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哀丨 于 2011-1-6 00:22 编辑
八、煮酒
一整个下午寒烟翠都不见了踪影,惹得小狐以为自家本体想不开,急的满地打转,就差上房揭瓦的去找寒烟翠了。不见荷适时的捉住这只快要疯掉的狐狸,心底哀叹家里怎么就少了一支笼子,自家这小木屋可不比当年的朱雀殿,经不起他这么闹腾的。
将小狐放到地上,不见荷尽量柔声安慰,“寒烟翠应该只是出门去了,你别担心。”心想这寒烟翠出门也不是一两次了,小狐今天怎么就这么紧张?
“可、可是!”可是了半天,小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瞪着一双狐眼纠结万分的瞅着不见荷。
不见荷看着快到纠结成一团的小狐,只是问,“可是什么?”
“小翠、小翠……”小狐语塞了半天都不知要怎样叙述,最后仰着脖子一声狐吼,“都是禳命女不好!”
不见荷细细的看完信,将信纸一折再一折,然后重新放回小方格。小狐看的一愣又一愣,这不见荷的反应咋这么不给力啊?
“喂!”
“寒烟翠不会那么傻的。”
“小翠就是个傻……”小狐下意识的想说傻瓜,然脑海中突然蹦出被小翠知道后自己给吊起来打的景象,不由的浑身一抖。
“我不会告诉她的。”不见荷的眸子在阳光下点出丝丝绯红,让小狐瞬间觉得仿若看到了寒烟翠,于是又是一个冷颤,“所以拜托你别再拆我的房子了。”
“咕……”
待到日沉夜降临,寒烟翠终于是撑着娟伞出现了,手里还提了一麻袋多的东西。差点将地板磨穿的小狐喷着满脸的鼻涕口沫扑过去迎接,被寒烟翠扔过去的竹篮挡了个满怀。
“老板说特价大处理,买的有些多。”小狐抱着竹篮看着里面满是鲜艳欲滴的大肥鱼,猛的一吸鼻子,感动道,“小翠你跑哪去了?”
寒烟翠眼眸一翻,她当然是去小镇了,难不成还跑去河里抓鱼了?对于小狐的智商寒烟翠再一次感到心痛。
将手里的袋子放下,有"叮叮咣咣"的声音传来,寒烟翠从里面提起一罐坛子,笑,“不见荷,要来喝一杯吗?”
小狐抱着鱼乐颠颠的去了,不见荷走过去翻了翻那袋子,竟满满当当的全是酒坛,沉默半响,她抬头浅笑道,“好啊,要吃点什么?”
“随你。”
一盘青梅,一碟牛肉,两壶温好的酒,月光微照下,另是一番景致。
“这酒……”不见荷唇倚瓷杯啜下一口,空齿间醇冽麝口,这酒不算淡味。
寒烟翠摇了摇长颈细瓷酒瓶,抬头对不见荷微微一笑,“女儿红。”
“有些烈呢”
“陈酿十八年的黄酒,又怎会清淡?”寒烟翠仰头一饮而尽。酒这东西,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醇香,愈来愈浓烈而已。轻扫一眼寒烟翠,不见荷头轻点一下,也是饮则尽的飒爽。
这酒在有需求的时候总会显得不够,只是转眼片刻,一半便已成空,而矮几上的那两碟小菜,却是消耗甚慢。
寒烟翠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昏沉,眼前的不见荷似乎都变得颇为飘忽起来。不见荷伸手按住寒烟翠,心想照她这喝法,不醉都说不过去!不见荷不怕她醉,可是谁知道这面白腹黑的姑娘酒品有没有问题?
“你喝的过多了,以为是在喝糖水吗?”
“苦境的酒于我来说温和的就如同糖水一般,怎么可能会醉。”
“只有没醉的人才说自己醉了,醉了的人都称自己没醉。”
“……”寒烟翠抬眸瞥了她一眼,不语,半响,只听见她没头没脑的轻喃了一句,“……她现在很幸福……”
不见荷愣了愣,随即想到那封信,试探着问,“湘灵?”
“你知道?”寒烟翠的眉眼挑了挑。
“抱歉,我看过那封信。”声音有些放低,似是有了些心虚。
“呵,是小狐吧。”寒烟翠短促的笑了一声,然后望向不见荷的眼神竟带了丝丝冷意,“不见荷,这回该我告你侵犯隐私了吧?”
不见荷被看的一愣,虽说是小狐硬塞给她被迫侵犯的,但自己也确实是理亏,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对不起,我不是……”
“陪我喝酒吧。”
寒烟翠的态度又一瞬间转变,淡淡的打断她。不见荷心里不安,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也只能闷声不响的低头一杯一杯喝酒。
原本只想有个人陪自己喝酒,不过寒烟翠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那位的阵势看着不像陪酒倒像是来抢酒的。
寒烟翠伸手把自己的酒壶取回来,徐徐替自己和不见荷都斟了一杯宣告对此酒壶的所有权和主控权,然后用手撑着脸,温热的酒盅贴着自己明明喝了不少却依旧冰冷的脸,这酒为何暖不了人呢 ?
歪歪头看看身边人,不见荷脸上却已然有淡淡的红晕浮现。
风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安静的让寒烟翠越发觉得有一丝冷意,这人为何总是这般安静,为何总是不说话呢?
“不见荷你有心事?”
不见荷一口没有吞下的酒差一点噎死在喉头,抬眼颇为无语盯着寒烟翠,到底是谁喝了一夜的苦酒?
“你瞪着我做什么?”
“不,没什么。”
“那我有心事,你有没有兴趣听?”
“与那位湘灵有关?”
