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外二 殒 章三 END

作者:夜桎页
更新时间:2011-01-11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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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凤佩刀握在手心,手指轻轻摩挲着细致纹路。抬头望着朦胧圆月。暗色的天空散发着重重湿气,侧耳听着激浪的声响,隐隐又听见空空的回音。离澜沧江已经不远了,听见激浪声响并不奇怪,为何又有细流声音夹在其中。如果这也不算奇怪,那空旷的回音,分明是流水冲撞岩洞的声音。听声音,岩洞落差不小,规模也不小。

凭自己耳力,巨声十里,这般细微声音不过听得一二里,官道旁一二里间,居然存在这种东西。西南丝绸之路何等繁华,应该不会纵容如此隐患。许是山涧落水的声音吧。轻轻甩了甩头,跳下房顶。

“唔。。是你啊。” 明溯眨眨眼睛,话里还有未睡醒的含糊。

原本只是推门看看,见明溯居然毫无半点武人的警觉,以为出事,急忙到床前探看,哪里知道这小子只是睡得太沉,听见叫唤才懵懵懂懂醒来。

“没事,你睡吧。”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系着的玄色额带散着融融暖意。少年的脸庞显得愈发冰凉。


明溯身体一直显得凉,早些时候以为是功法所致。但看他内功招数俱是轻灵路子,并无阴狠之处。想想许是幼年病弱留下的遗症,阴寒体质蓄积内力本就是事倍功半的事举,明溯这般年少武功之高简直毫无道理,他若一直顺从我也罢,改日他意投他处,定又是桩头痛的事。


于大宋泱泱疆土,大理不过小小一角,明家成名滇南,乍看之下,并不觉得有什么威胁。为何心下一直惴惴不能安然。明家已有女主当家,即使明家幼子被人暗地算计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才是。看这少年行事轻佻,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还合理些。不管何种,当下他在我身边,我必保得他周全。

“小棋子,你喜不喜欢云南?”趁着凌风倾城不在,他的“小棋子”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一路上没人与她说话,她也百无聊奈,嘴闲的慌,连根异色的花草都念叨半天。实在懒得理会,鞭马便跑远了。如记得不错,那冰湖就在这方圆十里内了。

“等等我呀,啊,可看见人了。”

凌风曾与我说,北方的冰原在暖季会聚集大批的渔夫捕捉冰湖特产的大白鱼。不曾想这里的冰湖也有渔夫在冰湖捕鱼。

“老伯,这冰湖里的鱼和暖水里的鱼可有不同?”停马问着。

斗笠下却是张残了半边脸的面容,嘴损了半边,声音显得十分空洞嘶哑,浓重的口音近乎嘲弄的笑着。

“嘿,老汉捕的是下游的鱼,圣湖里的鱼吃了可要归天的哟。”

“下游不是一样从这湖里流出去的嘛。”明溯不以为然的看着小船里的鱼。

“哪里一样咧,一掌的鱼在圣湖里能长一丈,你吃鱼还是鱼吃你。”老人转过身自顾自撑着船离去,留明溯大惊小怪的望着水面。

“一丈的鱼,能当水龙王了。”喃喃着引马慢慢往冰湖方向走。

“若是在天池,可不知要撞翻多少船了。”明溯喝着酒也跟了过来。

听到船字,突然想起,这一路上看到的渔民船都是竹筏竹排,刚才看见的却是木质敞船。再回头去看那渔夫,早已消失无影。

“说不定是这水冷,竹筏太冻脚了。”明溯显然早已发觉了,仍旧满不在乎的往前走着。

从怀里拿出轻哨,用唇语吩咐远处暗卫调查。心里的不安又慢慢浮起。

“出了王府,就找不到你的安逸啦。”明溯笑我,显然已是忘了日前自己暗卫遇袭的模样。

“像你,梁上君子也当自己家?”撇唇羞她的肆无忌惮,心里却羡慕她的自在。不觉放快了马,“来,最后一段,看谁先跑到冰湖。”纵马扬鞭,喊一声少年意气。

“好!”尾音还在,一阵红影便从身边穿过,立马更狠的夹马冲上去。


眼前并不是想象的白茫茫一片,淡淡的天青色上飞霞流彩,如锦云铺陈,明明是大好的晴天,却似一片片烟气托着,说是幻境也不过如是。

紧勒了马,身边几乎同时也听到了喝马的声音。

“可不想是这样的!”明溯亦惊奇叫出来。

“你想的是怎样子?”

“没想过,家里虽然有冰窖,我连冰块都没见过。莫说这么大一片冰湖。竟然是青色的。”她歪着头,怔怔看着这片光景。

把马系在树旁,走上了冰层,立刻感觉到寒气从足底渗上来,默默运气至足三阴经,走进了才发现,冰层表面虽然目测极厚,但依然能听到流水在底下经过。甚至在目极处成片深蓝色的缝隙,如同刀锋劈就。绵延远至,如涛浪袭来,却瞬间冰封。

“若非亲眼看见,怎能相信远在南境竟有这般奇景。。”走近了最近的一个冰缝,探头去看,幽蓝的冰层下竟然有数十尺高。谁能相信!

