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昊百里，众兵士却觉乌云盖顶；熏风阵阵，军卒却感肢冷心凉。

沙壁残垣的古战场遗迹边，斑斑绿草丛中，更有碎花点缀大地，却映衬得一张张惶惑的脸更显迷茫……

大战在即，同心盟总部直属一万精兵严阵以待。即为精锐，也算训练有素，也不缺乏战斗经验。夫战，勇气也……没有高昂斗志，如何能胜？这只部队士气何以这般低迷？

只因他们的对手是……

灵州道，东临长安、洛阳，西通西域诸国；也是南北交通之要路，连通四方之枢纽。

自从十方魔族自夷狄之地合围中原，繁荣一时的商贸之路被掐断数条西行脉络，但在驻军庇护下并未完全瘫痪。

因其紧要地形，同心盟早有驻军，迫于当今形势兵力更是有增无减。依附于大量驻军，土地肥美处不断有人口迁入，形成了可以自给的居住地，数年经营发展，常住百姓早超过一十七万。

被军队保护，也能为驻军提供补给支援。

此地亦为同心盟总部在东南之门户，与同盟另几路兵力遥相呼应，更与北方骁勇著称的褐狼族相距不远，防卫从来未见问题。

只是如今刚好情形特殊，岁月不饶人，武勇有加的守军老将军年老体衰、疾病缠身，上月已回老家休养；同盟又值反魔攻势中，各处都缺兵少将，尚未安排续任者。最可遥相呼应的褐狼族，精锐部队又被雷纹带入戈壁作战，少说也要数日方有回信。

如在以往，此地驻军万人，又有几名偏将坐镇也未必不妥。

但当数千魔族突然兵临城下时……

「完了，全完了……老天……怎么冒出这么多魔兵啊！探子所报不虚，怕有五千也不止呢！」军中一个小头目牛氏目力不差，看的更是胆战心惊，双股转筋！

真正的魔族非是「魔人乱世」时乱性的人类可比，一些体貌接近常人，还有更多外形怪异，面目凶恶又嗜杀成性之魔。近年来中原正道没少领教过他们的厉害：即使是低级的寻常魔兵，也力大体壮箭弩难伤；灵活和耐力也如野兽，虽无轻功攀爬高墙陡崖都不费力气。

以往魔族动作频频，但都是小股兵力，少则十数人，多则过百。以十数倍兵力配合尽量多武林高手，虽也需苦战，但尚能应付。

突然无征兆地集结数千之众，则是人们见所未见，更不敢想象的！

「牛都尉！你往哪挪？」

随着话音，牛氏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惊得他如受雷击般一震。

回身一看，却是平日关系不错的张副将。

「张将军、张大哥~，唉，你看你，都什么时候了这样开玩笑，人吓人吓死人呐……」

「怎么？想开小差？」张副将一脸严肃地叮问道。

「不、不，我只是……只是」牛氏环顾左右，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自己不停后撤，不觉中已退离前军有不少距离，再退一退就怕压不住逃走的念头。

「你也是老兵了，怎的这般没用，幸亏是碰到我，倘是别人——一定把你军法处置！」张副将压低嗓子责备道，又把他推回阵地，两人蹲守在盾兵身后，从隙缝处观察魔军阵形，张副将一边抓着牛氏一边叮嘱传令兵注意号令，等弓弩手齐射过后就催动兵士一齐冲出。

「张大哥呀……这么多魔兵，前方三道关卡都拦不住他们，我们这无险可守又缺兵少将，怎么……怎么挡得住啊！」魔族大军越发迫近，虽被张副将摁着，牛氏还是稳不下来，「老牛我不是怕死，但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少……」

「闭嘴！他们不都在我们身后吗，不想他们有事的话，你死也给我死在这！！」

「张大哥……我还是好怕啊，不怪我胆小，一闻到魔人气息……身体就……」

「呸呸~再敢扰乱军心我就……」张副将若有所思，语调又缓和下来，「怕什么，一打起来就顾不得了。」

「听天由命吧，看会不会有神人天降帮我们退敌。」突又冒出句不着边际的话。

牛氏也沉默了，他职位不算高但对同盟有相当了解，虽派多路信使加飞鸽传书火速求援，但最可依靠的战力——雷纹尚在远方，他人有谁能抗衡这多魔族，怕是避尤不及。除非是西蜀……但远不可及，也没人能调动。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降神人……牛氏活了几十年，只知道天上会降雨雪冰雹，半块泡馍也没掉下来过。

