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灰原哀擦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鲨鱼公仔，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鲨鱼公仔的面部表情应该用龇牙咧嘴来形容，笑得很欠扁。灰原哀阴郁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点，她确实有点多愁善感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既然还在身边，就好好珍惜吧，不是不爱，不是没自信，只是，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也都太残忍了。
在沙发上坐下，扯过鲨鱼公仔抱在怀里，毛巾还耷拉在头上，这是毛利兰送给她的第二份礼物，相比起来，她更喜欢第一个，因为第一个有毛利兰的味道，织每一针每一线的时候，都是在想她的吧？
刚才洗澡的时候就隐隐听到雷声，雨点砸在玻璃窗户上，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气势，这场雨，来势凶猛。
灰原哀靠在沙发上抱着公仔意识变得有点模糊，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这么晚了，应该是把雨声听成敲门声了，灰原哀缩了缩身子，觉得冷，半睁开眼睛，敲门声变得清晰起来，真的有人敲门。
站起来的时候灰原哀打了个哆嗦，以后果然不能在沙发上睡觉。打开厚重的铁门，冷风灌进来，灰原哀看清来人之后连呼吸都忘了，“兰……”
毛利兰挂着笑，像孩子一样的笑，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灰原哀，她左手垂着，握着来时撑的伞，右手臂抱着好大一只玻璃瓶，手指上还勾着一只方便袋，雨势太大了，伞根本没起到作用，她的头发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衣服上，蓝色的外套几乎找不到干的地方。
“小哀，不欢迎我进去吗？”
灰原哀如梦初醒，不太温柔地把毛利兰拉进家门，没来由的一股怒气全部撒给了铁门，大门关上的声音响得有点夸张。铁青着一张脸，灰原哀揪过沙发上的毛巾，仔细给她擦了脸和头发，语气也透着一股子凉意，“你是傻瓜吗？这么大的雨，你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急事不会明天再来吗？或者……”或者你打电话给我啊，如果非要弄成这样，我希望淋湿的人是我。
“我错了，小哀你就别生气了，”毛利兰的笑带上几分刻意的讨好，“可是我回到家才发现还有两样东西没有送给你，明天就不是你的生日了，那怎么行……”
“真不知道该骂你笨还是夸你善良，晚一天送也不会怎么样，但是生病了怎么办？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你……”灰原哀用力咬住嘴唇，就怕自己哭出来，越是用力，眼睛里面的泪就越多，透过泪眼，毛利兰的样子就像融进了水里，微微波动着，灰原哀偏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太丢脸了。
“我不是没事吗？你呀，太小题大做了。”毛利兰用大拇指替灰原哀抹掉眼泪，从方便袋里取出一条纯白色的围巾，“喏，答应给你织的围巾，这次可没用粉红色。用的是最纯净的颜色，比起我，我觉得小哀才更像天使，一直守护我的天使。”
和毛利兰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充满了未知和感动，许许多多普通的话从毛利兰口里说出来都会有不一样的效果。毛利兰替灰原哀系好围巾，自我感觉良好地点点头，灰原哀动容，这个世界上，再难找到第二个人能比眼前这个人对她更好，就算有，因为这个人，她也感觉不到了。
毛利兰小鸟依人地主动靠到灰原哀怀里，犹豫着说着，小哀我今晚可不可以不回家……爸爸抽奖抽到北海道双人两日游，带着妈妈一起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很黑，我害怕……
勇敢如毛利兰，还是会怕黑怕鬼，怕女孩子会害怕的一切，一个很真实的灰原哀爱着的平凡的女生。灰原哀没有介意毛利兰湿嗒嗒的衣服会弄湿自己的睡衣，笑着说，好，不过你得洗澡去了，不然会感冒的。
话音未落，毛利兰就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喷嚏，毛利兰不好意思地对灰原哀吐吐舌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了浴室。灰原哀总是拿她没办法的，解开围巾，睡衣上围围巾本身就太奇怪了。眼光掠到沙发上那个硕大的玻璃瓶上，玻璃瓶里是一颗颗用彩纸叠的星星，也许……
毛利兰裹着浴巾，把门打开一条缝，正欲开口喊人，一套睡衣已经整齐地摆放在门口的地面上，毛利兰心里一暖，抱着衣服重新关上门，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好睡衣了。客厅里面没有人，房间的灯也暗着，唯独书房亮着灯。毛利兰勾起一抹笑，那个笨蛋，发现了吗？
走进书房，才发现书房居然是这套公寓最大的地方，好几个很大的书橱靠墙排着，书橱里林立着各种各样的书，书桌上是一台电脑，就是灰原哀工作要用的。毛利兰从背后走近，带进一阵沐浴后的馨香，玻璃瓶已经被灰原哀打开，桌上是一堆被拆开的星星，娟秀的黑色笔迹。
“兰，你发现了海豚的秘密了？”灰原哀没有回头，手里还捏着一张刚拆开的字条。
