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标题

作者:夜舞樱
更新时间:2010-09-13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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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夜舞樱 于 2010-9-13 23:11 编辑


章三 山中一日


寒烟翠已不记得,上次这样悠然度日是何时之事。

懒洋洋睡到近午,白亮日光透过窗子,晃得寒烟翠拧了拧秀气的眉,不情愿的在床榻里继续翻了两个身,才坐靠起来。果然,窗户已被打开。寒烟翠边嘀咕边穿衣:不见荷这个小气的女人,就是不肯让吾再多睡会儿,直接睡到用午膳,岂不美好?非要让吾先起身,然后散步半个时辰,说什么对身体复原有益,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随手将如锦长发用丝带一系后,收拾妥当的寒烟翠撑着绢伞,带着一蹦一跳的小狐沿溪散步。溪水清澈,水底蔓草顺着溪流,轻荡似舞,溪中鱼儿三两成群,或逆流而上,或追逐嬉闹。小狐趴在溪边,凝神聚气,不时双手猛扎进溪水中,企图偷袭一两条鱼儿,却屡屡落空,只溅了自己一脸的水珠子,他颇为不甘地朝寒烟翠嚷嚷:“小翠,这些鱼怎么这样狡猾。”

那是因为你太呆了。寒烟翠转了转手中的绢伞,笑容亲切:“不如让吾来?”小狐仿佛看到满溪的鱼儿,俱都肚子朝天,立刻摇头摆手,急道:“不用不用,小翠你真是太体贴了。”他装模作样地抬头看看天色,紧接着道:“啊,已是这个时候,不如我们回去用饭吧。”说完不待寒烟翠反应便调头转身,一路小跑的往回走。寒烟翠掩唇一笑,沿着来路折返,自己真是养了只天下第一呆狐呀。


青山绿树掩映下的屋舍,屋顶炊烟将散。寒烟翠远远站在树荫下,看一袭藕色便服的不见荷缓缓走至墙角。那儿种了一排三色堇,寒烟翠来的时候,三色堇的花期刚过,她也曾问过,花是何种颜色,不见荷当时却只是微笑,并未回答。只见她俯身细看了看,便折回厨房,片刻后端着饭菜,绕进饭厅,身后跟着拿碗筷的小狐。只一会儿,她又揪着小狐的衣领出了饭厅,小狐不情愿地喊两声饿,又扭两下,不见荷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小狐无奈的叹口气,终还是先去厨房洗手。

她以后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妻子和母亲吧。寒烟翠对心底这突然冒出的想法,无端生了一丝烦躁,她摇摇头,抚平心境,再望向屋舍,便见不见荷倚着门框,笑盈盈地望着她。

“今天回来的有些晚,走远了?”

哈!明知吾与小狐一起,现在这样问,简直其心可诛。寒烟翠脸莫名的有点烧起来,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却给当场抓包,有些羞恼,转念间,已步态婀娜地走向不见荷,边收起绢伞半遮俏颜,边低柔浅笑娇声道:“小荷倚门的姿态,到颇似等候丈夫归来的良妻呀。”

“你……”不见荷被寒烟翠的话挑得一时无语,无措地颔首垂眼,两颊绯红。自然流露出一股娇媚……

“小翠,小荷,你们两个堵着门口做什么?吃饭了啦!”

小狐适时的出现,打破了门口的僵局。不见荷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侧身进入饭厅,寒烟翠则调头往厨房而去:“吾去洗手。”


半日无话。

夜已深,身为日盲族人的不见荷,并无睡意。她静坐于院落中,桌上一壶一杯,看漫天繁星,弯月如钩。夜风清凉,不见荷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杯中物,这样宁静的日子,到底还能持续多久,她也没有把握。风中隐约传来压抑的低吟,不见荷轻叹一声,起身朝寒烟翠的房间而去。房内,寒烟翠两手紧拽着被单,唇色苍白,满额冷汗,似是正被梦魇纠缠,痛苦难堪:“湘灵……父王……不,不是的……”

“没事的,一切都已过去。”不见荷侧身坐在床沿,用一种哄孩子般的轻柔语调安抚着,耐心地一根一根掰开寒烟翠拽紧的手指,拭去她额头的汗水。白天的寒烟翠看似坚强,至少表面上,已放下过去。可是事实如何,寒烟翠自己清楚,不见荷心知肚明,不明白的,怕只有那只天真的小狐狸吧。

寒烟翠的呼吸渐渐稳定下来,不见荷替她掖好被单,起身正待离开,衣角却被牵住。

“怎么?”

