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各位的支持 ( 鞠躬
在此要先聲明一下,這篇之後會以極緩慢的速度更新
( 剩下的都還只是筆稿
那麼,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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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之章 櫻下血酒
「好慢喔…都中午了說…」
踢著腳,讓木屐和石階相撞,發出清脆的喀喀聲
「明明都春初了…啊!一定又在懶床了吧!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明年一定要去把紫叫起來!!」
說是這麼說,但幽幽子的臉上並沒有一絲不耐,反而還帶著笑容
從今天早上開始,幽幽子就一直坐在走廊上晃著腳等著紫的出現
每年的春天都是這樣
「說到我和紫認識…應該也有十年了吧…」
彎著手指算著
大概是八歲那年的夏天,紫主動向幽幽子搭話,從那天之後,紫每天都會到西行寺的宅邸來拜訪這位大小姐,起初,房子裡的人們都認為不必理她們就好了,但是,這件事卻在不知不覺間傳遍人里的每個角落
〝有著令人死亡的能力的大小姐和妖怪成為朋友〞
單單不過就是這麼個消息,卻讓西行寺邸的每個人都相繼離開,在短短的幾天內,整橦西行寺邸裡只剩下幽幽子一個人
一直到18歲的現在,紫除了冬天之外,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西行寺邸,陪著這個莫名奇妙就被丟下的大小姐
或許是紫真的太閒了吧,從她睡醒開始,紫就會跑來陪幽幽子,一直到夜深人靜的午夜時分,確定幽幽子真的熟睡後才會回到迷途之家
當然,幽幽子也問過紫要不要直接住下來,但紫每次都以「我家還有隻式神在等著我照顧呢」這種任誰都聽的出來的謊話婉拒,而幽幽子只是笑著說「沒關係啦~是我太勉強紫了」,不過,即使幽幽子極力的想隱藏住自己失望的心情,紫仍輕易的看破那層偽裝
「十年好快喔~」
伸了個懶腰,同時踢去木屐,往後倒下
「啊啦,身為大小姐,怎麼能做出這麼沒規矩的動作呢?」
才剛倒下,那熟悉的悠閒又輕浮的聲音就出現在庭院
「啊!!紫~」
坐起身,也不管腳上有沒有穿著木屐就馬上跑向紫
「我說啊,妳現在只穿著襪子喔!」
在幽幽子抱住自己的同時把她抱離地面,放回走廊上
「紫今天超~慢的!!」
嘟起嘴,仰著頭怒視著紫
裝出怒容但眼神裡卻充滿笑意的臉看起來意外的可愛
「今天比較冷啊,所以就稍微懶了下」
摸了摸幽幽子的頭,然後在她身旁坐下
「每次都用這個理由!所以啊!為了防止紫明年又櫴床!我要到迷途之家把紫叫起來!」
說著,便挺起胸,哼哼的笑了兩聲
「如果幽子想叫我的話我是很樂意啦,但是,幽子知道我家在哪嗎?」
「咦?不知道…」
「還有,一般的人類是進不去的喔!」
「咦~」
「妳有這份心意我是很高興啦,不過美中不足呢,雖然很遺憾,但是只能做罷啦」
臉上帶著苦笑,拍了拍一臉失望和不滿的幽幽子的頭
「可是啊,我怕明年會不小心睡太晚呢~果然還是幽子能去叫我起床的話就好了~」
為了安撫幽幽子,紫又補上一句
「妳不是還有式神嗎?叫她叫妳起床就可以啦!!」
雖然臉上一瞬間露出笑容,但下一秒就又賭氣的這麼說著
鼓起的臉頰讓稚氣未消的臉顯的更加稚氣
「啊啦,幽子是在吃藍的醋的意思嗎?」
閤上的扇子抵著下巴,嘴角揚起,眼神裡露出笑意
「我才沒有吃醋呢!只有笨蛋才會吃式神的醋!」
