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

鏡子裡，有個面容可怕的女人站在裡面，忽然間，她打了哈欠。

「唔…黑眼圈…好重…」

昨晚為了等紅燕伊回來，臻凱琪坐在沙發上足足等到天亮。反正太陽都這麼大了，她乾脆刷牙洗臉準備做早餐。關於紅燕伊整夜未歸，她始終放不下心，雖然對方是個成年人，應該不至於被誘拐走，但就怕她去誘拐別人，而且機率很高。

她給自己到了牛奶，盯著乳白色發呆。

－－好安靜。

除了偶爾傳來風聲，現在整棟別墅可以說是鴉雀無聲。有點不習慣，畢竟有好一陣子都和紅燕伊在家，平常這時候，她一定都會先來個擁抱，然後親吻，偶爾會一起看電視，然後我做甜點，她會安靜的在旁邊看，雖然不時會惡作劇，但是那樣的感覺很好。

可是現在…居然這麼安靜…

揚起一抹苦笑。

差不多該開始打掃家裡了吧，之前因為紅燕伊的關係，都沒辦法好好打掃，現在她正好不在，可以按照先前的進度完成。這麼大一棟別墅，做起家事來真的沒完沒了，不過為了基本衛生，還是得好好地作。

就算她不在家，日子一樣要過。

臻凱琪準備了水桶，抹布，和清潔劑，為了慎重，還戴起口罩。

叮－叮－…

人才剛走到客廳，玄關就響起門鈴聲。臻凱琪連忙放下水桶，腳步不穩的前去開門。

這麼早，難道是快遞公司嗎？

「來了、來了。」

臻凱琪邊回應邊解鎖，門一開，外頭刺眼的眼光令她瞇起雙眼。

「快遞公司…嗎…」

眼前的女孩讓她傻了眼。黑色長直髮，棕色瞳孔，白皙的肌膚，一身外縣市高中制服，怎麼看也不像快遞員，因為眼前這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就是她的親妹妹——臻月珊。

對臻凱琪來說，這絕對是個天大的驚喜。除了類似過年那種重大節慶外，臻凱琪根本無法和家人見面，因為詹古裕不喜歡她到處亂跑，當然也很反對她回娘家。所以對高中快畢業的妹妹，她只有在今年過年時才有見到。

「好像打擾妳了，姊姊。」

坐在沙發上，臻月珊喝著姊姊泡好的紅茶。

「別那麼說，我又沒事，怎麼會打擾呢。」

望了水桶一眼，臻凱琪尷尬地笑著。

「姊姊，黑眼圈很重呢。」

銳力眼光一瞥，臻月珊馬上發現對方眼袋上的黑色，眉頭忽然皺起。

「阿哈哈…那個…話說月珊怎麼會跑來呢？不用上課嗎？」

——絕對不能讓她知道紅燕伊的存在﹗

「因為火車上睡過頭，就乾脆過來了。」

臻月珊平靜地說著，這答案讓跟凱琪差點摔倒。什麼叫做因為火車上睡過頭，這麼輕鬆就決定翹課嗎﹗會不會太隨便了一點﹗再怎麼說也應該先打電話來才對，這麼突然真是嚇死人了，還好紅燕伊不在，不然一定很難解釋這微妙的關係。

「放心，日後我會請假的。」

「…不是那個問題吧﹗」

臻凱琪無奈的嘆口氣。雖然家裡稍微好轉，不過為了金錢開銷，全家都搬到了鄉下，妹妹只好每天坐火車通行，說起來也非常辛苦。

「姊夫去上班了是嗎？」

看著空蕩蕩的家，臻月珊問著。

「嗯，出差了。」

月珊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和我這個姊姊不同，她有很美的臉蛋，皮膚天生就很白皙，身材也很好，說不定未來可以當模特兒，或是電影明星，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多少也可以沾點光吧。

「那個…」

臻月珊面無表情的看着凱琪。

「怎麼了？」

果然正面看的話，月珊真的有當明星的潛力呢。

「那個不是姊姊的內衣吧？」

「…內、內衣？﹗」

連忙回過頭，一大疊剛洗好的衣物被擺在廚房椅子上，最上頭放了件紫色胸罩，那個是紅燕伊的內衣，從她搬來後，衣物就全由臻凱琪負責，久了之後也習以為常，也因為家裡都只有自己，所以收好的衣物也都亂擺。

「…好丟臉﹗」

臻凱琪低聲呢喃，她連忙跑進廚房收拾衣物，尷尬地紅了雙頰。

「那個尺寸…家裡還有別的女人嗎？」

待臻凱琪回來後，妹妹又提出一個敏銳的問題，這讓臻凱琪有點措手不及。

「不、不是，那是我…買錯的。」

回以簡單的笑容，臻凱琪只覺得冷汗都要滴下來了。

「我們就不要再討論內衣了，對了﹗爸媽他們還好嗎？」

想起鄉下的父母，希望他們老人家一切平安。

「嗯，每天都很快樂，超市也經營得不錯。」

臻月珊點點頭。自從食品公司倒閉後，爸爸就一直很消沉，不過和詹古裕結婚後，債務方面有了極大幫助，媽媽也鼓勵爸爸重新來過，他們搬到鄉下後，就用一點積蓄在那裡開了間小型超市。

