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iuki 于 2010-10-24 00:30 编辑
= =其实这是一段时间以前写的文了……貌似写了之后就存在电脑里了
好吧……大概就是虐美琴的东西……(喂
有没有人吐槽这篇番外比本篇长的东西
回家
「速度會太快嗎?」
「不、不會。」
御坂美琴背著白井黑子,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
她想,也是呢,黑子平常都慣了快速移動。
一步。兩步。
行走在一片廢墟之中。
「黑子、黑子?」
走了一段路,美琴抖抖臀部,使黑子的身軀更靠上一些,手也將她的雙腿抓得更緊。
真是難得的安靜……她想。黑子大概是很累了。在這平坦的路上行走,周圍也是一片寧靜,她該不會睡著了吧?
「……姐姐大人,」黑子似乎想說什麽,原本深埋在胸前與美琴背部的頭也抬了起來,「姐姐大人用的是什麽沐浴露?好香……」她使勁在美琴背上嗅,鼻子緊貼美琴的衣服,發出“咻咻”的聲音。
美琴臉一紅:「笨蛋!你在想什麽……」不是累了嗎?怎麼還能做這種…這種無聊事!美琴下意識地伸手去拍她—但手一動,黑子的身體就往空缺的一邊傾斜,她連忙又托住了黑子。
「總、總之不要亂動啦!」她如是說著,背上的人似乎很聽她話、馬上停止了移動,頭又靠在了她的背部上。
又是一片長長的沉寂。
××
美琴突然想起剛認識黑子時發生的事來。
那時黑子硬要住進她的房間,為此二人都被罰打掃廚房。美琴靠在樓梯旁的門上,望著黑子努力刷著地板的側面發呆。她不懂—爲什麽明明是白井犯了錯、她卻也要被罰?更不懂的是,爲什麽這孩子還能心甘情願。
她當然發現了,白井偷偷看她的眼神,還有看她一眼之後、嘴角那抹心滿意足的笑意。
那時候,黑子好像也是這樣。
不發一語、只是默默地在幹自己的事情。
美琴根本不懂—她這樣做的意義。
「不過…」她露出了然的笑意,盯著黑子倔強的臉。
自己身上,應該有些什麽影子,讓黑子一直在追尋吧?所以,黑子才會那樣認真、執著地對待自己。
那就是愛嗎?
「我來幫你吧。」
美琴走到黑子身旁,也開始刷起地板來。
——說起來,爲什麽要幫她呢?
大概是因為,被那知足的眼神觸動了。
××
「姐姐大人……」
「嗯,什麽?」她中斷了思緒,靜下心來聽黑子說話。
黑子的呼吸噴打在她背上,起伏一陣,「姐姐大人的背…好溫暖。」
美琴感覺自己瞬間窒息了,但下一刻,她又聽見黑子繼續說:「呐…,姐姐大人,那類人…類人猿,也很溫暖、很可靠嗎?」
上條?
「他啊…」美琴露出沉思的神情。
她感覺到黑子熾熱的眼神,連忙還了一個訕笑。
「現在呢,先別提起他好嗎?」
「………好。」
黑子沒再說話。
美琴望著天空想,黑子在想什麽呢。
「很快就到常盤臺了哦。」美琴笑著,「黑子,再等等。」
「嗯。」
身後悶悶的回應。
「呐,黑子……」
「謝謝你。」
「對不起,姐姐大人。」
「黑子,黑子。到了哦,已經到常盤臺了。」
「……」
「…黑子?」
「…………」
美琴拖住黑子,轉過身來抱住她,摸著她背上的一片冰涼。
「辛苦你了……」她苦笑,望著那布料上的一灘暗紅。
美琴緊緊地、穩實地抱住黑子,眼淚順著臉頰的弧度流淌下來。
她抱著對方一同跪坐在地上,連聲音都帶上了濃濃的哭腔。
「我們回家了,黑子。」
××
女孩稍稍一愣,身後的人與她擦肩而過。
此後再無交集。
她想,人與人之間也許是這樣。
黑子,只是比她更早地到了終點吧。
偶爾。與他人並肩向前時,她偶爾會回頭望一望。
她想回家、因為她累了。爲了夢想、正義。
但是家里,沒人了。
Fin.