魔军步步逼近，牛氏的心情也绝望低落到谷底。从狰狞的獠牙和面相上判断，多是心智不高的混兽族，但体格强悍又疯得不知死活，又嗅觉敏锐跑动如飞，别说抵挡，逃跑都来不及了，卯上他们实在是惨。

「弓弩手准备！」张副将传下命令，惨烈的战事一触即发！

「张大哥、张大哥……乐声、乐声……这是、是仙乐！看，天花乱坠！一定是神人来了……有救了！」

牛氏突然念念有词，举止有些癫狂。

张副将气上心头，眉头颦成了核桃脑。

不待他发作，一片巴掌大，薄如纸的冰晶从面前划过，掉落在地，「呼」的一下激起一团火光后消失。

不止这一片，冰晶漫天洒下，地上火光闪闪，引得惊疑之声不绝……

「这是……」王副将大惑不解，怔在当场。

接下来未闻仙乐，却听到有人吟诗。

声音竟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算高却清晰入耳，更直透入脑！

「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乐樵苏。」

悠扬清雅的声音，彷佛能拨动人之心弦，更饱含难以言喻之威势，让人为之颤动！

「凭君莫话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连对面魔军都出现异动。

随着后两句诗句稍微高亢的吟毕，谜底马上浮上水面，不，是从天而降。

「那里、那里～！」牛氏兴奋地大叫道。

王副将寻牛氏所指，仰面望去，果然见天上有一点小影，随下落之势迅速扩大，不消片刻已清晰可辩。

广袖翩翩若凤舞九天，身姿矫矫似飞龙乘云，挟带风雷之势，在众目睽睽下，盘旋飞落在战场中心！

「嘭——」一声大响，气浪排开，虽尚有一段距离，众人仍被吹得摇摇晃晃。

「这……」张副将等人暗自称奇：「疑是天降仙子做霓裳羽衣舞，虽美妙绝伦但气势太过惊人，背后华丽之剑又分外惹眼，难道……」

落下之人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对他们道：「我乃同盟新任护法——云韵霜！区区魔寇交我处理便是，众人速退至百步之外！」

「救星！救星真的来了！」大家齐振奋，牛氏更感动的几乎流涕。

云韵霜担任同心盟护法，虽是近日之事，也没大张旗鼓的宣扬过，但这支驻军就有不少人耳闻过。

韵雪在同盟就很有些人气和名望，百闻不如一见，谁想其姐竟是这般，虽是亲见也难以测度的傲绝群伦！

「张大哥……这是真的吗？我们不是在发梦？那……怎么配合云护法行动？」牛氏激动下早忘记了魔族的恐怖。

「你没长耳朵？速速后退！」

「真个要退？只留云护法一人恐……」

「退——，我觉百步还不够，至少要一百又五十步！」

云韵霜心中暗笑，对自己的出场很满意，即震撼全场，及时解危，又抒发了忧国忧民的侠义情怀。当然是她个人想法，或不致偏差太多。

长安总部接到灵州道告急消息后，像炸了锅，数千魔兵，谁可抵挡？！

「怎会有这么多？！我们的情报组都是吃白饭的吗？」项原又惊又怒，在自己亦是书房亦是密室的房间中咆哮道。

「主公莫怒，魔族狡猾多端，前段又故意示弱，以至……当务之急是派合适将领火速支援。」张百知劝慰道。

「现在到处吃紧，其他各路魔兵也都趁火打劫，哪去抽来兵将？唉，灵州道那边防备一向稳固，怎么一下就空了，一定是副会长暗中做了手脚！」

「副会长是抽调了一些人马，但为数不多。雷纹入戈壁可是主公授意啊。」

「这么说反倒是我的责任喽？那我亲自领兵去救！！」

项原自是心急如焚，灵州十七万百姓倘若出事，那就别想再连任了。更有甚者，魔军如趁势而进，长安危机，连先祖留下的家业都是不保！

「万万不可，主公尊贵之体不容有失，主公安危关系同盟安危！」

「那派谁去？你看前堂诸将，听到数千魔军脚都软了；照青倒一身胆，但前几日就为灵州守将人选问题，赶赴同盟西南分会了，就算人在，武力只怕也不足。盟里哪还有可堪重任者？」

