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對Nika來說，2024年3月2日的晚上，猶如夢的時間一般。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比自己最狂野的想像，還要甜美幾百倍。

吃過飯後，Sergiyenko把Nika抱回床上休息，自己去洗碗。Nika好不容易拿到拖鞋，下床跑出去想收拾書房，卻被Eliza發現，給拎回床上來。

『這幾個月也是你在照顧我……今天讓我來照顧你吧。你去休息。』Sergiyenko是這麼說的。

Nika呼了口氣。

昨晚，碗洗好後，Eliza便回來陪她、在被窩裏抱著她。她們聊天、看書、休息；互相親吻著，她柔順的移動身子，讓Eliza撫摸……

Eliza的擁抱，很強勢；手的撫觸，好像帶著火焰，炙燒著自己的肌膚，麻癢直透心內。

Eliza的肩，很寬、很結實。她記得，從來沒有這樣正面摟著她的肩過。

綠的雙眸，明亮又銳利。專注的一直看著自己，快樂的微笑著，和自己說話……

Eliza的大手，不是摟著自己的腰、就是握著自己的手。

長期的苦練之下，Eliza的手指節都變大，不少地方也有傷痕和繭。但牽著自己的手，還很有力，彷彿會一直穩穩牽著她，帶領自己到任何地方。

『Nika……可愛的Nika。』Eliza在耳畔的呢喃，低沉性感，令人身體和心都在顫抖。

Eliza……

晨光熹微，Nika揉揉眼睛，從被窩裏爬起身來。

窗簾體貼地拉上了，只有一點點陽光透進來，不會打擾到房中人的安眠。在衣櫃旁的立柱上，二人的家用厚外套掛在一起。掛在衣櫃門口的Sergiyenko的大衣則不見了，只剩下衣架。

「Eliza？」她環顧四周，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Eliza人呢？

雖然開了暖氣，還是有點寒意；她縮了一下，拉了旁邊的外套披上。

沒有Eliza在的房間，和平時Eliza出門之後一模一樣的氣氛。

很冷、很寂寞……

昨晚的一切，是夢還是現實？

那麼美好的時光，到了現在，她還沒有甚麼真實感。

手邊仍然殘留著Sergiyenko的暖意。那份暖意，真的已經屬於自己嗎？

讓她品嘗過這麼美、這麼好的東西，如果這時才告訴她，一切也是夢的話，她會崩潰的……

Nika正想走出房間，卻看見床頭桌上墊著便條。

『我去買早餐的菜，你還沒全好，好好休息。』

龍飛鳳舞的字，下頭有Sergiyenko的簡單簽名。

Eliza。

Nika把便條緊緊抱在懷裏。

不是夢。

字條中的溫柔，是真真實實的。昨晚的一切，不是作夢。

昨天晚上，Eliza抱自己進浴室洗澡。她撫遍了自己的全身，但還是沒有到最後一步。

『不要急……你要適應一下。』

Eliza是這麼說，但Nika能感到Eliza濃烈的渴望。

其實從Eliza付錢贖回她的那一天開始，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以自己的一切回報Eliza。然後自己愛上Eliza，更是暗暗期望Eliza佔有自己……

