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violly 于 2010-4-19 02:31 编辑
第五章
隔天一大早
紬便與澪準備前往道成寺
只是他們還沒有走出東閣就被律攔下
「紬…這是怎麼回事？」律一手擋住紬的去路，氣憤的說。
「我想要去道成寺參拜。」紬只是輕鬆的回應。
「那妳把澪留下。」律看向澪，澪低下了頭。
聽到這句話，紬抬頭正對著律，絲毫不畏懼…
「澪是我的貼身侍女，我要去寺廟參拜，澪怎麼有不去的道理。」
律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反駁…
紬轉身叫澪先迴避。
等到澪離開後…
「妳不必懷疑什麼，我就是要過去將事情解決。」紬語氣無奈的說。
「解決？」
紬轉身，背對著律，繼續說…
「我自小就有一位心上人，我只是想要告訴澪這件事，讓她死心...」紬的表情苦澀。
「那...也就是說澪喜歡上妳了…」律的語氣落寞…
她心想，六年竟比不上六十天，以往對澪的付出，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我警告妳，澪是我的全部，說什麼，我都不會拱手讓人的！」律將紬扳正，緊抓著她的雙肩。
「我答應過妳，不會喜歡上澪，我並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律聽到紬的回答鬆了一口氣。
「那又何必去道成寺呢？那裡距離兼日城很遠，光過去就要花費將近半天的時間…」
律不想澪去道成寺，甚至是不想澪離開兼日城，她知道道成寺對澪的重要性…
她仍然記得每年的那一天，澪是多麼欣喜，滿懷著希望前去道成寺…
她也記得，隔天，澪的表情是多麼落寞…
六年的等待不斷落空，但澪的心意卻絲毫未改…
清穗 原，這個負心的男子，究竟要糾纏澪的心多久？
律多想親手解開他們的冀絆，重新拾起澪腳上的紅線…
但是澪卻總是拒自己於千里之外…
如今…竟然喜歡上另一名風流女子
太可笑了！律在內心苦笑…
上天的玩笑也開太大了，她承受不起啊…
紬看著律若有所思的表情，便將律擋住去路的手壓下，悄悄從旁走過，只留下一句…
「因為…道成寺就是我遇到心上人的地方…」
律聽到，心裡一驚，回神一看，紬已離開…
「這是巧合嗎？還是…」
律再次想起了那個負心人的名字…清穗 原…
瞬時，她感到蹊蹺！
「清穗 原…根本沒聽過這個姓！清穗...不就是清穗城嗎？完了！」
律打算前去道成寺，不然…一切就來不及了…
怎知…律才正準備整裝出發，就碰到莧玉城城主夫人與公主突然造訪兼日城。
「怎麼會沒有通知就過來了？」律的語氣有點無力。
「臣也不知，但此次前來應該是為了大事。」平澤森恭敬的說。
「大事…那好，我們趕緊開城門迎接他們，並在宅中設宴。」
「是，屬下這就去辦。」
平澤森走後，律的臉垮了下來，她心想，那莧玉城的城主夫人與公主怎麼什麼時候不來偏偏在這時候來呢？最快她也只能在晚宴後離開…
律在內心祈禱，希望剛剛的事是她自己想太多…
紬不會是那個人的…絕對不會！
「我絕不會失去澪…絕不會！」律的拳頭捏的很緊。
在當日的傍晚，紬一行人到了道成寺。
弘志法師親自出來迎接。
「弘志法師，許久未見~正想著聽您解禪呢~」看到故友，紬開心的說。
「公主天生聰慧，自行參透即可，無須老僧解禪。」弘志法師則是客氣的回答。
「大師客氣了~」
「公主請進屋用膳。」
弘志法師領著紬與澪兩人進入客房，屋內已擺好晚膳。
弘志法師招待兩人入內用膳後，先行告辭。
屋內的兩人並沒有說話，只聽的到陣陣風聲…
此時的紬，夾起菜餚，並放入口中
卻嘗不到菜餚的味道…
她在害怕…害怕澪的眼神，害怕不久後，她必須做的殘忍…
這些日以和澪的朝夕相處，像是毒藥一樣…
每日的餵食，至今…已經滲入她的骨隨…
琴吹紬這個人，快要被愛戀侵蝕的幾乎失去了理智…
如今，她竟然要用她僅存的理智傷害澪...