「云护法呀，我们不是有武功高强的云护法吗？」

「她？对，照青也说过此女武功高不可测……」项原脸上一喜又一忧，又道：「如果她不肯帮忙，或又提什么条件要挟怎生是好？」

「云护法虽气盛，但也应是深明大义之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应不会刻意刁难。」

「好，由我亲自和她说，但魔族凶残，形势难料，如有意外怎向照青交代？」

「主公大可宽心，山人早观得云护法绝非凡人，如仍不济，便是天要绝我神州子民。」

有张百知信誓旦旦的保证，项原放心不少，张百知对于云之评价也让他戚戚在怀，但终是要先解燃眉之急。

出乎预想的顺利，就像先前所交代，云韵霜大度的表示有何难处但说无妨，项原情绪稍不稳借故离开，张百知说明缘由后，云韵霜爽快地答应下来，并说「救兵如救火，一人先行，同盟派些兵将随后打扎即可。」

如此这般云韵霜单骑先赶到灵州道，刚好在紧要关头华丽的从天而降，因罕有人能追踪她的踪迹，是否也「刚好」赶到就无从知晓了。

但惯战的魔将不会这样容易就被吓倒，虽摸不清来人底细，但见同心盟兵将后撤，阵形一乱，立刻催动魔军全面攻击。

吼叫声呐喊声，脚步震地声响做一片，数千魔族如急潮骇浪般扑来，声势惊人，似要把前方席卷一空……

牛氏等偷眼观看，立刻被骇得体如筛糠，面无人色，连腿脚都不怎么好用了。

首当其冲的云韵霜，冷冷盯着迫近的魔军，面色却不稍变，笑道:「云韵霜面前，岂容邪魔放肆！」

说罢举起左手，她掌心有精芒闪动，嘶嘶声中缓慢扩大，金芒夺目，天上骄阳也为之暗淡；此时冰晶重起，气温骤降，众人竟觉奇寒入髓，再看云韵霜全身又被一团晶莹寒气包裹！

「难道这……传说中的冰封之招？」牛氏惊道，他小时听自派祖师爷讲武林轶事时说起过，数百年前正魔大战，一前辈高人曾瞬间冰封十一魔人。不想能在此亲见这些神奇武功，激动非常！

前队魔兵即将冲到身前时，云韵霜清喝道：「天玄地黄龙贯掌——去！」

不待牛氏等人详加思忖，轰隆声中，好似天崩地塌，无数巨大的有如实物的光团狂喷而出，挡者皆靡，气焰猖獗的魔族大军被冲得七零八落！划破大地，剧烈冲击后威力不衰，一跃化为金灿灿的龙形消失于天际……

「不是冰封之招……哎呦姑奶奶呦，这是什么啊？」牛氏趴在地上，眼睁睁见魔族大军顷刻间倾覆，人都看傻了。

「老牛！你没事吧？」张副将就伏在他身边，云韵霜发掌之时，因强大的反冲之力竟踩得大地似猛地一退，虽相距有百多步，众人犹被巨力惯倒在地。根基薄弱者虽摔得不轻，但也避开了大部分空中弹射的冲击波余波，但受伤者甚至被重创者也不在少数。

此掌之惊人威力，后方的己方都受波及，魔军更是几乎全覆。「龙贯掌」乃云韵霜新创之招，运转皇龙之气转化出巨大能量，然后猛力击出。

让牛氏误会的寒气，其实只是为预抵消施用「龙贯掌」产生的巨大热量，虽以云韵霜之功体足以承受这些热量，但她觉得倘身上冒出火苗，不甚雅观，为保护形象也为爽快，发掌之前先聚集了大量寒气。

