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owl1987 于 2010-8-24 11:55 编辑

Part 8. 神社的十号

◆

喧嚣的蝉鸣声传了过来。

———仿佛是要揭开一场闹剧的序幕。

「今天的训练场是市外神社。」

部长姬神的安排总是这么干脆明了。

以致于在坐成员都彻底沉默。

「Japanese，我、有个问题。」

打破寂静的德式日语。

——首先发问的是新人尤莉卡。

「咦？我怎么没看到人？新同学啊，有问题固然是好的，但不要东躲西藏啊。」

姬神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种比无视还要屈辱的结果，已经不知多少次触犯到德国人的敏感神经——

「……她在你下面啦。」

荒川提醒的声音，让少女终于埋下头。

蓝色的大眼睛水灵灵地鼓动——尤莉卡生气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们就不会低头吗」

「哇哦～好可爱～」

一把抱住尤莉卡，姬神就像看到儿时在马赛购买的法兰西洋娃娃，爱不释手地蹭着脸，只留下金发少女「喂，别这样，喂」的声音——

就这样。

到最后也没人解答尤莉卡的问题。

◆

暑气包围的前方。

就像海市蜃楼一样笼罩着薄雾——仿佛仲夏夜之梦的圣境

目的地是市外神社。

搭市内巴士过去大约要半小时车程。

足球部的少女们在下车之后，沿着步道走上石子路。

那是，如山水画般恬静的风光——

穿过竹林楼居的下方，慢慢地踏上通往神社的石砌楼梯。四周有静谧的森林围绕着，与都市的闷热不同，盛夏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神圣的冷澈。

「我是最快的☆最快的！」

一向热衷活跃气氛的荒川冲刺在最前线，跟着是一边高喊「赌上空手道的尊严！」一边紧追不舍的赤子，再之后是叫着「你们等等我啊」的气喘吁吁的雾原天智夜。

「这些笨蛋。」

最后，提着一大堆行李的羽宫未来——面无表情的经理，只是漠然地看着前方冲刺的少女，略微感叹的语气。

「呵呵，这样不是挺好吗？」

跟在未来身旁微笑的部长——姬神风花正提着巫女服的下摆，一步一步地爬着楼梯。某种意义上是在旁的羽宫亦步亦趋地配合着她的步伐走着。

「看着自己的队伍一天天壮大，心情都完全不一样了。」

「那么，部长为何选择在这神圣的地方训练？是方便自己的工作？」

羽宫的疑惑得来的只是姬神否定的摇头。

「不，也没你想象的那样，这里只是小地方，和同县的东照宫、二荒山神社可是差远了。只是，在这种安静的地方踢球，能够远离尘世的喧嚣，带来有助培养心态的感觉呢。」

「原来如此。」

没有更多的感概，羽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与此同时，另一边紧张的战况进入白热化的尾声——

「同时到达！」

并列踏上最后的阶梯，赤子发出胜利的声音，似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胡说，你视力多少度的？明明是我先到达的！」