用力的哼了一聲,同時高仰起頭,把臉別到一邊去
「那是我誤會了?」
「沒錯!!」
紫把扇子貼在唇上,無聲的笑了笑
每次看到這個固執、倔強和任性的集合體時都會不自覺的想捉弄一下
如果一天沒捉弄她,反而就會覺得這一天沒有充實的感覺
『總覺得我這個人快不行了呢』
露出苦笑的同時用扇子輕拍了下自己的額
嘴角再次揚起,惡作劇的笑容重回臉上
「不過啊~我家的藍很懶的~我怕她忘記來叫我…那樣的話我可能就會睡上很~久呢」
輕蹙起眉,嘴上小聲的唸著「這樣的話就麻煩了呢~」
「如果睡很~久的話…會怎麼樣呢?」
和紫想的完全一樣,輕輕鬆鬆就釣到大魚了
再來只要把魚拖上岸後就可以宰殺了
「如果睡很~久的話啊…可能連幽子變成老婆婆都不知道呢…」
「咦~我不要那樣!」
轉頭,用著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的眼神看著紫
突如其來的吻落在幽幽子的唇上
「開玩笑的~」
「咦?」
不管是突然的那一吻,或是剛剛的爆炸性發言都讓幽幽子愣了好一陣子
看著幽幽子的反應,紫滿意的笑了笑
「啊~紫好過分!把我的眼淚還來!」
思考迴路終於接上的幽幽子往紫身上撲去
為了這個愚蠢的玩笑,兩個人在走廊上扭打成一團,雖然說紫只有挨打的份…
「呼…呼…」
「呼…呼…」
「只不過是開個小玩笑,幽子何必這麼認真呢?」
衣服有些零亂的紫倒在走廊上,無奈的問著倒在她身旁的幽幽子
「因為…如果紫真的睡了很久都沒有醒來的話…那我又要自己一個人了…」
經幽幽子這麼一說,紫才想到幽幽子因為能力的關係所以從小就被隔離、孤立…就像是感染力超強的病毒般
幽幽子直到八歲那年才頭一次和別人對話,而那人正是自己
從那天開始,紫就天天跑去找幽幽子玩,有時候是帶她出去晃晃,有時候是在西行寺的宅邸裡玩,也因為這樣,在人里中傳出〝西行寺大小姐和妖怪成為朋友〞的謠言,雖然是事實,但卻造成西行寺家的人一一離開,丟下當時只有九歲的幽幽子
這樣想想,幽幽子會變成一個人的原因覺大部分是出在自己身上
紫撐起身,把手疊到幽幽子手上
「嗯?」
轉過頭,看著俯視著自己的紫
「放心吧,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
和平時不同,那是讓人很有安全感的沉穩聲音
「……」
發現自己的心臟漏跳了幾拍,幽幽子露出笑容
「那紫要負起責任喔」
鮮紅色的眼睛瞇起
「咦?負責?」
等發現到的時候已經被反將一軍了
「嗯!紫要負起所~有的責任~」
抱住紫的手臂,頭在紫的肩窩蹭了幾下
「啊啊~今年的櫻花真是漂亮呢~」
把羊羹切成小塊放嘴裡
「紫每年都這麼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抱怨,幽幽子晃著腳笑著回應
「是這樣嗎?」
「對啊!別小看我的記憶力喔!」
木屐用力的踏上石階發出喀的一聲,幽幽子驕傲的挺起胸
「因為這裡的櫻花真的是太美了啊」
輕笑了幾聲
「紫應該很早就知道這裡的櫻花了吧?因為紫活了很久啊,而且西行寺也算是小有名望的家族」
明明說的是自己家的事,但卻聽不出任何的驕傲或是優越感
而且照紫前幾年帶來的消息看來,西行寺的血緣只剩下幽幽子了─所有人分的分,離的離,又無法適應平民的生活......總之各種原因都有,除了這個被妖怪帶大的大小姐外,其他人全都身亡了,同時,那個被人們疏遠的大小姐也早就被認為在西行寺分家不久後就被紫當成食物吃掉或是餓死了
所以,在人里中,西行寺這個家族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完全消失了
