保母。"怎麼又想到那傢伙的啦﹖"奈緒在心裏問自己，儘管自己並不知道答案。不知不覺間，進入夢鄉了，不知過了多久，緩媛地掙開雙眼，陽光從窗簾間刺向雙眼，奈緒打算拉開身上的被子，但雙手像是被注了千斤鉛似的，完全不能抬起。嘗試坐起來，但身子亦是重得很，微微轉身看著床邊的時鐘，卻發現眼前一片模糊。「奈緒，怎麼還不起床啦﹖要遲到了！」耳邊傳來葵的聲音，奈緒轉身看著葵。"葵學姐"雙唇微微開合，但卻沒能發出預期中的聲音，看著奈緒的樣子，葵感覺是發生了什麼事，看著奈緒微紅的臉，手放在她的額上，一陣熱力立即湧向掌心。「不會吧﹖就說了會感冒的啦，你今天不要上學了，我下課後再回來看看你。」葵替奈緒蓋好身上的被子，把窗子關上，似乎是怕奈緒會冷，拿起書包便離開了。

聽見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奈緒輕嘆了一口氣，因為她知道，家中就只有自己。雖說昨晚的天氣確實比較涼，但沒想到自己竟會因此而著涼，奈緒再次感嘆自己的身體變差了。反正沒能起床，奈緒便決定好好珍惜這假期，閉上雙眼，再次進入夢鄉。食物的香氣不知從何處傳出，刺激著奈緒的大腦，掙開雙眼，氣力還沒有恢復，雙眼朝香氣的方向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當事人似乎沒有發現奈緒已醒過來，精神依舊放在火爐上的熱粥上，嚐了一口，點點頭，大概是感到滿意，把粥倒進一個碗內，並放在床邊，看見那個人走向自己，奈緒立即閉起雙眼，雖然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奈緒，吃碗熱粥再睡好嗎﹖」裝出剛醒睡的樣子，掙開雙眼，看著眼前的人。「剛才聽葵說你生病了，於是便來照顧你，因為我想你大概不懂照顧自己吧﹖」似乎是看到奈緒眼中的疑惑，她慢慢地解釋著，一邊扶起奈緒，奈緒亦很合作地坐起來，靠在牆上，伸手打算接過熱粥。「不可以啦，你沒有氣力，捧不穩。」她搖搖頭，輕輕推開奈緒的手，然後捧起床邊的熱粥，似乎是打算餵奈緒。只見奈緒別過頭，似乎對她的行為並不滿意。把湯匙上的粥吹涼，然後遞到奈緒唇邊，嚇得奈緒立即退後。

「你在幹麼啦笨蛋！」好不容易把話說出口，但聲量卻小得差點沒聽不見。沒有理會奈緒的話，她繼續把粥遞到奈緒唇邊，似乎是沒打算放棄。看著她堅持的樣子，奈緒紅著臉，張開口，把粥吃下去。

「怎樣﹖好吃嗎﹖」滿臉期待的看著奈緒，雖然對自己的料理很有信心，但依然擔心奈緒吃不慣。奈緒點點頭，臉上的紅暈依然沒有退去，舞衣高與地笑著，然後慢慢地繼續餵奈緒，而奈緒亦沒有再反抗，乖乖地把整碗粥吃完。「吃過藥後再睡一下吧。」舞衣把碗放在床邊，並站起來，準備倒水及取藥給奈緒，奈緒點點頭，靜靜地坐在床上。不一會兒，舞衣拿著一杯溫水，交給奈緒，乖乖地吃過藥後，舞衣便扶著她，好讓她可以躺下。不知是藥的效力還是奈緒自身的睡意，很快她便再次進入夢鄉，聽見依稀的聲音，只是聽不見內容。