毛利兰一愣，尔后浅笑，“是啊，发现了。”走到灰原哀身边，抬起她的头，弯腰，长发落在灰原哀泛起红晕的脸上，“这份礼物我足足准备了四年，总算是比你送给我的多了。”
灰原哀长臂一揽，毛利兰就坐到了她怀里，接着是迟到了四年的告白：“我爱你。”
“我也爱你。”
灰原哀有些着迷于毛利兰倔强认真的神情，轻盈的吻落在毛利兰的眼睑上，然后是鼻子，最终落在唇上，混合着痴迷和膜拜的成分，在那片温暖的领地流连忘返。灰原哀的吻温柔不失霸道，毛利兰似乎着凉了，不解风情地趴在灰原哀肩膀上咳嗽起来。灰原哀环着毛利兰的腰，怕她滑下去，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毛利兰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兰，去房间休息吧，我给你拿点感冒药，你吃完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
“嗯，可是，我全身没力气，你背我？”毛利兰的唇因为亲吻红得有些妖冶，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调皮的笑意。
灰原哀叹气，一手托住毛利兰，一手伸到她膝关节下面，将身上的人打横抱起来。毛利兰惊呼一声死命搂住灰原哀的脖子，看不出来这家伙这么瘦居然可以这样把她抱起来，不会摔了吧？
“摔不到你的，我试验过。”灰原哀对于这种质疑是非常不高兴的，要不是我，你早就在那场爆炸里面陪工藤去了。就算没有像毛利兰那样学习空手道什么的，她也是有经常健身的，力气自然比普通女生大一点。
毛利兰悬着的心一直到被放在床上才算真正放了下来。灰原哀替毛利兰把被子拉到腿上，就出去取药了。房间跟上次来一样，一点变动都没有。可是，房间，床，毛利兰就想到了铃木园子的话，勾引她。
灰原哀拿着药和一杯水进来，毛利兰正在出神，脸上还是不自然的红，不是没有发烧吗？
监督毛利兰吃完药，灰原哀扶她躺好，掖好被子，亲亲她的额头，说：“我去书房看会书，你先睡觉吧。”说完起身要走。
毛利兰这个时候才讨厌起正经古板的灰原哀，她在生病耶，不陪陪病人反而去看书，勾引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都是她在主动，多这一次也无所谓了吧？
毛利兰拽住灰原哀的袖子，灰原哀用眼神询问怎么了？毛利兰垂下眼帘，手也跟着松开了，都说人生病的时候最容易脆弱，灰原哀就是再笨也明白了毛利兰这是在让她不要走。
重新在床边坐好，灰原哀握住毛利兰的手，清冷的嗓音温软似水，“兰，我在这里陪你，你睡觉吧。”
尾音被吞没在唇齿之间，灰原哀心被砸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声音快震耳欲聋了，鼻翼间都是毛利兰的味道，和她一样的洗发水和肥皂的味道，却多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要命的吸引力。浅尝辄止的吻酝酿出醉人的气息，毛利兰轻启朱唇，灰原哀就在无声的欢迎里侵略进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两人的体温在不断上升，灰原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毛利兰压到身下的，大脑在叫嚣要得更多，吻渐渐转移到细白的脖子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毛利兰身上，灰原哀舔舐啃咬着那宛如陶瓷般的颈项，毛利兰忍不住从唇边溢出一声嘤咛，曲起身更加贴合灰原哀的身体。
灰原哀倒是因为那一声捡回了神智，上帝啊她又在干嘛？这次的情况更糟糕，睡衣已经完全被她扯开了，期间还崩坏了一粒纽扣，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被她吮吸过的地方也开始充血。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碰到那团挺立的柔软。灰原哀的脸跟着一起红了。
毛利兰似是感觉到身上的人的犹疑，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声音由于动情变得糯糯的，“小哀，你还想逃吗？我连自尊都不要了，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又固执什么，如果你执意要逃，许是我们的爱还不够深，就分手吧。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分手？灰原哀伏在毛利兰身上，定定地看着毛利兰，她没有在开玩笑，那自己呢？上一次也是在这张床上，她克制了自己的欲望，今天又要重演吗？她怎么舍得分手。琥珀色的眸子不再平静如水，变得汹涌而深沉，染上几分狂妄，毛利兰捧起灰原哀的脸，昂起身吻她微凉的薄唇，“我想要做你的兰。”
灰原哀的脑子被掏空了，被填进去的是各种各样的欲望，要她！要她！要她！细细密密的吻倾洒在毛利兰如白玉一般的身体上，毛利兰美丽的胴体因为情动开始出汗，灰原哀用舌头缓缓舔掉，有点咸，却格外诱人。毛利兰全身都紧绷了，手指陷入灰原哀茶色的头发里，收紧，有没有谁告诉她，为什么这么折磨人啊？
终于，痛楚代替了折磨，毛利兰感觉到灰原哀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身体里面的时候，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错觉，心头的大石头消失不见了。
灰原哀有些歉疚地去吻毛利兰，舌尖相互纠缠着，直到确定毛利兰没有那么痛了，才开始了人类最原始的律动……
窗外的雨没有停歇，掩盖了房间里让人心折神醉的声音。