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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刻意藏匿在身後的事物」　　

1

「今年的初雪是不是比往年早？」

聖下車關上駕駛座的車門後，對著也已經關上副駕駛座車門的蓉子這麼說。

「記得去年…是在十二月結束的時候。現在才22號，的確是早了點。」

蓉子想了想後回答，同時抱著小貓繞過車頭走向聖的方向。

而聖則是繼續打開後座車門拿出那一袋幼貓罐頭和奶粉，關上後座車門後按下一同繫在鑰匙圈上的控制器，黃色汽車發出兩聲短暫的嗶聲告知上鎖的訊息。確定車子上鎖後，聖將鑰匙圈放入褐色喀什米爾羊毛大衣的右邊口袋。

「猜猜看我住在哪一層。」

聖的右手食指指向兩人身旁一 棟五層樓高的公寓。

站在聖身旁的蓉子聞言後抬頭看了一下公寓。

這棟公寓的側壁上設有裸露在公寓外頭的鐵製逃生樓梯，從一樓一直延伸到頂樓。從遠處看來，就像是在一張紙上垂直畫下閃電符號的模樣。每一層樓的側壁上都有一扇長相相同的安全門。

蓉子跟聖兩人就站在這座樓梯下方附近。

「我不想猜。」蓉子這麼回答。

「為什麼，猜猜看又沒有損失。」

「如果我猜錯妳肯定會一臉『我贏了』的表情。再說我等一下就會知道妳住哪一層不是嗎，根本沒必要去猜。」

「嗯嗯～妳說的也有道理。」

聖喃喃自語完這句話後接著說：「不過只要我不帶妳去的話妳就束手無策了吧。」

「……妳就是一定要我猜嗎？」

「沒錯。」

蓉子再度抬頭看了一下公寓。

「三樓。」

「很可惜答錯了～」聖一臉開心的模樣「今天特別優待，給妳第二次機會。」

「誰說要繼續猜了。」蓉子無視聖的話，邊說邊朝公寓門口的方向輕推聖的背部：「帶路吧。」

聖咯咯笑著，同時順著蓉子手部的力量向前走去。

「這麼說今天是我贏囉？」

「說些什麼阿。快走吧，提著那一大袋東西都不覺得重嗎？」

「嗯？妳說這個啊。」聖將左手上那袋罐頭和奶粉舉起至腰部的高度「是有一點，不過還可以接受。可能是在廚房工作的關係吧，力氣稍微練大了些。」

「到底那個工作都是在做些什麼？被妳講得像是健身中心一樣。」

聽到『健身中心』這個詞聖大笑了起來：「健身中心？真是貼切，我怎麼從來都沒想到過？」

聖忍著笑意踏上鐵製逃生梯。

「聖，怎麼不走公寓裡的樓梯？」

蓉子在聖踏上樓梯第二階時提出了疑問。

「嗯？啊阿，沒什麼沒什麼，只是因為習慣了。倒是妳走樓梯時要注意腳步別滑倒了，雖然不用我說妳也應該會注意才對。」

聖腳上橡膠鞋底的靴子每踏一步階梯便跟著發出「咚」「咚」的沉悶聲響。而跟在聖後頭約兩公尺距離的蓉子所穿的硬底素色皮鞋，則是發出「鏗」「鏗」的堅硬聲響。

兩種截然不同的腳步聲彼此交錯著。

鐵製踏板上積滿了雪，穿著硬底皮鞋的蓉子走了幾階踏板後，隨之扶向左邊的扶手以防打滑。

鐵製的扶手比空氣來的更加冰冷。

蓉子在碰到扶手的那一瞬間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有點後悔自己今天在聚會結束時將手套借給朋友。

因為體質關係，蓉子的手腳一年四季都經常處於虛冷的狀態，更別說是在這樣寒冷的季節裡，原本就不怎麼溫暖的手，因為扶手的緣故而變得更加冰冷。然而在樓梯上跌倒可不像在平地一樣。為了小貓和自己的安全，即使不喜歡那樣冰冷的觸感，蓉子還是繼續扶著扶手向上走。

此時在蓉子前方的聖已經繞過二樓的逃生門。

「不覺得很有趣嗎？」聖突然說了一句沒有主詞且意義模糊的話出來。

「什麼很有趣？」蓉子問

「就是現在阿。現在。」聖回答

蓉子想了想後說：

「大體來說不算是個有趣的情況吧，不過說完全不有趣倒也不是。」

「怎麼說？」

「因為我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些事。在回家半路上救了一隻小貓、帶她去看醫生，結果最後還跑到妳家來。有一種出乎意料的感覺。」

