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就來更新(?){:4_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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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五 洞窟故人(下)
在錯綜的洞窟裡走了一會、羽晴首先試探性的詢問,「前輩們…一直都住在這裡嗎?」
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地方、夜寰進來沒多久後就跑回自己主人身上躲的不見蹤影。
「唉唉,前輩什麼的老頭子可承受不起,」老人呵呵笑道,「大人喊我吳老頭也就是了。」
「吳老…先生、」也不堅持、羽晴順著對方的意思改了口,「請問這洞穴是什麼地方?這裡的石頭似乎有著什麼奇怪的力量…」
「嗯…沒記錯的話,古老水族稱這裡"役虛洞穴"…原本還挺熱鬧(?)的,洞裡的那些白骨,都是屬於住在這裡的生物,」
指了指其中一間鐵欄圍著小洞,「這裡是洛白山拘禁魔物或犯人的地方、因為這洞穴的石頭有抑制魔力與術力的作用…」
拍了拍一旁的淡紫石壁、接著又說,「妳們應該都感覺的到、在這裡無法使用任何法術…但是從洛白結界設起後、這裡就被廢棄了,因為邪惡的東西進不來…」也出不去…
想到了什麼、吳老頭回頭往來路望了望,然後沉重無奈的嘆了口氣,很快的轉回頭繼續往前走,「現在術族裡應該也沒幾個人還記得這裡了吧。」
「原來如此…」
「那老婆婆也是犯人嗎?」想到剛剛牢房裡的老人、昭雲好奇的問,「不然為什麼要在那裡面、不一起出來走走?」
不悅的哼了一聲,「…經過這麼久了、這裡還會有什麼人犯…」
彎腰大聲的咳了幾聲、吳老頭似乎不願再繼續這話題,沒有回頭的詢問,「大人想去哪?」
「我們該回學…」
「我們要去東南方的市區!」在羽晴話還沒說完前、昭雲就搶先回答,雖然吳老頭詢問的對象不是她。
「…」並不願在外人面前與昭雲爭論、又或許是為了減少發問人的困擾,羽晴無奈責怪的瞪了一眼正對她調皮吐舌的昭雲後、並沒有糾正她的說法。
見羽晴沒有出聲、吳老頭以為兩人的方向是一致的,「嗯、請跟我來。」說著便往另一邊的岔路走過去。
從沒有遲疑的腳步看來、他非常熟悉這邊的地形,兩個女孩跟在他身後、穿梭在交錯的洞穴中,
有時一旁的叉路還會傳來類似野獸低吼的詭異風聲、令人不寒而慄,但是吳老頭一臉平常、對他來說這些聲音都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很快的便來到穿越這洞穴的小溪旁,枯瘦的手指著下游的方向,「順著這條溪走便可以走出洞、它的出口就在東南山腳,然後再往前走沒多久就可出山了…」
恭敬的朝羽晴鞠躬,「恕老頭子還有些事就不送大人出洞了。」
羽晴也禮貌的回敬,「謝謝您為我們指點方向。」
並不像兩人那麼多禮、昭雲聽完吳老頭說明方向後便轉身打算離去,「…喂、小傢伙,」
聽到吳老頭似乎在叫自己而停下腳步回身,只見老人神色除了無奈更多擔憂、比起剛剛精神奕奕衝進洞裡的模樣看起來更加衰老,
猶豫了一會、他還是開口了,「既然來了、有機會就再來晃晃吧…」
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昭雲身上的凌亂處,「但是下次別再搞得這麼邋遢。」
並不在意別人嫌棄她的衣著、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別人這樣說了,
昭雲傻傻一笑點了點頭、很快的回答,「我會的、我還有事想問老婆婆。」
聽昭雲這樣說、吳老頭馬上接著緊張的交代,「記得別答應那老太婆做任何事情。」
矛盾的言語讓人搞不懂到底這老人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昭雲出現在這裡。
「答應她什麼事?」昭雲不解的問。
「…沒什麼,」欲言又止的撇開頭、最後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看了羽晴一眼、老人將視線轉回昭雲身上,「還有這次、別再把…同伴扔下了,」
但是這句話讓昭雲想起那個總是笑得燦爛的女孩、不安的動了動,
兩人所想到的並不是同一件事,吳老頭並不了解昭雲在焦躁些什麼,疑惑的瞪了她一眼、加強了語氣,「好好保護大人,知道嗎?」與其說是叮嚀倒不如說是威脅的威嚴口氣。