雖然如此，但還是會害怕。

Eliza體貼完全沒有親密經驗的她，為此克制住欲望……

Nika微笑了。Eliza真的是很溫柔的人。

把便條放回床頭櫃上，Nika甩了甩頭。

身子還是無力，頭還有點暈。Eliza說得沒錯，雖然燒退了，還是沒有完全痊癒。她鑽回被窩裏躺好。

還是好好休息比較好……她不想Eliza擔心自己。

『Nika。我喜歡你，Nika。』

我也喜歡你，Eliza……

真的喜歡我嗎？不是做夢嗎？

房門打開了，紅髮的高挑女性走進來，坐到床邊，輕撫Nika的臉。

Nika沒有睜眼，只是蠕動了一下，蹭著Sergiyenko的右手。

「Nika……」Sergiyenko仰身親了親Nika的臉。「真是的……你在做甚麼夢呢。」

「Eliza。」Nika睜開眼睛，迷濛的笑了。「你喜歡我……」

「傻瓜。」Sergiyenko笑出聲來，捏了捏Nika的臉。「當然是喜歡你啊。Nika呢？喜歡我嗎？」

「喜歡……」Nika點頭，自動仰起頭來，迎上Sergiyenko的親吻。

一輪纏綿的接吻後，Nika稍為清醒了一點，看清了眼前Sergiyenko的臉，不禁一呆，伸手撫上剛蓋著耳朵的短髮。「咦……頭髮呢……」

「剛才去剪了。」Sergiyenko道，「留長髮也很久了，想轉換一下髮型……和Nika在一起了，也轉換一下心情。」

本來是為Ekaterina而留的長髮，現在要為自己而活、為守護Nika而活，也沒有必要再留著了。

轉換形象、也轉換心情。以全新的自己，迎接全新的人生。

她從口袋裏拿出小布包打開，取出一綹玫瑰金的頸鍊，戴到Nika頸項上。

「鍊墜裏面，我把我的一綹頭髮放進去了。」Sergiyenko道。「我不在的時候，這個鍊墜就代替我陪著你，好嗎？」

Nika拿起鍊墜。那是做成小盒子狀的玫瑰金的墜子，上面以螺鈿嵌了花朵的圖案，做工非常精細。「好的……啊，好美……」

她也不知道Eliza有這個東西。

Sergiyenko的家本來就不凌亂。收納的大櫃子中有很多收拾整齊的袋子和箱子；很多物品，Nika也從來沒見過。

「那是日本的螺鈿細工……我還在JVL的時候買的。」Sergiyenko搔搔頭。「這個不便宜呢！可是買回來了，也是一直放著，也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我想，它大概是在等你來吧。不是專門買的，有點不好意思呢……」　

或許，三年前買下這鍊墜，就是為了今天吧。

可以把一綹頭髮、相片甚麼的小東西放進去，小巧精緻，適合Nika的小小的鍊墜。

「沒關係！」Nika笑了，揉了揉眼睛。「很美……謝謝你，Eliza。」

這不是Eliza第一次買東西給她。但這麼珍貴的東西，在這種時候給她……

她可以把鍊墜視為定情信物嗎？

像在回答Nika心裏的疑問似的，Sergiyenko把Nika從被窩裏抱出來，幫她披上外套，再摟到自己懷裏。

Nika笑了，把家用外套穿好在身上，順從地偎到Sergiyenko肩間。

「我們一起去意大利。」Eliza的語聲，迴蕩在Nika耳畔。「我們去那邊過新生活……你想在都靈市唸大學嗎？還是想做甚麼？」

Nika側頭想了想：「我不知道……但Eliza去哪兒，Nika就去哪兒。」

「傻瓜。」Sergiyenko微笑，輕撫Nika的長髮。

「去唸大學好像不錯呢……如果可以的話，想唸藝術或是兒童相關的課程呢……」Nika側頭想了想，「不過我也會好好照顧家裏的。」

「好。你想唸甚麼也可以。」Sergiyenko笑道。「我讓Monica介紹大學的課程好了。」

「好……謝謝你……Eliza……」Nika埋在Sergiyenko的肩上，道。

「怎麼道謝呢？」Sergiyenko問道。

「我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像現在這樣……」Nika道，「可以上大學，可以幸福……謝謝你，Eliza。」

本來的黑暗、沒有將來的人生，在遇到Eliza後，徹底的轉變了。

和這麼好的人相識、相處，現在還決定相愛……那個人帶領她前往新的地方，為她開拓了全新的視野，有了那麼多全新的美好體驗。

她想跟Eliza去別的地方，學習更多的知識、體驗更多的東西，來守護Eliza、令Eliza過得更好。

「Nika……」Sergiyenko動容了，把Nika再抱緊一點，「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不是你，我不會痊癒到現在的地步，也可能就此站不起來了。」

現在有了Nika，她重新得到活下去的能量、得到新生。

她低頭，剛好迎上Nika仰起的小臉，二人自然靠近，婉轉接吻。

冬末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絲絲滲進。相愛情人熱暖的氣氛，盈滿溫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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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三月下旬。國家隊的冬訓期結束，到了四月，各地聯賽也會相繼開始。由現在開始至六月精英賽開鑼的時間，世界排壇的焦點都會落在世界各大聯賽中。

今年聯賽轉會市場，最大的新聞之一，是Elizaveta Sergiyenko宣佈加盟意大利甲組球隊VC Turin的消息。

Sergiyenko於2021賽季後退出JVL，回到俄羅斯修讀大學課程，已經有兩個賽季絕跡職業排壇；2023年還因為養傷而缺席俄羅斯國家隊冬訓，直到3月初才歸隊。但職業排壇對她仍然賞識有加，這次VC Turin以年薪28萬歐羅的三年合約簽下她，她在國家隊冬訓完結後，即帶著同居女友抵達都靈市安頓，並參加隊伍的適應訓練，重新恢復比賽狀態。

Sergiyenko加盟VC Turin後，與日本外援一之瀨久美子再處於同隊。二人在JVL大阪NEC時代已經共事過；兩年後又成為隊友，可說是一時佳話。

雖然Sergiyenko還沒調整到可以出場的狀態，但她的加盟，仍然對VC Turin起了正面作用。VC Turin第一場作客賽事即取得勝利，士氣大增。

面對好奇的傳媒，Sergiyenko大方介紹她的未來大學生小女朋友Veronika Noskova。第一場作客VC Roma的賽事中，還沒有開學的Nika也有跟去羅馬，和Sergiyenko一起觀賽。