夠
御坂美琴習慣將鬧鐘調到六點響,但往往醒來的時間都是五點五十八分——缺著的那兩分鐘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在床上翻滾一番——在振作起精神之後再早有準備地將剛響起沒兩秒的鬧鐘聲關掉。
六點——早晨的學園都市,太朦朧,天已經分不清是藍色的還是白色的——大概是清澈的藍色。但這些都不是御坂美琴所要顧及的——因為她今天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出房間之前,她甩一下散落在衣領后的散髮、眼神不捨地望了一眼另一邊的床,莫名地、歎了口氣。
××
有時候人與人的緣分是很奇妙的。
有的人在你抗拒的時候強闖入你的生命裏,到最後往往是你習慣了他的存在而無法捨弃。御坂美琴望著天想,啊、這真的是很奇怪、但又很美妙的事,讓人禁不住去探索——但往往會觸及心裡的一些什麽事,讓人黯然神傷。
「現在是……」美琴歪著頭想了想,「六點三十分?」
六點三十一分,可麗餅店開始營業了。
——多出的那一分鐘,讓店員有足夠的時間去整理工具。
美琴在懷裡揣一下早已準備好的鈔票,默默不語地走到了店前。店門剛打開,店員收拾著紙袋而下意識地抬頭時、目光就正好與美琴的對上了。
美琴喘了口氣,強自讓自己露出一個鎮定的微笑:「你好,我想要……」
「啊,抱歉,」店員是個戴著帽子、留著短短寸頭的年輕男子,他燦爛地笑著,「可麗餅要在三十五分才開始銷售哦。」
欸?美琴稍微愣了一下。她沒有跟任何人說——她今天能準時起床都是因為想要第一個買可麗餅——但明明在準確時間來到了,卻還要等待幾分鐘,這大概才是最奇怪的吧。
「你們…你們不是三十一分開始營業的嗎?」美琴提出了心裡的疑問。
「呵…這位小姐知道我們的準確時間,真是厲害呢,」男子摸摸後腦,另一隻手卻還挑選著材料,他專注地看著櫃檯,用回想的語氣繼續說道,「記得以前有個女生、也是將時間把握得很準的……」他邊說著,邊將奶油罐放到櫃檯的右方。
「這樣啊,一定是常來買的顧客吧。」美琴打斷他的話。
「是啊,習慣了以後,都有預留給她的那一份了呢。不過她也不是只買給自己的,還有另一份。喏,」他指指擺在櫃檯中間的可麗餅,棕色與奶白色交間的餡,「那就是她要的。另一份,因為每次都不一樣…所以沒有先準備好呢。」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臉頰上染上了淡淡的粉紅,「每次到這時候,她都會拜託我賣她一份超分量的可麗餅,說是要給她的友人……我說啊,其實可以準備的話,我在前一天就會問她想要什麽口味的。但是我很喜歡……呃,很喜歡她拜託我的時候……」他搔搔臉頰,猛地抬起頭,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多了,「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陷入回憶裏了啊。」
「不……」美琴的嘴角輕輕勾了起來,「這沒什麼。」反倒心裡似乎有點什麽豁然開朗了。
難怪,她雖然是三十一分被拉到這裡的,但卻三十五分才吃得到可麗餅。
難怪,自己每次吃可麗餅的時候,都覺得材料充分得過分。
難怪,每次摸到黑子的可麗餅紙袋時都能感覺到微冷,但自己的卻是新鮮出爐的。