显然不满足于这样的结果，荒川大声地质疑道——就在两人七嘴八舌地争论不下的时候，冒出了第三者的声音——

「你们两个半斤八两的，我都等烦了。」

谁——

两人回头一望，什么也没看见。

「我、在、这、里——你们就算看不到我，也总该看到气球吧。」

不用问了。

这生硬的发音就是闭上眼睛也知道是谁——弯下身子的两名少女，看到了尤莉卡右手提着气球，左手舔着棒棒糖。

完败。

就连赌上武道家尊严的赤子，也不得不接受这是赤果果的「德意志胜利」的事实。

————两小时后

球队的训练只维持不到四十分钟就结束了，很快感到疲倦的荒川，对着正在扫地的姬神慢悠悠地喃道——

「部长☆对面的池子是干什么的？」

愣了愣片刻，黑直发的少女微微一笑。

「听说过泷尾神社的『二荒灵泉』吗？水质清澈，传说饮用后可庇祐平安，这水池和那个是相同性质的。」

「哦哦哦哦，那我也要喝☆反正累了！」

「不——行。」

荒川的叫嚷得来的是站在姬神身边的，另一位巫女的挥手否定。

「按照规定，在今晚祭典之前，谁也不能动这个池子。抱歉，就算是再小的神社也是有规定的。」

「忘给大家说了，真对不起。」

姬神的苦笑并没有让少女退缩。

反到是更兴奋了——祭典！？太棒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吧！

巫女担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是没有意见，不过最近的恶作剧很多……盛传祭典期间曾出现一个身穿十号球衣的怪人，自称是十的神明。」

出现在神社祭典的足球怪人——怎么听都是怪谈的感觉，何况是与足球沾上边，少女们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不去了，我对祭典没有兴趣。」

一脸扫兴地说出，心直口快的未来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

夏天是祭典的季节。

太阳急匆匆的下山，夜晚的神明已悄然到来——摊子上的日光灯和一串串的灯笼把周围照得通亮。再过一会儿，或许就要放烟花了。

「快看，好厉害的姑娘啊，把打靶场的赠品全取走了！」

听到路人的吆喝声。

这个时候，正蹲在鱼缸旁边对着金鱼来回瞪眼的少女突然站了起来——

「啊！不会吧——是她！？」

荒川顿时惊愕地跑过去，即便是身穿走路不便的浴衣，少女仍然保留了到处乱蹿的喜好。

来到打靶小摊子的前面。

荒川掠过人群，深色的眼眸像磁铁般出神地瞪着靶场中央的主角——

羽宫梓。

同样穿着浴衣。

羽宫给人的感觉就是惊艳了。

底色是黑与灰的光泽，上面有樱桃红与郁金香，黄金的蝴蝶翩翩起舞，带子是粉红——这件华贵古风与成熟感的浴衣，搭配少女深沉的眼神，却是意外的合适。跟球场上的风格相比，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喂，蟑螂头☆你这是——要变凤凰吗？」

走过去的荒川不知说什么好。

虽然很想和她好好交流，但是看到羽宫神气的样子，自己总会忍不住吐嘈。

什么也没回答。

只是留下句「不在这里」，羽宫梓像只夜鹊般飞快地溜走。

等一下——犹豫了片刻，荒川担忧地转过身，早已习惯羽宫的风格，少女这次连生气的样子都没有了——她，大概又在勉强自己了吧。

与此同时，缩在墙角边的，是另一名少女心跳乱砰砰的声音——雾原天智夜，整个脸涨得通红，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神情激动地说道——

「终于又见到了，天使大人。」

◆

祭典广场的中央。

有一个颠球的身影格外醒目。

将足球踢到了肩部以上，然后用肩膀轻轻一抖，球很自然地就到头顶，连续用头顶了好几下，再用鞋将球卸下。

还没完呢。

利用球自身的惯性，脚划着圆圈，球却终究保持静止， 再用后脚跟一磕，皮球很听话地回旋到正前方，最后轻松地用右脚将球踩住。

「哇哦——真了不起。」

「是杂技演员吗？」

就好像在溜狗般的和足球嬉戏，斗篷人出色的球技很快吸引路人的注意——带帽的斗篷遮住了脸，从身形来看，也难以辨认是男是女唯一知道的，只有衣服上写着的「十号」，足球界的传奇数字。

「你就是，十的神明吗？」

像一阵烈风似的袭来，羽宫梓凛然的声音令斗篷人停止了戏球的动作。

「你可以叫我，外星人。」

压抑的中性声音，斗篷含糊的回答已经令少女无法分清「他」的性别。

「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不要随便说自己是＜真正＞的十号之神。」

「哈哈，那么，来陪我玩吧。」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斗篷人都好像在故意开玩笑的声音，可是唯独这个时候突然认真了起来。就好像要射穿对方一样，羽宫能隐约感受到对方强烈的视线。