「原來如此。不過對妳來說，偶爾有這樣的感覺也不壞吧。」

聖腳步沒有停下地轉過頭回答，帶著笑意望向蓉子和小貓。

蓉子低下頭看了一下小貓，接著抬頭看向已經轉過頭的聖的背影。那個背影已經和以前不同。

「嗯……是不壞。」蓉子低聲地說了這句話。

之後兩人經過四樓的逃生門，聖沒有停下腳步。

所以是住在五樓囉？蓉子邊走邊想。

然而當兩人抵達五樓門前，聖也沒有任何開門的動作出現，而且還繼續往上爬。

「這裡已經是最高的五樓了吧，再上去不就是頂樓了嗎。」

「對阿，是頂樓沒錯，怎麼了嗎？」聖轉頭回問。

「妳還裝，都看得出來嘴角在偷笑了。」

聖笑出聲：「因為難得看妳這樣嘛。」

「重點是妳到底住哪？」

聖沒有直接回答蓉子這個問題，只說了一句「妳等一下就知道了啦。」。

不一會兒功夫聖便率先抵達頂樓，而後頭的蓉子也隨之抵達。沒有什麼遮蔽物的公寓樓頂，寒冷的夜風較為強勁，蓉子用左手輕壓住隨風而起的髮絲，而後才開始環顧四周。

「如妳所見，我就住在這。公寓裡能夠走上頂樓的門目前壞掉了，所以我們才得走逃生梯上來。」

這棟公寓的頂樓和其他公寓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後頭多出一個佔掉樓頂三分之一面積的小房間。這個小房間不是之後加蓋的，而是從一開始就建造出來的。整個頂樓的牆邊幾乎都擺滿盆栽，不過因為夜色昏暗，蓉子認不出那些盆栽到底栽種了哪些植物。然而即使如此，頂樓剩下的戶外空間依然不算小。

「感覺怎樣？」聖問著站在她身旁的蓉子。

蓉子看著聖那頭任憑夜風吹舞的短髮，接著開玩笑似地說：「難怪妳會要我猜妳住哪一層。」

「那當然，好不容易抓到這種機會怎麼能放過呢？」聖也開玩笑似地說

接著聖走向她所居住的房間，邊從大衣右邊口袋裡掏出鑰匙。

「剛剛的只是第一個驚喜。」聖說

「那我倒想看看妳的第二個驚喜會是什麼。」蓉子回答

此時聖已經站在門前將鑰匙插入鑰匙孔內，蓉子則是站在聖的斜後方。

突然蓉子聽見門內傳出一道聲音。那是一種門被某種東西給抓磨的聲音。

「看來我已經大概猜得出妳的第二個驚喜會是什麼了。」

聖打開了門，但是只開了 20 公分左右的縫隙。蓉子看向那個縫隙的底端，蓉子看見的就如同她所猜測的一樣。

出現在縫隙外頭的，是一隻體型中型、正抬頭好奇看著蓉子這位陌生人的白狗。

「剛才妳打電話來我不是說我在浴室嗎，其實那時候我正好幫她洗完澡在吹毛呢。」聖笑著這麼說

2

依照聖的說法，現在她所居住的這棟公寓完全是屬於一位老婆婆所有。當初打算拿來當做員工宿舍，但自從老婆婆的丈夫在幾年前去世之後，因為膝下無子公司便收了起來，剛買下的公寓老婆婆決定轉為專門租給學生和年輕上班族的地方，老婆婆就靠著這些租金還有丈夫所留下的遺產過生活，現在出國長途旅行去了。

聖會住在這裡，是因為她答應老婆婆能夠在她旅行期間幫忙照顧狗和盆栽的關係。而幫忙照顧的交換條件就是免租屋金。只是聖並沒有讓她的父母知道這件事。

「我很好奇妳怎麼認識這位老婆婆的。」蓉子說

「這件事有點說來話長，我之後再告訴妳吧。」

「也好，現在我們還有事必須要做。」

蓉子語畢，看向放在矮桌旁的奶粉和罐頭，摸了摸抱在膝上的小貓，蓉子和聖的中間還站著對小貓感到相當好奇的白狗，接著蓉子和聖對上視線。

「我們先來準備要給小貓吃的食物吧。」蓉子說

「那我去拿個碗。」

聖說完便起身走向放置杯皿等器具的櫃子，也順便倒了些水打算給小貓泡奶。至於蓉子則是將貓罐頭和奶粉的蓋子打開，接下聖帶回來的碗和湯匙，準備開始調配小貓的食物時，聖打斷了她。

「我來用吧，我以前有經驗，妳先去洗個澡暖和一下比較好。」

方才聖將碗和湯匙交給蓉子的時候不經意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簡直冰冷的不像話。聖知道蓉子的個性是只要接到一件事情就會負責地把它完成，不過如果旁人能夠幫忙她也會好好地將事情分擔出去。

