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巨大的聲響明顯傳進奈緒的耳裏,從床上跳起來,巨響再次響起,奈緒清楚聽到,巨響的來源並非自己的房間,先不管那巨響來自哪一戶人家,在學生宿舍出現這種聲響實在是不尋常。奈緒絕非一個好管閒事的人,但此時此刻,她沒由來的覺得那巨響與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促使她不得不離開被窩去尋找巨響的來源。正值寒冬,奈緒隨手拿起一件外套,並把它穿上,然後便打開宿舍的門,一腳剛離開宿舍,巨響再次響起,不知是因為門被打開了還是其他原因,奈緒總覺得這次的響聲比前兩次更響亮,而這聲響亮的巨響,更清楚告訴奈緒聲音的來源。奈緒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因為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巨響的來源不是別處,正正是自己隔壁,舞衣的宿舍。隱約聽見一把微弱的女聲,似乎是屬於舞衣的,從她的聲音,奈緒知道,她正在哭。
「你到底愛上誰!快說!」從舞衣的宿舍內,傳出熟悉的聲音,奈緒認得聲音的主人,而且從聲音可以知道,那個人的情緒絕不穩定,擔心舞衣的心情明顯比一切強烈,甚至沒有想過自己能做什麼,奈緒二話不說便衝向舞衣的宿舍,要是她當時還有理智,她大概會發現,原來舞衣家的門並沒有關上,只是虛掩著,以致奈緒的身體撞上的時候門立即被推開了。絲毫沒有減慢速度,奈緒跑到舞衣身前,並撞在二人之間,坐在地上的舞衣大概作夢也沒想過奈緒會像這樣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當然奈緒亦沒有猜想舞衣正在想什麼的心情。奈緒用充滿敵意的雙眼盯著眼前的人,目光一直沒有移開,彷彿只要目光一移開,眼前的人便會襲擊舞衣似的。那人似乎也嚇了一跳,大概他從沒想過,奈緒會突然出現,並以這異常兇狠的眼神盯著自己,但驚訝的心情明顯沒有持續很久,不消一會兒,那人便收起吃驚的表情,反而一臉不滿的盯著奈緒。「我說,結城,你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我與舞衣的事啦﹖我現在心情很差,快離開!」
「我無意插手你與舞衣之間的事,但我不容許你傷害舞衣!」儘管眼前的人比自己高出不少,但奈緒絲毫沒有愄懼,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只有自己可以守護舞衣。
「結城,你什麼時候變得好管閒事的啦﹖」
「我並非好管閒事之人,然而,只要是與舞衣有關的事,我都不會置之不理!」奈緒堅定不移的盯著眼前的人,也許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言論,正如同告白一樣。依舊坐在地上的舞衣,聽到奈緒的話,明顯嚇了一跳,儘管奈緒並不知道。看著眼前的背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一直受到這個人的保護,儘管她比自己瘦弱,但她總是站在自己身前,為自己遮風擋雨,令自己免受傷害,就像現在一樣。直至現在,舞衣才知道,原來自己並沒有自作多情,原來奈緒對自己也有同樣的感情,只是彼此都不知道而已。說實在的,舞衣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愛上了眼前這個人,當她察覺到自己的心意的時候,早已不能自拔地愛著她。愛情實在是一樣奇怪的東西,它會突然出現,在你連原因都不清楚的時候出現,它亦會突然消失,但在它存在的時候,它往往是一樣美好的事物。難怪這陣子的奈緒總是沒由來的臉紅,難怪這陣子的奈緒總是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看著自己,舞衣心裏想著。要是今天循佑一沒有出現在舞衣的家,要是奈緒沒有被循佑一亂丟東西時所發出的巨響吵醒,恐怕二人不知何時才會知道彼此的心意,甚至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說起來,二人還真的要向循道謝。
