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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睡覺前,一天之中最輕鬆的時間。大家烤著火,有一搭沒一搭
聊著天。梓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還是乖乖讓唯抱著;受到氣氛感染,
澪也稍稍偎著律,這是她在人前親熱的最大限度了;佐和子隨手撥弄著豎琴,
旋律輕柔而溫暖;紬已經完全陶醉了。
「佐和子小姐為什麼會認得蠻族的人呢?」律提出的疑問。
的確,佐和子並不以冒險為業,等級貌似也不高。帝都的歌星跟北方蠻
族之間,要怎麼扯在一起呢?
「律!」澪瞪了夥伴一眼。窺人隱私畢竟不太好。
「陪著我旅行的各位的確有權知道這個故事。」佐和子溫柔地笑笑,
「但是請各位答應我,不要把這件事賣給帝都的八卦雜誌。」
「沒問題!」「我們保證會守口如瓶的。」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啦。」佐和子說著,豎琴的旋律變得縴綣甜
蜜,「我跟你們差不多大的時候,也曾經是個冒險者。沒有你們那麼強就是
了。可是,我在北疆,碰到了他。」
「他」是蠻族的一個年輕勇士。年輕的佐和子為了愛,隻身留在蠻族部
落裡,前後兩年。
佐和子說罷往事,只餘琴音裊裊。
「後來那個人呢?」唯追問。佐和子卻不答,只是望著遠方,琴聲轉為
淡淡的哀傷。
冒險者之所以叫冒險者,因為他們總是冒著危險。誰也說不準,哪一天
就會輪到誰。
「唯前輩!」這次輪到梓低聲責備唯的天然呆。
「沒關係,過去的就過去了。」佐和子停下豎琴,從懷裡掏出一件用手
帕小心包著的東西。「這是他在莫拉湖畔採給我的,炎晶樹的花瓣。」
手帕裡的物事正如其名,是一片花瓣狀的晶體、或是結晶狀的花瓣?顏
色是天地間最純淨的灼紅,彷彿有火焰在其中流轉。
「好美……」紬小聲讚美。
「既然他已經不在了,我留著這花瓣也沒有意義。」佐和子說道,卻還
是珍而重之地把花瓣重行包好。「所以我想回去,把這花瓣留在莫拉湖畔,
也算是象徵我終於離開他吧。」
除了唯以外,餘人都感動得快哭了,各自暗暗在心中決定,不管路上有
多少險阻,一定要平安將佐和子送到目的地。
(雖然路上貌似沒有險阻……)
。 。 。
夜深了。六人退回帳棚裡就寢。只剩營火兀自燃著,偶然發出一點嗶剝
聲響。
「律?」
「嗯?澪你還沒睡嗎?」
「你不可以死喔。」
「笨蛋。才沒有牧師比遊俠先死的。」
「可是,我會怕……」
「以至高神之名,田井中律會永遠站在秋山澪的背後援護她,不離不棄。」
「說這麼害羞的話……」
澪翻個身,把發燒的臉埋在律的睡袋裡。大家好像都睡著了,應該沒有
人聽到吧?
。 。 。
即使兩個人都在各自的睡袋裡面,唯也睡得死死的,她還是有辦法像條
蛇一樣纏著梓。
梓還沒睡著。律澪之間的絮語雖然極小聲,貓娘的聽覺也極靈敏。這情
境讓她又想起那天在城裡,隔著旅店牆壁傳過來,澪的呻吟。
(澪前輩和律前輩已經在一起了。而且做過了這樣的和那樣的事……)
這個念頭讓她紅了臉,心裡還有一點酸痛。
不行。修行中的騎士,不應該分心在這些世俗情愛上面。誰愛誰都不關
我事。
梓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