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走进房间的毛利兰看到的就是一幅很诡异的情景：妃英理对着灰原哀欲言又止的样子，灰原哀神色黯然，眼圈有点红，尽管如此，还是保持着一种“我没事，我很好”的笑容。毛利兰心里一阵不安。

“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毛利兰快步走到灰原哀身前，蹲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又嗔怪地瞧了一眼妃英理。

妃英理尴尬地咳了一声，又是好笑又是忧虑，我的兰啊，你不知不觉已经这么维护这个女孩了吗？妃英理双手交握，想着该怎么解释，不可否认，她确实是把灰原哀弄哭的罪魁祸首。

“阿姨在跟我讲你小时候那些事情。”灰原哀用力回握住毛利兰的手，给妃英理使了个眼色。妃英理松了口气，连声附和，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给灰原哀。

“妈妈真是的，都是小时候的事情还拿出来说，”毛利兰的脸有点发热，灰原哀和妃英理同时在心里舒了口气，毛利兰语调一转，“可是小哀你为什么眼睛红了？你不是想告诉我我的房间有沙子，迷了眼睛吧？”毛利兰眼波一转，横了灰原哀一眼，灰原哀背脊一凉，妃英理放了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小时候那些破事太好笑了，害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灰原哀面不改色地找了个最合适的借口，“阿姨说你小时候跟个野孩子一样，整天没个女孩子的样子，玩泥巴，爬树，要弄得脏兮兮地才回家，还有啊，有一次……唔……”

“别说了别说了！”毛利兰刷地红了脸，抽出被灰原哀握着的手就捂上了她的嘴巴，然后像被人踩着尾巴一样跳起来，丢下一句“我不要理你们了！”就跑出了房间，临走还不忘埋怨地看了妃英理一眼。

毛利兰一走，两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灰原哀是谢天谢地，幸好工藤新一跟她讲过很多毛利兰小时候的事情，妃英理则若有所思地盯着灰原哀，看来兰真的以为她这个做母亲的把女儿的丑事都抖给那个所谓的“好朋友”了，居然会有小女儿家面对情人才有的害羞反应，她这个做妈妈的到底应该高兴还是伤心呢？

“好了，灰原，今天我们的谈话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我想兰进来一定是晚饭做好了，出去吃饭吧，我们全家是真心想要谢谢你的。”妃英理打破了沉默，起身整了整坐乱的裙子。

“好的，阿姨。”

一顿饭吃得说不出的压抑，毛利兰还在别扭刚才的谈话，妃英理也自顾自地想着毛利兰和灰原哀的事情，毛利小五郎不明所以，一边摇着罐装啤酒一边问着灰原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灰原哀只得硬着头皮礼貌地应付着比如“灰原小姐有没有男朋友啊？”“灰原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之类的问题，天知道她多想甩碗走人。

“爸爸！”毛利兰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待听到这些问题，还是出声吼了毛利小五郎一声，“你这样问别人私事是很不礼貌的！”

毛利小五郎被吓得筷子都掉了，张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毛利兰，妃英理一副“活该你倒霉”的样子，幸灾乐祸看好戏。

“对不起，叔叔阿姨，我吃饱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实验所还有点事，我先走了。”灰原哀放下碗筷，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不好意思，灰原小姐，我……”毛利小五郎也站起来，讷讷地说。

“没关系的，叔叔，是我不好意思，这么冒昧地打扰，告辞了。”灰原哀说完也不敢看毛利兰，扭头就走。

“兰，不去送送她吗？”妃英理见毛利兰一动不动，鬼使神差地问，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她不是应该中立的吗？

毛利兰有点无辜地看了一眼妃英理，起身追了出去，妃英理叹了一口气，看见毛利小五郎用莫名其妙又认真的眼神在看她，面上一红，“看什么看啦？吃饭！”

灰原哀走得有点急，几乎小跑着下了楼，天已经黑透了，喘了两口气，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用转身，灰原哀也知道，是毛利兰追来了。兰，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你这样，让我怎么舍得放手？

“小哀，是不是爸爸的话让你不高兴了？”毛利兰话里带着喘息，撑着膝盖看灰原哀决绝的背影。

“你想多了，兰。”灰原哀转身，走到毛利兰面前，停下，“兰，陪我走走吧。”

“好。”

两个人特意选了一条僻静的路走，春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毛利兰和灰原哀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路过一棵又一棵树，毛利兰静静地数着。

“兰，你真的走出来了吗？”数到第26棵树的时候，灰原哀说话了。

“小哀，我知道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如果我再不能面对新一的死，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毛利兰犹豫了三棵树的距离，主动牵住了灰原哀依旧冰凉的右手，“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不过做了你曾经对我做的事，毛利兰，”灰原哀停下脚步，郑重地看着毛利兰，“因为你帮我走出了失去姐姐的痛苦，所以，作为报答，我对你做的那些，都是应该的。”