「呵呵呵~~」最初也为自己掌力造成的破坏略感惊讶和不安。看着如同白日炼狱的战场，一点不安转瞬飞逝，她竟越来越感觉到快意——仿佛自己化身为一切的主宰……

「呔~！魔女！！为我弟兄们赔命来！！」半空突来一声如雷暴喝，人影突现，冲出硝烟，手中利刃直取云韵霜！

今日这支魔军不但数量之众远超往日，更是由弑勇骄狂、愆灾、邪惑世、寂——魔界小有名气的四先锋领军。四人发觉不妙立即联手运功抵挡，因在队伍后方一角，得以避开锋芒，愆灾等仍觉受到巨大冲击，伤势不轻。

「大哥呢？」愆灾突然发现大哥不在身边，他口中的大哥便是「弑勇骄狂」，四人中武功最高，也最是骁勇。

眼见自己大队被毁，弑勇骄狂怎受得了，不由分说直取云韵霜，要杀她回气不足。

弑勇骄狂身法奇快，另三魔将重寻到他踪影时，人已至云韵霜身旁，拼起全身功力劈出雷霆一刀……

内力如何深厚之高手，猛发极招后，短期内息必定难以为续，精神也会自然放松，此时乃是防备最脆弱之时。

弑勇骄狂正是看准此点——放出这样夸张的大招，还有余力防备吗？

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虽然武力不如你，但把握时机，仍然可以一击功成。

说时迟，那时快，锐利的刀锋已罩住云韵霜周身，刀气所经之处，轻如败絮，重如大石都被齐齐割开！再进一分必定血溅当场！突然，弑勇骄狂注意到对方也在盯着他，那一双眸子，竟可以那样美，那样冰冷……

云韵霜外貌耀眼，容易让人忽视她的智慧与心机；武功耀眼，反而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心机与智慧。

冷艳光条起，骄阳再度失色……

弑勇骄狂再无法前进分毫，光芒散尽，一柄剑赫然插在他眉心！

豹眼圆睁，却再也看不到光明；咬牙切齿，再也说不出一字。

云韵霜背后霜魄并未出鞘，诛杀魔头的，竟是一把锈蚀严重的寻常铁剑——不知是哪次战役时被弃，浅埋在地不知多久。

这样的古战场，葬于地下残刀断戟不在少数，云韵霜随意的，隔空抽取一柄被劲风刮出一截的铁剑迎敌，这份自信，这样剑法，委实惊人！

接着凌空再略一运劲，弑勇骄狂偌大的身躯连剑如弹丸飞出，钉在百丈外一座孤峰上。

此峰名孤魂峰，孤单立在这片大地上，远远望去真如彷徨不能归家的野鬼，山体被方才掌力削瘦过半，挂上人后摇摇欲坠，但终也不倒。

「大哥 ——！！」另三名魔将看得真切，愆灾痛断肝肠，不顾一切地想冲出报仇。

一旁的邪惑世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死死拽住，又对寂使了个颜色，两人把他架住，三道黑影一闪逃逸不见。