紬輕瞥了一眼澪，不看則已，一看…
又是一番心酸…
澪看著門外的櫻花，眼中充滿希冀…
『這就是我風流的懲罰嗎？』紬在心裡嘆道。
以往傷害過多少女子，都不曾流淚傷心…
如今，被迫傷害自己心愛的女子，光只是看她一眼，便淚眼婆娑…
「我真是個有罪之人啊…」紬脫口而出。
澪轉頭看向紬…
先是一驚，接著兩行清淚落下…
紬趕緊走到澪身前，拿出手絹擦拭澪的眼淚…
「澪怎麼哭了呢？」
澪握住了紬拿著手絹的手，這讓紬的視線不得不與澪交會。
「妳...哭了…」
紬撫上臉頰，才發現自己流下了一滴淚…
「我只流了一滴淚，妳怎麼流了兩行？」紬故作輕鬆的說。
「夫人常常喜怒不形於色，旁人都無法探之夫人的心思，如今，夫人流了一滴淚，想必內心有百倍的痛，所以…」
不等澪把話說完，紬將澪抱住。
「夫人…」澪感覺到紬的悲傷，卻不知道原因。
紬滿腹的悲傷，卻無法訴出…
『妳知道讓我如此痛的人…是妳嗎…』
紬感覺心不斷被掏空，卻逐漸被愧疚填滿
如今的她只能自私的用澪的擁抱壓抑痛苦…
『下輩子，我要與妳再次相聚，即使沒有圓滿的結果，我也要再次遇到妳…』
過了半個時辰，紬跟澪在寺院內散步…
澪一臉懷舊，紬一臉沉重…
走著走著…
走到了那株櫻花下…
紬跟澪同時停下了腳步…
紬做了個深呼吸後，轉頭看向澪。
瞬時間，紬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人…
此時的澪，身上的俾女服飾，在紬的眼中，卻成了當時，那破舊的綢緞…
一樣的黑髮，一樣的紫眸…
紬此刻錯亂了，她看向四周，卻看到與當時一樣的場景…
自己彷彿也穿著當時的男裝，往髮尾一摸，摸到了當初綁的馬尾…
紬再往上方一看，櫻花與當時一樣炫目…
紬被這些景象環繞，幾乎無法呼吸...
紬無意識的向後倒…
紬柔弱的身軀隨著落葉落地，卻沒有造出聲響…
原來是澪在紬倒下去的時候，拉住了紬的手，雖然兩人一同倒下，但因為澪將紬抱住，所以倒地時安靜無聲。
紬漸漸恢復了意識，澄清了雙眸，看到了澪放大的面貌…
「澪…」紬只想再喚一聲她的名字。
澪發現自己壓著紬，趕緊躺到她的身旁。
「夫人，今天心情不好，是吧…」澪發現自己也感染了紬的悲傷。
「我…曾在這裡，碰到一個女孩，那個時候，我只有十歲…」
紬決定說了，她想趁早結束這樣的痛苦。
「那時候，我陪母親大人到道成寺參拜，在晚上的時候，我在這株櫻花下，碰到了一個女孩，她那時候，穿著破舊的絲綢，臉上還沾滿塵土…」
紬彷彿看到了那時的薰…
「我馬上拿出手絹，幫她把臉擦乾淨，那女孩的肚子發出聲響，原來她肚子餓了，我就帶她到寺院的廚房偷吃素齋，吃到一半，還差點被人發現，我跟她逃到這株櫻花下，在這株櫻花樹下，她告訴我她的名字…秋山 薰…」
紬發現澪沒有回應，繼續說下去…
「我那時候，因為假扮男裝，所以我告訴她假的名字…我跟她說我叫作清穗 原，那時，薰突然往後倒，我因為拉住她，所以我們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我吻了她…」
紬不禁撫著胸口，她依稀記得當時心跳的好快…
「我原本，想要帶她回清穗城，但是，她說要去找她的母親，所以，我們就在這株櫻花樹下道別，在道別之前，我跟薰許下了一個約定…」
這時，身旁的澪說話了…
「當這株櫻花落盡時，我會在這裡等妳…」
聽到這句話時，紬為之一震...