「既然這樣，那下一次就換我準備小貓的食物吧。」蓉子很索性地接受聖的提議

「沒問題。」聖繼續說「還有，浴室裡有乾淨的毛巾跟浴巾。」

「有卸妝用品嗎？」

「有是有，不過是簡易型的。就放在洗手台那裡。」

「嗯，我知道了。」

當蓉子走進浴室手剛放上門把準備關門的時候，聖告訴蓉子等一下她會將方便睡覺的衣服拿給她。蓉子回應聖之後便將門關上。在關上門的前一刻，蓉子看見小貓從毛氈裡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聖抱起小貓對她說話。不過因為有點距離的關係，蓉子沒能聽見聖說了些什麼。

3

現在蓉子正抱著膝在浴缸裡泡澡，手腳已經恢復了溫暖。她撈起一把水潑向臉，接著閉上眼將頭往後靠在浴缸的邊緣，蓉子覺得身體輕鬆了許多，但也覺得眼皮爬上了些許重量。

再泡一下就起來吧。當蓉子這麼想的時候，耳裡傳進了敲門聲。

「衣服我放在門邊的架子上囉。」

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蓉子覺得聖的聲音有點朦朧。

「知道了，謝謝。」

蓉子說完便從浴缸裡起身，從釘在牆上的小架子上頭拿下一條浴巾擦拭身體和頭髮，接著穿上聖帶給她的睡衣。一條淡灰色的女用棉長褲跟一件白色的大 T-Shirt，T-Shirt 上頭有兩隻狗狗坐在一起的圖案。蓉子想像了一下聖穿上這件 T-Shirt 在家裡生活的模樣。哎呀呀～真是意外地適合她呢，蓉子輕輕笑了一下。

「聖，吹風機放在哪？」蓉子走出浴室後這麼問

「就在妳旁邊的櫃子裡，左邊最上面的抽屜。」

蓉子打開抽屜，拿出吹風機插上插頭開始吹頭髮。聖則是坐在矮桌旁和吃完飯的小貓玩耍，當然那隻白色的狗狗也加入她們倆之中。不過與其說白狗是在玩，還不如說是一直在嗅聞小貓的味道比較恰當。小貓一開始似乎有點害怕白狗接近她，不過當小貓發現白狗並沒有惡意後就比較不會閃躲了。

聖已經將外出服替換成居家服，居家服的形式以及顏色都和蓉子一樣，只差在 T-Shirt 上頭那兩隻狗狗的圖案變成在追逐皮球而已。

「對了，狗狗叫什麼名字？」蓉子邊吹頭髮邊問

「她的名字叫兜將軍，是老婆婆取的。我覺得很適合她呢，妳看這邊。」

聖將正興趣盎然聞著小貓的兜將軍拉過來抱到腿上，指著兜將軍的胸前。兜將軍全身的毛色都是白的，只有雙耳和胸前帶著淡褐色的毛。她胸前淡褐色的毛，呈現出一種會讓人聯想到Ｖ字型的圖案，看過去就像是在她的脖子上綁了一條小嬰兒在用的圍兜兜。

「所以撿到她的老婆婆就將她取名為兜將軍，很有趣吧。」聖搓弄著兜將軍的頭邊這麼說

「是阿，感覺老婆婆是個很有趣的人，真想看看她。」

「嗯，老婆婆的確是個很有趣的人。該怎麼說呢，總之就是讓人覺得她很年輕。以後有機會可以介紹妳認識。」

「那我就慢慢期待那時候的來臨囉。」

蓉子關上吹風機，將吹風機放回原本的地方後，看了一下掛在單人床前方牆上的時鐘。已經凌晨兩點四十分了，真的得趕快把小貓安置好去睡覺才行。蓉子想。

「話說我們也該睡了吧？」

還沒等蓉子說出她已經打算睡覺的想法，聖就率先說出這句話。

「是該睡了，我明天下午一點還要上課。妳呢？有什麼事嗎？」

「我也是下午才有課，不過早上得幫餐廳的朋友代班。」

「是幾點的班？」

「八點到中午十二點。早上七點要起床準備。」

「這樣妳頂多才睡四個小時，睡的夠嗎？」

「當然睡不夠囉～」聖開玩笑的說「我可是個需要大量睡眠的青少年呢。」

「都 21 歲了還說自己是青少年。」蓉子戳了聖的額頭一下「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趕快把小貓安置好就去睡覺吧。」

蓉子說完就開始將小貓的電熱氈插上插頭，聖則是不曉得去哪翻到一個小紙箱。蓉子將電熱氈放進小箱子裡，接過聖手上的小貓將她好好地用電熱氈包覆住後調整溫度。不過這些事情才剛用完，小貓就立刻從電熱氈裡爬出來小聲地咪咪叫著，似乎現在還沒有睡意。