「是嗎，真是太好了。」

心裡鬆了一口氣。原本過年時去探望父母時，營運好像出了點問題，看來已經沒事了。

「姊姊，我今天來，是要傳口信的。」

臻月珊忽然嚴肅起來，這讓臻凱琪有點緊張。

「那種東西…用電話不就好了嗎？」

說什麼傳口信，又不是古代人。

「爸媽的話是，想離婚就離婚吧，別為我們擔心。」

此話一出，讓才剛喝進紅茶的臻凱琪噴了出來。

「我的話是，馬上離婚﹗妳這個笨蛋姊姊。」

這句話讓臻凱琪沒毫無氣質的連鼻涕都噴出來。

「…咳…咳…﹗妳…妳說什麼？﹗」

快速抽取衛生紙替自己挽回形象，臻凱琪不敢置信地看月珊。

「姊，還債的錢妳不必擔心，爸爸他會想辦法的。」

臻月珊拿過紙巾替姊姊擦鼻嚏，表情十分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離婚的事…你們可能誤會了，我和阿裕…」

「我們都知道了，從你們過年來的時候，爸媽都知道了。」

想起那晚，臻月珊就忍不住升起怒火。那日姊姊和姊夫一起到鄉下過夜，晚上我因為考試的關係，唸書到半夜，那時窗外就傳來說話聲，由於鄉下手機收訊不好，於是姊夫就站在門外說電話，那種曖昧的話，就算三歲小孩聽了也知道不尋常。

「我想應該是誤會吧，誤會。」

心裡頭有種恐懼升起，臻凱琪絕得某種極限快被超越。

「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們都不希望看妳不幸福，姊姊。」

「吶，月珊…功課還好嗎…學校呢？」

望著臻凱琪想要退縮的神情，月珊嘆了一口氣。她伸手拉扯過對方，將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姊姊抱進懷裡。

「債務什麼的，已經不要緊了，現在我們最擔心的，是姊姊。」

「…月珊。」

輕咬下唇，臻凱琪緩緩回擁臻月珊。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愛哭鬼月珊了，她現在非常堅強，甚至比自己還要堅強，在她制服上的味道，是媽媽經常用的洗衣粉味道，彷彿媽媽人也在這，要她不必擔心經濟問題。

「所以，選擇都握在妳手中了，姊姊。」

月珊放開她，並將她的手執起，像是把東西放進她手掌心，要她緊緊握住。

「可是離婚的話…對債務是沒有幫助的…」

手中握的，依然只有空氣。

「放心，爸爸最近用投資賺了點錢，而且超市也經營的很順利。」

照這樣的情形，再過一、兩年，就可以全數還完了。

「…嗯。」

臻愷琪嘴角牽起淡淡笑容，心裡似乎也沒那麼沉重了。

「所以，姊姊就快點離婚。」

真月珊拉住她的雙手，以非常認真的表情說著。

「那種事…也不是說離…欸？﹗」

當支撐力不夠，臻凱琪狼狽地被月珊給壓倒，當臉孔越來越近，臻凱琪就越來慌張。

「然後搬回來跟我ㄧ起住﹗」

想當初，應該要破壞姊姊的婚禮，只能怪自己當時太懦弱，但是現在…

「我知道妳很想我，但還些事情必須處理啊。」

腦中浮現紅燕伊的臉，至少我和她之間得解決些問題。

「不是姐夫吧，看起來是紫色內衣的主人，對不對？」

瞇起雙眼，臻月珊危險地說著。什麼事也別想逃過我的眼睛，從小的時候，那宛如雙胞胎才有的心電感應，我和姊姊之間也存在著，所以當她蛀牙時，馬上就可以發現，當她有暗戀的對象時，就可以早一步將他解決，這就是自豪的能力，簡稱，姊姊雷達。

「…唔？﹗」

老實說，妹妹一直是自己最棘手的對象。

「算了。」

臻月珊坐起身，她狠乾脆的拿起書包，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妳、妳要走了嗎？」

面對妹妹態度大轉變，臻凱琪還反應不過來，連忙從椅子上爬起來問。

「嗯，會趕不上下午的打工的。」

學校可以請假，但是工作必須領薪水，所以不能遲到。

「那麼…我送妳到車站吧。」

臻凱琪站起身作勢要去拿車鑰匙，不過臻月珊可沒等她，自顧自的走向玄關。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

她伸手推開大門，回過頭看著姊姊。

「下次要介紹給我認識喔。」

語畢，她揚起一抹久違的笑容，然後離開。

見妹妹身影消失在門後，臻凱琪愣在原地，她都還沒和她說路上小心，或是改天見，月珊就這麼跑回家了，除了行蹤難以捉模，連個性都不好應付，她在心底小小嘆口氣，以前總是哭鼻子的月珊已經不再了，不過…

「…嗯。」

我會帶燕伊回家給你們認識。

如果有機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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