昭雲的個頭比起羽晴還矮了些、提醒年紀較小的保護比她大的女孩很是奇怪,
但是昭雲下巴微揚不服輸的答道,「才不用你說,我原本就打算這麼做。」
「很好很好…」並不像對羽晴那般恭謹、「那麼、就好好記得妳說過的話。」
老人嚴肅著老臉交代後便轉身離去,駝著背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洞穴那端。
兩個女孩的身影沿著溪流、一前一後沉默的往前走著,不只是羽晴、就連平常總是少根筋的昭雲似乎都思考著自己的心事,
由於事出突然、都還沒有時間好好搞清楚洞裡那兩位奇怪老人的身分就被趕出現場。
相較之下、對方好像就了解她們許多,似乎知道著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關於兩人本身的事情,雖然想的事情不盡相同、但是兩人都在心底悄悄下了決定----
就算這洞穴讓人感覺不舒服,也一定還要、再來這裡一趟。
走在這像是沒有盡頭的洞穴中了好一會、羽晴的思緒來到她們與吳老頭分道揚鑣時的對話,
其中內容的相似程度讓她不由得回想起被"綁架"來這之前、昭雲在耳邊的低語----
『別怕、我會保護妳。』
原本應該是令人感到溫暖安心的話語,但是沒來由的、夢裡那不知道屬於誰的不安感覺再度纏上羽晴心頭,
明明早已不記得夢境內容,但是當溫柔的承諾與無形的恐懼混合在一起時,讓羽晴心底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就連眼前的瘦弱背影如今看來都好不真實…
就像是確認她的存在似的、羽晴伸出手去抓住身前人的背心衣角----
但是在還沒反應過來時、手心所抓住的衣物便被另一道熟悉的溫度所取代。
感覺到身後的人抓住自己,昭雲第一個想法便以為剛剛想著心事的自己、腳步不小心過快難以跟上,因為她的友人也常常拉著自己的手或衣服、抱怨著她過快的步伐。
因此沒有多想、很自然的便反過手去握住羽晴的手打算拉著她一起走,
握住的瞬間、柔軟舒適的觸感讓她心臟突得一跳,這才想起或許羽晴並不喜歡自己這個舉動----
很快的、一切疑慮都在羽晴沒有猶豫的回握中消散。
被說是任性、善變都好,羽晴現在只想緊緊握住身前人的手,反覆確認從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有多真實,讓那累積的不安與恐懼一點一點的消逝。
然而她卻忽略自己對他人的影響力,要不是周圍光線不足,或許她會發現前方那個一直不曾轉過頭的女孩、發紅的耳根。
兩人走到了洞穴出口,原本應該隔絕著洞穴與外界的厚重鐵門如今早已毀壞的歪斜在一旁、爬滿藤蔓與樹枝,
從外面不撥開雜草仔細看的話、還真看不出原來這裡有個通往洛白山腰的天然通道。
走出了陰暗的洞窟、來到洛白山偏僻的東南一角,兩人同時深深的吸了一口外頭新鮮的空氣,舒服的伸展身子,
就連一直躲在昭雲衣領間的夜寰、也一臉享受的爬回主人肩上直打呵欠。
看了看高掛的太陽,「太好了、還很早,應該才剛過吃飯時間。」
由於昭雲的白銀護手在去找羽晴前、便依照哥哥先前的吩咐丟在學校抽屜裡了,因此她現在也只能靠著太陽的高度來推測時間。
比預期的還早到達山腳、昭雲不禁得意的想到,如果依照原本一個勁的往東南方走,不但崎嶇難走、而且迷路的可能性簡直是高達百分之兩百,這樣誤打誤撞反而是幸運的走進了捷徑。
不過識字不多、平常就是以兩隻腳當交通工具的昭雲,
完全忘記了、環繞著洛白山的通行電車似乎才是她們可以抵達東南山腳最快、最輕鬆的途徑。
就像吳老頭所說的,出了洞後往前走出了濃密森林、來到了一條看似荒廢已久的森林小徑上,
沒多久便看到環繞著洛白山的柏油街道、以及那條象徵山區與都市之分的麻繩。
隨著身前的人每走出一步就多一分掙扎、雙腳是越來越沉重,
在距離那條麻繩剩下沒幾步路時、羽晴雖沒放開手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對不起…」
望著因為疑惑而回過頭看著自己的昭雲、羽晴歉然的說,「我不能跟妳過去。」
「為什麼不?」不解的眨眨大眼,「妳想出去不是嗎?」
羽晴一直都很清楚、她的身分並不允許自己憑著一己私欲便任意妄為,
她的一舉一動、生命安危所牽涉的無辜生靈實在太多太沉重……
不只一次的、她總是幻想著有人可以帶她離開這牢籠時會是什麼情況,但是事到臨頭、卻還是膽怯的止住腳步。
就算不管自己可能揹負的罪惡,一旦跟著昭雲跨出了結界、昭雲便必須連帶揹負著她自己本人並不清楚的沉重責任;
而因自己私心加諸在這無辜女孩身上的包袱、又何時少過?