毛利兰牵着灰原哀的手突然失了力，颓然地垂在了身侧，原来只是报答啊，居然自作多情了。

“兰，”灰原哀握住毛利兰的肩膀，“对不起，一直自私地把你当成姐姐的替身，我总会离开你的，你也该做回那个坚强独立的自己。”

毛利兰觉得头脑里面一片空白，已经不能理解灰原哀说的话，只能看到灰原哀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她明明是想笑的，为什么眼前一片模糊。

灰原哀看着毛利兰笑着落泪，心疼得像被人用脚碾过了，还是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格子手帕递过去，“怎么又哭了呢？擦擦吧……”

“谢谢……”毛利兰接过手帕，手指拂过灰原哀的手掌，灰原哀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拉住她的手然后抱她的冲动。

“兰，我还有点事，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一点。”灰原哀用最冷漠的口吻平静地说着，旋即转身，不能再看了，只要再看一眼毛利兰的无助的样子，她一定会投降，然后告诉毛利兰她其实很爱她。

身后并没有传来毛利兰的声音，没有回答声，也没有哭泣声，安静得出奇，灰原哀嘴巴里已经有了下唇被咬出来的血腥味，她轻轻地说了一声“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毛利兰，我到底在折磨我自己还是在折磨你？你应该只是有点难受吧？没有爱，哪来的折磨？原谅我……

奢华的酒会，富丽堂皇的建筑，流光溢彩的碎钻大吊灯，倾泻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大厅，来来往往的穿着晚礼服的高层人士披着虚伪的笑互相寒暄着，到处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此起彼伏的纯英语交谈声，明显的是上层的宴会。

“女士们，先生们，安静一下。”巨大的扶手楼梯上站着一个燕尾服打扮的中年男人，金发碧眼，神色肃穆，只要看过报纸的都知道他就是美国最大的电影制作公司“穆菲林”的总裁——爱德华•史密斯。

喧闹的人群躁动了一下就安静下来，全部看向史密斯，史密斯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今天很高兴请来大家来参加我的好朋友克丽丝•温亚德成功夺得‘Golden Apple’奖项的庆功宴，我和克丽丝都深感荣幸，下面有请我们的女神——克丽丝•温亚德！”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旋转扶手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个媚眼如丝的女人，银色亮片短裙，露出雪白修长的大腿，大波浪卷的黄色头发，胸前的柔软呼之欲出，白色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如果不是在场的都是社会名流，估计已经有人吹口哨了。

史密斯揽过克丽丝•温亚德的细腰，礼节性地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贴着她的耳朵说，“亲爱的你今晚真漂亮。”

克丽丝•温亚德咯咯地笑了两声，眼神跟在场的人士礼貌地交流了一下，点点头，史密斯并没有将头从她耳边离开，继续小声说，“今晚去我那里吧。”

克丽丝•温亚德风情万种地瞟了史密斯一眼，勾起嘴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史密斯骨头差点没酥掉，知道事情大概成了，就搂着克丽丝走下楼梯，开始今晚的庆功酒会。

漆黑的夜幕，鲜红色鹅绒的大床，一具结实的男人裸体迫不及待地趴在一个女人身上，满足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金发女人不时地发出满足的呻吟，突然，男人太阳穴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连闷哼都没有就失去了呼吸，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克丽丝•温亚德嫌恶地推开男人，死去的正是爱德华•史密斯。克丽丝露出一抹邪魅的笑，用床单擦了擦银色小手枪，才扯开嗓子，发出响彻整个大宅的尖叫。

第二天，全美国的报纸登出头条，“银发狂魔”把“穆菲林”的当家给杀了。

克丽丝优雅地躺在雪白的大床上，右手还端着一杯红酒，饶有兴趣地看着报纸头版头条，宽松的睡衣根本遮不住满园春光。

“你把史密斯杀了？”朱蒂站在床边，质问克丽丝，或者说是，Vermouth。

“是啊，亲爱的。”Vermouth慵懒地抿了一口红酒。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用美人计杀了那头猪，然后高调收购穆菲林的股票，成为现在最大的股东，你不怕被怀疑上？”朱蒂有点抓狂，被她软禁了几个月，逃也逃不了，杀又杀不了她，只能看着她不停地给那个组织杀人。

“亲爱的，”Vermouth放下酒杯站起来，搂住朱蒂，收紧手臂，将两个人的柔软贴在一起，有意无意地摩擦着，满意地看着朱蒂红了脸，“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干脆是吃醋我用美人计？”

“你疯了，你这个神经病，别碰我！”朱蒂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开Vermouth的束缚，用跑的奔出了这个恶魔的房间，甩上了门。

Vermouth轻笑着，又躺回床上，把酒一饮而尽，“发脾气啊，发脾气也很可爱，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