掙開雙眼，看見坐在床邊正在睡覺的人，差點沒把奈緒嚇壞了。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中抽出，悄悄地移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並拿起一張被子披在那人身上。「你這傢伙就只會照顧別人啦，也不想想自己。」奈緒沒好氣地輕聲說著，不知是因為奈緒的話還是奈緒的動作，舞衣似乎被吵醒了，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奈緒。「你醒了啊，身體有沒有怎樣，要再睡一下嗎﹖」舞衣揉著睡眼，問著奈緒，奈緒搖搖頭，然後露出一臉沒你辦法的表情。「我說，你要睡便睡葵學姐的床好了，病了循佑一會殺了我的啦。」奈緒別過頭，略帶不滿地說著，身後傳來舞衣的笑聲。「反正我也好了，你要去上下午的課嗎﹖」奈緒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問著舞衣，只見舞衣想了一會，然後搖著頭。「這樣啊，要不跟我一起去看媽媽好了。」奈緒彎下腰抱起腳旁的小奈，把牠放在懷裏，輕撫著她頸上的毛。舞衣點點頭，表示同意，奈緒微微一笑，然後把小奈遞給舞衣，著她抱著小奈，然後自己便從衣櫃拿出衣服並換上。「你要換衣服嗎﹖一副逃學的樣子。」奈緒看著舞衣身上的校服說著，舞衣也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微笑，然後點點頭，把小奈放在地上，回到隔壁的房間換衣服。

到了醫院，奈緒發出有別於平日的聲音，那是一把更溫柔的聲音，舞衣不禁心想，若這聲音被其他人聽見，她的後援會人數必然會繼續增加。「媽媽，今天怎樣﹖」「還不是那樣啦，今天不用上課嗎﹖」「恩，今天學校放假。」忽然看奈緒身後的舞衣，奈緒媽媽露出驚訝的表情。「沒想到奈緒會帶朋友來探我啊，這還真是第一次。」

「伯母你好，我是鴇羽舞衣，奈緒的朋友。」舞衣雙手放在身前，向奈緒的媽媽鞠躬，奈緒的媽媽也微微點頭。

「鴇羽小姐你好，我是奈緒的媽媽結城薰，一直以來，奈緒承蒙照顧了。」奈緒的媽媽露出微笑，向舞衣自我介紹，聽著媽媽的話，奈緒在一旁哀怨地喊了一聲媽。雖然早就聽說奈緒的媽媽身患重病，但今天一見，舞衣才真正知道她媽媽的情況有多嚴重，雖然說話方面沒有問題，意識也十分清晰，但臉色蒼白，似乎連站起來的氣力也沒有，身邊亦佈滿維生儀器。儘管如此，奈緒的媽媽依然裝出一臉沒事的表情，似乎是不希望女兒和客人擔心。「抱歉無法招待你，要喝水嗎﹖」說著，奈緒的媽媽拿起身旁的水杯，並伸手準備拿起水壺，但對她而言，水杯的重量已超出她所能負荷的，只見水杯往下跌。「媽！」儘管失去了ＨＩＭＥ的能力，奈緒的反應依然十分敏捷，只見她立即撲向水杯把水杯接著，一手扶著即將倒下的母親。「抱歉，奈緒，媽媽連這種小事也做不了。」似乎拿起水杯已花光了她的氣力，奈緒的媽媽無力地靠在奈緒身上，從她的聲音可聽出不甘與歉意。

「．．．沒關係啦，反正有我在。」奈緒微微皺著眉，然後輕輕地說著。奈緒再陪了媽媽一會，便和舞衣一起離開醫院，離開前，結城薰的主診醫生著奈緒到會客室，於是舞衣便留在病房陪結城薰。待奈緒回來，兩人便一起離開醫院，夕陽的橙光映在奈緒的側臉上，看著奈緒的側臉，舞衣感覺到那張臉背後隱藏著很多心事。奈緒走到公園並坐下，舞衣亦坐在她身旁，什麼也沒說，因為她知道，奈緒是一個強硬的人，要是她不想說，不管怎樣問她也不會說。雖然想知道主診醫生對她說了什麼，但舞衣知道，只有在她想說的時候，自己才有機會知道，而且她亦知道，現在的奈緒只想靜靜地坐著，或是與某人談心。「一之本醫生，就是媽媽的主診醫生啦，她說媽媽的身體機能漸漸退化，情況比她所想更嚴重，著我做好心理準備。雖然捨不得媽媽，但這也是件好事啦，畢竟她一直在受苦，好不容易終於可以解脫了。」奈緒抬起頭，看著天空，緩緩地說著，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從她的聲音，舞衣知道，她正在哭。雖然奈緒給別人的印象是十分冷漠，但畢竟那人是她的母親，傷心亦是在所難免的。　"鴇羽小姐，無論日後發生什麼事，希望你依然可以留在奈緒身邊"　舞衣的腦海忽然出現結城薰剛才對自己說的話，想起來，也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快不在人世，因此才會說出那些話吧﹖一陣微風吹過，把奈緒的劉海吹到眼前，擋著她的視線，對奈緒而言，她的將來也許就像她所見一樣，什麼也沒有。母女二人雖說不上是自幼相依為命，但對奈緒而言，母親是她的一切，只有母親，是自己不惜一切都希望能守護的，若失去了母親，恐怕連人生的意義也會一併失去。