美琴在想著什麽,男子卻乾脆利落地將價格表貼在一旁,啪一聲后,他抬起頭來:「這樣就好了。那麼、請問,您要什麽口味的呢?」
「那……我要這份。」美琴指指櫃檯中間的可麗餅——奶油搭配納豆的口味。
跟那女生一樣嗎?男子晃晃腦袋,還是微笑著將紙袋遞了過去,另一手接過了錢,口上還不忘稱讚:「你的頭髮很漂亮呢小姐。」跟那女生的髮色相近,是他喜歡的茶色……他當然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只是悄悄咽了回去。
「是嗎?謝謝。」美琴輕輕咬了一口可麗餅,敷衍地答著。她極快地發現了,男子欲言又止的模樣。敷衍歸敷衍,她畢竟還是很有禮貌的人——在等了一陣而對方的確沒有再說什麽之後,她調頭想走人了。
「欸?…等、等下!」
果然,叫住了她。男子慌張的喊聲在她身後傳來,她回過頭,「怎麼了嗎?」
「不,我只是想說…」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失聲而笑,低著頭望那櫃檯思索著,又說,「那個女生……有一段時間沒來了……。要是、要是哪一天你遇上她了,請跟她說……再來這裡買可麗餅,好嗎?」
「你喜歡她嗎?」美琴沒有答應下來,只是問了這麼一句。
「呃……」
男子像被食物噎住了,說不出話來。
「好,」美琴笑著轉身,這次再沒有回頭,「我會告訴她的哦,一定。」
「…謝、謝謝……」男子羞澀地道謝。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美琴又怎麼會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女生」是誰呢。
這當然,要「那個女生」是她的故人才可以吧。
××
美琴一口一口地咬著可麗餅。沒吃早餐,早就有了飢餓感,虧她能等這麼久。平常的她估計早就隨便買點什麽吃掉了。
「這樣的話,姐姐大人會營養不足的哦——」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她漫不經心地回答著——在空無一人的馬路邊——卻微微地笑了起來。
一直一直,走在馬路邊。
直到走了不知多久,才發覺馬路上車已經多了起來,街上也多了不少人。她歎了口氣,這樣孤單一人的角色怎麼就是她御坂美琴啊。雖然以前也經常這樣,但那時候——
挑挑眉,美琴突然知道了、她接下來能去的地方。
××
「你好,固法前輩。」
「御坂?」
固法美偉——一如往常地工作著,看起來是通宵了啊,美琴望向垃圾桶裏那一瓶瓶武藏野牌的牛奶盒無奈地想道。
「怎麼到這裡來了,」固法似乎很忙碌、沒時間去看她,「那件事之後——嗯?」似乎驚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只是突然覺得,缺了點什麽。」
一個人坐在床上的時候,一個人站在可麗餅店前的時候,一個人走在街上的時候。覺得缺了點什麽,缺了很多很多東西。
「所以來這裡找回失去的東西嗎?」固法掃視著電腦上的資料,「這樣也好呢。我也一直希望你從那件事中走出來——」
「……不,恰恰相反。」
美琴已經記不得這是她第幾次打斷別人的話了。總是這樣的自己,卻得不到任何人的責怪,只有所有人給予的包容。——毫無疑問這使她感到愧疚、但詢問黑子時,對方的回答卻總是「不,這并沒什麼,這樣的姐姐大人才是值得尊敬的」,搭配上嚴肅的表情——讓自己一度懷疑、真的是她想多了嗎?
