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危机
像往常一样的走入课堂，像往常一样的讲课，在被西行寺主任叫出教室之前，慧音觉得日子一切都那么的如常，或者说，她曾经希望如此，但现实没那么温柔。“为了防止引起骚乱和造成其他学生的阴影，希望您把妹红同学叫出来，就这样，拜托了。”面对小町刑警严肃的脸，慧音一瞬间多希望自己是在做梦，醒来发现自己就躺在家里的床上，被阿求拽起来之类的……把妹红叫出来，然后让警察带走她？这个昨天刚刚用别扭方式救下同学的人，这个相信自己的人，今天，就要用这种方式……？
慧音的迟疑没有长久，西行寺主任拉开了门，呼唤了妹红的名字，妹红如常一样不爽的往门口走来，在她心中在嘀咕的大概又是迎接喋喋不休的烦人说教吧，可是……慧音觉得自己好像在发抖，一种想大喊出来的冲动涌到了嗓子眼，却无论如何冲不破理性的束缚。“什么事啊，难得本大爷有心情来上课。”妹红踱出门，似乎根本没读懂紧张的空气。“藤原妹红同学对吧，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小町刑警的职业口吻听不出半点情绪。“哈？我干嘛了？再说抓了我又能怎样，有时候是不是太敬业了你。”妹红正说着，一副手铐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腕上。“怎，怎么？！”显然妹红对发生的事情茫然了，她看了看慧音，可慧音整个人陷入了情感和理性的漩涡，无神的望着妹红，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声音。“老师…亏我信你一次…”留下这句愤恨的话，妹红和小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门口。
西行寺主任让慧音先去保健室休息，自己去亲自盯自习，慧音头脑空空的晃悠到保健室，推开门，里面坐着的不是永琳，而是八云校长。“辛苦了，上白泽老师。”“呃……校长先生？”“找永琳的话……现在在小镇医院哟。”“……医院？”“因为昨夜，她的好友遭人谋杀，所幸还没死，但是仍然在抢救。”“朋友……”“哦对，你不认识，伤者是之前一直休养中的蓬莱山·辉夜老师，也是永琳的朋友。”“那个，校长先生，可以问个事情吗？”“可以哟，只要我知道。”听了慧音的话，八云校长故意似的拿起了报纸挡住了表情。“辉夜老师，是不是有着长长的黑发，直到腰间。”“对哦。”“……现在的病房是？”“重症8号。”“……”慧音听了，默默的转身。“补充一句，没有假条给你，另外，作为班主任，不要一时冲动就忽视大多数学生的利益。”一字一句的咬着，让慧音感到气压不断增大。“说完了？”“嗯。”“那么先失礼了……”逃似地步伐。
咖啡的香味尽力缓解着焦虑的气氛，永琳靠在墙上，独自沉默着，“钝器重击颅内出血”的病历就在手边，重症监护的仪器们参差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来了，曾经再也不愿进入手术室的自己，但是，多希望不是以这种局面。“犯案嫌疑人……”另外一份刑侦报告上夹着令人不安的照片，模糊的监控录像拍下了熟悉的身影，银色长发，大泡泡裤。“有那么大的矛盾吗？”疑惑，随着咖啡的清醒一并流入了脑中，永琳不敢继续思考，她担心答案会伤害到谁，比如，眼前正狂奔过来的女子，慧音。
“永琳前辈？！”看到永琳的手术装束，慧音略有意外。“啊，早。”永琳和慧音沉默的对视着，似乎希望通过目光来发觉对方所知的范围。“那个，蓬莱山老师她……”慧音先开口了。“暂时没死而已，如果不赶紧手术的话……”永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哪里憋久了，最轻成个植物人吧。”又是沉默，慧音和永琳都感觉，彼此之间似乎一下子充斥了什么东西。“前辈……加油。”觉得自己越发尴尬的立场，慧音选择了逃开，她转身缓缓的离去，然而每一步迈起来都仿佛没有实感。“讨厌的……不信任感呢。”永琳将咖啡一饮而尽，转身回了监护室，控制住，一定要控制住，理性不断反复的呐喊，那个孩子不可能是凶手！