看見奈緒臉上的銀絲，舞衣的心揪緊了，不知道原因，舞衣把手放在胸前，微微地皺著眉，像是在感受自己的心跳似的。同是失去雙親的人，雖說奈緒的母親仍在生，舞衣忽然在想，到底誰比較幸運﹖至少到最後一刻，父母二人亦在自己身旁，儘管二人相繼去世，至少自己曾享受與他們一起最幸福的時光。而奈緒，對父親只有怨恨，也許早已連父親的樣貌已忘記了，母親一直受病魔折磨，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一直看著母親受苦，也不知多久沒好好享受與母親一起的快樂時光，不知多久沒有看見健康的母親。相比起奈緒，自己可算是十分幸運的了。從前總認為，自己自幼失去雙親，並一直照顧弟弟，兼負起母親的責任，日子過得十分艱難，自己十分不幸，但從沒想到，世上還有很多比自己更不幸的人，至少自己還有巧海在身邊，但奈緒呢﹖一但失去了母親，她便連唯一的親人都失去了，就像夏樹一樣。原來自己真的十分幸福。

舞衣皺著眉，看著身邊的奈緒，的確，奈緒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即使現在，她亦只是無聲地哭泣，但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小孩，面對這種情況，大概不知如何是好吧﹖舞衣不知道該怎樣做，她了解奈緒，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她不希望讓其他人看見，因為她是一個堅強的人，正如自己一樣，也許，誰也不願讓別人看見自己懦弱的一面。兩人就這樣坐著，黑幕罩在二人的頭上，舞衣沒有去打工，因為她覺得現在不能丟下奈緒，是因為她是自己的朋友嗎﹖舞衣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能離開奈緒，至少現在不能。畢竟還是生病中，抵不住黑夜的寒冷，奈緒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舞衣心疼地看著她，雖然想借衣服給她，但自己身上亦只有一件薄薄的衣服。「奈緒，回家好嗎﹖」舞衣輕輕地問著奈緒，儘管她知道奈緒不希望被打擾，但看著正因寒冷而發抖的奈緒，舞衣實在無法置之不理。

「我還想再坐一會，你先回去好了。」奈緒搖搖頭，輕輕地說著，雖說母親還沒離開自己，但每當想到那即將發生的事，心中總有種無法踏實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害怕母親會永遠離開自己吧。「舞衣，當初你是懷著什麼心情看著你媽媽離去﹖」奈緒看著舞衣，透過街燈的微光，舞衣彷彿看到她臉上那痛苦的表情。想不到奈緒會問自己這種問題，說實話，自己也不太希望想起那時的事，要不是自己丟下巧海不管，媽媽也不會生病，更不會從此離開姊弟二人。對舞衣而言，那是自己一生最錯的事，因此自己一直盡力照顧巧海，希望令他的生活變得更好，以補償令他失去母親的罪過。那時候，自己心裏十分內疚，雖說爸媽也沒有責怪自己，但自己心裏很清楚，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捨不得母親是理所當然的，然而，當時充斥著舞衣內心的，除了不捨，更是無止境的歉意與內疚，儘管知道已是無補於事。把自己所想的告訴奈緒，奈緒沒有說話，也許是因為舞衣的心情沒有參考價值，畢竟在母親面前，自己一直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從來用不著母親擔心，也沒愧疚可言。「吶，回去吧。」奈緒從長椅上站起來，扭動因坐太久而變得僵硬的腰，舞衣立即站起來，兩人回到宿舍，奈緒剛轉動插進匙孔內的鎖匙，大門立即被拉開。奈緒手握著鎖匙，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舞衣手放在自家的門把上，一臉愕住的樣子看著奈緒身前的人。

《待續》

好不容易

睡前完成了第二章

下一章大概要到週末才會出現

感覺上奈舞好像比靜夏容易寫{:1_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