「蓉子，我想就將她這樣放著吧，這個年紀的小貓很愛睡，她等一下自己就會窩著睡著了。」

蹲在小紙箱旁邊的蓉子聞言後，伸手摸了摸小貓的頭，接著輕輕握住小貓小小的前腳掌。小貓的肉球軟軟的很溫暖。這樣的一個小生命就在我觸手可及的眼前阿……蓉子不知為何有了這樣的感觸。

「對了。說到睡覺這件事……」聖突然說

「嗯，這件事怎麼了？」蓉子抬起頭看向坐在床沿的聖

「因為我從來沒有讓朋友留宿過，所以沒有多的枕頭跟棉被喔。」

「然後？」

「然後如果我睡相不好，半夜搶走棉被可別怪我。」

「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妳睡著時會習慣把棉被夾在腳中間睡。放心，如果真的發生了，我會把它搶回來的。可別因為這樣就說是我害妳感冒喔。」

「欸欸，妳這樣一說我哪敢跟妳蓋同一條被子、睡同一個枕頭阿！」

「就算不敢還是得一起蓋不是嗎。」蓉子笑笑的說

看到蓉子這個表情，聖無言的投降了。

「妳想睡床的哪一邊？」聖問

「我睡靠牆的那一邊吧，妳比我早起這樣比較方便。」

「也對。」說完這句話，聖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妳打算幾點起床？我出門前可以幫妳調一下鬧鐘。」

「我想想……」蓉子在腦海裡開始估算起時間「九點起床。」

「九點。九點。」聖重複著這個數字「好，我會記得。」

「怎麼我覺得妳有八成以上的機率會忘記？」

蓉子邊說邊爬上床靠牆的位置，拉起棉被後側躺在枕頭上看著聖

「要不要打賭我不會忘記。」聖說

「抱歉，這場賭局恕我不奉陪。」蓉子將原本側躺的身體轉為平躺「好啦，我真的要睡了，晚安。」

「嗯，晚安。」

聖走向門口把燈關上後便摸黑走回床邊躺上床。雖然聖的枕頭並不算小，不過畢竟是兩個人一起用，所以聖和蓉子的肩膀幾乎是緊緊地靠在一起。兩人的距離近到能夠感受得到對方的鼻息。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躺在床上等待睡意降臨。除了偶爾傳出小貓抓紙箱還有兜將軍起身走動的聲音之外，周圍都相當的安靜，安靜到連時鐘秒針在運轉的聲音都可以清楚聽見。

滴、答、滴、答、滴、答……

或許是三分鐘，也或許是二十分鐘，總之不曉得過了多久，其中一個人開口說話。

「……睡著了嗎？」

打破沉默的人是聖。

「……還沒……怎麼了？」

蓉子的語氣有點緩慢也帶著一點倦意。有種快要睡著的感覺。

原本也是平躺的聖緩緩向左側過身，看著蓉子閉著眼的側臉。停頓了幾秒後才說：

「我想到小貓的名字了。」

「這麼快？……叫什麼？」

「團四太。因為她四隻白色的腳掌看起來就像四個好吃的白團子一樣。」

「團四太？呵…」蓉子的嘴角向上牽動了一下「…妳剛剛一定是肚子餓了吧。」

「或許吧。」

「嗯……不過滿適合她的……」

「那就這麼決定囉。」

「……」蓉子沒有回話

「蓉子？」

蓉子還是沒有回話，聖知道她真的睡著了。雖然不清楚蓉子在和自己見面的前些時候到底是怎麼度過的，但在車站見到蓉子時聖就察覺到她已經累了。

真是的，為什麼我偏偏要挑這個時機點呢。那些話剛剛應該一開始就要說的，我幹麻扯到團四太的名字阿？聖想。不過事到如今也沒辦法重來，更不可能把蓉子搖醒然後對她說：抱歉其實我想跟妳講的不只是我想到團四太這個名字而已……

需要靠著勇氣去說出來的話，只要一錯過機會，當初的勇氣就會立刻退縮，令人很難再次開口。現在的聖相當明白這種感覺。

聖再次仔細地看著蓉子的臉龐，然後告訴自己別再想了再過不久就得起床去上班了。快睡吧。聖緊緊閉上雙眼。

快睡吧。快點睡吧。　

反正都已經忍耐這麼多年了，不會差這一次的。

但不管聖再怎麼這樣告訴自己、再怎麼樣克制自己想睜開眼的念頭，她緊閉的眼皮上頭，仍然清晰地出現蓉子的模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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