心疼的看著心愛的她、堅決的緩緩搖頭,「不行的…」
沒有多餘解釋、只怕自己在這單純清澈雙眼的注視下難以堅持,羽晴轉過身鬆開了手便打算往回走。
但是、剛鬆開的手馬上又被人抓住,「妳想去?對吧?」昭雲著急的大喊,「而且…而且、這是妳欠我的!」
很偶然的、就在羽晴想著自己虧欠昭雲甚多時,昭雲便說出這樣的言語,「我欠妳的…?」難道她真的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
羽晴轉回身看著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只見昭雲用力的點點頭,「對啊!園遊會那天,我抽到妳、可是妳沒有陪我。」原來兩人所想的仍是不同的事情,
但是某人似乎故意遺忘那天羽晴之所以無法履行規定、是因為得獎人擅自離去的關係?
見羽晴的表情很是動搖、昭雲得意洋洋的繼續說,「所以妳欠我三十分鐘!而且、而且…哥哥說…呃…就是那個…欸………」
為了說動羽晴、昭雲努力思索著好搬出更多"正當理由",「就是欠別人東西、會越變越多…那個叫…呃…叫…」
「利息?」體貼的幫昭雲找到正確的語詞,羽晴微笑的看著她,雖然只是微揚起嘴角、但已滿是甜蜜的味道。
「對!對、對,就是利息,」開心的昭雲並沒有注意到握住的手正微微顫抖,
或許比起昭雲、羽晴的心底更是激動,因為她從沒想過昭雲會把這件大家都已經遺忘的小事記到現在,她總是有辦法輕易攪亂自己的心湖,
「所以今天、妳是我的!」
大聲宣佈令人誤解的、用奇怪邏輯得到的奇妙結論。
明知道是對方的無心言語、羽晴白皙的臉龐仍是不爭氣的染上美麗的粉色,「可是…這樣會給很多人添麻煩…」
就像是默認(?)似的、害羞的低下了頭沒有反駁對方的微妙結論,但仍是沒忘記自己的本分輕聲拒絕,只是語氣已不如先前堅決。
「不麻煩的!」然而跟她說話的人正是出名的不可理喻(?),「現在我們就是要去解決麻煩阿。」完全的雞同鴨講。
面對這樣的對手、擅言的羽晴也感到難以招架,「不是的、我是說…」
所謂的秀才遇到兵、便是這種感覺吧?
「待在這裡、什麼都做不到吧?」
單純率直的言語往往最能說進心坎裡,像是一道電流穿透而過、羽晴瞬間有被人敲醒的感覺,直直望著那清澈的雙眼不能言語。
身為魔物剋星、人稱淨者的她,擁有比起任何術者都還令魔物害怕的力量,比任何人都能敏銳的察覺環繞的邪惡,
但是往往羽晴能做的、便只是拜託信任的人代為勘查可疑地點。
只能一次次的拜託別人去冒險、自己卻安穩的躲了起來,然後在每次託付之人受傷回來後自責不已、也為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心都過於平靜冷淡的自己感到內疚。
心底痛恨這種明明有能力卻是幫不上忙的情況,雖然偶而跟衛維透漏自己的想法、但總是很快的遭到合理拒絕,
如此永無止盡循環下去、缺少勇氣的她一直也找不到出口,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凝視眼前這個不受拘束、無憂無慮的女孩,羽晴不禁心想----
如果她知道了我的身分,是否也會像現在這樣、無懼的與我跨出這最後界線?
