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桃谷莎莎 于 2010-4-3 02:16 编辑

第七章

「吶，A子。」快放暑假的前兩天，我跟A子兩個人正在學校附近喝咖啡，我忽然想到先前章璃問我的問題，不禁好奇提問：「妳有沒有想要交男朋友?」

A子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以狐疑的眼神看著我，接著將咖啡嚥下，拿紙巾抹了抹嘴。「彎妳傻的嗎?怎麼突然會問我這個問題。」

「沒什麼。」我又啜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紅茶，沒心思取笑A子剛狼狽的模樣。「章璃之前問過我這個問題罷了。」

A子望著我，淡淡笑問：「結果呢?妳的答案是?」

「沒有。」我搖了下頭，輕輕用腳踢了她一下：「現在是本小姐在問妳呀。」

「……我也沒有。」A子放下紙巾，雙手重新捧起她的咖啡，喝了兩口，將桃紅色的唇膏印在咖啡杯的邊緣上。

「那妳覺得我們三個人中誰會最先交到男朋友?」

她安靜下來，望著窗外似乎在發呆。我沒有出聲，靜靜的等她回覆。我跟A子鮮少認真談論過這方面的話題，就算平時老在調侃對方，也不似現在這般認真的思索及回應。章璃今天跟她初中的好友出去不在，不然也應該來參予這話題的。

「章璃吧。」過了良久，A子瞇起眼帶著嬌媚的笑轉了回來，輕快的語氣將方才偏於嚴肅的氣氛沖散。

「為什麼?」我有些好奇，身子不自覺的向前探了下。

「我才說過我沒有興趣呀。」A子將咖啡杯放回桌上，手將頭髮撩到身後，笑笑：「而在我沒有交到前妳怎麼可能交呢?」說完手伸來在我臉上輕刮了一下，動作掀起一陣香。

「本小姐願意的話隨時都找得到人好不好。」我將她停在我臉龐邊的手打開，靠回了身後的椅背。「不過章璃也說過，一但交了男朋友，剩下的兩個人會不適應吧。」心中那沉重的感覺又壓了回來，其實在我心中，是認為A子會先交到男朋友的。「無論現在如何，時間久了任何關係都會變。說不定明年升上二年級我們會分班，就再也不會像現在一樣了。」

A子不語，雙瞳揪著我看了很久。我不知道怎麼會突然跟A子說這些話，有些後悔又不知道何處不妥。

「原來我們的古大小姐也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紀啦。」半晌，A子甜膩的嗓音響起，伴隨著輕笑。我臉上瞬間一紅，不知為何感到十分的彆扭，提起杯將自己的紅茶一飲而盡，匆促的起身。

「本小姐之後還有事，我要先走了。」說完，也沒再看A子的臉，迅速離開了咖啡廳，也不理A子在身後的呼喚。

我是在期待什麼?A子的安慰?她的嘲弄是意料之中，但語中又不似帶有諷刺。我沒辦法在當時讓章璃安心，卻也不知道自己這般卸下盔甲是希望換來什麼樣的回應。

「混帳──」回到家，我立即衝上二樓，把背包一甩，將自己的臉悶在枕頭上大喊，試圖以此宣洩著連自己都無法釐清的心情。

睡了一覺，隔天去學校時心情已經紓緩了不少，看到章璃那一如往常的笑容也不禁定了心。她不似A子給我的感覺多變又捉摸不住，章璃是個可靠又穩定的存在。

「彎，妳怎麼了嗎?」放學時，章璃見我今日有些反常，走來對我溫柔的笑道，手輕輕拂過靠在桌面上的我。

「沒什麼，我累了。」我淺淺答道，伸臂環住章璃的腰，靠在她身上感受人溫暖的體溫。章璃的香味跟A子不同，像是森林又似湖水般清新，耳邊傳來規律的心跳也讓人沉靜。

章璃笑了幾聲，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我。但我還未能多享受這片刻寧靜，後方驟然多了個重力，貼黏住我的背向下壓著。

「我也累了哪，章璃，我的擁抱在哪裡?」壓在我背上的A子伸手也抱住了章璃，將我擠在兩人之間，喘不過氣來。

「楚A子妳給我起來……」被悶在中間的我艱難的將嘴移出，好不容易才擠出沉聲話語，卻推不開身後的人。

「真是的，我以為妳需要關懷與擁抱，居然還這般不領情。」A子終於起身，章璃跟我同時呼出一口氣，我才發現剛一直被緊抱的章璃鐵定也呼吸困難吧。

「開玩笑，本小姐可是古彎彎，怎麼會脆弱到需要人家安慰?」一揚手甩下頭，我斜昵了A子一眼，不屑的笑。

「剛是誰可憐兮兮地抱著章璃哭說自己累了?」A子擰了我一把，轉身坐到了我的書桌上。

我瞪了A子一眼，才要開口爭辯，A子卻一掌捂上我的嘴，硬生生截斷了我正衝口而出的話語。「古彎彎，我都明白的，妳不用多說了。」拿開手，看著我和章璃笑笑，又說：「好啦，我先去樓梯間等妳們。」說完跳下桌，如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口。

「那傢伙到底來幹嘛的。」我擦過自己的嘴，原先塗好的唇膏都給抹散了，不禁低聲罵了A子兩聲。「算了，我們走吧，章璃。」

「啊、今天不行。」原先坐在坐位上等我的章璃起身，勾起了自己的書包笑說：「今天放學我要去練小提琴，上課的時間改了。」說完走來在我肩上拍了兩下，又道：「幫我跟A子說一聲，彎也別愁眉苦臉的，我晚上再打給妳唷。」