「沒有喔,我是在十年前才注意到這裡的櫻花是全幻想鄉裡最美麗的,還有,幽子,妳碰到敏感話題囉」
「這樣啊…」
完全沒發現紫話中有話的幽幽子視線緊盯著前方,心不在焉的回應
紫的視線也跟著飄過去
「吶,紫」
當幽幽子再次開口時已經是夕陽西沉的時候了
「怎麼了?」
被夕陽拖長的影子映在紙門上
「明天,我們來賞花吧!」
轉頭,對紫綻開笑容
「嗯,好啊!那我要準備上等的好酒才行呢!」
笑著回應的同時摸摸幽幽子的頭
「不過太烈的酒可不行喔!不然我會醉的!」
「幽子明明就是千杯不醉的」
輕笑了聲,幽幽子的酒量在人類中已經是海量了
「人家明明很容易醉!」
「是是,那幽子要哪種酒呢?吟釀酒可以嗎?」
「人家討厭喝溫的酒…」
像是鬧變扭的孩子般鼓起雙頰
「啊啦啊啦」
「啊!紫上次不是有帶外界的酒回來嗎?就是紅紅的那個!」
「啊啦~幽子喜歡喝紅酒啊?」
「也不算喜歡啦,只是想再喝一次而已」
「可是沒有人賞花喝紅酒吧?」
「那只是幻想鄉裡沒有這種酒而已!」
「我知道了,我會幫幽子準備好的」
紫笑了笑,同時在身前拉開條隙間
「那我要先回去找最好的紅酒了」
「嗯」
「幽子一個人睡得著吧?」
惡作劇的念頭隨著臉上的微笑一起浮現
「當然睡得著!我又不是小孩子!」
被瞧不起的幽幽子抱胸,嘟起嘴,不滿的看著紫
「喔~是這樣啊~」
「沒錯!!」
「那…應該不會作噩夢被嚇醒,然後哭著要找我吧?」
「才、才不會呢!!」
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潮,哼的一聲把頭別開
「是是」
伸手,摸了摸幽幽子的頭,只是後者仍裝出生氣的樣子
「幽子」
「什麼?」
說是這麼說,但幽幽子仍沒有把頭轉向紫
「頭轉過來」
輕柔的聲音讓幽幽子不自覺的順從
連視線都還沒對上,唇上就被留下一吻
「要乖乖的喔」
頭被摸了幾下
「咦?」
等到幽幽子回神時,只剩下空蕩蕩的院子
莫名的寂寞感突然湧上,刺激著幽幽子的淚腺
耳邊似乎還環繞著紫輕柔的聲音,唇上好像還殘留著紫的味道…
眼淚不自覺的潰堤了…
明明同樣是傍晚時分…紫明明還離開不到五分鐘…但現在卻比剛剛寂寞很多,也難怪紫會說出那種話─因為…夜晚一定會顯得更加寂寞…
用和服的袖子擦了擦眼角,然後起身,往房間走去
『紫…對不起…』
暗自在心中小聲的道歉,同時把毛筆沾上墨水,開始在紙上留下文字
當隙間再次在西行寺家的庭院拉開時,已經是隔天中午的事了
「抱歉啊幽子,為了找陳年的紅酒花了點…」
剩下的話硬生生的卡在喉嚨
明明是和昨天相同的漫天花瓣飛舞,但今天卻有種寂寞淒涼的感覺…
『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說看就覺得越奇怪,不好的預感也漸漸在紫心中擴散
「這裡的櫻樹…有長那麼高嗎?」
說著,就抬起頭,看向飄落著花瓣的天空
「這…怎麼…」
倒吸了口氣
紫此時的表情是連藍都沒看過,超出驚訝甚至到達害怕的表情
西行妖…滿開…
〝明天,我們來賞花吧!〞
〝啊!紫上次不是有帶外界的酒回來嗎?就是紅紅的那個!〞
幽幽子說過的話出現在耳邊
「當時怎麼沒想到呢!」
握緊拳,轉身走進隙間
「幽子!!」
隙間拉開的同時,幽幽子往後倒下的身影也跟著映入眼簾,紫馬上跑過去接住她
「紫…」
倒在紫懷中的幽幽子露出微笑,輕喚了聲
幽幽子的脖子上有著不淺的刀痕,而離她手不遠的地上也確實躺著把刀刃染血的小刀
「妳看…很美麗吧…難得一見的滿開呢…」
每個隻字片語,每個呼吸喘息都牽動傷口,促使更多的血從傷口流出,染紅幽幽子的衣襟
「…嗯…很美麗喔…」
緊握住幽幽子的手,感受著這最後的體溫