雖說二人的確有向循道謝的必要,但明顯現在的她們並沒有想到這回事,因此遲鈍的奈緒,依然不知道舞衣也愛著她,而舞衣只是想著該如何讓奈緒知道自己的心意。「你有資格管舞衣的事嗎﹖我才是舞衣的男朋友!」循似乎對奈緒的堅持感到不耐煩,只見他一把抓起奈緒的衣領,奈緒立即雙腳離地。「佑一!放開奈緒!」看到奈緒痛苦的表情,舞衣立即從地上跳起來,並跑向二人,使勁拉開循的手,但她的力度顯然比不上循,循用力甩開舞衣,舞衣立即向後倒,明顯循已失去了理智。「舞衣!」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舞衣閉上雙眼,卻感受不到意料中的痛楚。
「啊啦,循同學,這麼粗爆可不太好的啦。」三人同時轉身看著聲音的主人,因為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循剛轉身,重重的一拳立即落在他的臉上,奈緒立即跳到地上,並跑離循。
「我說,不論你有什麼苦衷,你剛才所做的事都是不可以原諒的!」夏樹氣憤地指著循,畢竟她剛剛親眼看見循甩開舞衣,還害她差點受傷。「循佑一!你沒資格成為舞衣的男朋友!一個會傷害她的人不配成為她的男朋友!」夏樹擋在舞衣身前,奈緒則跑向舞衣,並伸手拉起她,舞衣轉身向靜留微微點頭,以示感謝她剛剛接著自己。
「難道那傢伙就有資格嗎!」循指著奈緒,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當時有多憤怒。
「循同學,說實在的,我不太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先行離去嗎﹖過些日子我會再聯絡你以處理這件事的了。」靜留臉上的微笑沒有消失,卻令人感覺不容拒絕,雖然想拒絕,但感受到靜留所散發的氣息,循點點頭,然後便轉身離去。雖然不明白靜留這樣做的原因,但夏樹依然抑壓自己的憤怒,不然她定會把循碎屍萬段的。循離開後,靜留著三人先坐下,自己則到廚房泡茶,奈緒再次對靜留感到驚訝,因為她沒想到,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靜留同樣可以泡茶。靜留把茶交給三人,然後與三人一起坐在沙發上。舞衣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訴說事情的經過。
※兩小時前※
奈緒離開舞衣的宿舍後不久,門外傳來叩門的聲音,舞衣以為是奈緒,於是便立即跑到門前打開門,沒想到,來者竟然是循佑一。從舞衣的反應,循知道,舞衣根本沒想過來者是他,甚至不希望來者是他。實際上,循早已察覺到舞衣已經不再喜歡他,因為不知不覺間,舞衣變得十分冷淡,即使在自己受傷的時候,在自己生病的時候,舞衣也沒有前來問候自己,除了偶爾在學校碰面,二人幾乎沒有見過面,循也忘了多久沒好好與舞衣對話。每次自己邀約舞衣外出,她總會有各樣的藉口,反正都是為了拒絕自己,儘管循知道舞衣存在逃避自己,但他依然沒有放棄,因為他希望自己的誠意可以打動舞衣,直至他看見舞衣逃避自己時的神情,直至他被舞衣拒絕後,在街上遇見舞衣與別人一起,他知道,要是自己繼續裝傻,最終定會失去舞衣的。不知怎的,想著想著,竟然走到舞衣的家,看見舞衣的臉,循知道,自己已沒有退路。起初,循依然十分冷靜,直至舞衣對他說,自己愛上了別人,循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無法冷靜,因為他實在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所愛的人在別人的懷裏,儘管這樣她才會幸福。
舞衣拒絕告訴循她所愛的人是誰,循實在不甘心,他不甘心敗給一個人,而自己連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循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很厚的書,用力摔到地上,發出第一聲巨響,而這聲巨響,剛好把隔壁正在熟睡的奈緒吵醒了。似乎是被循的舉動嚇到,舞衣不斷後退,儘管不知何時,她的背早已貼在牆上。循就像一頭失控的牛似的,衝向舞衣,用力把她拉向自己,把她抱在懷裏,儘管舞衣不斷掙扎,他依舊沒有放開雙手,因為他知道,要是他放開手,便將永遠失去舞衣。舞衣用盡全身的氣力推開循,使循撞到身後的飾物櫃,櫃子上的東西全都掉到地上,當中一個花瓶造成第二次巨響。這次的混亂似乎把舞衣嚇壞了,只見她跌坐在地上,雙眼露出恐懼的神情,一副快要哭的樣子,但早已失控的循並沒有停止,不斷把四周的東西摔到地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巨響。「你到底愛上誰!快說!」這是循此時最在意的問題,從他的聲音可以知道,他早已失去理性。