澪站起身來，對紬伸出了手。
「我仍然記得妳當初的承諾，我每年都在等妳…」澪語帶哽咽。
澪的眼淚，不曾間斷…就如同她的等待，從未止歇…
紬抬著頭，看著澪伸出的手，無所適從…
『老天爺…這就是祢給我的懲罰嗎？』
紬沒有想到，無論六年前，還是六年後，琴吹紬竟然都愛上了同一個人…
紬閉上了雙眼，兩行淚潺潺落下…
她聽不見風的聲音，也聞不到泥土的味道，一切都亂了…
她只知道自己顫抖的手，放在澪的手上。
她被澪拉起，看著澪的模樣，紬才發現，她與薰是如此的相像，她竟然沒有發現…
「妳還記得我嗎？我是薰啊…」澪開心的說。
紬不敢抬頭，她知道，他們不能在一起…
律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對不起…」
紬將澪緊握的手甩開，打算離去…
澪將紬拉住。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妳，不見不散…」澪的語氣惶恐。
紬咬著牙再次將澪的手甩開，逕自離去…
不知不覺，等紬回過神後，她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澪水邊…
她走進溪邊，勺一口水喝。
「好冰…」
原來這就是冷冽的味道嗎？
紬第一次嘗不到澪水的溫和。
她將水潑在臉上，希望自己能夠清醒一點…
她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紬抬頭一看，竟然是澪…
「澪…」
澪卻像沒聽到一樣，走到紬的身邊，勺起一口水喝。
澪喝完水後，看向紬…
「妳知道那株櫻花的故事嗎？」
「妳知道這株櫻花的故事嗎？」
澪看向與紬面貌神似的人，不知該不該回應…
「這株櫻花，是在三百年前栽的，當時的這裡，是一片櫻花樹林，當時的莧玉城是一個小國，小國的城主膝下只有一名女兒，公主和家臣之女是青梅竹馬，他們自相遇以來，就一起在這株櫻花樹下玩耍…」
與紬面貌相似的女子撫著櫻花樹，泛起笑容…
「他們從小的感情就很好，城主與家臣都認為他們只是青梅竹馬，所以任由他們親暱，卻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情誼卻早已超越友情，兩人早在十歲時就已私定終生…」
一片花瓣落在澪的掌心，卻像雪一樣化開…
「在兩人十六歲那年，公主與家臣之女被城主知道了兩人的關係，城主一氣之下就將公主囚禁起來，家臣之女也為了救公主闖進皇城而被捕，城主用家臣之女的性命脅迫公主嫁給另一個小國的城主，公主為了救家臣之女，於是答應了這門婚事…」
紬看向那名女子，她看到澪從未有的哀傷表情…
「於是…公主與城主談了條件，在她成婚當晚，放走家臣之女…結果，成婚當晚，公主為了守住名節…服藥自盡，家臣之女被放出牢後，聽到這樣的噩耗，不禁傷痛欲絕…在隔日傍晚，為了抱回公主的骨灰再次闖進了皇城，家臣之女偷走了公主的骨灰，她抱著公主的骨灰回到了當初那株櫻花樹下…家臣之女只是不斷的哭，彷彿眼淚沒有流盡之時，卻不知追兵已到，一群弓箭手瞄準家臣之女，要家臣之女放下公主的骨灰，家臣之女卻寧死不屈，這時…一陣風聲，弓箭手草木皆兵，竟然驚慌的將箭射向家臣之女，那一箭…刺進了她的心臟，她倒上地上，手卻緊緊抱著公主的骨灰…隨著家臣之女氣息漸弱，公主的骨灰罈上開始出現裂縫，慢慢往下方龜裂…在家臣之女死去的那一刻，骨灰罈竟然整個崩碎，追兵前去一看，骨灰罈雖在，骨灰卻消失無蹤…」
「骨灰被吹散了嗎？」紬不禁皺眉。
那人只是搖頭…
「骨灰變成螢光的粒子，一點一點的滲進家臣之女的身軀中，因為，公主不想再與她分開…所以讓自己與她兩人合而為一…」
抬頭看著櫻花…澪看著容貌假可亂真的那人…
「妳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澪問『紬』。
「妳知道家臣之女在死前對公主說了什麼嗎？」『紬』回問。
「嗯…」澪搖頭。
「家臣之女在死前，她感覺到公主與自己同在，她流下了眼淚，仰望著天空…她對著這株櫻花說出對公主的誓言…」
『下輩子，我要與妳再次相聚，即使沒有圓滿的結果，我也要再次遇到妳…』
「下輩子，我要與妳再次相聚，即使沒有圓滿的結果，我也要再次遇到妳…」
澪無意識的複頌，這句話似乎就是出自於她的口中一般…
澪甚至感覺的到當時的心痛…還有胸口上的箭傷…
一陣風吹過，澪的髮絲略揚，澪將眼前的髮撥下，才發現那人已離去…
澪將手張開，是一片花瓣…
「謝謝妳的一席言，我有事先告退了。」紬對那人一笑，隨即離去。
那人只是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
「上一世的妳太衝動，失去了生命...今世的妳太過聰明，卻失去了勇氣…」
紬不斷的奔跑，她不管律的警告，她不管自己的身分，現在的她只想拋棄一切，現在的她只想看到澪，並將她緊緊抱住…
終於看到了那株櫻花，紬跑向那方…
好不容易走到櫻花樹下
卻發現人去樓空…
紬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一切都太晚了...」紬不斷的說著。
她意識朦朧，只看到一人朝自己走來。
那人蹲在自己面前…是律。
「我告訴澪，妳先回城了，所以她已經先坐馬車回城，另外…妳原本在清穗城的貼身侍女明天就會到達兼日城。」
紬抬頭瞪向律。
「還有…從今以後，不要再跟澪見面了，澪已經答應…做我的側室了。」
紬的雙手握拳，不斷的顫抖…
律站起身，轉身準備離開，在離開之前說…
「馬車已在大門外，東西收一收就回去吧，另外…剛剛跟妳說的事，一個字都不准說出去。」
紬的拳頭仍在顫抖...
不久，紬張開拳頭，上面是滿滿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