“对,与她有关。我爱她,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爱上她,如同世间所有的恋情一般,愿意为了她的笑而笑,而了她的哭而哭,愿意为了她奉献自己的一切。而唯一与一般的爱恋不同的是,我爱上的,是一个女子。”
寒烟翠说完停顿了很久,像是沉浸在回忆里。
“从名字上也能感觉出是位女子。”
“你不觉得奇怪?”
“爱,或许该与性别无关吧……我是这么觉得的。”
“呵,”寒烟翠轻轻的笑出声,看向不见荷带着丝丝戏谑,“你说,要是我遇上的是你,许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吧?”
“可惜你没有。”
“……是啊,没有。”无声的叹息,寒烟翠幽幽的看着对面的不见荷,半响,笑道,“那现在遇上了行不行?”明明是轻松调笑的语气,那暗红的眸子中却盈盈的泛上了一层水光。
不见荷一愣,没想到寒烟翠会有此一说,一下子也接不上话,只能想着这姑娘果然醉的不轻啊。
“可是,世上也没那么多如果不是吗?”见不见荷愣住不回话,寒烟翠苦笑一声接着道。
“如果我能生为男子,如果我未曾赠她那本书,如果他们不曾相遇,如果我没有送她来这苦境,如果我直接杀死楔子,如果她能爱上我或者如果我能不爱她……一切或许都能不一样了,不是吗 ?”
隐隐的哭音散之不去,不见荷不知该如何劝慰,如果如果,那么多的如果,终究只是如果。
就如她,如果不曾和长心将叶小钗捡回缘荷来境,如果长心不曾戴上罗睺戒玺,如果长心没有吹响希望号角,如果如果,还有多少事情可以冠上如果这个词,不见荷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些如果,都已是不可实现的幻梦。
“我真心期盼湘灵幸福,从始至终未曾改变。而现在,其实这样的结局该是最好的了……可是不 见荷,当这敲定的结局来临时,心还是会痛,并没有什么捶胸顿足、抑郁难平,但又不是神仙,真的超脱了,即使努力诚心祝福,又怎能毫无失落郁结。为何不是我,为何陪伴她此生的人不是我 ……”话到最后,竟已然哽咽到不成调。
没有任何话可以去宽慰,寒烟翠她的痛楚只有她自己最明白,旁人说再多也只是徒劳,能释怀本心的终究只有本人而已。但若不做些什么,不见荷又觉得放她这样一个人,实在于心不忍。
她起身刚走到寒烟翠的身边,对方就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不见荷也由她抱着,寒烟翠埋着脸看不到表情,但看着那微颤的双肩和自己渐渐感到微凉的腰襟,不见荷那始终沉静的表情起了波澜。
她的手搭上寒烟翠的肩,那由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冰冷让不见荷微微的蹙了眉,她的体温怎么可以低成这样?
“寒烟翠……”忍不住的一声轻唤,不见荷只觉缠绕腰际的双臂又使了三分力,寒烟翠沙哑的嗓音从青丝素衣里闷闷的传来。
“别动……”
那声敛了哭腔的音调轰然砸在不见荷的心头,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弯下腰,单手将这让人莫名心疼的女子搂在怀里,不言不语,只想给她一些温暖。
她也只是一个面白腹黑坚强脆弱的女子,会冷会痛会流泪。触到逆鳞,会变得冰冷黑脸不宜靠近。喜欢的事物不多,感兴趣的事寥寥无几。想要也的不多,如果而已。
她只是寒烟翠,一个普普通通的寒烟翠。
不见荷的身上有淡淡的花香,寒烟翠想那应该是荷花的香味。
明明荷塘里的花已经凋零的只剩枯黄落败的叶子,为什么这人的身上还是可以残留下这安神的气息?明明表面上冷冷淡淡波澜不惊,为什么身体却是如此这般的温暖安心?
想不通也不想想,寒烟翠知道她只需要这份温暖来让自己不那么寒冷。
寒烟翠轻微的啜泣声在空旷的夜空下似被放大了数倍,盈盈扰扰的回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不见荷直起身,才发现怀里的人儿已经没了动静,原来已是沉沉睡去,只是环住自己的手依旧紧紧的扯着后背的衣料。她愣了愣,随即轻叹一声,夹着淡淡的笑意。
将寒烟翠打横抱起来,才察觉这人轻的有些过分,隔着粉色旗袍仍然可以清晰的摸到她突出的骨骼,生生的硌手。
屋内的烛火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燃完,留下一滩烛泪。
替寒烟翠盖好被子,不见荷将残烛收拾干净回来,看到窝在床上的人缩成一团,似是很冷。饮酒暖身,莫非这人与酒相克?嘀咕间,不见荷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凉凉的,没有发烧。
对着寒烟翠不稳的睡颜凝视了半响,不见荷终是投降,撩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不见荷身上的热度盈盈的传到寒烟翠身上,温暖的感觉让她舒缓了微皱的柳眉,更是向那热源靠拢,惹得不见荷一惊,往后一仰。可是她退她就进,终于让被逼到床沿的不见荷无可奈何,任由她死死的紧贴着自己。
伸手拂开她搭落在面颊上的黑发,不见荷从黑暗中看到寒烟翠的神情已经安定下来,只有脸颊上深深浅浅的泪痕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现在遇上了行不行?
倏地,寒烟翠的声音在脑子里轰然而过,让不见荷的手一滞。漆黑的夜里寂静一片,使那脑中的回响如鬼魅般清晰而不散……
好一会儿,不见荷搭上自己的额头轻笑,寒烟翠酒后乱语摆了,看来自己也醉的不轻啊……
喵:小荷你一晚上傻了好几次数过没?记住!这是荷翠!荷翠!!请振作起来!!!
果:小翠你喝醉了也别逗小荷啊!记住!这是荷翠!请被调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