“小棋子来看,这里有什么。”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地底透上来。转头去寻,哪里还有少年踪影。

“明溯?”屏息去听声音来处,明明就在极近的地方,却看不见人。

“这里,过来。”在里外的冰面后少年探出个脑袋,招手示意。

“乱走,可不要掉进洞里。”

“这个才好玩,刚刚看你就在我头顶,这大片全藏在地底呢。”她笑,去摸滴水的冰柱,晶莹的水滴从淡青色冰柱滴落,抬头去看,整片的冰就在头顶,阳光射进冰层,晕成五色的光圈,在幽蓝的冰洞再度散开,水滴都凝结着彩虹般的光芒。如此的不真实。可眼前又有哪里像真实呢。

他走过来牵我的手。湿漉漉的手像冰块一样冷。“可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呢。”少年的笑容印着幽幽蓝光,显得有些阴冷。

平掌渡气过去,却发现少年的手三阳经行气闭塞,输气过去却不见真气循环回来,少年的手心也不见暖。“自己运气看看,经脉怎么不见真气循环。”

少年不以为然的贴住掌心,立刻有股熙和真气回流过来,虽然不深厚,但真气流畅,显然已经十二经脉早已打通。

“自小便是这样,行气大概和你们很不同吧。”

“那自己调息一会,冻得跟冰块似的。”

说话间,便听见远处隆隆的闷响,左手边的冰柱居然摇晃起来,脚下也似乎不受控制的晃动起来。暗叫不好,拉起明溯往洞口飞奔,脚下湿滑,不小心竟然滑进了碎冰缝隙,视线后倾的瞬间,身体被捞起,反射性前跃维持平衡,人已经被挟着飞出了冰洞。

明溯显然被吓得不轻,粗喘着气,身后原本丈高的冰洞,突然从中间坍塌下来,原本两人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冰块填死。想来若是晚一步,便从此与冰做伴了。

深呼吸平复剧烈的心跳,想说句话安抚一下脸色青白的少年。眼角晃过一个红影,连忙扑倒明溯避开。倒地的瞬间,又有一道红影扑来,反手将凤佩刀拔下,顺手按下机括暗扣,抱着明溯向右一滚,甩手将刀中薄刃飞出,身下却觉得一轻,额头重重撞上一个冰冷的事物。


“明三公子,一别十七年,可是别来无恙?”蒙面的红衣女子低头看着冰缝中的两人。

明溯抱紧晕迷过去的赵棋,尽力的后靠撑卡住身体不至掉落。

“三公子看来身体还康健,想来金蚕蛊也在公子身上养得不错。”女子悠闲的蹲下身看着少年,丝毫不在意身边还躺着被凤佩刀暗刃射杀同伴的尸首。

“你是荻花宫人?”明溯腾出手臂暗暗运气手指成爪用力抠进冰块,困难的抬起头看着女子。

“三公子还记得就好办了。明家上任当家,也就是你父亲十五年前强杀荻花宫千年赤蛤,强夺荻花至宝烈蛊母,如今只要你还我荻花宫四条金蚕蛊,已是便宜你明家,可说是不是?”

“你也知道金蚕蛊种在我身上,如何还你?”悄悄在身后凿出三个拳头大小冰窟,将身体稳住,手掌抵住赵棋背心运气护住她的心脉。

“如何出来,还用得着我教么?眼下你们掉入了冰岩纵穴,除了我还有人能救你们么?”女子轻笑,眼睛刻意往昏迷的赵棋身上瞄了瞄。

“枫叶荻花秋瑟瑟,呵。。当年你荻花宫在天池枫华谷,依山势傍湖险,我父亲还能闯宫拿走烈蛊母,你逼我死,我大姐岂能放过你。”

“当年枫华谷一战,你父亲也留了命,如今明家女主当家,也准备留命在这冰湖么。”

“哈,只有寒蛊母,你们荻花宫老巢连冰湖都出不去了吧。”

“有了金蚕蛊,寒蛊母不要也罢。三公子只要你肯舍命割爱,你这位如花似玉的朋友我还是能救的。是一起在这等死,还是留一个念想呢,三公子自己选吧。”女子索性坐在冰上,细细的看起少年怀里的人儿来。“这位郡主当真是个倾城的美人呢。。”

“之前跟踪我的是你们么?”