“睡不着。”

背后的声音没有了白天的迫人气势,听上去格外无助,不见荷心底不忍:“不如与吾一起喝一杯吧。”


庭院里的石桌上,再添一椅一杯。不见荷提壶为彼此斟满,举杯道:“你内伤未愈,本不该允你这杯。然……”

“然如此朗月,如此佳人,一杯又何妨?”寒烟翠举杯与之轻碰,仰头饮尽,笑靥浮现。

“哈!”不见荷随饮,再次斟酒,“寒烟翠,你来此已二月有余了吧。”只见她俯首靠在石桌上,把玩着手中杯:

“那日雨很大,你一身血渍,昏在山脚下,却揽着小狐,一副保护的姿态。明明小狐只是力竭晕倒,未伤分毫,你才是命悬一线的人。寒烟翠,你很奇怪。”

“奇怪么?”寒烟翠笑笑,举杯又是一口而尽,“再来一杯。”

“寒烟翠,你有喜欢之人么?”

喜欢的……人么?寒烟翠眼波流转,且笑反问:“小荷,又可有喜欢的人?”

“喜欢?”不见荷也是一杯,撑着脸颊,似是回忆,喜忧难测,忽而将头靠在寒烟翠肩头,喃喃道,“此情此景,何不你喜欢吾,吾喜欢你。省去那许多的扰心与麻烦……”

“甚好。”

寒烟翠杯不停,轻叹一声,又道:“山中岁月悠悠,世上红尘纷纷。青山绿水总常在,吾与你望月对饮,今夕尽,何夕能再来?”

“你知道了?”不见荷继续歪着,又是一杯。寒烟翠笑道:“该是吾问你,你知道了?小狐的跟踪术,不提也罢。”

不见荷也笑了。寒烟翠一指挑了不见荷一缕发丝,绕至鼻下,续道:“吾本火宅佛域王女,因利益而生,本该因火宅利益而奔走,却不想遇见命定之人,家也罢,国也罢,连自我,也一并舍去。前尘种种,却不过是为她人做嫁衣。心痛也好,眼泪也好,吾回首来路,除了小狐,竟无人为吾落泪。小荷,你说是否可笑。”

“吾亦知你有难述过往。虽与吾不尽相同,却也相去不远。哈,你与吾,是同病相怜呐。可是小荷,今日吾漫步在溪边,见山清水秀,游鱼嬉戏,是吾此生未见之宁静祥和,又见屋舍炊烟袅袅,有人依门待归人……”

“不要……说了……”不见荷坐直身,将头转向另一侧,竟无法再直视寒烟翠。长心,长心,为何总要一错再错?吾……

汝要如何?不见荷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响,正是那湖中人的声音,那人冷笑着又道:不见荷,汝总是如此犹豫不绝,如此软弱,才造成今日之悲剧。汝要再次促成不可挽回之事么?汝真的舍弃的下织羽长心么?

不见荷心中一凛,心中刚筑起的反抗瞬间有崩塌之虞。一只柔暖的手适时按在她的肩头,稳住了她心头的不安。寒烟翠关切的语调响在耳畔:“没事吧?”

不见荷回头,寒烟翠的双眸映着淡淡月色,似有华彩流动,真挚而充满力量。

“你哭了,为何?”

寒烟翠举指,柔缓拂过不见荷脸颊,指尖湿暖的触感,让她心底亦起酸楚,“不必难过,一切皆是命数,非你之故。”

“不……”不见荷握住肩头的手,心里因寒烟翠的话而终于有了抉择,“寒烟翠,过了今晚,你带着小狐离开,有多远,走多远。”

“傻话。”寒烟翠拍拍不见荷的手,淡然一笑,“再远,也走不出你我各自的天命。何况,明日再走,也有些迟了。”

话音落,阴影中闪现出数人,观其貌,辨其气,皆是根基不凡之人,仅凭寒烟翠与不见荷两人之力,显见不是对手。

“王后,请。”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口吻不容拒绝。寒烟翠一挑眉,笑道:

“戢武王竟然也是出尔反尔之辈,是吾高看了他。”

正待举步,却听身后一声“且慢”。寒烟翠转身,只见不见荷又将彼此酒杯斟满,递杯轻语道:“正值子时,如此夜色,如此佳人,你与吾何不再饮一杯。”

“如此甚好。”

一杯尽,寒烟翠转身离去,再无回头。下次这样悠然度日,又将是何时之事?

隐隐有风送声:明年夏天,一起去赏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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