「欸?」
「我是來找回失去了黑子的感覺,但我并不想從那件事裏走出來呢。」
美琴深吸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笑了。
固法的聲音在沉默了大概一分鐘之後響起了。小聲卻清晰的。
「不管怎麼樣,御坂。」
「是。」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更珍惜這份回憶——這並不是白井黑子的話,而是我的懇求。」
「……是嗎,我知道了。」
美琴也悶悶地回應了,悄悄握住了拳。
更加地、更加地珍惜。
將這份回憶,收藏在心裡最深的地方。
將這份回憶化作動力——這樣,她才有足夠的力量走下去。這是力量——毫無疑問地不是其它什麽,而是最原始的力量。
「謝謝……」
「感謝的話不用說哦,」固法走到她身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動作溫柔得似個呵護後生的長輩,「以前,你也是這麼——希望黑子向你撒嬌的吧?」
「……」美琴沒有說話,只是頭往固法肩骨上蹭了蹭。
「偶爾也向別人撒嬌試試看吧,將心裡的負面情緒發洩出來,才能有足夠的空間去裝載回憶哦。」
美琴把頭埋得更深了。
她沒有說話。
××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內心是有多渴望黑子向自己撒嬌。
黑子她、并不比自己強。但她一直希望保護自己,將自己置於一個絕對安全的地位。
那樣的她,表面看起來十分堅強,但内裏已經脆弱到無人能知的地步。
她當然知道,那個孩子有多希望有個人能讓自己撒嬌。
因為某種程度上——她們還是很相似的吧。
但是,都是她的錯。
因為溝通不足,所以才產生了隔閡。
因為不夠強,能力還不足以保護Level 5的美琴,黑子選擇了逃避。
——在美琴面前逃避,在他人面前更多地表現自己的能力。
這樣的她——似乎已經將過度的自卑化作了自信,因此,在大家面前,她總是自信且輕鬆、無論獲勝與否,都似乎保留著絕對的尊嚴。
讓人心疼的黑子,偏偏、是在「那件事」之後,她才發現的,這樣的黑子。
所以,才造就了悲劇。
××
「黑子!」
她無法忘卻在她憤怒一擊之下、整棟樓都成了廢墟時,身處於一片狼藉之中的黑子。
已經無暇去管那個近乎死亡邊緣的罪犯,她只能看到黑子。
將身子縮成一團,仰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早一步接受死亡的來臨——那樣安詳得像是即將入睡的孩子。看著她的神情,美琴第一次明白了、什麽是恐懼。
害怕失去對方。害怕對方在自己面前死去。害怕再也不能跟對方在一起……
恐懼、恐懼、恐懼。
她抱起黑子,對那樣奄奄一息的黑子說道:「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黑子、你再等等……」
將黑子背在身上,她才明白什麽叫時間。
一秒,一分,一小時,她不能等,黑子不能等。
幾乎是用盡了全力,要衝出這裡。
「姐姐大人……」
「怎、怎麼了嗎?」
黑子說話了,而且,在呼喚她。
美琴感覺呼吸突然停滯了。
「走慢些好嗎?……還有……我想回學校一趟……。」
幾乎是同一時間,美琴放緩了腳步,儘量不讓背上的黑子感覺到抖動。
「可是、你的傷勢……」
「沒事的。」黑子乖巧地趴在美琴背上,用肯定的語氣回答,「只是一點小傷而已,完全沒事。」
現在回想起來,她才知道那時的她多么愚蠢。
御坂美琴,是愚蠢到怎樣的地步。
在經歷了那樣的戰鬥之後,怎麼可能只有一點小傷。
說回學校什麽的……只是因為傷勢已經無力回天,所以,才想走比較遠的路程,而不選擇去醫院。
黑子她、只是想在離開自己之前,好好地撒嬌而已。
××
回到宿舍之後,美琴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頭深深陷入枕頭中間,很久很久,她才抬頭。望著房間裏的另一張床,沒有說話,只是半睜著眼,似乎是睡意濃烈。
御坂美琴,是個現實的人。所以,她選擇了陷進去——而不是妄想著掙脫,「那件事」給她帶來的陰影。
她知道,她根本掙不開。回憶形成的陰影已經變作了枷鎖,深深禁錮住了她。她能做的,只有順從、壓抑。
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這才是事實。
那些回憶,還是擺在最高的位置,那些她夠不著、但卻常仰望的終點,才算是「珍藏」吧。
人是不是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聽得太多,想得太多,還是,睡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