第二場聯賽賽事，將移師到VC Turin的主場都靈市舉行。Monica Verturini派Sergiyenko以後備上陣，以適應比賽氣氛。

棕紅色的短髮飛揚，凌厲的快攻、準確的攔網，Sergiyenko很快虜獲了觀眾的心，用力叫喊Elizaveta Sergiyenko的名字，為她打氣。

從都靈市郊兩層小屋客廳的電視觀看，Nika也看得如癡如醉。

完全看不出來重傷初癒的痕跡，在比賽場上遊刃有餘。每一個動作也如此流暢。攔網、快攻也連連得分。臉上輕鬆自信的表情，彷彿在宣佈她的重生，並宣告她即將在世界排壇闖上第二個事業高峰。

這就是世界最頂級的副攻手之一，俄羅斯籍的Elizaveta Sergiyenko。

她的Eliza。

這麼強大、這麼耀眼美麗的存在……

果然，這樣在場上揮灑自如，才最適合Eliza呢。

比賽完結，Nika站起身來，離開客廳，往全新的廚房走去。

這是她們在意大利的新家，是隊伍給Sergiyenko的房子。位於市郊山腰的老住宅區兩層小屋，有寬敞的廚房兼用餐空間、有小庭院、也有能看見山谷風景的二樓寢室和書房。對只住過市區、天天看著石屎森林的Nika來說，是全新的世界。

在設備齊全的開放式廚房中，Nika俐落地處理今早購入的食材，準備餐點。

這次是主場賽，Eliza很快就會回來。得先準備晚餐才行。

來到意大利，Nika很快就適應了環境。氣候比俄羅斯溫暖多了；時值四月，已經是春天，可以換上薄衣了。和莫斯科相比，都靈市的物價比較便宜，Nika用Sergiyenko給的零用錢，買了很多應用衣物，還有上大學預備課程的用品和參考書。

都靈市雖然沒有莫斯科大，但也很繁華，超市和商店街上，生活用品應有盡有；農產品市場中，蔬菜和魚肉品種比莫斯科多很多，Nika也覺大開眼界。

商店街和農產品市場的人都很友善，教給Nika很多食譜。很快Nika就懂得運用豐富的食材，燒出好些意大利家常菜了。

意大利麵、燉煮蔬菜、肉類……菜餚很快一一準備妥當。燉煮料理放在保溫爐上，Nika正在收拾餐桌，就聽見車子駛到屋前停下的聲音。

她連忙放下桌布，跑出去迎接。

「Nika。」還穿著VC Turin的紅黑色系風衣，Sergiyenko在玄關脫掉鞋子，站了起來，和Nika擁抱。「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Nika微笑，迎接Sergiyenko的親吻。

Sergiyenko把吉祥物的布偶遞給Nika。「這個給你玩……好香，今天吃甚麼呢？」

Nika把布偶抱在懷裏，和Sergiyenko一起進到屋內。「今天有醬汁意大利麵和燉煮蔬菜喔。新鮮的雞蛋還有剩，要做布丁嗎？」

「先吃飯再說吧，我不用甜點也沒關係。」Sergiyenko笑道，牽起Nika的手，走到用餐區。

新的家、新的心情。

那是，能讓她放下排球的一切，輕鬆休息的地方。

還有那與自己緊緊相握的小手……

有Nika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她忽然停步，在Nika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就把Nika抱住，用力的吻下去。

Nika嚇了一跳，但沒有拒絕，反而踮起腳，摟上Sergiyenko的肩。

Sergiyenko一把抱起Nika，打橫抱在胸前。

「咦？」Nika訝異，連忙緊緊攀著Sergiyenko的肩，「這樣……你的身體……」

「我不累，傷也好了。」Sergiyenko道，把Nika放倒在沙發上，細細親吻。「可愛的Nika……」

反覆的親吻，Nika輕聲嚶嚀，順從地讓Sergiyenko把手伸進自己的棉質T恤中，輕輕撫摸身體。「Eliza？晚飯……」

「嗯……我知道。」Sergiyenko在Nika唇邊呢喃，「讓我這樣子一下……我好想你。」

「我也想念你，Eliza……」Nika微笑，摟著Sergiyenko的肩，輕撫她剛剛過耳的短髮。「Eliza。」

「甜品不用了。」Sergiyenko笑道，把軟軟的Nika抱起來，直接抱到早餐桌上。「我有Nika就夠了……飯後就享用Nika當甜品喔。」

「Eliza！」Nika羞紅了臉，整個人埋到Sergiyenko的胸前。

「好啦，不逗你了。」Sergiyenko放開了Nika，把她抱下來，讓她到流理台取餐點。

彷彿擁有了第二次的生命……以往的低潮、痛苦和悲傷，已經完全過去。

現在擁有的，是和Nika在一起的，全新的生活，每一天也充滿陽光和歡笑的生活。

她會好好珍惜這次的機會，和Nika攜手創造全新的人生。

屬於她和Nika二人的，幸福快樂的人生……

晚飯的餐點一一端出來了，擺滿了一桌，香氣漫漫瀰漫。在外側端坐的Sergiyenko和在流理台側的Nika，相視著微笑；一大一小的手隔著吧桌，輕輕相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