慧音感觉走出了永琳的视线，稍微松了口气，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敢面对永琳的目光，先回学校去吧。“咳咳，啊，是老师！”正在琢磨如何面对班级的慧音，被谁叫住了。“妈妈，这位咳，就是咳，我的班主任老师……咳咳，上白泽·慧音。”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帕秋莉同学，身后推着轮椅的应该是她的母亲吧，红色的长发很美，但是神情看起来很憔悴……轮椅？！“帕秋莉？你怎么了？”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学生慧音又爆发似的忽然冲到跟前，带起的阵风甚至吹动了母亲的长发。“不要紧，只是有些虚弱大夫说不要走路免得喘，”帕秋莉的母亲说道：“初次见面，老师您好，小恶魔。”“上白泽慧音，没大碍就好。”握手，看着帕秋莉苍白却微笑着的脸，不知为什么这句“不要紧”让慧音放松了很多。“要赶快好起来哟！”慧音拍拍帕秋莉。“嗯！要和爱丽丝魔理沙一起去天台吃便当！”帕秋莉一口气把话说了个全，很开心，看来之前魔理沙提问的事情顺利解决了。“老师怎么来医院了？”帕秋莉问，“生病了？”“哎呀你看我这么生龙活虎哪像有病……”慧音不确定这种装模作样的谎话是否有用，帕秋莉盯着慧音看了看，没有多问，而是给了慧音一个微笑：“老师，加油，我先去做下一个检查啦。”“呃，嗯，走好~”短暂的轻松，就这么远去了。
“是，我知道了，以上。”挂上电话，八云校长眉头紧锁，藤原大臣竟然拒绝联络，或者说联系不上，扒开百叶窗的缝隙，保健室的阴暗被透进的光线切开来。“看来，考试已经开始了呢。”八云校长自语着，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除了一抹活跃的蔚蓝——刚从医院归来的新班主任，上白泽慧音。“不过，孤注一掷会不会太冒险了呢…不如…”拿起电话，“Hello，may I speak to…”挂上电话，八云校长才发觉西行寺主任早已悄然候在身边。“啊呀，还是一如既往的鬼魅脚步呢。”“是你太集中精神了，如何？”“明明有了答案还故意问，幽幽真是的。”“那么，又轮到我去唱黑脸喽？”“嗯。”“那么，记得要补·偿·人·家·哟~”……
慧音刚进了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后拍住了，转身发现是一脸怒容的西行寺主任，想想之前被吐槽过擅自离开，慧音很快猜到会发生的事情了，这大概是十年来头一次被人如此劈头盖脸铺天盖地的训斥了吧，唧唧歪歪的老套的大妈的词汇，跟西行寺主任漂亮的脸蛋比起来真是微妙，如果慧音还是个中学生，说不定已经爆发了吧，比如上去就是一拳。可是现在不是中学生，而且还有一屋子的同事在围观，于是如此自省，自制着，慧音恨不得咬破了嘴唇，总算坚持到了结束。“你是班主任，不能丢下那么多学生去折腾一个人的事情，这是不公平的，懂了吗？”“嗯…对不起…”“这就好。”女马白勺，慧音的心理不知道为啥冒出了这个久违的词汇。“哦呀，主任你又在训斥别人了。”八云校长走了进来：“永琳那边怎么样？”似乎终于得救了一样，慧音赶紧汇报起情况，西行寺主任似乎没什么兴趣，先行离去，等慧音说完，八云校长拍了拍慧音：“总之辛苦了，别给学校丢脸，啊，有个事情我想起来没跟你说。”“嗯？”慧音提问的目光盯着八云校长的双眼。“妹红之所以会去袭击蓬莱山老师，没准是积怨太深，因为蓬莱山老师以前经常教训妹红，也许这个事情对你有帮助吧。”
说完，八云校长转身打算离去，却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啊啦，有老鼠呢……”看看其他人没察觉，她并未多说。办公室的门犹如一个开关，关上之后所有老师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慧音身上。“呃……”慧音有些发窘的站在原地，像个犯错的学生，大家在置疑吧？班里出现少年犯，这个班主任到底怎么当的之类。“我说……”十六夜老师先开口了：“藤原同学……应该现在警士厅，去看看比较好吧。”慧音怀着感激的心情望了十六夜老师一眼，转身像缺油的机器人似的开门离去。
“给我，滚！”如果不是因为小町刑事就在身后，大概见面时妹红就不止丢出这么一句话了，说的慧音一阵酸楚，不过她忍住冲动，请求小町暂时离开，让她们独处一会儿，小町看看妹红，又看看慧音，伸出了手：“按时收费，请吧。”“……”慧音愣了一下，有些不爽的掏出几张纸币。“有话快说别拖着。”小町满意的笑了笑开门离去。“你想说什么？”“妹红，你告诉我，你真的……不是凶手。”“我擦，开玩笑吧，难道不是你们都这么觉得了我才在这里的。”“不，我……我是说，你昨晚在干什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好吧……那我告诉你，无论你信不信。我昨天去东风谷同学家家访，出来之后，我恰好在案发附近，看到了你。”“别逗了，我明明打了一晚上游戏……呃。”“……”两个人沉默了下来。“就是你报警的吧！”妹红猛然蹿了起来扯住了慧音，愤怒的双眼紧盯着她，不想小町刑事推门而入：“时间到啦……喂！你！”……