「...就跟幽子一樣…」
輕聲補上這句
聽到紫這麼說,幽幽子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
從未有過的感覺竄上紫的心頭,就在同時,視線模糊了
「紫…?怎麼了…?櫻花和紅酒...我都準備好了啊…為什麼還要…露出悲傷的表情呢…?」
沾染著自己血液的手撫上紫的臉頰
「…幽子啊…」
紫深深的吸了口氣後才緩緩開口
「嗯?」
和往常一樣掛著天真笑容的臉看著自己
懷中的軀體不再像往常一樣炙熱溫暖
如果用妖力幫她拖延時間只會讓她更加痛苦吧…
「妳真的是個笨小孩呢…想封印西行妖的話,只要跟我說一聲就好啦,用我的妖力來封印它,頂多是失去妖怪的身分,改以人類的身分活下去…那樣的話…我就可以一直待在西行寺邸裡…一直以『人類』的身分待在妳身邊了…」
緊抱著幽幽子的手微微顫抖著
「…紫…不懂的…我已經因為我的能力…殺了太多人了…單是封印西行妖是不夠的…它只是聚集靈魂…並不是殺人...如果…我還活著…那就會有更多人因為我的能力死亡…但是...我死了...不但可以封印西行妖…而且…也不會再有人莫名的死掉了…」
「……」
紫緊咬著下唇
「…放心吧...紫並沒有錯...所以不用放在心上...全部...都是我的任性…給紫…帶來困擾…不會…再有下次了…」
連原本燦爛的微笑都變得虛弱的讓人心疼
「…..」
紫沒有接話,只是一昧的盯著幽幽子的臉
漸漸失去光澤的鮮紅色眼瞳和深紫色的眼瞳對上
「紫好溫暖喔…」
頭在紫的肩窩蹭了蹭
「靠在紫身上...會很安心呢...紫下次…再陪我睡覺吧…一個人…果然…很可怕…」
聲音越變越小,連原本就很緩慢的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紫輕撫著幽幽子的背
「對了…我的桌上…有要給紫的東西…」
聲音微弱到要貼近耳朵才聽得到
「紫…對不起…」
貼在幽幽子唇上的耳朵感覺不到那微弱的氣息了…
溫熱的透明體液從紫的臉頰滑落,滴到幽幽子染血的和服上
深紫色的雙瞳略為睜大
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但馬上又被新的補上
「我…居然會哭…?」
不敢相信的看著手背上的淚水,但隨後卻輕笑出聲
「跟人類相處太久了呢…連他們那豐富的感情都染上了…」
自嘲的輕笑著自圓其說,但眼淚仍不受控制的繼續流下
紫把唇貼上幽幽子的唇─那早已失去溫度,只剩下花瓣般觸感的雙唇
〝紫,事先沒跟妳說過就擅自下決定,妳一定很生氣吧?對不起…紫一定會怪我吧…說什麼叫妳去封印就夠了之類的…但那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想了一整個冬天後果然還是只想的到自刎這個辦法。雖然有想過要跟妳說,但是紫一定會阻止我,所以我決定先斬後奏,對不起…
最後,再請妳幫我個忙,把我的屍體埋到西行妖下,這樣才有辦法完全的封印它…這是我最後的任性…對不起,謝謝妳…
另外,這是我最喜歡的扇子,也一直把它當成護身符帶在身上,現在就把它送給紫吧!
幽幽子〞
手緊握著信,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不自覺的又再次潰堤
「妳真的是…很不留情呢…幽子…」
把信裝回信封,連同扇子一起收進隙間裡,然後轉身,離開幽幽子的房間
從那天開始,紫就不曾再踏進西行寺邸─因為,最美的櫻花已經凋謝了……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