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11月的月末,毛利兰被那个涉谷的巧合整的心神不宁的,连带着灰原哀都心惊肉跳的,她敏感地猜到应该是毛利兰在做情感的挣扎了,至于挣扎什么呢,她又猜不到,感情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一方不好过,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毛利兰这几天特别黏人,不仅仅是身体上,也是心灵上,除了睡觉时间,哪怕一会会不联系,都会变得焦躁。灰原哀又不敢逼她,只得从铃木园子那里找突破口,她隐隐觉得那个“鬼”似乎就是整件事情的核心,铃木园子见毛利兰不肯说,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自然也不做,第一次做到了守身如玉……哦不,守口如瓶。
灰原哀生日前一天,两个人聊电话一直到凌晨12点,毛利兰一定等说了“生日快乐”才舍得把电话挂断了。灰原哀幸福之余不安更甚,很久没失眠的她失眠了,盯着天花板想了一夜,她也没弄明白。
毛利兰做了个梦,很诡异的梦,灰原哀穿着一身黑,空洞地看着她,她想上去抓住那个人,突然工藤新一出现在两个人中间,工藤新一表情忧伤,淡淡地说着,兰,你不再等我了吗?你喜欢别人了吗?毛利兰惊恐地捂住嘴巴,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工藤新一消失了,灰原哀却变小了,一边后退一边说,毛利兰你骗我,你明明还喜欢工藤,我要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睁开眼,天已经大亮,毛利兰惊地全身都是汗,坐起来的时候还在轻微喘息,开机,日期显示12月1日。不能再这样了,空穴来风的东西怎么可以破坏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
快捷键,编辑新短信:小哀,工作也要注意身体,下午不许加班,去老地方等我下课,我要给你过生日。等手机显示已发送,毛利兰才下床换衣服,洗漱。
“兰,你没有把涉谷撞鬼的事情告诉你家冰块吗?她坚韧得让我想哭……”铃木园子逮着凳子还没坐热的毛利兰就告状。灰原哀是有给铃木园子打电话问涉谷的事,她不会给人很烦很罗嗦的感觉,只是每天接个阴嗖嗖的电话,是人都会受不了,只是很普通的一句“那天在涉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就让铃木园子很崩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天不过是个意外,何必让大家不开心?”毛利兰是想息事宁人,她自己调整两天,生活还是像原来一样继续。
可是大家现在明显都不开心,你们俩还要拉上我。铃木园子简直欲哭无泪。
下午四点,大部分大学生的课都是这个点结束,毛利兰收拾好书包,跟铃木园子说明了情况得到“宽宏大量”的铃木大小姐特许之后,才背着包往楼下跑。十几米开外毛利兰就看到了灰原哀的轮廓,灰原哀穿着灰色针织外套站在那棵固定的粗壮的树下面,不断有人流从她身边经过,所有的那些都可以忽略,灰原哀才是自成一派的亮丽的风景线,毛利兰心底的笑意渐渐呈现在脸上,灰原哀显然也是瞧见了要等的人,唇边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为了不迟到,灰原哀又做了一次脾气奇怪的人,扔下满实验室的渴求知识的学生或者同伴,事业和美人,还是后者比较重。
“小哀,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毛利兰自然地挽起灰原哀的胳膊,相携往校门口去。
“好。”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好。
正值下课高峰期,学生都急着出校门释放一天学习的压力,大学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该抓紧的东西,教授导师那帮人可是一样没落下。
巧合之所以被称之为巧合,就是因为它是偶然事件,关键在于巧,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就应了那个合,当巧合不止一次发生的时候,就比较揪心了。
透过一大群密密麻麻黑色的后脑勺,毛利兰又看到了那张脸,笑得张扬。噩梦浮上脑子,毛利兰几乎是立刻看身边的人,灰原哀的表情也定格在错愕。
毛利兰再往人堆里看的时候,又不见了那个人,原来,那个并不是错觉,他们是一个人吗?还是仅仅是相似?
接下来一直到吃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好像彼此约定好那般,绝口不提这件事。毛利兰特意挑了一家拉面店,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过生日的时候吃面会长寿。灰原哀对这种迷信不以为然,也不好拂了心爱的人的好意,很平常的一碗拉面,因为一起吃的人,变成她二十几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
吃完面,毛利兰带着灰原哀去了一家不大的饰品店,店主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就像早有安排一样,女孩一看见毛利兰,笑着点点头,走到了里间的仓库,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半人高的Q版的鲨鱼公仔。
饶是灰原哀再淡定,看清来人手里的东西还是傻愣了。
毛利兰接过公仔,顺势就扔到了灰原哀怀里,灰原哀条件反射接住,跟公仔黑黢黢的大眼睛大眼瞪小眼。
灰原哀抱着鲨鱼公仔,低眉顺目地跟着毛利兰走,路人会投来或好奇或询问的目光,灰原哀把头埋在公仔里,只露出眼睛瞧着毛利兰的背影,这到底是生日礼物还是报复?
河堤还是那个河堤,只不过每次来,她们的关系就一次次改变了。
毛利兰放慢脚步,让被自己故意甩到后面的灰原哀跟上,这才把左手插到灰原哀右边的衣服口袋,说:“小哀,喜欢它吗?我可是跑了很多地方才知道的。不管是海豚还是鲨鱼,只要都生活在大海里就有机会在一起,它们呼吸的是同一片海域。”
灰原哀紧了紧怀里的鲨鱼公仔,柔软的公仔被挤压得有点变形,踌躇了好久,才问:“兰,学校里面我们看到的那个酷似工藤的人,就是你变得不太对劲的原因吗?”
“小哀,你相信我吗?”毛利兰踢开脚边一块小石子,光线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暗影。
“我信。”灰原哀承认自己心疼了,这种似是而非的问题本身就很伤人,那个假装坚强的傻女孩,内心该是多么挣扎,信任从来不是放在嘴巴里的,就跟爱一样,可是自己一再让她问出“你相信我吗”,既然选择相信,本就该什么都不问。
毛利兰拿出塞在灰原哀口袋的手,用那只被捂热的手握住灰原哀的右手,灰原哀释然,用左手单手抱住公仔,右手回握住那只温热的手。真想就这样牵着你,走到世界尽头。
灰原哀把毛利兰送到事务所楼下,照例抱抱她,只是多了个大家伙,抱起来还真是不方便。目送毛利兰上楼,然后房间的灯亮起。一直以来,患得患失的又何止毛利兰一个人?灰原哀从来也不知道到底该把自己定位在什么位子,她生来就是寂寞的,除了失去,老天什么都没给她,今天那个人的出现是在预示着什么?警告?上帝是在提醒她,毛利兰不属于她,总有一天也会收回去吗?
毛利兰房间的窗口忽然洞开,灰原哀抬头,正对上毛利兰担忧的眼神,傻瓜,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天色早就全暗,路灯亮起,霎时间狂风大作,是要下雨了吧?灰原哀对着毛利兰挥挥手,举高了鲨鱼公仔,难得笑得灿烂,明明应该很愉快的生日,毛利兰没来由地想哭,挤出一个笑让灰原哀放心,挥了几下手作为回应。
灰原哀转身的同时,毛利兰看着她倔强孤寂的背影,差点克制不住自己追出去,眼泪还是滴在窗沿上,溅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