除三魔将遁逃，魔兵中也有少量根基深、运气好者走脱，云韵霜并无意追赶，上谋伐心，做的太过反而不美。

她冷眼扫了扫四周，心中得意自不必说，示意兵士清理战场。

同心盟人马这才回过神来，欢呼声响成一片……

不及她多享受胜利片刻，此时后方却又现两条人影，闻声更加快了速度，片刻间就由远及近。

来人一女一男，女子丰韵娉婷，男子则显乖巧俊美。

那名女子并不搭话，放眼四下搜寻，不消片刻就直盯在云韵霜身上，眼尖者甚至能看到，她的身躯明显抖了一下。

她眼睛红红，推开挡路者，直直走向云韵霜。

云韵霜也注意到她，竟是面色大变、脑海翻腾，动魄的大战，胜利的狂喜……一切都被抛在脑后！

女子走近云韵霜，一把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又狠狠地说道：「走——了，姐!!」

随即光华一闪，两人消失在众人视线中，那名少年也跟随而去……

牛氏他们看的发呆，又过了一会，牛氏突然道：「刚才来的……好像是韵雪呦！怎么突然都走了，至少也要设盛宴感谢云护法拯救之恩呀。」

「我们就不要碍事了，各回岗位，清扫战场。」张副将外表很平静。

「嗯……喔，张大哥，话说你还真神，大难临头都不慌不忙，莫非能掐会算？」

「那是自然，我是谁，张百知是我远房的表亲。」张副将侃侃而谈，但心中感叹现今江湖已不是自己能懂，萌生退意。

「没听你说过啊，以后兄弟跟定你了。」

某刻，千里之外无名小山村，一处民房内：

「咳咳咳……咳咳……这震动……咳咳」

一老翁激动非常。

「祖爷爷醒了！」一少年闻声奔到床前。

「咳咳……霓云仙子、仙子归隐天界后……没想到咳咳……」

「祖爷爷、祖爷爷！」

「没想到世间还有人，咳咳…… 非邪非魔的气息，为何如此强横霸道，咳咳……」

少年：「……」

「老朽真是困、困惑，咳~，奇异得不是三界之物，沉重得难入轮回，不该是人类生成，竟有人能……」

说到此老人才感觉有人过来，拼命扭过头对少年说道：

「娃儿，快去把你张百知师伯找来，我……咳咳……」

「祖爷爷怎么了？」一中年女子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祖爷爷醒了，说了好多听不懂的话，好像是说——有地方地震了。」少年回道。

「地震？十里八方都好好的，哪有什么地震？就凭祖爷爷的感觉，在窗外敲锣都未必知道。上次非要逞能爬山，结果弄得现在还起不了床！」中年女子抱怨道。

「祖爷爷还要我把张百知师伯找来，然后就不说话了。」

「张百知？张百知会看病吗？快去把小扁鹊——宋郎中请来。」

……

另一方面，灵州道之败，魔界震动。

数日后，一暗无天日的森罗城池，虽无刀山油锅般景观，但魔焰升腾，妖氛缭绕，守卫狰狞，殿将可怖，不是地狱却宛如地狱。

大殿正中上座之人，被面具掩住面容，但从声音判断已是愤怒至极。

「什么？！竟有这种事？」

愆灾等三魔将正在殿上，虽然感此人杀气腾腾，但愆灾毫不畏惧，愤愤回道：

「我等兄弟不想逃避罪责，但请问魔统，那个云韵霜究竟是何来历？同心盟为何有此人物？」

被称作「魔统」之人呆了呆，道：「灵州道防备确是薄弱，同心盟本应无可用之将，云韵霜是不久前才加入同心盟。」

愆灾道：「魔统为何没告诫我们堤防此人？」

神秘魔统道：「她是同心盟云韵雪的亲生姐姐，武功也应该不差，但怎有瞬息间毁我大军之能为？」

旁边一个参将提醒道：「禀报魔统，据查云韵霜之师乃是一神秘高人，从此点入手或许能寻得些蛛丝马迹。」

魔统道：「不用查了，能调教出云韵霜那般弟子，除了霓云仙子不做二想。」

「霓云仙子！」

听到这个名字，大殿上下一片哗然……

魔统怒道：「慌乱什么？霓云仙子早天界归隐了！」

愆灾身旁邪惑世小心问道：「霓云仙子如再归来，如何是好？」

魔统道：「不可能，她不可能再下来。」

见众人将信将疑，他又说道：「还要从和正道的第一次圣战讲起，那时正道人才济济，奇人异士甚多，他们用人海战术围攻魔尊，虽让魔尊负伤而退，但那帮正道也几乎消亡殆尽。两百年多前二次圣战时，中原已是人才凋零，天下本来该归我魔族，却赫然出现一位绝世奇才……」

邪惑世道：「接下来的发展我们亦知，那位奇才就是霓云仙子，独力诛四天魔，几日间毁我魔族七大基地，魔尊连影子也没见到，难道他也……」

魔统怒斥道：「住口！魔尊行事自有考虑，岂容你等非议？！」

现今魔族总统领之威确是不凡，邪惑世被吓得不敢再多言。

见众人安静下来，魔统继续说道：「这也是其中关键，或许因第一次圣战过于惨烈，不光正道精华付之一炬，连中原人口都因战火锐减七成，上天伪善做了件蛇足的蠢事。」

「是什么事？」有人忍不住问道。

「『天之力』，竟把天之力加在霓云仙子身上。」

「『天之力』，那是什么？」

「是一种不该存于人界的至高力量，没有天之力，霓云仙子将是魔族难以逾越的障碍，得到天之力后，霓云仙子终不再是威胁。」

「我等愚笨，还是不解。」

「很简单，违背宇宙规律终不能持久，霓云仙子的天之力后来迅速增大，人界早已难以承受，如果她重回人界，将引发激烈灾变，大地崩塌，海水灌入，一片汪洋，人为鱼饵！甚至世界重归混沌！」

