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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我睁开眼呆呆地看着那剥落了一大片石灰的天花板。动了动身子似乎扯到了什么，侧过头我看到数根管子交错地插在我的手臂上，那些红色的，浅黄的，还有透明的液体顺着它们流入我的身体，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些我不知道成分的东西顺着我的血管到达我的各个器官，被细胞吸收，最终融入我。

“咔哒。”

是门把扭动的声音，我闭上眼睛，也许是直觉吧，这并不是我该醒着的时候。

“进展得怎么样？”

是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能交货了。”

回答的人明显要比问者苍老些。

“上几个出了什么问题？”

“意识转接后会出现负荷过度，导致载体无法承受，精神层面的崩溃最终转化为生理上的病态形式……都无法存活呢。”

“这个……”

“偷听大人说话可不是好孩子哦。”

年轻点的男人的话被打断了，我被一把拽起，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死白的脸，不，应该说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苍白---白化病。

“被听到不得了的事情了呢。”

一个笑容在那样一张脸上只会变得更诡异。

“知道的越多会离幸福越远的。”

他把我摔回床上，我看到他抽出一支银色的笔，拔掉笔盖，它泛着金属的光芒向我袭来……

“呼呼呼~~~”

触目所及都是黑暗。又是一个梦吗？我抬手抚摸上自己的颈部，梦里那只笔确实是刺入了我的脖子。但是我所触碰到的只有光洁的肌肤，没有任何曾受伤过的痕迹。

窗外由远而近响起滚雷，就要下暴雨了。

开了灯，下了床走到桌边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水，视线掠过桌上那一叠的本子，忽然想起在日记中提及过的澪怕打雷闪电的事。放下杯子，随手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我想要是原来的田井中律此刻应该是要赶去她身边的。要在第一时间保护澪，这是最基本的信条。

虽然穿着外衣但在穿过那有着一整排巨大窗户的走廊时我还是感到了寒意。捏紧发凉的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从疾走变为小跑。

“叩叩叩。”

我敲着澪房间的门，并没有得到回应。拉了拉外衣的领子，回过头正好看到窗外那道明亮的闪电，在心里默默数了3秒，轰鸣的雷声如期而至。

“澪~开门，是我。”

提高了音量，希望房内的澪能听到。此刻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卷曲在床上捂着双耳的澪的颤抖。

完全不行，澪应该是怕得不敢动吧。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计算着以最快的速度去找管家要钥匙所需的时间。

“咔嗒”

门在我即将转身前打开了，从那并不大的空隙间我看到了澪溢满泪水的双眼。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用力的掐住一般的疼痛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

跨步向前，我一把搂过澪，把她扯入我的怀中，双臂紧紧地收拢。

“小律大人来了，所以澪不用再害怕了。”

想着那些日记里的内容，似乎以前的田井中律都是以这样的方法安慰澪的。

怀里的人明显的僵直了一下，抓着我衣服的双手又紧了些，轻轻地喊着‘律…律……’然后开始抽泣。

“嗯，我在，我不会离开澪的。我保证。”

轻轻抚摸着澪的长发，我靠近她的耳际喃咛着。就像是咒语，这句话很好的让澪放松了下来，她就这么靠在我身上变得安静了。

现在只是半夜，我们不能就这样站着一直等天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床，我挪动了一下身子却换来怀中的澪似是惊恐地小挣扎。

“律不用丢下我。”

澪把埋在我怀里的脸抬起，黑眸中是恐惧，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我不会丢下澪的。”

“骗人！”

想到我出事后澪曾经一度在那个‘疗养院’待过的经历，我觉得我现在做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有案底后果然很麻烦呢。

“如果这样，澪找一根绳子拴住我好了~”

看着澪四下张望的样子，我确信她真的采纳了我的建议。她轻轻地推开我，但手依旧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她拉着我走到衣柜前，用空着的手打开柜门，翻找了一下，我看到她取出了一条长袜。微笑着，我抬起那只并没有被她牵着的手配合地举到她面前，看着澪仔细认真地用那条长袜在我和她的手腕上都打上了十分牢固的死结，心中有一种类似喜悦的情绪开始扩散。我一定是疯了，即使现在捆住我的不是长袜而是一条铁链我也会欣然接受并感到无比幸福，只要另一边的人是秋山澪。

“现在放心了吗？”

“只有一点点。”

惊讶地看着澪，我有些无言以对。

“可以睡觉了吗？”

“嗯。”

带着澪走到床边，我率先躺了上去，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她静静地看着那块为她空出来的地方，咬了咬下唇后才乖巧地躺了上来，然后拉起我的一只手臂钻进了我的怀里，她的双臂牢牢地抱着我的腰，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时间慢慢的流逝，雷声也逐渐远去只留下雨水打击地面的嘈杂。我知道澪并没有睡着，她只是闭着眼平稳的呼吸着，我想就这么和她无言地等到天亮，可是数着她呼吸的频率我的眼皮逐渐沉重，上半夜的梦让我很疲惫，而此时抱着澪的安心感是最好的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