在跟章璃道別之後我便走上那彎曲的樓梯間，已是初夏，外頭傳來蟬鳴聲，陽光透過門的細縫鋪灑在階梯上，構成一幅美麗的畫面。每次來到這裡我的心都會異常的平靜，感覺推開門便會看見A子或著章璃坐在小房間的裡頭，給我像家一般的安全與歸屬感。

開門，A子靠在椅墊上看書的身影便印入了我眼簾。不自覺的想笑，我走了過去擠到她身邊坐下，隨手也拿了一本雜誌。

「章璃呢?」A子偏過頭來問道，接著垂眼看著我們貼近的手臂，沒說什麼又將視線轉開。

「她去練小提琴了。」我應聲，隨意翻著手中的刊本，感覺A子溫熱的手隨著她翻頁的動作移著。現在是夏天，兩個人這樣在小房間擠，就算前方有電風扇也挺悶的。我開始出汗，看到A子額上也冒著汗，但她沒有將手移開。

「喔?」A子笑了下，湊了過來在我耳邊笑道：「古大小姐感到無法適應的寂寞感了嗎?」

「妳很煩耶!」聽聞她的取笑，我撇了下嘴伸掌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將自己的身子從她身旁移開。

「我只是關心妳。」A子不以為意地繼續笑著，將書擺放到一旁對我張開了雙臂。「來，A子我也給妳一個擁抱。」

我瞇起眼望向這不認真的女人，接著探身過去在她額上彈了一下，起身移到房間離她最遠的另一個角落。「妳這種關心令人哭笑不得，我才不需要。」

A子沒有動作，默默的撫著自己剛被彈過的額頭。我沒看她，好一陣子才聽她愣愣的悶聲說：「妳只肯抱章璃就是了。」

「什麼?」聽到這不符合A子形象的台詞，我皺起眉看向她，不確定當中是不是參有著一絲撒嬌的意味，她可是A子呀。

「沒什麼。」看去時A子臉上掛著燦爛的笑，令我質疑自己剛才所聽的另一聲低喃不過是自身的幻覺。

感到有些不對勁，我咬了咬下唇，想要問她又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只好將目光移回書本，注意力卻仍停在她身上，心中對自己有些懊惱。

靜了半晌，A子忽然抓過自己的書包掏出美工刀，縮在角落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幹什麼。我沒理她，在這小房間我們本來就時常各做各的事，反正等她弄完我還是會知道她在搞什麼鬼。

她一弄就是幾十分鐘。我開始感到好奇，好一會兒還不見她轉身，終究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撐起身靠了過去想越過她看看牆面上刻了什麼。

A子查覺了後方我的動作，偏過頭來對我嫣然一笑，移過了身好讓我蹲到她身旁。

牆上，我見到與A子平時漂亮字體不符的一行拙劣刻印，歪七扭八的寫著：

「古彎彎雖然任性卻是個非常好的女孩，楚A子會永遠照顧她。」

心像是被什麼撞擊似的重重緊了起來。我一低頭才驚覺眼眶不知何時已聚集了淚水，差點順著動作滴出，忙又提了起來，微抬著頭看向身旁的A子。

A子臉上漾著我不曾見過的溫柔，別於往時的嬌媚，綻著令人捨不得移開視線的淡雅氣息。我眨了下眼，不小心讓一滴淚滑了出來，忙撇過了頭。

A子一直是知道的，知道我的不安和我的脆弱。

身旁的人將手中的美工刀一放，伸手將我輕輕攬住，熟悉的香味與軟語一起繼續刺激著我的淚腺，我強行克制仍止不住自己渾身的輕微震顫。「彎，就算以後什麼都變了，這句話也會一直都在，明白嗎?」

「……到時她們拆了這儲藏室就沒了。」仍轉著頭，我帶著鼻音，依舊的彆扭，手卻不自覺舉了起來，抓著A子環著我的臂緊了一緊。

A子輕笑幾聲，依然是那淡柔的音韻，抓過我的手，擺放在我的胸前，道：「刻是刻在這裡，」緩慢的，我的手跟著她手的動作移到了她的心口：「還有這裡。」

我笑了出來，點點頭。靜了下，又指向那行字。「才不是妳照顧我，一定是本小姐照顧妳多一些好不好。」

A子頭撞了我一下，笑道：「我原本還想在『任性』後面刻上『彆扭』兩個字，只是那個『彆』字筆劃太多才作罷的。」

「不管有沒有加都是不實的言論。」

「請叫我誠實的小五郎君。」

「……妳有病，楚A子。」

「是誠實的楚A子君。」

剛才的繞撩空中的柔情彷彿已然消散，我笑著打了A子一下，接著轉向她，認真的誠聲道：「謝謝妳，A子。」

A子瞇起眼笑著好半天，接著沉澱了眼中的笑意，沉著柔穩的聲線道：「為妳。」

http://i368.photobucket.com/albums/oo126/jellypopzo/71-1.jpg

http://i368.photobucket.com/albums/oo126/jellypopzo/72-2.jpg

PS. 據說嗷嗷在畫這張圖時真的在板子上刻出來看字體，真是辛苦了，這章的圖都很難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