“先前你的郡主美人可是查到了的,哪里晓得还傻得自己送上门来了。”

听出女子的轻嘲,明溯反而面露笑意,低头看怀里的人,发现赵棋额头的伤口,先前血全部流进了头发没曾发觉,少年将额带扯下系在她的额上,遮住了伤口。

她哪里是傻了,分明是要剿了你们的傲慢。你们才可傻可傻了。

“你说的有道理,拉我们上去,我把蛊给你们。”

“还是三公子先把蛊给我保险些。论功夫我可不是你们的对手。”

“不拉我上去,如何把蛊给你。”

“不劳费心,我自有办法来取。”少女取出一个铜罐,又拿出一个叶包,轻轻一捻,便将叶包里一块小香捏碎,引了那铜罐里的黑色蛊虫陆续爬出来,顺着冰岩往明溯身上爬。

“三公子别紧张,这是灵蛊石蝇,只会引走金蚕蛊,不会伤人。”

明溯怎么不紧张,就算是不伤人的东西,四条金蚕蛊分别锁住了她的手足三阳三阴的穴口,金蚕蛊一失,心脉真气立刻就会溃散,根本无法承担两个人的重量,立刻就会掉入纵穴深处。到时候她还救得了谁。

明溯靠在冰壁上左右侧目一看,低头静静的看了会怀中人儿。微微一笑。

轻声耳语。“你知道我也肯为你死的。”

轻轻衔住赵棋的耳朵,将铃铛咬下含在口中。手贴住赵棋丹田运劲将金蚕蛊送入赵棋体内。卡在冰缝的身体顿时委顿下来,直直的落入纵穴深处。

女子惊见突变,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幽暗中。一咬唇,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玉鼎,手指沾了唇上的血伸入鼎中,引出一只冰蓝色的蛊虫,又将血滴在蛊虫背上,将蛊抛入冰穴中。解了腰上红绫便要下洞。不想刚下进洞便听到洞穴中空空回荡着马蹄的声响。

连忙拿出蛊香想要唤回蛊虫。胸口一痛,一杆银枪已然穿胸而过,将她死死的钉在了冰壁上。


凌风踏云功夫比马还快一程,远远见了红衣女子俯身看洞穴,看似荻花宫人,便知不妙,看她下洞,便倾身将长枪射出。待得近了,却不见洞中有人,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

倾城也下马奔了过来,“怎么不留活口?”

“看她下去了,以为公子还在,一心急就往准里扎了。”凌风卡着洞口把枪带人挑上来。一探鼻息,果然是没气了。

“我还是下去看看。”凌风顺手将尸首身上的红绫放入倾城手中,一手拿了另一端顺着冰壁慢慢往下爬。


在这个少年的怀里醒来,自己已经坠入冰穴中。幽暗之中有一些黑色的虫子在少年周围的冰壁徘徊。刚伸手想掏出凤佩刀,手被按住。少年轻轻摇头,“不要动,会掉下去。”

少年抬头看了看上面小小的一线天空,低下头来,嘴唇被吻住。少年的舌尖探进来,轻轻度过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我猜凌风他们应该来了,你运气喊一声。”少年额头轻轻抵过来,才发觉少年的额带系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明家的玄色带是明溯续命的东西,怎么在自己的额上。看少年脸色已经灰败,颊下绯红,分明是血气溃散。

“你还好么。”吐出嘴里的东西,原来是先前耳朵上的铃铛。

“你现在不能带这个铃铛了,随便放在家里哪个角落当个纪念吧。”

说话间却将铃铛握入手心。“我封了金蚕蛊在你体内,这个铃铛封了驱蛊纹,你已经不能戴了。”

“你放蛊在我身上做什么。”

“保命的。有这蛊护你心脉,这额带行暖气百毒不侵,天上地下再没有人能伤着你。运气喊吧,我听着声音了。”少年轻轻敲着冰壁,把蛊虫驱得远点。

撑着冰壁把重心移开,刚挪动便惹来一声闷哼。“你受伤了?”

“唔。。算是。凌风!赵棋在这里!”少年突然大声一喊,上面立刻人影晃动,便听到熟悉声音。

“公子稍安,这就下来接你。”


“小棋子,你知道我也肯为你生的。”

偏头看她,少年的脸已然垂下,铃铛闷闷的滚落在一片血迹中。少年的身后一条冰柱从腿根直插入脊柱再从背后伸出。一片平滑中,少年如此固定着身体。

握了血迹里的铃铛,便感觉到丹田一阵异动,应该少年灌入的蛊虫。抽空内力将蛊虫压住,握紧铃铛。伸指运气凿住冰壁,挥手劈断穿过少年身体的冰柱。


“公子,荻花宫已经攻破,还有何指示。”

“灭蛊母,我要填谷销冰湖。”


只身入滇南,对着明家女主,只说个亏欠。我欠了谁,再也还不清。只能带她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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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早就写了,似乎一直忘记发上来。至此半步的番外就完结了。这便是那倾城公子的过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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