「原来如此，」邪惑世听得出神，又问道：「既然霓云仙子不能回来，魔尊也不用藏了，我们何不迎回魔尊来对付云韵霜？」

「住口！」

邪惑世一惊，不知又是哪里说错了。

「区区云韵霜，即便她是霓云仙子之徒，以她年龄又能有多少斤两？尔等不思进取，好逸恶劳岂是魔之本份！？或是你们在动摇什么！？」

魔统越说越怒，众人惊觉四周窜起黑色火焰，未及身便似炙入骨髓，惊恐不已，齐呼：「魔统息怒！」

见众人见识到厉害，魔统也收了火焰。

「 云韵霜之事本座自有主张，众将各归其职，有怠慢者严惩不贷！」

又道：「魑魅四使听令，传本座口谕，各方人马暂且化整为零，严密监视中原动向，无命令不得妄动。」

「尊令！」诡异地声音突然答道，并不见人形现身。

连愆灾等人都吃惊不小，传说中的痴迷四使原来也在魔统帐下。

邪惑世心中不服：「还用你讲？难道谁会排好队形再给云韵霜打？堂堂魔统也拿不出办法。」

当然想归想，不敢再多嘴说出。

回到自己居所，愆灾等三魔垂头丧气，邪惑世最为愤愤不平。

这时有手下回报说昨夜已将弑勇骄狂尸身夺回，但轻功最好的夜蝠拔剑时，却被剑上所藏的暗劲所伤，受创甚重，怕撑不了多久了。

「可恶！」愆灾和邪惑世气得七窍生烟，见到弑勇骄狂尸身，三魔更是伤心欲绝。

「云韵霜，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邪惑世不报此仇誓不为魔！」邪惑世指天发誓。

「但大哥啊，你若有知，请直条明璐，我们该怎么为你报仇？我可怜的大哥啊！那个魔统也指望不上……」

邪惑世哭闹得凄惨，愆灾抱头一语不发，寂，没什么表示——他一贯如此。

「邪惑世，你刚才说什么？大哥未过门妻子？」愆灾突然问道。

「是啊，可怜的大哥！」

「我怎么没听大哥说起过？她是谁啊？」

「说起来大哥的未婚妻，还是我魔界第一美人呢。她名焰炽失心。」

「魔界也搞选美？她叫……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焰炽失心。」

「焰炽……好像是贵族的姓氏……」

「对啊，魔界最古老的贵族，焰炽一族，但现在只剩下焰炽失心一人了。」

愆灾想了想，突然惊道：「我倒记起来了，怪不得觉得在哪听到过，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屠城无缘由』的焰炽失心？！」

邪惑世道：「就是她，因她六亲不认，人魔皆杀，所以大家都很怕她。传说魔尊的黑焰能烧尽人之魂魄，她的玫瑰火焰则烁石熔金，无物可挡！」

「玫瑰，还是法华经所说七宝之一，她的品味够恶。」邪惑世补充道。

愆灾道：「熟读佛经，你也不差。」

寂：「……」

「你没弄错？大哥怎么会和那样的人有婚约？」愆灾又问道。

「绝对无误，是一位大长老为大哥提的亲，大哥也算我们魔界名门之后。据说焰炽失心懒得拒绝就订了下来，她没拒绝大哥更不好拒绝，就一直拖了下来，说起来两人都没碰过面。」

「难怪大哥没说起过，不过……有婚约就……」

「愆灾，你不会是想……」

「没错，我想请她出面给大哥报仇！」

「太冒险了，而且魔统以前就禁止我们接洽那些古老魔族。」

「为了大哥的仇，冒一点风险算什么？魔统那边……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正邪各自谋划，局面又如何演变，请看第八章 拜访传说中的神武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