像是心有靈犀般,只見漂亮的臉蛋揚起令人安心的笑容,昭雲凝視著羽晴那不安的美麗雙眸、似乎能讓人充滿勇氣,
「無論發生什麼事,」緊了緊交握的手、誠摯的訴說她的心意,
「妳都還有我。」
天大的事情,我都會與妳、一起承擔。
光是短短幾句話就讓羽晴產生肩上重量忽地輕了許多的錯覺,但是胸口那再也無法壓抑的劇烈跳動、卻是再真實不過,
「…嗯。」就怕再多說幾個字便無法忍住哭泣的衝動,輕輕的點了頭。
緊握著彼此的手心、她們一起跨過了洛白山的界線,
跨過了長久以來的束縛、選擇走向充滿不安變數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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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茫然的望著窄小空間裡的石壁,老人眼神空洞茫然、比起不久之前似乎又衰老幾分,
沒有了剛剛罵人的凶狠氣勢,現在的她看起來更是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就如此沉沉睡去不再醒來。
雖然早就能預見,但是吳老頭送走羽晴她們後、回來一看到這景象仍是無奈重重嘆口氣,
心裡比任何人都明白她的心願、也知道時至今日她有多失望多沮喪,當初就是不想看到她這副落魄模樣、才會忍不住說了謊,但那也只是延長虛假的期待而已…
「渴了吧?喝點吧。」打開了鐵門、低頭走了進去,原來這牢房的門一直都是沒有鎖住、任意進出。
見對方沒有意願接住自己遞給她的水瓶,吳老頭只好像照顧小孩般的餵她喝水,動作熟練又俐落、兩人似乎已經很習慣這樣的相處。
擦去了老婆婆嘴邊的水痕,見她似乎還是沒有回過神來,吳老頭只能嘆口氣轉身走開,正準備打開門時,
「我可憐的孩子…」一直沉默的老婆婆在背後沙啞的自語,「我還是看不到她的未來…」
回想著那孩子像是受了詛咒似的乖舛命運,語氣裡只有衰老與絕望。
想起稍早看到的美麗畫面,「會的…」
停下腳步、吳老頭回頭看著老婆婆,笑的溫馨,「她並不是一個人。」
「哼、"初之淨者"嗎…」卻是換來對方不以為然的輕哼。
眉一挑、吳老頭有些不悅,「原來妳不是沒認出大人。」
「認出來又如何?老婆子就一定要給她請安嗎?」老婆婆只是嗤之以鼻的答道,
「那模樣、那神色,一進來就快把我剩下的老命淨光…還有那隻沒用的牲畜,誰會認不出來?」
「身子還好吧?」聽到對方這樣說、吳老頭忘記了剛剛的不悅,擔心走向老婆婆想察看她的情況,「一下子發生太多事…都忘了大人能力對妳的影響。」
「還死不了…」擺了擺手、似乎不喜歡對方太過關心,「如果是她…我倒寧願那孩子是一個人,要不是她…要不是她………」
想起了什麼難過的往事、老婆婆雙手捏緊微微顫抖著,「要不是她,那孩子又怎麼會像現在這樣?!」
吳老頭沉默了一會,憶起往事、自己又如何能安心置身事外?
於是開口辯解,「…妳這話對大人並不公平,大人她…」
「公平?」老婆婆高聲激動的打插,「對那孩子就公平過了?」
越想越是怒不可遏,「在我看來、你口中的大人只是個禍害!」
聞言、吳老頭老臉一沉,「我不允許妳這樣出言污衊高貴聖潔的大人…」
憤怒慎重的發出警語、雙手負在身後沉默的與老婆婆互相瞪視。
狹窄的牢房裡,兩人就這麼無聲的較勁著、似乎誰也不肯先讓一步,
不知過了多久、老婆婆終於首先移開了視線,「…你們這些人個個把她當寶,老婆子可不吃這套,」
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趕人,「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喜歡聽就別在這裡礙眼,給我滾出去!」
雖是嘴巴不饒人、但是也不再繼續批評吳老頭口中的"大人"了。
聽到對方下逐客令、吳老頭陰沉著臉乖乖的走了出去,並沒有做多餘的爭吵,
原本打算就這樣離開,「…對了,」
想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騙了妳…抱歉。」
「…」老婆婆並沒有轉回頭、仍是望著石壁,「我早就猜到了…」
「是嗎…」但妳仍是選擇相信我嗎?...
苦笑著搖了搖頭、吳老頭長長噓了一口氣,其中所蘊含的後悔與無奈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的是----
從這一次的相遇、對他們長久以來的平靜生活將會有如何巨大的改變。
---待續---
後記:原本預計再兩章寫完這天的...
現在只剩一章了..................小R會努力的!(撇頭(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