「禅庭十号，羽宫梓参上。」

少女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可就在她集中精力的那刻，斗篷人已经冲到自己的跟前——

很快反应过来，羽宫伸脚一挡。

侧转的身体出现空当。

利用这个空隙，斗篷人熟练的半转身，球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随之带到了身前。

斗篷人以轻盈的身法闪避了羽宫的防守，意外失手的少女则是对对手刚才的动作记忆犹新——

「马赛回转！？」

斗篷人微微一笑，仿佛刚才的表演只是开始而已。

「教科书要开始了哦。」

自称「外星人」的十号斗篷吐出一口白气，对着空地绕了半圈，突然朝着少女快速地带球——并且是，轮番地在胯下盘球。

「踩单车吗？」

没有再感到意外，即使身穿行动不便的浴衣，羽宫仍然像一只暴走的妖精，两眼只有斗篷人脚下的足球。

再一次出脚。

瞬间判断出斗篷人最后靠脚的方向。

双方同时碰到皮球——

依旧拼命争抢，少女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久违的痛快，那是无与伦比的只属于球场的热血。

「这才是十号，这才是你啊——羽宫。」

这时，斗篷人发出微妙的喜悦声音。

这个人认识我———瞬间反应过来的羽宫停下了脚，导致对方带球晃过自己。

「蟑螂头！」

对面传来荒川大喊的声音——

「今天到此为止。」

斗篷人听到后立刻逃走了，留下的只有一脸迷茫的羽宫。

奇怪。

为什么那个人知道我。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为什么她会跟过来呢。

为什么——

解答少女疑惑的是礼的傻气笑容。

「快快，一起看烟花吧～」

就这样赶来的荒川，拉着羽宫白皙的手，向神社方向跑去。

◆

登上不长的一段阶梯，穿过入口的牌坊。神社前殿的周围没有彩灯，取而代之只有把周围照得一片明亮的纸灯笼。

「就到这里吧。」

少女停下了脚步。

深处的周围，喧嚣声也渐渐地消失了。耳边响起的，只有草丛里的虫叫，神社的中央飘渺着仲夏夜的梦幻气息。

在前殿的旁边，牵着羽宫的手，荒川指着天空的景象兴奋地欢呼——

「喂喂，看到了吗，要开始了！」

羽宫抬起了头。

似乎依旧还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十号球衣…我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你啊——如果可以变得更热闹，我到不介意这个十号是谁的。」

「这是我的决定。」

回想起尤莉卡刚入社的态度，少女低沉的声音让荒川不由得嗤笑起来，为什么她们的眼光就不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呢——不，或许正是因为看不到，才有今天这么多有趣的发展吧？

「蟑螂头☆快看！」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细小的爆炸声。

那是划破夜晚虚空的声音。

接着，伴随着陷落般的巨大颤抖，啪地一声，巨大的花朵在空中绽放了，犹如宇宙之花的光辉——

是烟花。

在漆黑的夜空上，有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紫的，各种色彩鲜艳的光彩一个接一个爆炸开了。

刚才都在逛着小摊的人也都抬头望向了天空，同时发出阵阵欢呼声。

感叹，拍手，欢呼夹杂在一起，所谓人间大喜不过如此。

烟花的光亮把大地照明，落下了那短暂的美丽的阴影。

稍纵即逝的昙花一现吗。

不对，所谓的美丽本来就是花朵盛开瞬间的那刻短暂。

连同梦想中的十号身影——

也是一样的。

羽宫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夜空。

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花火祭，但无论几次看到烟花都是难以平静的心情。

谢谢——

此时的羽宫很想对荒川这么说，但是最终没有开口。而两人肩膀的距离，也仅仅只有十公分左右。

「还真是，挺漂亮的。」

最终吐出这么一句。

神社的十号少女——羽宫梓，望着天上的烟花，动情地说道。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