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极的微笑 于 2010-8-29 11:46 编辑

求道

练武场上，新收的雪华宫门人齐心练武，在骄阳下挥汗如雨。宇文默和二师兄带着曲少洋、曲晴照例巡查弟子。这个时候她应该也在练功的，不过，零落这两日的身体不适，她正好可以偷闲。可是，为什么曲少洋显得如此兴奋，不是还有半个月才举行大会吗？还是看新收的弟子资质好太兴奋？

宇文默压低声音问身旁的曲晴：“你哥哥是怎么一回事？”

曲晴最近有些尴尬。这只限于见到宇文默的时候。曾经倾慕的对象一夕间成了师叔，这其中的心酸又有谁能懂？每当她脉脉含情的望着宇文默时，没等来期望的回眸，更多的是令她感到似曾相识的清冷傲绝的背影。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根本比不上宇文默，那么挺拔傲立、俊美卓绝的人，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呢？心中纠结着，强颜欢笑的说：“哥哥准备讨伐幻海瑶天一事成功之后就向五师姐提亲，爹也答应了。”

宇文默装作未曾察觉，道：“那零落呢？”

她不是不清楚曲晴的心思，相反，对于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儿情态在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宴会经验中已算是习以为常。正因如此，她才不能给曲晴任何希望，身份的转变可是帮了她大忙。又一次，她真心感谢紫阳真人的安排。

“当然会答应，他们可是青梅竹马。而且不是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世上除了哥哥，还有什么男子能配得上师姐。”

宇文默摇头微笑，不知是曲晴的江湖经验太少见识的人不多，还是太崇拜兄长。在她看来，单是论公孙无极，无论样貌、武功、家世都比曲少洋高上三分。

不久，下人通报曲宫主要宇文默和冷玉丹前去商量武林大会准备事宜，宇文默听完后急匆匆的走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曲晴难过的模样。

宇文默从议事厅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从下午谈到晚上，宇文默才惊觉江湖之大不是她以前所想象的，出了可与朝廷相互牵制的、在江湖上处于龙头地位的四大家，还有众多大门小派，加起来有数十家之多。除却闭关的紫阳真人、已逝的武圣石修、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幻海瑶天宗主万虞虹三大顶尖高手不能来，大会宴请的都是近年来的名家好手。

她忽然对即将到来的武林盛会有莫名的期待，因为易北极有可能出现，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回松风堂时，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琴音。琴音舒缓委婉，犹如山涧的小泉缓缓流淌，所到之处无一不洁净清雅，滋人心肺，沁人心脾。她的松风堂与沁竹居最近，当然能想得到是谁所弹。

月朗清风，落花纷纷，香魂袅袅，琴音绕耳，一身雅致素服衬得院中仙子出尘脱俗，淡雅如仙。

这分明是一幅仙女月下抚琴图。宇文默赞道。

“琴声高雅平和却暗含幽冷伤怀之情，零落可是有心事？”

江零落浅笑，道：“原本是有的，现在却没了。”

“哦？为何？”

“古人言：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现在我已遇得知己，自然心事就没有了。”武林中人大多是粗莽壮汉，让他们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没问题，但若欣赏音乐，恐怕找不出几人。这份苦求知音的心情没有几人能懂，现在终于遇到知音，遇到能听懂琴音、听懂她而不是只一味说好听的人，自是欣喜，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笑意。

“嗯嗯，”宇文默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所以上天把我送到零落的身边来当知己，想来我们的相遇真是天意啊。”

江零落被宇文默逗笑了，打趣道，“若你是男子，岂不是要说千里姻缘一线牵？”

宇文默突然脸红窘迫起来，干咳两声，“说什么呢，我、我们怎会……”后面声音渐小，江零落已听不到她说什么。

她好笑的看着宇文默，不过是开个玩笑，何必那么紧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为了缓解宇文默的尴尬，江零落开口道：“其实，我还有一桩心事。”

“什么事？”

“承蒙江湖人抬爱，称我为‘琴箫双绝’，可自我学音乐以来，从未与人合奏过。琴箫合奏，是我这辈子除道以外最大的愿望。”

“琴箫合奏……”宇文默喃喃思索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零落摇头苦笑，道“找一个精通音律的人不难，可要是找一个既精通音律又心意相通的人就难了。”

“那我呢，”宇文默上前一步，星眸流盼，嗓音柔丽，“我能否做零落的知音人、世上唯一的合奏者？”心底，萌生了期待。

“这要看你是否真的了解我。”

“那可就难办了。”宇文默愁眉苦脸的说，“人是很容易变的，他有可能今天喜欢音乐，明天喜欢画画，后天又可能喜欢书法，所以——”宇文默笑着挑了挑眉，“了解一个人并不能代表什么。”言下之意，我是否了解你都没太大关系，就不用设条件了。当然，了解江零落，她是十分乐意的。

江零落静静地凝视宇文默，好似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了个透。“宇文，你真奇特，有时是一副优美儒雅，温润谦和的样子，有时又——呆呆傻傻的，偶尔还耍无赖。”

宇文默讪笑不语，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二十三年的教养，到江零落这里全都跑得没影没踪。

“并不是每个人都反复无常的，”江零落清越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一心一意只求修道，从加入雪华宫那日起就不曾改变。”

“只求道？那爱情之类的，你难道从不在意吗？”

“对于我来说，万般皆修行，那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想起与曲晴的谈话，宇文默开玩笑道，“那曲少侠岂不是很惨。”突然意识到说漏嘴，便偷瞄江零落，见她没什么异常才微微放心。想到她不会答应曲少洋的求婚又有着莫名的喜悦。江零落沉默不语。四师兄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道，可她早就决定带发修行，而且对师兄无意，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局。

半响，她问道：“我是个孤儿，四岁那一年被师父在汉江所救。所以我姓江，起初师父给我起名叫江娴，希望我会是个娴静的女孩，十岁时我把名字改成零落，你知道为什么吗？”

宇文默沉思，其实这个问题很早以前她就想问了。零落，多指衰败、凋落之意，有的诗中还喻死亡，她实在不理解有人会起这种名字。“是不是“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的零落？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既然无惧死亡，看破生死，那容貌衰老自是不放在心上。”

“不错，顺应天道，上善若水，这就是我追求的道。”江零落轻柔一笑，在朦胧的月光下如宝珠般璀璨夺目，“宇文，你果然懂我。”

宇文默暗笑，零落，你才是我所见过的最奇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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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才知道“零落”这个词的含义，俺费了好大力气给扯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