慧音摸着脸，失落的在街上游走着，因为小町的突然出现变成了混战，在争执中被妹红狠狠的扇了一耳光，发自内心的。这耳光打的慧音整个人似乎都一下子碎掉了，顿时觉得身心具疲，那些累积压抑着的怨言和辛劳一下子喷涌出来，就像石油一样，哪怕一点火星也足以引来一场灾难。不知多久过去，夜幕已经降临，在饥饿的肚子几次抱怨后，慧音终于有所察觉，于是她就那么让身体自然走动着，进入了最近的一家饭馆。“两扎啤酒，一份套串。”主任的训斥，前辈的怀疑，学生的失望，事情挤压在一起，让人透不过气，慧音不愿多想，拿起第一扎啤酒，狠命的灌了下去……
……“再来一扎！”……
“小米！小米！”原本在大堂服务的莉格露忽然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后厨：“你快来！咱们……咱们老师！”“啊？”夜雀饭店老板的女儿，米斯蒂亚一脸的不信。“慧音老师！在大堂！点了好多酒……刚才我去端酒好像都认不出我来了。”“臣卜木曹…难道是因为…哦，今天娜兹琳不是说偷听到老师被教导主人暴骂了一顿，就为了那家伙。”“嘁，平时总欺负人的也有今天。”“先别管那个了，这样下去不好办啊……我去楼上叫爸爸。”“我觉得，这个时候就算你劝住她，她也会爬去别处继续喝吧。”“呃……是啊，明天第一节课又要自习了。”“喂你个没良心的商人，这样老师会喝出病的！”“有了！快，打电话！”……
餐馆的大门猛然被破开，风风火火冲进来的巨大气势与渺小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脸焦急的女学生不是别人，正是琪露诺，米斯蒂亚和莉格露早已等在面前，眼色一使，顺其一瞥，醉醺醺不知在撒娇还是撒酒疯的班主任老师进入视野。“大人都这么没救么……”琪露诺的语气由慌转怒，快步走了过去：“别喝了！”“不～要～嘛～”“给我。”抢夺，起立，酒杯被拿开，“快给我……不喝会死的啦……会烦死的……呜……呜呜。”大概是理性彻底被酒精收拾掉的缘故，慧音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拜托了……把老师……还给我……”
电光火石之间，琪露诺一记霸拳，快准狠的直击慧音腹部，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慧音不自主的小颠了一步，这让身后两个伙伴都吓了一跳，混着恶心气味的液体从慧音口中顺势喷出，搞的琪露诺半身都是。“呼……呼……”扑在琪露诺矮小的身上，慧音喘着粗气，但是大概清醒了不少。“对不起老师……请，请你不要这样。”琪露诺也意识到自己太失礼，轻轻的搂住了慧音。“咳…你这小…呕…”“老师……明明告诉我要坚强的，你自己怎么可以软弱！”锤打着慧音的后背，琪露诺的怒音渐渐成了哭腔。“我的老师……我的老师才不可能这么弱！”“……”“被骂了而已！你怂什么啊！谁说你不是好老师，我揍丫的！”
慧音直起身，抚摸着琪露诺的头：“对不起……忽然事情砸在一起有些困扰，不过，我没事了。”“真的？”“嗯，刚，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哟！”慧音摆出了家访时的微笑。“那就好……等等你这不是梦话吧。”说着，琪露诺扯了扯慧音的脸蛋。“喂！太放肆了！”“哇啊真的醒了！”琪露诺破涕为笑转身就要跑，被慧音拉住了：“站住！……那个……多谢啦。”“啊？哼，谢还太早！帮我把衣服洗了！”“一定一定。”“还有……”琪露诺回头，才发觉直愣愣站在身后被喷了整整一身的莉格露，还有藏在莉格露身后围观超展开剧情的米斯蒂亚。“帮我把他的衣服也洗了！”“没…没问题…”
“唉……真是没想到的结果。”慧音摇摇晃晃的总算到了家，刚要按门铃，又迟疑了一下，阿求又是自己吃的饭……自己真是不称职的监护人啊，稗田老师泉下有知一定满腹槽点！悄悄的拿出钥匙，顶着酒精的余孽哆嗦着打开门，眼前竟然是面对着门口端坐着的阿求。“静候多时，欢迎回家。”阿求俯身行礼，一下子弄的慧音手足无措，然而听到“家”这个词，却觉得轻松无比，不自觉跪倒下去。“阿求，今天是……怎么了？”“刚才琪露诺打电话来，大概事情我知道了。”阿求像个小大人似的严肃说着：“这是家父临终前留下的东西，说是需要的时候交给你，我觉得今天是那个时候了。”郑重的，阿求双手奉上了一个礼盒，慧音听了猛一精神，接过来打开，是个画卷，缓缓展开，白皙的纸上，唯有一个汉字……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