突然,身後的門被推開,循還沒來得及轉身,一個紅色的身影便出現在自己眼前。循盯著眼前那比自己矮小的身影,不知為何,竟感到這身影對自己造成莫大的威脅。「我說,結城,你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我與舞衣的事啦﹖我現在心情很差,快離開!」收起吃驚的表情,然後裝出一副冷靜的表情,循不滿地說著。
交代了事情的經過後,舞衣忽然想起,夏樹和靜留的出現也是一個謎,奈緒住在隔壁,因聽到碰撞的聲音而出現的確很平常,但夏樹和靜留不住在學園宿舍,根本不可能聽到碰撞的聲音,而舞衣亦不相信二人的出現是巧合,怎可能碰巧在自己遇到麻煩的時候,二人便及時出現呢﹖夏樹告訴舞衣,剛才突然接到千繪的簡訊,內容大概是說舞衣遇到麻煩,請二人盡快到舞衣家幫助她,於是二人便立即前往舞衣家,卻發現大門並沒有關上,夏樹才則推開門,便看見循把舞衣甩開,眼明手快的靜留立即衝向舞衣並把她接著,夏樹更生氣的給了循一拳。至於千繪得知舞衣遇到麻煩的原因,四人都不打算深究,畢竟千繪在消息方面神通廣大,絕非四人能夠理解的,反正不管何時,千繪總會知道第一手資料,要是她長大後沒有成為記者,必定是新聞界的重大損失。
夏樹完全不明白循對奈緒生氣的原因,畢竟她向來是個遲鈍的人,然而,靜留從二人的舉動中,已猜到大概的原因,雖然還不敢肯定。「蜘蛛,話說你何時學會關心別人的啦﹖」夏樹一手搭在奈緒的肩上,問了一個自己一直十分在意的問題,聽見夏樹的話,奈緒再次沒由來的臉紅,夏樹當然沒有忽略這難得一見的奇景,只見她發出一聲怪叫,就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天啊!蜘蛛臉紅啦!沒想到蜘蛛也許有害羞的時候啦!」
「我才沒有害羞!再說,我臉紅的次數必定不及你這笨狗多!」沒忘了反駁夏樹,奈緒紅著臉,高聲對夏樹說。沒有理會打鬧中的二人,靜留輕拍坐在身旁的舞衣,然後指著舞衣的睡房,舞衣點點頭,兩人便一同從沙發上站起來,並走到睡房。關上房門,靜留示意舞衣坐下,舞衣乖乖地坐下,然後不解地看著靜留。
「舞衣同學,我便有話直說好了,依我看,你是喜歡結城同學吧﹖」看見舞衣驚訝的表情,靜留知道,自己所想的是正確的。儘管不擔心靜留會接受不了二人的感情,但舞衣依然感到十分害怕,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其他人,即使那個人與自己一樣愛上同性。「放心好了,我並沒有打算告訴其他人,即使那個人是夏樹。」像是知道舞衣心中所想似的,靜留接著說。再次驚訝於靜留洞悉別人心思的能力,舞衣漸漸明白,為什麼靜留會這麼成功,不單是因為她自身的才幹,更是因為她觀察入微,懂得把握時機,並且知人善任,了解每個人所需。
「藤乃會長,那個,我可以向你請教一下嗎﹖」從靜留所說的話,舞衣知道,靜留願意幫助她,因此,她決定向靜留求助,反正自己也感到十分迷茫,不知該如何是好。
「啊啦,我的情況可不是一個有參考價值的好例子啊~」靜留調皮地說著,儘管經常聽夏樹說靜留怎樣捉弄她,但自己還是首次看見這樣的靜留,看著靜留這個調皮的樣子,不知怎的,舞衣覺得靜留好像比以往更容易親近了。門外傳來叩門聲,二人才發現,門外的爭吵聲不知何時早已停止了。舞衣立即擔憂地看著靜留,因為她們都不知道外面二人何時結束朋爭吵,更不知她們是否聽見二人的對話。靜留緩緩地搖頭,就像在說不要緊似的,然後便打開房門。「啊啦,夏樹什麼時候在這裏的﹖」
「剛剛而已,那蜘蛛說她還有事要幹,先回家了。舞衣,要一起吃晚飯嗎﹖不然就只剩下你一人啦!」舞衣點點頭,於是三人便一起外出,到附近的一家餐廳吃晚飯。晚飯其間,舞衣和靜留也沒有再討論剛才的事,吃過晚飯後,舞衣便自行回家,靜留則答應改天再相約舞衣詳談。回到宿舍,發覺房間的燈被打開了,原來是命,看著正在熟睡的命,舞衣才真正察覺到,自己的確忽略了身邊的人,因為眼前的命,自己竟覺得她的變化很大。往後數天,一切如常,那天的事就像沒有發生過似的,循佑一也沒有再出現在舞衣或奈緒面前,就像消失了似的,每天都過得十分平靜,直至星期五下課後,靜留到舞衣家與她繼續討論當天的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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